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大家背后还能嚼嚼舌根不无恶意地想着装的这么冰清玉洁不近女色的样子,估计不是那里不行就是个gay。
现在好了, 薛逢莫名其妙带了个女人来,那里不行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少了一个可以攻击的点,一桌的人都有点食不下咽的。
所幸薛逢本人并不喜欢这种乌烟瘴气的场合, 勉强耐着性子坐着喝了几杯酒,就皱着眉借口有事拖着虞微走了。
有人正好趁着包厢里鬼哭狼嚎的动静,悄悄地拉扯裴行远:“诶, 那个女孩是谁啊, 跟薛逢什么关系啊?”
裴行远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方馥贴着他的身体一边竖起耳朵跟着悄悄地听。
裴行远是个什么都知道的, 偏偏也不说破,那双天生多情的桃花眼盯了虞微一会儿,再慢吞吞地说:
“我怎么知道,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他俩在一起,一起带回来了呗。”
“我怎么觉得这姑娘有点眼熟呢,像一个熟人。”
在场的自然有当年和虞微是同学的,只是不如裴行远那般对虞微印象深刻,只是看那张脸隐约觉得熟悉。
反而是一边的方馥慢慢地开口:“她是个演员,最近风头很盛呢,刚和影帝公布了恋情,没想到还和这位有些关系。”
这话叫裴行远侧目看了她一眼,然后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勾起来,他抱住方馥,在人脸颊上亲了一口:
“还得是宝贝见多识广。”
方馥就抿着嘴笑,语气里不乏带着点莫测的含义:“她最近和我在一个剧组里,原来以为是袁至清替她牵的线,现在看来倒应该是我想错了。”
裴行远借着暧昧的灯光半阖着眼打量了方馥一眼,揽住了方馥的腰:“怎么了,不喜欢她?”
方馥任由他亲近,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哪敢啊,她有那么大个靠山,给影帝都绿了,我平时当然是能躲就躲着了。”
裴行远笑嘻嘻地拨弄着女人垂到胸口的长卷发,指尖蹭过滚烫光滑的皮肤:“别难受了嗯?你看上的那个铂金包,送到你那了,回去一起看看?”
方馥脸上一喜,又顾忌着矜持,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
裴行远亲了亲她的发尾,笑容里带着点邪:“你喜欢什么我不知道。”
“至于那个虞微,就当是为了我,最好跟她维持好关系。”
他露出一侧的犬齿,在混乱的灯光下森然如雪:“若是有什么事,记得及时告诉我。”
……
薛逢喝醉了。
虞微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薛逢很少沾酒。
这人酒量真就是一杯倒的程度,她疑心这人就是嗅嗅酒精那股味也能醉得晕头转向。
只是幸好薛逢酒品还算不错,喝醉了也只是红着一张脸,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不像某些人一喝醉就胡天胡地地发酒疯。
不知道为什么司机今天不在,虞微又不能这么大大咧咧地站在大街上给他打车,只好从丹尼斯那里叫了个临时的司机将人送回家。
虞微并不想跟着薛逢一道回去,只是刚把人送进车后座里虞微还没来得及直起身,薛逢的手猛一用力将虞微拉进了车里。
虞微下意识惊叫了一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以一个相当狼狈的姿态趴在了薛逢身上。
男人身材练得很好,胸肌腹肌一应俱全,比虞微的前几任男友都要出色很多,光是肌肤相贴的地方,滚烫得要将虞微头发丝都给燎着。
然而虞微现在并没有什么心猿意马的心思。
“薛逢!你放开我!”
虞微鼻子都在男人胸肌上撞疼了,一只手捂着鼻尖,一边愤愤地要起身。
偏偏薛逢不肯松手。
他的眼镜滑到了一边,那双鸦黑色的眼睛里浸着一股湿漉漉的水汽,整张脸都带着醺醺然的艳色。
宛如昆仑雪化作春溪水,看得人心口一悸。
虞微偏过脸去不再看他,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边努力去掰薛逢攥着自己的那只手,一边好声好气地哄到:
“等一下就回家了,先松手,一会儿给爸妈看见了要被骂惨了。”
然而这厮喝醉了之后倔强得厉害,那双本该凛冽而锋利的眼睛如今亮晶晶得像是只被抛弃的狗狗,不无可怜地看着身上的女孩,说出来的话却非常嚣张。
他凑到虞微耳边,吐出的湿热呼吸混着洋酒的浓烈香气:“被发现又怎么样?他们还能杀了我们?”
虞微嘴角抽搐,这不是你的画风吧哥,你不是平时最听爸妈的话了吗,天字一号牌的乖宝宝,怎么突然开始玩叛逆了。
薛逢却不在乎虞微怎么想,混沌的大脑只让他理清了一件事,只要他不松手,虞微就没办法离开他。
手上越发用了点力,男人低沉嗓音里带着点黏糊:“你要是不回家,那我也不走。”
虞微:“……”
她想了想把喝醉酒的薛逢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后果。
可能没几个月就要有人找上薛家的门来了。
真是祸水啊,哥哥。
想了想那种可能,虞微忍不住一个激灵,只得被迫留在车里跟着薛逢一起回家。
手腕被薛逢紧紧地攥着,男人平日里的冷白肤色在酒精的作用下灼烧出一种艳丽的粉,贴着虞微露出的肌肤,好像要把虞微一同熔化。
她受不了这样暧昧而滚烫的温度,试图偷偷地把薛逢推开,然而薛逢只是紧紧地靠着她,像是个赌气的小孩子死死抓住心爱的玩具不放。
虞微用力推开他的脸,放下了窗户干脆让外面的寒风好好给这醉鬼醒醒脑子。
京城零下的风可不是闹着玩的,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瞬间驱散了车内原来闷热的酒气,也让男人混沌的脑子总算清醒过来。
虞微看薛逢终于松开了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眼疾手快地关上了窗户。外面是真的冷,要不是薛逢醉得厉害,她还不至于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薛逢只是沉默地坐在一边,眼睛幽幽地望向虞微。
不知是否是错觉,那眼神里居然还带着点幽怨。
好像她是什么吃了就跑的人渣似的。
虞微不想管他,以为是少爷脑子还在宕机,便自顾自地给学长打了个电话。
今天走得实在是匆忙,想了想还是给袁至清打个电话安抚一下。
号码刚拨通,对面就接起了。
“微微,怎么了?”
虞微挠了挠脸颊:“呃,没什么,就是想……想……”
想什么?她一时间还没想好什么借口。
只是单纯地觉得破坏了一场约会伤感情了?
倒是对面的学长十分善解人意,他轻笑了一声,半开玩笑似的:“想我了?”
虞微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她像是感叹似的,抵着手机轻声地说:“我发现还是学长你最好。”
旁边薛逢的呼吸骤然加重。
对面的袁至清似乎听见了,问道:“怎么了?你身边还有其他人?”
虞微吸了吸鼻子,瞪了薛逢一眼又转头道:“嗯……不用管……一个醉鬼而已……唔!”
“微微!”
袁至清叫了一声,却没有人再回应他。
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发疯的薛逢将女孩按在了后座重新吻住了虞微的唇。
不过这次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转瞬即逝,虞微还没来得及让他左右两边脸对称一下,薛逢就退开了。
虞微扑了个空,气急败坏地扑过去先抢救自己被摔在地上的手机。
前面的司机素养良好面不改色地继续平稳驾驶,甚至贴心地升起了挡板。
虞微拿起手机一看,发现还显示着通话,刚想开口解释一下薛逢这货又凑过来“啪”地一声替她挂了。
虞微想抽死这货,一抬眼,发现薛逢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眼尾都晕出一片湿漉漉的红色。
眼神茫然且无辜。
虞微深吸一口气,算了不跟醉鬼一般见识。
但是嘴上还是忍不住抱怨:“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你这样的哥哥,到处坏你妹妹姻缘。”
薛逢低着头,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雪白面上更显得委屈。
虞微很没骨气地心软了一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随口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呢离你妹夫远一点,离你的相亲对象近一点,对我们两个都好,嗯?”
她话说完半天没得到回应,定睛一看,薛逢的眼睫上居然渐渐地汇聚起了一颗亮晶晶的水珠。
虞微懵逼了一瞬。
心里有点犹疑。
不会吧,我居然把这个大魔王给说哭了。
我这比唐僧还唐僧啊。
那晶莹剔透的眼泪珠子越汇聚越大颗,眼看着摇摇欲坠地就要顺着眼尾滚落。
薛逢慢悠悠地抬起眼。
神明的坍塌总是美丽得令人心动。
他悬着那颗摇摇欲坠的水晶珠,裹挟着一身旖旎的香气抱住了虞微。
他的妹妹,几年不见更瘦了一些,抱在怀里的时候肩胛骨翕动如同振动的蝴蝶。
薛逢从以前就喜欢抱着她,感受着女孩软软的一团窝在自己怀里,身体因为呼吸起起伏伏,鲜活得要命。
让他一次比一次得更加清晰,更加执拗地认识到,这是他的女孩,是只属于他的生命。
他有太多太多见不得光的想法,这些年的分离不但没有让他清醒,反而越发坚定地意识到,他离不开虞微。
那些被世人所不容的扭曲恶念如同跗骨之蛆日复一日地跟着他,纠缠着他的神志,将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刻上虞微的名字。
他抱着虞微,像是抱住自己命中注定里缺少的另一半。
虞微让他完整,让他降落人间。
从年幼时就是这样,只有虞微能敏锐地察觉出哥哥的不高兴,也只有虞微小姑娘会咬着手指细声细气地说:
“哥哥,你不高兴的话可以抱抱我。”
她钻进薛逢的怀里,伸出短短的手臂努力将男孩环进怀里。
小姑娘的身体又软又热,发丝软软地蹭着他的脸颊,嘴里不成调地唱着虞女士哄她睡觉时唱过的歌。
小姑娘精力很旺盛,不知疲倦地给哥哥唱歌,唱完了还要问薛逢:“哥哥,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只要薛逢点点头,她就很高兴地在薛逢脸颊上吧唧一口,好像做成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可是如今的虞微,只会冷漠地把薛逢推开。
她皱着眉,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
“哥,你还没清醒吗?”
幻觉中那个奶声奶气的小姑娘和眼前漂亮坚韧的女孩重叠在一起,薛逢抵着她的耳侧,声音里带着点颤抖,宛如经历一场漫长的凌迟,他一字一句道:
“虞微,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那颗悬而未决的眼泪,终于落在了女孩的锁骨。
虞微偏过脸,眼神里闪过一丝隐秘的痛楚。
“这对我们两个都好。”
她最后只是这么说。
第29章
回到薛家的时候, 罕见的,偌大的别墅里居然还亮着灯。
虞微扶着薛逢回来的时候,正巧撞上了仍在茶室的薛振山。
薛振山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 看着身形依然健朗挺拔, 和薛逢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宽和慈爱。
但若是真的有人以为薛振山是个好说话的老头便真的是走眼了。
能一手把寰宇集团打造成全国乃至在全球都有着重要影响力的商业帝国,薛振山的手段和胆魄也绝对不容小觑。
“怎么这么晚回来?”薛振山捧着秘色瓷的茶杯,原本还算和蔼的脸在看到薛逢的时候便不免变得冷冽了一点,
“怎么喝成这个样子!还要你妹妹带你回来!”
虞微下意识给薛逢说好话:“不是的,叔叔, 哥哥他也是为了生意才喝酒的。”
没想到说完这句话薛振山金刚怒目:“死小子,你把你妹带去谈生意?”
可能是爱之深责之切, 薛振山对薛逢的态度永远都是叱骂鞭策,从小到大薛逢就很难得到他几个好脸。
可以说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儿子的每一个行为动机。
虞微深深怀疑这是导致薛逢性格如今这么憋闷的主要原因。
身上沉重的身体带着点灼烫的热意, 薛逢被这熟悉的叱骂吵醒,皱起眉微微地睁开眼睛。
虞微还没有发觉身上人的异样,挠了挠额角,有点撒娇似的对薛振山说:“哎呀叔叔, 是我今天刚好遇上,好奇了求着哥哥带我去的。”
她也不敢说自己是和汤幼灵去会所找男人消遣去了, 遮遮掩掩地没敢说实话。
薛振山对她的态度总是不好太严厉,重重地“咳”了一声, 才不轻不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这么大了还贪玩。”
虞微又说了几句叫薛振山舒心的话,总算让薛逢免了被一通责备,薛振山挥了挥手让薛逢滚去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