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不宜动手，除非忍无可忍。
然后来了第二个。
这第二个过来串门的时候，对着门就是“咚咚咚”三声，有力得很，感觉不像是人能敲出来的力道。
还是江拂白开的门。
他只是想看看有什么人想来找死。
外面的一个青年看见他的时候显然也愣住了，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了看，接着又后退好几步，纵观全局。
他确认自己没走错的时候，这才上前去和江拂白交谈：“孟芊姑娘真是谨慎，独自一人还知道女扮男装掩人耳目。”
江拂白觉得他有点病，于是他直接关上了门。
这年头找个正常弟子的难度太大了，没人会想知道一个正常的弟子多难得，一段正常的师徒情谊有多难得。
不过江拂白比较幸运，他早年捡到了两个还算靠谱的弟子，接下去可以由弟子教弟子，至于孟岚。
孟岚她根本就不像他门下出来的。
孟岚做了一点饭，招呼孟芊一块吃。
反正江拂白也知道她们其实是两个人，因此倒是也不必藏着掖着。
孟芊吃了一次孟岚做的饭才发现原来孟岚做饭可以这么好吃。
她都惊呆了。
“孟姑娘，你做饭可真好吃。”
孟岚道：“一般。”她看了一眼小楠，让她也坐下一起吃。
江拂白大概没有面对过和四个女的一起吃饭的场面，他默默地走了。
孟芊偷偷瞅了他一眼，小声道：“孟姑娘，我感觉，我不应该叫他师父了，他眼里基本没有我。”
孟岚：“？？？你这又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他每次最先注意到的都是你，哪怕我们在一起，他都只看你一个。孟姑娘，你们是不是……”孟芊问。
孟岚颇为怜悯地看着她：“你懂事得让人心疼。”
不过这样，她不就成小丑了，前面上蹿下跳都敌不过江拂白那一句“我早就认出你了”，所以她可求求他了吧，别再陪她演戏了，否则她真的会尴尬死。
不过早就知道他不好意思过来吃饭，孟岚其实有给他准备下一份。
她亲手送过去之后，问了江拂白一个问题。
“你打不打算收孟芊为徒。”
江拂白道：“我曾与你说过，她命中非我弟子。”
“那你之前还答应了？”
“嗯，因为你好像很想。”
孟岚：“……”
她看向这个人，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说了什么稀罕的话。
“谢谢你，愿意陪我胡闹。”孟岚笑了一声。
这么想来，其实她想做什么，江拂白都没有特别反对过，这是偷偷为她保驾护航。
江拂白沉默着喝了一点汤，她的感谢听上去也很稀罕，不过却也很疏离。
然而下一秒孟岚说的话直接打破了那一份疏离。
孟岚：“所以我一直想知道，我跟孟芊，你更喜欢那张脸？”
江拂白闻言，下意识地把目光从眼前的饭菜上移到了她的脸上，神色有些匪夷所思。
孟岚：“你居然犹豫了。”
江拂白：“皮相而已，我并不在意这些。”
孟岚：“啊，你就评价一下嘛。”
江拂白冷哼一声：“我要是凭借皮相收徒，你们没有一个能进我的门下。”
孟岚：“……”原本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
不是，他这嘴也太毒了吧，这都能说，明明可以讨好一边，他非要选择公平公正，明明可以选择中庸，两不得罪，他选择了两个一起得罪。
孟岚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感觉这很江拂白。
救死扶伤系统：“太牛了，宿主，这是我未曾见过的套路。”这是在反向刷分对吧。
孟岚走了出去，身后传来声响：“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吗？”
“啊对，先吃完饭再说。”
……
孟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随后拿出了那只连通深渊的传声器。
她摁下传声器，没过多久，耳边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
这和孟岚预想的一样，许郁真的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从深渊回到人间，这也证明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在吗？您今日可还安好？”
“当然了，为了和您赴一场约定，我特意为您带了一些土特产回来，请耐心等待，我马上就到。”
孟岚闻言微微一笑：“是吗？我很愿意等待您的到来，这些日子总感觉有些无聊，你知道的，生活就像一摊死水，命运早已为它做好了延伸的路径，这里的空间是这么狭小，我时常想，我的命运是不是就是一直被人困住，困在这个狭小的地方。徐公子，您以为，我应该如何跳出自我怀疑的陷阱呢？还是学会世人口中的知足常乐呢？”
那边许郁的声音传了过来：“人类时常狂妄自大，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反思自己，姑娘您的思想真是别具一格。”
孟岚道：“你错了，我只是无数个迷茫的人中的一个。”
说完她挂了通讯，随后脸上浮现了一些冷笑，能不别具一格吗，这其实是照着你的处境来的，我在讽刺你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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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逛街
又是一个晴朗的白日, 孟岚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来到这个镇子上有一段日子了，但是她还没有好好玩过, 一心就想搞事情，实在是太浪费了, 于是她想浪费一点时间，用来逛街。
是的，逛街。
与其说她来逛街，不如说是带着江拂白见见世面。
对的, 见世面。
孟岚怀疑她的性别和他是对调的。
这位面如冠玉, 器宇不凡，看上去从小锦衣玉食, 好东西不断的……仙二代居然对人间的小玩意特别感兴趣。
他端着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眼神带着挑剔的光从这些小摊贩的摊子上掠过，然后修长漂亮的手随手一抓就是一个看上去没什么用的小玩意。
什么小玩意，有多没用，这么说吧，除了造型特殊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的小装饰品, 还有各种小吃和点心。
孟岚忍了忍，没忍住。
“江公子，您挑够了吗？” 她还得维持人设，好声好气地说话。
江拂白“嗯”了一声, 随后侧过头, 垂眼瞧她, 眼神冰冰凉凉的依旧不染世俗烟火。
“真的吗？” 孟岚有些担心自己的钱包。
“灵石回去我再还你。”他道。
“不是, 你买这些有什么用？”孟岚忍不住问。
江拂白给了她两个字, 这两个字再之后引起了她的沉思, 并且让她受益匪浅。
他说：“防盗。”
孟岚突然想起了沙漠里他扔给自己的那把平平无奇的，啥也没有的破木剑，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就说为什么堂堂一个剑仙能掏出来一把啥也不是的木剑，原来是因为他有囤假货的习惯啊。
只要是他给的，谁会怀疑是假的，就算他自己戴个假的，谁能质疑他用的假的。就算练剑的时候掉了都不心疼啊。
原本孟岚还以为他不勤俭持家，现在忽然就很佩服他。
比起这点小钱，他身上突然掉个价值连城的宝贝那才让人心疼。
“学到了。”她道。
孟岚接着又问：“你是不是已经受骗过啊。”
江拂白道：“我幼时曾遇歹人，遗失了一件宝物，受骗并未有过，倒是你多次想要骗我。”
见他眼神掠过来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孟岚咳了咳，压低了声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想买东西，要不然你买那么多吃的干嘛呢。”
爱买就买呗，反正他说会报销。
江拂白思考片刻，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后状似无事地往前。
孟岚：“……”
她难以置信地摸了摸额头，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
好装啊，他怎么这么装，能不能踩他一脚啊。
……
别人都是男的给女的买，师父给徒弟买，孟岚相反，她还得帮忙提着。
不过权当看在他法力全失，看上去柔弱不能自理的份上，孟岚不跟他计较。
两只系统如果能流汗，现在就要汗流浃背了，不是，你们是什么关系啊，你们是师徒吗？
禁忌感，不存在的，孟岚凭一己之力，达成了“人人平等”。
对的，在这个弱肉强食，讲究尊卑礼仪的修真界，她依然用着这样的理念，人人平等。
关键是她居然成功了，她想坑的人，从不看修为，别人对她讲礼貌，她能得寸进尺。
原本孟岚这一路走得还算开心，忽然瞥见了之前她花过钱消过灾的那对夫妻，就是说要把江拂白卖了的那对胆大包天的夫妻。
他们如今还在摆摊卖东西，卖的是一些孩子用的小鞋子小帽子。
孟岚看着他们，她的钱好接也不好接。这两人的损失确实是因她而起，而那个人已经死了，算起来，她间接拿钱买了那个奸细的命。
不过这中间似乎还缺少了一份因果。
脑袋上忽然多了一只手。
“别看，别想。”
他道。
孟岚愣了一下，转头瞧他：“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江拂白轻轻颔首：“你眼神一动，我就知道你要起什么歪脑筋。”
孟岚笑了一声：“您这脾气何时这么好了，居然也不曾想劈了他们？”
“他们是凡人，在哪里就按哪里的规矩。”江拂白道，“修真界的人够你杀的了。”
孟岚：“……”
他继续道：“这两人也是为生活所迫，困于生计。”
“真没想到，江公子还有一颗圣人之心，您是否想的是，若是他们不为柴米所忧，便不会心生歹意？”孟岚忍不住道。
和他这般思想的，想要普度众生的人她上学的时候就见过许多了，不过她唯独惊讶这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人竟然有这么纯净的思想。
“我并不曾这般想。”江拂白微微蹙眉，“人心重欲，我当然清楚，你的意思是想教训我？”
他冷笑一声：“那不如你去找我师尊挑战一下，赢了，你我师徒身份互换？”
这真是稀奇，给她几分颜色，今天就能蹬鼻子上脸了。
孟岚咳了咳：“我其实有这个想法，敢问您师父是……”
江拂白脚步一顿，似是怔住了。
饶是此刻，哪怕是见多识广如他，都不得不为孟岚的勇气感到震惊。
她竟然真的想过。
他的目光比之方才更加锐利了几分：“今晚，比试一下。”
孟岚赶紧道：“不了不了，胜之不武，算了。”
江拂白额头青筋都要出来了：“你觉得我现在打不过你？”
“……”
这不废吗，剑修就算越级挑战，也不能逾越这么高的级别吧。不过瞧着他的眼神，孟岚又不确定了起来。
“无妨，可以陪你练练。”江拂白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情绪，总归不是开心的。他已经确定，孟岚的思想比他想的要大胆得多。
她的涉世经验不深，年纪也不大，对力量没有任何概念，又惯会耍些小聪明，现在她就算在外面闯荡都没办法体验出那种难以逾越的实力鸿沟。
孟岚观察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确实有办法能赢过她。
作恶多端系统：“是啊，宿主，你以为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完全只有灵力吗？不是还有体修吗？剑修练体，练剑，还练气，就算没有灵力也不是谁都能战胜的。”
孟岚：“……”哦，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听劝。
刚刚她怕ooc，所以就设了个结界，不让人听见他们的对话。这时候突然有人扯了她一下，然后道：“孟芊姑娘，这旁边的公子，是你的情郎？”
孟岚转头看去，这女子她没见过，应该跟孟芊认识，不过孟岚看她神色有几分贼眉鼠眼的感觉，料想不是什么好人，所以道：“您又有何指教？”
然而对方一脸迷茫：“你怎么几日不见突然变哑巴了？”
孟岚闻言，顿时喜上眉梢，她好像解锁了新玩法。
只见她端出了一副极为温柔端庄的样子，神态好似非常关切。
实际上，两只系统听见她在说这个人管得真宽，简直家住海边。
普通人家对女子道德要求并不如闺阁小姐严，不过被人说三道四时间久了也不好，尤其是吃瓜群众的嘴实在是一言难尽。
详情参考李二狗和姚老三。
孟岚只是实验一下，倒没有真生气。
修真者不和凡人计较，她大概是懂江拂白的意思了。
江拂白看她说了一堆，那个凡人听不见之后，神色尤为诧异，接着孟岚偶尔撤掉结界，让她听见几句“您还好吗？不会听不见吧？”然后继续开结界说话。
等到那个女子精神恍惚拉住路人问她是不是没说话到时候，孟岚又让她一个人听不见她的声音。
如此这般那个凡人确实有点怀疑人生了。
江拂白：“……”这个做法非常没有道德，但是她好似玩得还挺开心的样子。
“好了，走吧。”他眯起眼睛，抓住她的手，半拉半拽地拖走了。
以前倒是不觉得，现在看她的三观稍微出了一些问题。
孟岚：“啊，我就是开个玩笑。”
“是吗？但是你这般会损坏人的精神。”
“无伤大雅的精神暗示罢了，哎，好好好，我错了行了吧。”孟岚随口道，她的确行为作风愈发乖张，可是没办法，真的只是觉得好玩。
“你……”好似拿她没办法，江拂白正想着怎么纠正她的三观，嘴里忽然多了一块甜点。
“哎呀，我真的不会了嘛……”少女撒了个娇。
救死扶伤系统：“可惜他都不知道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不然你以为糕点能收买他？”
孟岚看着沉默不语的江拂白，转头看向了另一边，她似乎有所感应……
嗯，不对，那些人可能要提前到了。
【作者有话说】
先放点，今天精神好多了，应该会多写点。更新时间可能不会固定了。感谢在2023-12-06 23:52:15~2023-12-09 00:3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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