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爷爷手上应该有能制衡父亲的东西。”
徐存礼这样的人,若非有徐延国压着,恐怕野心不止于此,徐家也不会如此平和安然到今天。
“东西应该在小图小姐手里。”
徐又焉不由的轻笑了一下。
不愧是徐延国。
这样的东西都敢给徐荼,还真是对他这个外来的宝贝孙女信任的很。
他最初还以为徐荼之前多次往返疗养院和家里,不过给了些遗嘱一类会被让人篡改的玩意。
却没想到,这捏着徐存礼命门的东西也给她。
这么想来,说不定徐荼手里还握着能拿捏他的东西也不一样。
还真不能小瞧了他这个小姑娘。
徐荼嘴巴倒也严,明明可以通过这些东西威胁徐存礼来获得安稳,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徐又焉没再多想,顺手把赵重赞的那一份拆开来。
那晚的应酬他到底没有白去。
腌臜的东西不用他点明,只话里话外提上一些,自然有人上赶子送上些旁人难以用上的罪证。
更别说前一段时间他让彭宇设了个套。
给赵重赞营造了一种他之前经营许久的事情有了反馈的假象。
让他放松了不少的警惕。
据说都敢在吵架的当口跟徐卿提离婚了,要知道以前饶是赵重赞受不住分居,也从未跟徐卿提过这两个字。
自然,马脚露的也就多了。
这照片和聊天内容,尺度自然而然的大了不少。
再剩下的几份,他实在没什么心情去看。
做金融的,原本玩的就是政策漏洞和文字游戏,若非他答应了徐荼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当真是想断了祁安的一条腿。
“纪/委、证/监会、公安,该给哪里的给哪里,都送了去吧。”
彭宇点头应下,想了想又加了句,“车瑶小姐那边说,她完全同意您的提议,会无条件配合,只不过她最近在争取《庆春风》的女二号角色。”
徐又焉捏了捏眉心,“让傅斯遇松松手,最近手里有的好项目给她两个。”
“是。”
彭宇退了出去,偌大的总统套里就只剩下徐又焉一个人。
人难得得了静,想的东西就会多一些。
斜靠在沙发上,突然就想起了徐荼刚来家里时候的模样。
虽然她那时候总说自己已经十一岁,可人瘦小的很,尚未发育,单薄的仿佛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眼眸里充斥着警惕和怯懦。
不说话,被旁人欺负了,也一言不语,哪怕后来他在四叔家亲眼见到她的生活,在此后的十年里,她也并未提过那段时日的半分。
大抵如此,爷爷才会对她分外的信任。
她那时候还会怯怯的喊他两声,“四少爷”。
仿佛跟她说几句重话都会吓坏似的。
不像现在,眼珠子一转,都已经能猜到他大半的想法。
把他睡了,说跑就跑,估摸着小脑袋瓜子里还想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自己断了关系。
哦,以他对这个妹妹的了解,只怕不多时,他还能听到她和沈凌订婚的消息。
徐又焉冷笑着,手指撩拨着台灯上的吊穗。
还真是自己养大的狼,知道咬哪里他最疼。
第五十二章
可存数字的晚宴活动不散,整个策划组便都不能离开。
分管负责人放了大半的员工回家休息,但徐荼他们还是要留在原地镇守。
以防会临时突发什么事情。
脚底板已经从下午的疼痛变成了晚上的麻木。
只不过站立的姿势已经不好看,有几分摇摇欲坠感。
徐荼趁着没有人的时候,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也顾不得什么所谓的礼仪形象,这一刻还是能保命最重要。
小腿绷的直,手捏上去,都是硬挺的手感。
夜晚降了温,她没有准备多余的衣服,依旧是上午时的西装和衬衣,现下已经多了几分寒凉。
晚上八点五十三分,离原定的结束时间迟了足足二十三分钟。
还真是开得热闹。
她刚刚在上菜的间隙偷溜进去看了眼。
其实海城曼甯的这个宴会厅并不算大,承接人数也不过在400人左右,称不上什么恢弘的大场面。
比之之前可存数字的千人大会,还差得远。
但却因为人员的规格,宴会的标准,使得单单站在一旁,都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属于一个行业做到最顶端的水平所能给予的冲击。
不论是主持人的控场亦或是每一个发言人员言之有物的内容,以及屏幕上播放的,虽然是大家厌恶的PPT,却每一页都可以精准的踩在行业发展前端的策划。
是业内第二也无法企及半分的专业。
而徐又焉,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无需多言,也并未上台,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被人簇拥着。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的。
那一刻给予徐荼内心的震撼,是难以言语的。
她看过徐又焉的很多个工作的时刻。
创业时期几乎每晚都要大夜的拼命,身居高位坐在车里也要处理工作的疲惫,还有偶尔会在她面前出现的视频会议,但都不像这一刻一样,让她如此鲜明的感受到。
一个拥有自己商业帝国的人,会有怎样的底气。
也难怪,他在徐家这样的家庭里,可以深得爷爷的喜爱。
是与她这种小姑娘的质朴不同,属于强者与强者之间交锋的赞叹。
徐荼还差得远。
她长舒了一口气,从大厅里退了出来,就一直坐在了角落里。
她要学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
单单是把幔京酒店做成海城曼甯这样的顶级,都需要一场场剧烈的博弈,更何况像徐又焉一样,做到自己所在领域的顶尖。
“Joy,你们还不能走?”
徐荼还在发着呆,冷不丁的声音响起,她偏头一看,是同一个项目组的男生,隐约中好像是叫Davi,年纪不大,笑容灿烂,餐饮部的人。
对方热情的很,自如的坐在了她的身边。
徐荼礼貌的点了点头,“要等会议结束才可以。”
“你们比我们还要辛苦,听说从早上五点就开始等着了。”
徐荼有意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还好,总要经历一下这种事情的。”
“饿不饿?”Davi说着,不知道从哪里竟然变了一盒提拉米苏出来,“可存数字的要求高,甜品全都是海城最顶级的法甜店提供的,试一下,还不错。”
徐荼原本想拒绝,可肚子却恰到好处的咕噜了一下。
引得对方笑容挂满。
“没关系的,我拿了不少出来,看着有还在岗的同事,都送了的。”
话已经说到这种份上,徐荼自然不好再拒绝。
用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吃着。
肚子是真的饿了,早上几乎只吃了一口粥,中午是酒店提供的盒饭,她吃的不多,下午又因为着急上岗,没有顾上晚饭。
当下还有些低血糖的征兆,这块甜品无异于雪中送炭。
人心情好,话也会多一点,徐荼的笑容明显灿烂了几分,“谢谢你啊,一会儿还要去给其他同事送一下吗?”
“刚刚给了Holln和Rosy姐,我看了一下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我们餐饮部晚餐跟着他们参会人员吃的,超级丰富,根本不需要再吃宵夜了,也就你们前厅的,今天苦哈哈的。”
几句话逗得徐荼笑得越发灿烂。
只不过提拉米苏到底是可可粉打底,吃的嘴上黑了一角,徐荼自己并不知道,眼看着Davi的手伸过来,她下意识的就躲了一下。
对方有些尴尬的把手收了回来,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这里有一点巧克力。”
徐荼意识到了些什么,笑得客气,反手用手背在唇角处蹭了蹭,果然有一块深色的印记。
“谢谢,吃的有些狼狈了。”
“没有没有,”小伙子连忙摆手,“一点都不狼狈,很……”他思忖着,如何选一个不那么暧昧却又特殊的词。
只不过,词还没等说出口,抬头就看到了走过来的人。
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手边的另一块蛋糕险些要掉落在地上,还是徐荼眼疾手快接了过去。
“徐先生。”刚刚还笑容满溢的小伙子多了几分紧张。
徐荼闻言一愣,偏头果然看到徐又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倒是换下了早上时候的戗驳领三件套,换了身浅色调的宽领西装,人笔直高挺的站在那里,低眸看着还坐在地上的她。
徐荼应着他的目光老老实实起身,乖巧的喊了声,“徐先生。”
徐又焉作势环顾了一下四周,声音冷清默然,仿佛完全不认识徐荼似的,“就你吧,一会儿我需要待客,要准备些东西。”
徐荼眨巴眨巴眼睛,才意识到徐又焉说的是她。
立刻小碎步跟了上来。
不由得腹诽了一下。
徐又焉的演技当真不错,任谁都看不出两个人有旁的关系。
却谁曾想,电梯直接直达15层。
徐荼不明所以的问了句,“徐先生,您一会儿不在接待室吗?”
“在。”
“那您去错楼层了,接待室在十二层。”说着,徐荼就想重新摁楼层,却被徐又焉顺势拦了下来。
“我需要拿点个人物品,还麻烦你暂时陪我走一趟。”
这话说得,若是换一个人,徐荼一定大骂他职场骚扰。
只不过这手段如此流畅,徐荼到底没忍住,阴阳怪气的一把。
“徐先生看来很习惯让女性员工陪您处理私人工作。”
徐又焉偏头看着她吃味的模样,眉眼间刚刚因为那个男生谄媚的眼神而勾起的占有欲到底淡了几分。
走出电梯,忍不住捏了捏徐荼的脸颊。
惹得徐荼厉声呵斥他,“徐先生,注意影响。”
好一个注意影响。
徐又焉笑意浓郁,话语明显放得柔和,“我只看不惯那小子看你的眼神而已。”
徐荼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到徐又焉是在吃醋,嘴角的弧度先于大脑的想法扬起,抑制不住的笑意。
可明明自己还要立一个嗔怒的人设,一时间表情有些别扭。
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徐先生,如果不需要我,我就回大厅了。”
“谁说不需要的,我房间的床上用品需要更换一下,还麻烦……”他一顿,看了眼徐荼身上的名牌,“Joy小姐替我处理一下。”
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这家伙就是故意的,所谓房间凌乱,还不是中午两个人遗留下的痕迹。
徐荼立刻冷声说道:“不好意思,我这边只负责前厅接待,我会立刻联系客房服务替您处理。”
说着,就打算打开对讲机直接联系客房部。
谁承想,手里的对讲机直接被拎走,丝毫不给徐荼任何机会。
任她张牙舞爪,身高差距之大,根本无法抗衡。
最后只得气鼓鼓的跟他进了房间。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明显比上午自然的多。
等进了总统套,徐荼这才卸下了脸上客套的笑容,掐着腰,颇为气愤,“徐又焉,你欺负人!”
徐又焉失笑,“我哪里欺负你了。”
“你威胁我跟你上来啊。”
徐又焉人站定,双手扶住徐荼的腰际,一个用力,就把她拎到了窗台上坐下,两个人恰好一致的高度。
他拉了个椅子过来,没有多说,只把徐荼的高跟鞋取了下来,手指从小腿肚子一点点替她放松。
徐荼多少有些不自然的想要挣脱,却被他宽厚的手掌箍住,一动不得动。
“我只有十五分钟,一会儿还有会晤,你别动。”
徐又焉的手指太过舒服,力道适中,酸疼中带着掌心晕过的柔和。
徐荼只要低眸,就可以看到这个人人都要低头簇拥的男人,捧着自己的双腿,耐心的按摩着。
眼眶一瞬间涨的酸疼,险些要落下泪来。
这样好的徐又焉,她怎么配啊。
她不过就是个山野丫头而已,能走到今天,宛如镶了金光的公主,也全都是他。
徐荼想着,不由伸手浮空着摸了摸他的头发。
“四哥,你知道我的打算的。”
他们两个,像是两条不断交错不断分开的轨道,从一开始就有既定的航线。
“你只管做你想做的,我不拦你,”徐又焉最后在她的脚踝处轻柔了几十下,替她穿了鞋,背靠在椅背上,看向她。
“陈荼,你是我带回来的。”
“我当年有的是办法可以把你扔下,也可以让你在四叔家做个不受待见的小佣人,我既然当年心软养了你,”他眸色凛冽,徐荼竟然可以从中窥探出几分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