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京城前特地给林小小打了电话，不过没接通，他不知道林小小的手机有人骚扰，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林小小心疼地摸着爸爸秃掉的一块：“可我用小子的手机给你发消息了，你为什么不给他回？”
林大勇一愣：“……我以为是诈骗。”
派出所的小民警天天在山下市集发鸡蛋，宣传防诈，他作为领鸡蛋的老头之一，当然要听警察同志的劝了。
“那你咋知道我在刑警大队？”
“你教练说的呗。”
行吧，林小小拉起他：“后面住京城？”
虽然是因为要看病，但林小小仍然有点小高兴。
她特别恋家，曾经因为不愿住校而拒绝去精英读书，现在能和爸爸多相处，她说不出的开心。
“对了！”林小小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张门票，啪的一声，拍在老爹胸口上，“明天是我的决赛，来看！”
林大勇抚摸着这张决赛入场券，看着上面“全国武术锦标赛”的字样，嘴角勾起，笑得欣慰又自豪。
“当初送你去精英，只是想让你考个好大学，没料到啊，我家姑娘已经能和全国数一数二的运动员扳手腕了。”
林小小一瞬不瞬地看着爸爸，酸酸涩涩的感觉充斥了鼻腔，她蹭蹭鼻尖，嗡声道：“那当然了，我是谁，你闺女！林家的孩子！”
奥林匹克村的运动员酒店外人无法入住，林大勇只得去另外一家，但这也很好了，家人就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胖揍田薇薇一顿，老爸安全无恙，周雨寒在外一切顺利，林小小想，这就很好了。
由于决赛只有两名运动员参与，比赛节奏快了许多，半天就能比完，王教练很幸运，抽到了后一个上场，回来嘎嘎直乐，睡觉都在偷笑。
天助小小啊！第一个上场的分偏低，且心理压力极大，后头的那个才吃香！
果然，那位每次都只能拿到第二名的运动员出现了明显失误，现场一片哗然，评委们面面相觑，举起了稍显缺憾的分数牌。
到林小小了。
林小小深吸一口气，回头和老爹对视一眼。
林大勇拉开一个横幅，上面写着：“闺女加油！拿了冠军，爹把山头交给你！”
爸爸终于放下了心结，愿意让她作继承人了。她得到了父亲的认可。
林小小歪头一笑，轻快入场。
该说不说的，有家人助阵就是不一样。
林小小再次刷新了评委的认知，封神发挥，全场集体倒抽冷气。
这次，捧着金牌的她，终于堂堂正正接受了赛后采访。
记者：“感谢您在锦标赛上的出色表现，请问您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林小小笑得超级甜美，背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演讲稿。
“感谢国家、感谢赛委会、感谢体大、感谢我的教练和队友，但最最重要的是——林家武馆招人啦！电话xx，提我学费打九五折哦！”
导播：速度切广告！快！她没给广告费！！！咱不给她占便宜！
第91章 没憋好屁
*
林小小这边的比赛结束了, 但周雨寒没有。林小小从教练那拿回手机以后才知道，周雨寒已经打入半决赛了，马上就要决赛。
大学生篮球联赛受人瞩目, 赛事安排公开透明, 赛程各大平台直播，赛后在合作网站发布回放，并且配有专业的球队分析和讲解，她本以为周雨寒大一就能进入体大首发阵容, 已经很厉害了, 应该是今年的数据王。
可事实却是, 周雨寒顶多算今年的最强新人, 各方面更表现更突出的, 是队内一个后卫学长。
今晚为半决赛，四支球队分成两组对战, 角逐出两队胜者, 再于明天的决赛争抢冠军杯。
林小小在看到清大的校徽时，微微愣了一下。
清大竟然也进入半决赛了？
前几天没被淘汰？
她又翻了翻赛程安排, 有点明白了——联赛八强之前用的都是循环制，八强之后才是单点淘汰。
清大有秦鹤雪执教，实力大幅提升，除了体大, 几乎没有敌手, 但前几天周雨寒缺席了比赛，正好让清大赢了，进入前八名后也没有和体大正面对上, 这才让清大一路过关，来到了半决赛。
今晚的比赛, 两个学校依旧没有交集，决赛名额毫无悬念，冠军将从两支队伍中产生。
好复杂的比赛规则，林小小皱眉，点开清大的阵容，忍不住嘶了一声。
好久没听到楚粤的消息了，这家伙居然混成这样了，上场次数少不说，数据还非常平庸，和周雨寒的弹跳式起飞相比，堪称一蹶不振。
明明高中时两个人水平差不多的，如果不是当初楚粤心态出了大问题，被驱逐出精英的那个人只会是周雨寒。
“林大勇？林大勇在吗？”一个护士从诊室中走出，扯着嗓子喊。
“在！”林小小站起，急忙拉起神游天外的林大勇，进去看医生。
京城哪里人都多，特别是医院。
林小小带林大勇排队做完各种检查，已是傍晚六点，父女俩在医院附近吃了一口，一起回了出租房。
这屋子是为了方便林大勇看病租的，装修简单，优点是位置好，可以随时去医院。
检查结果要一周后才能确认，林大勇看得很淡，毕竟家族的短命传统在那里摆着，林小小却紧张到不行，拿着几张已经出来的单子，翻来覆去地琢磨。
啥也看不懂。
只能看到白细胞偏多，不太健康，不排除是检测仪器造成的。
林大勇笑眯眯地吃下几颗药，劝道：“行了，别瞅了，听天由命吧！”
顿了顿，他放下药瓶：“过来，让爹看看长高了没有。”
拿手那么一量，林大勇的目光微闪，语气不无感叹和欣慰：“真的长大了……”
林小小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内增高小鞋，不敢吭声。
嗯，穿鞋一米七，怎么不算一米七呢？
好不容易来趟京城，林小小自然要带老父亲去知名景点逛一逛，于是次日一早，林小小和林大勇便去了天门看升国旗，完了又去外地人特供的前门转了一圈，买了无数没用的小东西，拎着大包小包，赶往周雨寒的决赛现场。
坐在席位上，看着林大勇稍显疲态的面色，林小小很心酸。
爸爸的确老了，病弱了。
以前那个能背着自己、牵着哥哥到处跑的男子汉，现在脊背佝偻，白发丛生。他再也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强悍的爸爸了。
“爸，我去找个人，你喝点水。”
她目光在篮球馆绕了绕，最后落定在某个人身上，挤开拥挤的人群，站到那个人身后。
亘古不变的黑色polo衫、黑色运动裤，永远凶神恶煞的一张脸，她每次在和这个人打招呼前，都要做足心理建设。
“那、那个……”
秦鹤雪回头，林小小果然一哆嗦。
秦鹤雪凝眉，视线越过她，直直盯向林大勇，微微颔首示意。
“什么事？”秦鹤雪态度冷淡。
林小小颤颤巍巍伸出手，把还冒着热气的金牌从运动服里掏出来，鼓足勇气问：“秦老师，您之前和我的约定，还算数不？”
秦鹤雪讶然抬眉：“真拿冠军了？”
意外。
作为林大勇不为人知的秘密师弟，他一直在国外打球，鲜少与林大勇相聚，可但凡见面，总能从师兄嘴里听到这个小侄女的消息。
什么被她哥宠坏了，一点事业心没有，成绩稀烂，光长心眼不长个，诸如此类，耳朵长茧。
这种小东西，竟然也能拿冠军？
也不知道该说她太争气了，还是这届是他见过最差的一届。
林小小腼腆笑笑，抬起另一只手。
在秦鹤雪一言难尽的表情中，她又扯出来一块铜牌。
“……还有个女子长拳的季军呢……”顺带脚拿的。
秦鹤雪双手抱胸，和远方的林大勇对视一眼：“好，明年去体大，满意了？”
林小小摇头，这怎么够：“您当时说的是陪周雨寒一起去美国，直到他登顶。”
秦鹤雪卷起纸筒，在她头上敲了敲：“知道了，一边儿去，少在我这刺探军情。”
林小小依依不舍地抽回目光，临走临走还打量了楚粤几眼。
楚粤好像连首发都算不上了，没有如其他球员那边脱掉卫衣，始终坐在板凳上，不知是不是情绪紧张，他攥着双手，两条腿抖来抖去，一刻不肯安分。
开赛前教练要对队员进行训话，林小小悄无声息地蹲到周雨寒身后，不敢上前。她不清楚自己前阵子的事对周雨寒有没有负面影响。
有人发现了她，戏谑地戳了戳周雨寒。
林小小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
周雨寒转身，强光有几束铺在他的背上，衬得他肌肉更加漂亮，大臂血脉贲张，小臂紧实有力，他那张时刻惊艳众人的脸瞬间引起现场一片倒抽气声。
林小小也停下了所有动作，呆呆看着他。
周雨寒直勾勾盯着她，分明一个字没讲，然而一点点蒸红的肤色却仿佛在大声宣布：他没憋好屁。
林小小落荒而逃，回到座位，她偷偷望过去，周雨寒居然还在看她，且整个人越来越红，像颗内里通黄的大番茄。
她挠挠头。周雨寒单独站在那里，身高、体型、样貌，无不充满性张力，让人总想扒他裤子。
但旁边加上她，画风就会转为育儿频道。
如同大人带娃，每次和周雨寒亲密，她都会生出一种错觉，他下一秒就会停止脱她的衣服，一本正经地问她，为啥不穿秋裤。
拉拉队的劲舞结束，双方球员将手交叠，一声怒吼之后，哨响、比赛开始！
裁判把篮球抛向空中，场上两名中锋瞬间跃起，如同蓄势待发的箭，刺破长空！
“啊？”全场愕然。
拿到首球的竟然不是周雨寒！周雨寒的身高和弹跳力属于天赋选手，只要他在，首球球权从未丢失过！
这简直不可思议！
篮球不比武术，有十人同时在场，如果不熟悉这些球员，很难分清。
林小小揉了揉眼睛，看了好几遍才敢确信，刚才还蹲冷板凳的楚粤上场了？！
楚粤冷哼一声，抱着球，与周雨寒擦肩而过。
周雨寒有短暂的怔愣，随即追上楚粤的脚步。
十位球员快速变换着阵型，正是体力和专注力最充沛的时候，彼此有来有往，你进一个，我回一个，比分咬得死紧。
两大冠军阵容超级对轰，球被争来夺去，令人眼花缭乱，节奏快到飞起，贡献了史无前例的精彩一幕。
然而，无论是从过往战绩、还是对清大实力的了解，本该占尽优势的体大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体大的主教练申请了本场的第一个暂停。
“怎么回事？”林小小旁边的一个男球迷一头雾水，“清大之前在保存实力吗？那个4号球员怎么跑得那么快、跳得那么高？”
4号就是突然实力倍增的楚粤。
这种战术不是没有，秦鹤雪也曾经玩过这招对付二十三，但……
秦鹤雪本人也在皱眉，不像是早有预料的样子，这就很意味深长了。
暂停结束，比赛继续。
场上的欢呼声越来越小，随着清大异军突起，拉开了大比分，支持体大的大部分球迷均露出迷茫不解的神色。
最让人困惑的，还属秦鹤雪的操作。
秦鹤雪把楚粤换下来了，就在楚粤杀疯了的时刻。
楚粤当然不甘心，当场和秦鹤雪爆发争吵，裁判给了一个违规，楚粤才猛地清醒，愤愤下场，回了更衣室休息。
这下轮到清大的球迷叫嚣了。
林小小后买的票，位置不好，处于清大球迷的包围圈，她和林大勇坐在中间，听着一浪高过一浪的“秦鹤雪、滚蛋！秦鹤雪、滚蛋！”呐喊声，林小小弱弱缩起了脑袋，把口罩戴好。
楚粤一下场，局势刹那逆转，倒向了体大这边。
清大的球迷们快疯了，集体起立，呼喊楚粤的名字。
刚才说话的那个男球迷拽了拽林小小，一脸不忿：“你起来啊！大家讨说法呢！咱们得团结一致！”
行叭。林小小站起来，光张嘴不出声。
可秦鹤雪就是秦鹤雪，压死了不让楚粤回来。
直到有个矮个子男人找到秦鹤雪，秦鹤雪黑沉着脸，点了点头，允许楚粤重新上场。
楚粤亢奋到不正常，从秦鹤雪和队友的表情上来看，他并没有遵守教练提前规划好的战术，只盯着周雨寒一个人攻防。
周雨寒寒着眉眼，一边拆挡楚粤的防守，一边还要给队友创造合适的进球机会，神情愈发冷凝，额角的汗珠顺着他的鼻梁一颗颗坠下，他显然不如表现出的那么轻松。
林小小打开直播平台，看到弹幕，对比之下，才知道现场球迷有多文明。
弹幕骂疯了。
清大球迷：「艹，楚粤干什么呢？想打自己的，别来联赛搞破坏啊！就不能像前半场一样打吗？一点团队意识没有！节奏全部被带乱了！」
体大球迷：「那个楚粤和周雨寒有仇吧！妈的，专盯着周雨寒一个人！周雨寒可千万别上他的当！当好你的中锋！」
林小小还是第一次见有球员这么里外不是人。
楚粤是不是压抑太久，脑子有问题了？
弹幕五花八门，林小小看不懂球，就通过直播的发言了解战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