“抱, 抱……”
伸手, 求抱抱的可爱小模样,要多萌, 有多萌。
那厢,一碟子四块小点心,已经啃完了两块的皇长女小殿下,也是在哥哥的求抱声中,醒悟了。
她呀,扔掉了手头的糕点碟子,然后,顺手捞了旁边有些呛味的葱头。就是站起身, 往哥哥的求抱抱的地方, 是小步跑了过去。
接着, 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长寿小公主看着哥哥被母后抱了起来。
她呀了一声, 就一扑向了父皇的跟前,用两只小胖手拽紧了父皇的龙裤腿。大声嚷嚷,道:“父皇,抱,抱……”
于是,当着众人的面,皇后娘娘抱着皇长子。保宁帝抱着皇长女。这真是和谐有爱的一家人呀。
“皇子殿下抓了一张弓,将来武功赫赫。”这是夸赞的话嘛。
至于那一方的小小印玺,呵呵,在场的人倒也没有多话。
在夸了长寿小公主时,有赞声唱道:“皇女殿下抓了尖头葱,将来聪慧端庄,聪明伶俐。”
“……”
至于皇女殿下吃糕点的丑丑模样,大家伙是故意一起遗忘了。
这等抓周宴上,自然是人人都懂得,要说好话,要捡好话。无论如何,都一定是要大家都听得到美言好语。
在人群中,静静站那儿的宝珠,满目是羡慕。又是带上了微微的嫉妒。
同样是姐姐,宝珠还是嫡长女,幼时,自然是父亲母亲的掌上宝。若不然,她的母亲燕国公主不会早早在她满周岁时,就为她请封了翁主的封号。
幼年,少年时的一切幸福。在如今,青年时,却是全变成了苦涩。
宝珠心头的滋味,自然是百般沉杂在心头。
“大姐姐,你……”萧珍珠这会儿,是站在了自家亲姐姐的近前,她伸手,握紧了一下姐姐苍白瘦弱的手,劝道:“你想开些。以后的日子,必然会越来越好的。”
五月十八日,是一个宜出行的日子。
这一回,宝珠去北京城小住,去塞外游玩。
明珠身为妹妹,自然就是出了一份力。
于是,九州商会的新任大管家,韩城就是让出塞去收羊毛的商队与护卫,是安排了好手和侍女,准备专门小心照顾了走后门同行的德安翁主萧宝珠。
天很热,坐马车,更不是特别享受的事情。因为,在阳光下,马车厢会如同烤人的炉子一向闷热难耐。
好在韩城大总管是一个细心人。
这专门是备了差商队提前在一路行过的县城里,采购到了足数冰。
于是,坐着有冰盆搁置,以降温的马车。
再置以冰阵的葡萄美酒,配上各色的小吃食。这一路行进,对于德安翁主萧宝珠而言,就成了一路的轻松惬意。
韩城,与韩谨是同族。
当然,不同的是,韩谨是嫡系,是走官途的。韩城是旁系,是学了算盘珠子,一直在商路上打滚的经年老手。
韩城从学徒开始,到行商小管事,再到大掌柜。
保宁元年,因为族里给韩氏少当家韩谨铺路时,韩城到了这位族叔的身边,做为族叔手下干活的把式。这一路行来,韩城走南闯北,吃的苦头不少。但是,于商路上的经验,就是够丰富了。
韩城是一个相貌出众的青年,他的年纪并不大,才二十五岁。
不过,因为爹娘接连去世,守孝的原故,他曾经订婚的婚事,自然是告吹了。毕竟,人家姑娘的青春有限,不可能等了他这般长久的时间。
平民百姓,便是守孝,这活计买卖还得继续的。
若不劳作,何以为食?
自然就不可能像官宦世家,去结什么茅庐,当什么世外高人了。
平民百姓,有赋要交,有税要供。更不消说,还有徭役与兵役,这些不去服役,就得花银子免差事的麻烦事情了。
总之,百姓嘛,就是吃了一捧干草,最终,还了贵人们血汗奶酪的草民啊。
韩城一个人,无家无牵挂。
这跟了族叔韩谨后,更是开了大眼界。
九州商会,勾连甚广。
接触到了贵人们,知道了勋贵世家们的行事。韩城就是一个妥帖人。这不,一路人侍候着德安翁主萧宝珠,那也是花尽了心思。千法万想,就是不想开罪了这位皇后娘娘的嫡亲姐姐。
南京城,皇宫,椒房殿。
明珠这会子,是摔掉了手中的茶盏。
“啪嗒啪嗒”的瓷器破碎声,吓得宫人们都是行跪了大礼。
“不管你们的事,收拾收拾吧。”明珠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是吐了出来。她不是一个爱牵怒的人,所以,她就得压住了自己的怒火。
待宫人收拾了残局后,明珠对萧嬷嬷问道:“嬷嬷,属实吗?”
“娘娘,千真万确。”
萧嬷嬷肯定的回道。
明珠听罢,沉默了。
次日,小黄门在政事堂的魏国公萧温良下差时,请了这位国公爷,入后宫一趟。
明珠见着亲爹,父女以礼相见后。
待宫人们上了茶水,明珠就示意宫人们退下。
殿内,唯留下了萧嬷嬷,以及明珠父女。
“父亲,大姐姐会去塞外。是因为母亲想为大姐姐谋一门婚事,京中各处豪门世家,勋贵宗室,皆是婉拒了。如此,大姐姐恼羞成怒,一心想离开了南京城吗?”
明珠问话够直接。
魏国公萧温良叹息一声,回道:“娘娘,西黎郡王的事情,后绪的影响,总免不了的。”
“大姐姐是萧氏女,与那起子事情,早没有关系了。”明珠斩钉切铁的说道:“本宫也说过,会请圣旨,赐予指婚。”
“往事,皆成过往。”
明珠的话,让萧温良摇头,魏国公道:“人心难测……”
“与谋反的遗留者,那些小心谨慎者,都会恨不能离得远远的。”魏国公萧温良又说道:“娘娘,宝珠一事,都是小节。”
“最要紧,是娘娘在宫里,照顾好皇长子殿下。其它的,且看来日吧。”
萧宝珠的婚事,是门第高的,不会想娶了这样一个儿媳妇。
门第低的吧,燕国公主又瞧不上眼。毕竟,她这等当母亲,是恨不能多补偿长女一下。奈何,姻缘事啊,就这般的拧了。
夏,走到了尾声。
朝廷的圣驾,要准备北上了。
秋狩,必然是要在北京城的猎苑举行的。
那里,与塞外诸部的会盟,更是在确立了,皇家耶律贤的权威。
会盟,除了奉礼,除了宣赫皇家的至高地位。其实,也是一次商家贸易的好时机。一年一度的秋狩,更是富了多少的商户。
而草原人嘛,也能趁着这等机会,在北京城的商贸互市,购到了各类稀缺的物品。
秋狩,起程时。
至半途,刚出中原的关卡。
晚间,宿营地。
皇家的大帐内,明珠瞧着闹腾后,是睡下的一双儿女。
然后,她去瞧了在隔壁帐内,太医正是针灸治疗头痛症的夫君。
明珠进去时,太医还在施针。明珠没有说话,就是坐了旁边,默默的等候着。直到,施针结束,有医女呈上来药汤。
明珠接过了汤药,服侍着夫君用了这苦味的一记良方。
药汤后,保宁帝耶律贤是用凉白开漱了口,这才是又用完了一小碗的碧羹粥。
“好些了吗?”明珠问道。
“有些效果。”保宁帝神态挺平和。似乎那些治疗的一些事情,就是再寻常不过了。
“刚有一封秘奏来。”
明珠说了正事,她道:“本来你应该静养,只是,此回事关重要。我不得不知会予你。”
明珠说罢话时,已经递上了一封秘奏,给了夫君。
保宁帝耶律贤不多话,直接打开看了。
看完后,他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哼,倒是小瞧了西凉国。”
“漠西草原,是得好好扫荡扫荡。”保宁帝耶律贤这般说了话后,又是叹一声,道:“只是,如此一来的话,青州的事情,就得担搁了。”
明珠沉默了。
想着青州旱情后,饥民的凄惨。
明珠有心救一二,多活些人。奈何,朝廷的用度是有限的。
若真是大扫荡了漠西草原,那么,青州的事情,大齐朝廷就真是有心而无力了。
“自然是朝廷大事为重。”
“攘外必先安内。”明珠说了这两句话道。
这时候,是家天下。
皇家在至高之位上,看着风光无限美好,实则,也是要步步如缕薄冰的。
当然,若是没有明君梦,只想当昏君挥霍掉祖宗基业,那就除外了。
“咱们夫妻,是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儿了。”保宁帝笑得挺爽朗,他继续说道:“吴国在保自身,西凉国还敢找小动作。这一回,朕必不轻饶这个西面的龌龊小邦。”
西凉国土,跟西域西面的一些小国比,其实,一点也不小。
当然,跟大齐朝一比嘛,也确实是弱了太多。国土自然就更是没得比了。
第53章
保宁三年, 秋狩之时,塞外草原的部落中,缺度了漠西的十几个小邦部落头领前来奉礼。对此, 帝后似乎保持了沉默。
秋狩依然举行,只不过,朝廷的大军,特别是侍卫军和禁军,是全数的在往北抽调。中原方向,只是保持了地方的厢军驻守。
明眼人都看出来, 朝廷准备打仗了。
这打仗的方向, 更不肖说, 自然就是漠西。
十几个小邦, 说脱离就脱离。这等事情, 自然不可能是突然发生的。这中间必然有某些的联系。
不过,对于保宁帝而言, 起因是什么,已经不重要的。
漠西,大齐朝廷的眼中,就注定是要血洗一遍。
塞外草原是一个信奉了力量的地方。皇家的权威,是用铁与血,白骨与尸骸来成就的。如果有第一人挑衅,没有被很很的镇压。那么,那就是在表示了皇家的软弱。
如此, 就会变成了多罗米骨牌一般, 成为了雪崩的开始。
皇家, 不容挑衅。
这是权威,更是铁则。
因为, 软弱的皇家,就注定会被大势吞噬殆尽。
“欺朕太甚,漠西,漠西……”在秋狩的结束后,保宁帝在回了北京城的皇宫后,一直沉默的神情,被打破了。
在椒房殿时,这位帝王是狠狠的摔碎了好几套的茶具。
这等发泄后,保宁帝就是拿出了漠西的地图,连连的盯着瞧了小半个时辰。
直到保宁帝的情绪,似乎真是平静了下来。明珠没有差旁人,而亲自呈了药膳粥食,送到了夫君的跟前。
“用一些。”
“事情在那儿,注定的,跑不了。你呀,何苦为外人,伤了自己的身体。到时候,岂不是让那等乱臣贼子暗暗心中得意万分?”
明珠说了大实话,她道:“你这圣上,好好的坐在龙椅上。对于忤逆者而言,就是最大的打击。”
保宁帝对于妻子的劝解,自然是听了进去。
“陪我一起用吧。”
“我一食用,无甚胃口。”
保宁帝倒底是知道的,想摆平了麻烦,还得有一幅好身板。这等关键的时候,他需要自己的健康。至少,不能生病了,不然,逆贼们一定会得意万分的。
“好呀。”
明珠同意了,然后,为夫君和自己各舀了一碗药膳粥。
用粥时,是殿内静静的。
待用罢后,自然是招唤宫人收拾妥当。然后,是上了茶水。
“我思考了许久。有一事,要明珠你去,方能办成。”
“我若能做到,必然就去做了。”明珠问道:“是何事?”
保宁帝耶律贤说出了他心头的一个打算,他道:“对漠西的一战,今年必需要开启。粮草方面,朝廷早些因为青州之事,已经有准备。这是无需担心的。”
“我担心的是,军权一事。”
“这回出动大军,朝廷主力是侍卫军和禁军。同时,还有各部落的私军为仆从军。”
“这一股兵力,可谓是泰山压顶,狮子搏兔,是朝廷明面上的最大力量了。”保宁帝耶律贤的神色,有些担忧,他道:“这是关乎了朝廷命脉的军权,若是掌握在外人手里,皇室不会放心。我这个帝王,更不会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