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秘卫,隐卫也动起来吧。”保宁帝耶律贤笑道:“吴国、凉国这两家的关系,是得挖一挖墙角了。朕还真不相信,他们就是亲密如兄弟?”
“就是兄弟为了一注万贯家产,还会争得头破血流。何部,两国乎?”
保宁帝耶律贤和妻子一样,都是乐得在战争之前,消弱了敌人的实力。
比起让勇士们去流血,让敌人流更多的血,才是上位者应该考量与多加打算的事情嘛。
十月,朝廷又张了榜,大齐再灭三国。
借着这一股东风,皇家给天下官吏涨了俸禄的事情,似乎就是水道渠成呀。
十月,也是缴纳赋税的日子。
冀州的萧大山,刚从军中归家。他是羽林军调往了东北的一员,这一战,这位战场上士卒,还是多有缴获的。
所以,揣着战功得赏的金钱、银钱归家,这萧大山的心底是暖乎乎的。
特别是离开时,媳妇已经怀孕了的。
这回来后,他要当爹了呀。
对于一个多少年了,一直肖想媳妇和娃娃的单身汉。萧大山觉得,天亲、地亲,不如皇家的贵人亲切呀。
瞧瞧,萧大山如今,是田地有二十亩,房屋有两间。一个媳妇,肚子揣了自己的娃。虽说,这军队里吧,不给俸禄了。可这包吃包住,还给两身衣呀。
萧大山瞅瞅,这打仗就有奖赏,若是多打几回,他这兜里再多揣上些金钱、银钱,岂不是将来给他家娃娃攒个诺大的家底嘛。
萧大山一个平常的军中军卒是这般想,如他一般的数万普通军卒,人人又何尝不都是如此呢。他们是普通一员,想的,思的,就是传宗接代,给子孙后辈儿留一份可传家的家底儿。
对于大字不识几个的他们,什么高深的家国天下,什么合合分分的天下大势……与他们何干?
他们不过是上位者的过河马前卒,如此罢了。
第103章
萧大山的归来, 对于他这个小家而言,就是过节一般的热闹。
在县城时,萧大山专门采买了好些的腌肉。当然, 这东西是县城的盐栈里买的。身为羽林军中的一员,萧大山是知道最新消息的。那皇家贵人们开的盐栈铺子里,盐虽然便宜着。可那腌肉更合算呀。
瞧瞧,铺美了粗盐的腌肉呀,这都能刮上一层粗盐了。
这算下来,十二文一斤的腌肉, 这肉比鲜肉便宜, 刮下来的盐价比三十文一斤的盐价也更便宜嘛。小老百姓在这些吃食的精打细算上, 从来是嫌弃蚊子小的。那蚊子小, 也是肉嘛。
从塞外各部落来的腌肉, 如今跟粗盐一样,是盐栈里最好卖的货物呀。
当然, 盐栈里也就粗盐、细盐,以及腌肉这三样货物而矣。
除了百斤的腌肉,萧大山还是打了一皮囊的粗酒。然后,顺道给媳妇买了一把木梳子,两条红绳。如此,也是花了一千二百三十文的钱呀。
算一算,一千二百文的腌肉钱,二十文的粗酒钱, 再加上五文钱的木梳, 五文钱的红头绳。这些钱, 可让萧大山攒了许久许久的。
不过,萧大山不心痛。
因为, 这一回打仗时,他受了不少的赏。如今的怀里,可还揣着六个金钱,五个银钱呢。这一枚金钱,可就是整整一千文。不肖说,一枚银钱,也值了一百文。
这妥妥的,就共有六千五百文呀。
萧大山的归来,不是他一人。而是轮休的羽林军中,大批归家的士卒。就萧大山住的这个县城,与他同行者,尚有十二人。
这就意味着,这头一批先归来的队伍,就有十二个小家迎回了他们的一家之主。
两间茅草屋,一个被阳光晒得黑溜溜一点儿的媳妇。萧大山回来时,见到了媳妇怀里的娃娃。
“当家的。”
在冀州生活久了,这萧大山的媳妇会说了当地话。当然,口音还是怪异了一点儿。不过,两夫妻能正常沟通这就是好事儿。
“给,给你的。”
一回家,坐下来后,萧大山拿出一把木梳和两条红头绳,这自然是给媳妇儿梳发绑发用的。
“来,我抱所我家的大胖小子。”
萧大山刚说完了这话,接过了木梳和红头绳的媳妇就是愣了愣。然后,挺掬束的站那儿,张了张嘴,才说道:“这,这是闺女……”
本来兴奋的萧大山听得这话,怀着娃娃的双手搂紧了一些。没曾想,怀里的亲闺女不哭,反而咯咯的笑了起来。
听着孩子的笑声,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萧大山笑了笑,道:“闺女也是我萧家的崽子。生,继续生,咱们一定给闺女生个弟弟,将来咱家闺女出嫁后,有娘家弟弟给撑腰。”
兜里有钱,家中有田地的萧大山表示,闺女啥的,闺女他老萧家也有粮食,饿不着自家的娃娃。
都是老萧家的血脉,萧大山这觉得他是出人头地了嘛。他自然不会像某些穷光蛋一样,只要男娃娃,嫌弃了自己的闺女呀。
“那腌肉今晚上多做两盘。”萧大山指着他自己抗回来的东西,交待道:“还有我的酒,给好好收着。我让人带了话,约了于大哥晚上来家吃饭。”
“好哟,好哟。”
这回萧大山的媳妇是应答的顺溜。
毕竟,这百来斤肉食的重量,可是不轻的。而搁了屋里,也是显眼着。
“这些全是腌肉,记得多加些菜煮。别整得太咸了,浪费了盐食。”萧大山忍不住多了嘴。毕竟,他是穷苦出身,这以前缺咸时,那盐的精贵真是记忆犹新啊。
“记得,当家的,咱都记得。”
媳妇回话时,就是使力把腌肉抗进了住的屋内。那屋里,可有这萧家媳妇自己挖的地窖。地方是小些,可到底是一个存放东西的地方。
太阳在秋节,还是让人舒心的。
在晚霞上天边时,于根头来了萧大山家。萧家媳妇把煮好的肉菜,端上了桌子。然后,是拿出了当家买回来的酒,一一给两个男人倒了两大碗。剩下来的酒嘛,自然是好好的收进了屋里。
对于持家有道的萧家媳妇而言,一整整皮囊的酒,一下子不能全让男人喝了。不然的话,这接下来的休假日子,男人喝啥啊?
再买酒是不成的,这酒可不是便宜的东西。
“吃,于大哥,咱们兄弟间就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啊。”
两兄弟在桌子上吃了酒食。
在旁边的灶头上,萧家媳妇是拿着碗筷,端着自己盛好的饭菜,去了卧室里独自吃。同时,她也能照顾了刚刚来的闺女。
隔了一间屋,外面的热闹还在继续呀。
于根头喝了一口闷酒后,才是夹了一块肉。
淡淡的咸味儿,还有浓浓的肉香,这等好吃食进了嘴。于根头食好了后,才是再闷一口酒,说道:“萧兄弟,你呀,是发达了。”
“咱于根头也是借了萧兄弟你的光,才佃得你家的十亩田地。”于根头说这话时,也是后悔的,后悔当初他咋样偷懒啊。这被踢出了军队后,成了如今的佃户。
瞧瞧萧大山他这个同一队的兄弟。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七留留五另巴爸儿污如今家里的二十亩田地,听说,这服了二十年的军役后,还有二十亩的田地呀。
就是如今的二十亩田地,多少人乐意给皇家的贵人卖命喽。
“你是仁义的,这每年的租子,也才成了收咱三成。咱知道,咱是占了萧兄弟你的大便宜。”于根头是个常年在田地间打转儿的。他哪能不知道,这佃田地种的租子,一般的人家都得给东主家交个四五成。
仁义的,收个四成,是好东家。
狠一狠的,收个五成,那是你乐意租,就租了。不乐意的话,东家去买了那奴隶来种地,给口食就成。
佃户嘛,就是有田地种,才叫做佃户。没田地种,那叫流民。
“于大哥,自己兄弟,不二话。来,继续喝。”
萧大山是一个义气汉子。似乎和于根头这般在战场上,真是过命交情的。那就是把情义,看得比命更重呀。
两个男人吃吃喝喝,又是吹虚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般就是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至于酒喝好了,肉吃足了后,于根头是告辞了。离开前,于根头给萧大山通了信儿,道是他这等军中得田地的人家,最好还是回家后,去拜访一下当地的里长。
这山不转水转,人情来往呀,不能失了礼数。
萧大山听得这话,感谢了于根头的好意。道第二天,一定去。
当晚,萧家媳妇收拾了外间屋的一片狼藉,然后,又是烧了热水给当家的沐浴。
这一晚,萧大山过得非常□□呀。
次日起来,萧大山是拿着钱袋子瞧了瞧,看着里面的金钱、银钱一个没少。而他的榻枕边,却是搁了干净的新衣裳。至于穿回家的旧衣裳,早是不见了。
不肖想,萧大山也知道,定是媳妇拿去搓洗了。
朝食后,萧大山唤了外面正晒衣裳的媳妇进屋里。等媳妇进屋后,萧大山掩好了房门。他不藏着啥,把钱袋子拿了出来。
“这五个银钱,我得收着。这回了军队里,指不一定有时候还得跟兄弟们吃酒时,要付付帐啥的。我留着应应急……”
身为一个男人,在外面干事,应酬之类的花销一定免不了的。萧大山不隐瞒了媳妇什么。他把五个金钱递到了媳妇面前。
“给,你这五个金钱,你赶紧收好了。这是给咱俩的儿子挣得家底儿。”
“可收仔细了。这一个金钱,值了一千文的铜子儿。”
说这话时,萧大山免不了要给他家媳妇讲一讲,这大齐朝的货币啥换算的。还别说,一听这一个金钱值当了一千枚铜子儿。萧家媳妇的眼中是金光闪闪啊。
“生,咱一定给当家的生了大胖儿子。”
“这攒的家底儿,都给咱家的孩儿们存着。”萧家媳妇一个外族的女子,初嫁给萧大山这个粗汉子时,也是挺害怕的。
可她一个女人,自然就是随风摆动。
以前在东海国时,她的生活环境那就是女人以家为天。如今她嫁给了她的汉子,这汉子家里富裕,有田地有房,还有这般多的钱财。在萧家媳妇眼里,就是她嫁得很如意。
当然,萧大山如今的田地,在这几十里的村落里,确实是富裕的家庭了。
至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朝食后,萧大山就从家里割下了两斤的腌肉,算是准备好的礼物,去拜访了他这住的地头的里长家。
这军中的汉子,常家不着家。
这家里嘛,还是需要当地的里长一些坐地户,多多照看的。
不需要帮衬啥的,就是不为难足矣。
小人物嘛,就是这般的简直和容易满足的生活。他们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萧大山如此,千千万万个似萧大山一样的人,皆是如此。
一辈子的辛苦,为求一寸方圆,有一屋,有一媳妇,有几个娃娃,有一碗饱食。至死时,能给子孙留下了一些薄田耐以生存。
农民嘛,最爱重的自然还是土地。
第104章
保宁五年, 冬月,天越发冷时,年味儿却是浓了起来。
明珠的御案前, 摆着一份一份的今年恩科举子背景报告。她仔细的一份一份翻看了。然后,才是选择出了里面的二十四份档案。
二十四份档案,搁了一起,也是厚厚的一叠。
明珠自己捧着,捧到了夫君面上的榻上,笑道:“我大概的挑选了。剩余的工作, 你得多费费心思。里面可需要你挑选择出来八人, 成为了大郎的东宫侍从官。”
“这八人就是大郎往后的心腹属下了。”
明珠表示, 长子的八位心腹, 还是要夫君过过眼。当然, 更主要的还是隐卫那边再查看查看,秘卫的察探时, 有没有遗漏了什么?
“好,此事我记心上。”保宁帝耶律贤点头表示,他全搁心上了。
“我听了一事,夫君可听说了,咱们的勤王叔府上死了一个小妾。”明珠说这话时,嘴角是一抹的冷笑。
“一个妾,你关心这做什么?”保宁帝耶律贤无奈的摇头道:“那等低贱的身份,不值当你在意的。”
太卑微了, 保宁帝耶律贤不想让妻子去听了勤王府里的后宅争宠记呀。
“那个妾是南韩的秦吾公主, 有名有姓着。今年, 可是上了朝堂,拜会过我们二人的。”明珠呵呵了两声, 这算是冷笑吧。
明珠继续说道:“这等美人儿,啧啧,勤王叔,也是下得去手啊。”
在明珠瞧来,这纳美人时,怎么不多考虑考虑?
如今情况不对了,就是辣手催花,真不够有担当啊。
“哦,是那位秦吾公主吗?”保宁帝耶律贤听罢,似乎忆起了什么,他道:“我仿佛在隐卫的秘奏中,瞧了一眼。是被自尽的嘛。”
听听保宁帝耶律贤的话,明珠哪还不知道啊。
被自尽……
这三个字就说明白了,那位南韩国的秦吾公主是被人谋杀的。
一个被灭国的公主,下场斯如此,明珠的心头是被现实再教育了一回。果然呀,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有时候,真是利益至上。
“算了,明珠,你不必在意。”
“勤王叔是个胆儿小的,他那点儿胆子,从来是见不得风吹草动的。宗人令由他担着,至少,我们会非常放心的。”保宁帝耶律贤的隐卫,对勤王府的监视从来没少。
那位勤王叔八成是有所感的,可是,这位从来没多话。也表示着顺从。对于这等识趣的宗室,保宁帝耶律贤是不会想动的。
宗室嘛,是皇家必不可少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