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关具见状,尴尬一笑:“是我说错话,我自罚三杯,请女君恕罪,请侯爷恕罪。”
霍去病看向息禾:“可满意了?”
对方这招,着实有些恶心人。
明知道他们是成婚不过一年多,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却故意用女色来试探霍去病,若是他是个受不住诱惑的,露出一丝对舞女有兴趣的样子,就能离间二人感情。
有时候明知是计策,情绪上头时,也难以抑制自己的心情。
可惜,这些舞女穿着十分大胆,却还是遮住了不少,息禾心中压根不会有任何波动。
明知是挑拨,却中计,这就是愚蠢。
息禾挑眉:“关县令,既然有舞女献舞,那下一个节目是什么?”
关具饮了三杯酒,脸上有些酡红,他拍了拍手:“舞剑。”
舞女退了下去,便上来一群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上身不着一缕,只穿着宽松的白色短裤,手里拿着盾牌和剑,朝着众人稽首。
又有一个琴师上来,摆好姿势。
随着清脆的琴音响起,一群少年便开始动了,舞剑时动作整齐,力量感十足。
息禾挑眉,这关具,准备得还挺齐全。
霍去病去捏她小腿:“不准看。”
息禾惊讶,回头看他无语:“刚刚我都没说不让你看呢,你大度一点,这心态不行啊。”
他摸上她小腿,在她上面写了几个字。
息禾拍拍他的手,她懂的。
关具见两人果然起了嫌隙,心中冷笑:越是恩爱的夫妻,眼里越是容不得沙子,此为阳谋,妙极。
琴音越发高昂,剑舞愈发犀利,少年之间站位变化更为复杂。
这时,关具朝着一人使了一个眼神,又暗自与宴席中作陪的其他官吏对视,默契的都端起来酒杯。
他回头看着主位上还在拈酸吃醋的二人,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将杯中酒饮尽,铜杯跌落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息禾被霍去病拉到身后,舞剑的少年化为剑阵,将二人包围,剑刃对着霍去病袭去。
他踢开矮桌,力量之大,直接将最前面的三人带倒在地。他夺过剑,锋刃以巧妙的弧度快狠准划过去,顿时有一人被割破喉咙,血液直接溅了出来,倒在地上抽搐,那血还一直不停的流。
空气中顿时迷漫了血液的腥臭味,让人作呕。
关具惊呀:“你竟然没中毒?怎么可能!”
他从他们进城之时,便步步算计,没想到对方是假装入套。
他不由感叹:“听闻霍侯在战场上极为厉害,初闻时我还不以为意,如今看来,是我大意,过于轻视对手。”
息禾冷哼:“你压根不配成为侯爷的对手。”
关具闻言冷笑:“不管如何,在这城中,你们不过是困兽,双手难敌四拳,就算你们如何厉害,今日也绝不可能离开这里,你们的性命,也注定要在这里终结。”
听听这是什么话。
霍去病挑眉:“我一向不听废话。”
他拉着息禾到了院子,一时刀光剑影,伴随着血肉横飞,一时间让人头晕目眩。
息禾忍住不适,给霍去病塞了一颗红色药丸,见他吞下,正好有一道风,她便将毒粉在空气中一扬。
毒粉被风一吹,四散开来,众人见状不妙,下意识捂住口鼻。
就这一瞬间,霍去病的剑如游龙,轻易收割数人性命,附近其余人侥幸不死,也都被毒粉的药效弄得跌跪在地上,就连剑都提不起来。
其中就包括关具。
息禾毫不犹豫的将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目光冷漠的看向围着他们的‘官兵’,语气更是冰冷:“你们的县令在我手里,再往前一步,他就会立马被割破喉咙气绝。”
关具的人手已经全部包围了县衙,里三层外三层,人数极多。
他道:“别管我,杀了他们。”
见众人犹豫,他又道:“不过是个小娘们,连鸡都没杀过,怕她作甚,直接将她杀了!”
对方又握紧剑柄。
息禾立即掐着关具的脖子,他浑身顿时爆红,将近两百斤的胖子,只能被迫顺着她手上的力气站起。
“我的确不喜杀人,人死了,那多没意思,活着,才是折磨。”她笑眯眯地道,“你说巧不巧,折磨人的手段,我有的是。”
关具突然感觉脖子一松,正大口喘气,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口中被塞了一颗药丸,不待他吐出,对方轻轻拍打他的脖子,那药就咽下去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
息禾刀贴紧他的脖子,印出了一个血印,脸上依旧带笑:“折磨人的药啊,还能是什么?”
这边,霍去病鸦黑色的衣袍上已经染血,地上躺了无数尸体,一时间众人被骇住,在他周边也形成了真空地带。
他到息禾面前,目光担忧:“你没事吧?”
她摇头:“没事。”
药效很快发作,关县令感觉自己浑身很痒很热,忍不住到处挠痒。
他忍不住骂道:“你这个贱娘们,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我告诉你们,就算老子死,都不会放你们出去。”
霍去病拿着息禾的手,用匕首直接削掉他半边耳朵。
他哇哇大叫,又骂道:“等什么,不要管我,把他们全都杀了,不能让他们离开。”
息禾无语:“这么执着让我们死?”
看来这稚县,一开始就是别人做的局。
这时府衙里的‘官兵’又将二人牢牢围住,他们死死握紧剑柄的手,盯着霍去病不敢眨眼。
毒药已经彻底发作,关具裸在外面皮肤上的水泡被指甲挠破,看上去极为恐怖。
他只觉得不仅皮肤痒,就连骨头也是痒的,脸颊两边的膘肉微颤,豆大的汗水从额头冒了出来,忍得极为难受。
见着众人被霍去病气势所摄,关具便恶狠狠地对着手下恐吓:“想想你们的家人。”
这话一落,众人有些摇摆,又往前朝着二人逼近半步。
关具心下恼怒,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冷冷一笑,对着息禾道:“别负隅顽抗了,你们逃不掉。”
息禾无语,唇角微抽:“你错了,我们从未想逃。”
她又对围着她与霍去病的众人道:“我身上有毒粉,能让人肝肠寸断,不如你们过来,再靠近一些,亲自试一试这毒药的厉害。”
众人自然看见了关具的惨状,闻言,一时更不敢靠近。
霍去病见状,将剑架在关具脖子上,提着他朝着府衙门口走,对着息禾是了一个眼色,息禾会意,跟在后面。
他走一步,众人便后退一步,一时无人敢先出手。
关具无能狂怒,骂道:“你们犹豫什么,赶紧上啊!”
息禾也亮了亮手中的药粉,进行威吓。
众人知道这药粉的厉害,双方只好继续僵持着。
稚县毕竟是个小地方去,府衙距离城门不到二里,很快双方就到了城门口。
关具脸上憋红,眼睛充血,粗喘着气,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手下。
“真是一群蠢货,贪生怕死的狗东西,真要让他们跑了,你我,还有你我的家人都得死!”
见关具怒骂,这才有人冲在了前面。
眼见僵局被打破,霍去病将关具踹开,将息禾护在身后。他招式凌厉快速,加上力气极大,半刻,便有数人倒下,却无人能突破他周围的防线,也将身后息禾护得极好,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关具一只手挠痒,一只手指着息禾,脸上愤恨:“主子说了,一定要杀了此人。”
在他的指挥下,息禾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霍去病带着息禾已经接近城门。
关具见状,肥胖的脸上露出狠厉地笑:“你以为你们到了城门口就能逃?我告诉你们,外面那些流民都是我的人扮的,你们打开城门,也不过是个死。”
他笑容灿烂:“你们刚才没杀我,如今可就再没这个机会了!”
霍去病扯了扯嘴角:“聒噪。”
息禾皱眉,瞥了一眼霍去病,见他面上平静,心也跟着放下。
“侯爷?”
霍去病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话落,他挥剑砍断锁链,城门轰的一声被打开。
息禾回头,却见城外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绝大多是假扮‘流民’的尸体。
下一刻,霍去病的亲兵趁此攻了进来。
关具震惊:“这不可能!”
如此周密的布局,竟还是不能将息禾与霍去病斩杀于稚县,只能说是时运不济。
霍去病的亲兵自是军中翘楚,各个骁勇善战,很快就将关具的手下伏诛。
关具眼看错失良机,就要自刎,被霍去病眼疾手快拦截。
第130章
他目光极为不甘,嘴角却诡异上扬:“稚县已是空城,百姓早就被我屠戮一空,若是能杀了你们二人,我便能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抹去,弃城离开。可惜啊,棋差一着,如今还是落在了你们手里……真是天意弄人。”
息禾想起那日勾钺的话,她眼皮一跳,声音微颤:“你屠戮了一城之人?”
“没错。”他见她脸上的表情,继续刺激道,“身如蝼蚁,这就是他们的命,天意让他们死在我的手上。”
息禾大怒:“你混账!”
“对,我混账!你杀了我呀。”
见状,息禾握紧了匕首。
霍去病上前拦住她:“别冲动,他在激你杀他。”
息禾深吸一口气,仰头看霍去病,咬牙切齿:“我晓得。”
她绕过霍去病,上前准备给关具喂解药。
关具撇开肥腻的脸,紧抿嘴不吃,息禾见状,又恶心又气脑,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又掐住他的下巴,强硬地将解药喂了进去。
“想死?哪有这么容易。”
随即,她用手帕仔细清理了手指:“脏死了。”
见状,霍去病对着手下吩咐:“将他拖下去严审。”
“喏。”
息禾见关具像死猪一样被拖走,她回神,道:“侯爷,我想亲自审问。”
霍去病摇头:“你受不住那种场面。”
“侯爷,你错了。”息禾指着遍地尸体,“人都是会成长的。”
她继续道:“死人的场面,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便不断在经历。没错,我的确曾害怕过,也做过噩梦,可经历的场面多了,反而就不害怕了。还有什么场面,会比这里还要吓人?”
刀刃无情,因此战场是残酷的,此时周围基本上没有完好的尸体。随处可见的断肢,头颅,甚至能看见有人被劈成两半……混合着难闻的血腥味,此地犹如人间地狱。
见息禾面上皱眉,却没有太大的反应,霍去病点点头:“好。”
霍去病将剑身擦拭干净,剑入鞘。
他道:“我们先回府衙,得让人找到遇难百姓的尸首,这都是罪证。”
息禾点头,脸上却带有愁容。
霍去病停下脚步,站在一旁:“在想什么?”
息禾皱眉,疑惑道:“我在汴梁时,看过关具的介绍,他在稚县任上已有十年,却没什么功绩,因此一直未得升迁。可他也在稚县待了这么多年,难道对于稚县百姓一点感情也没有,为了杀我,舍得屠戮一城百姓?”
她摇头:“思来想去,我都觉得这并不合情理。”
霍去病闻言,亦皱眉:“是这个理。”
他道:“恐还有隐情。”
息禾心中难过,当时进城时,城中十分安静,无一百姓在街上行走。她又已经在勾钺口中得知稚县县令坑杀感染疫病的百姓,下意识认为城中安静是百姓不敢随意出门所致。她万万没想到,安静的原因竟是这里已是一座空城。
息禾道:“而且,这关具为了杀我们,下此狠手,就算他成功了,你我死在稚县,陛下定会让人查案。如此,他所作所为自是瞒不住,这可是要诛族的大罪,他一人能跑,他的族人可跑不了。”
她继续道:“可我观他此人,对家人自是看着,不然也不会用此威胁手下之人,而刚刚被擒获,他似乎也不担忧被诛族。”
息禾感觉面前有一层纱,只差一点,就能勘破其中的原因,却就是差了那么一点。
她撇了一眼霍去病,对方感觉她的视线,抬头看她,认可道:“你说得没错。”
这时,勾钺骑马而来,后面跟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看着有些面生。
两人下马,对着霍去病与息禾稽首行礼:“侯爷,女君。”
霍去病道:“何事?”
勾钺介绍道:“这是关县令的小儿子,关应文。”
闻言,息禾看着对方,只觉得这个少年面容俊秀,彬彬有礼,与其父关具毫不相像。
他看到地上的尸体,脸上冷淡,似乎很是平静,可是他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了内心的情绪。
他的心并不平静。
勾钺既然将人带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少年感知道到息禾的疑惑,上前介绍道:“女君,我父亲的确是关具,只是他在半月前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少年悲恸,眼圈也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