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高棋安静地躺在病房上，除了脸色偏白，和在电视上看见的一模一样。
姜因竹站在床边，弯下腰来看着高棋的脸。
她说来看高棋，就当真是来看的。弯着腰，视线一直停留在高棋的脸上。
看了好一会儿，开始在心里倒数。
一百个数后，就离开。
否则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弯腰看着，很累的。
只是不知道数完一百个数后，高棋的父母会不会让她给高棋偿命？
姜因竹想着，刚想直起腰，前一秒还闭着眼睛的高棋，下一秒倏地就睁开了眼睛！
没有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动，也没有眼睫毛颤动，什么睁眼的预兆都没有，说睁眼就睁开了眼！
这多少有点惊悚。
姜因竹还弯着腰，头下意识向后仰，差点没折了脖子。
“你是谁？在做什么？”高棋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就像刚睡醒似的，瞪大眼睛盯着姜因竹，“你这样怪吓人的。”
是有点吓人。
姜因竹认同地点点头。
高棋又瞅了她一眼，语气坚定道：“就算你长着这张惊艳的脸，谁一睁眼看到都会被吓到。”
我就是来让你睁眼的，谢谢你的配合。
姜因竹沉默地站直了身体。
就在这时，高夫人已经快步冲了过来。
她站在另一边的床头，先是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看姜因竹，又抖着双手去捧高棋的脸。
“棋棋……妈妈的宝贝女儿，你、你终于醒了！”
“妈，你怎么哭了？”高棋被高夫人的举动吓到，有点慌的想去搂妈妈的肩膀，“是不是爸说你了？”
说完，一脸怒气地去找高振华，结果发现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地方，这地方看着像是……医院的病房。
高振华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床边，他看着镇定许多，正笑着看他的女儿。
“爸爸什么时候说过妈妈了。”
高棋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他，又去看姜因竹。
“爸，这人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姜因竹和高振华对视了一眼，高振华说：“这是妈妈认识的小友，知道你住院，来看看你。”
“我住院？我为什么会住院？”高棋顿时瞪大了眼睛，“我不是在拍节目吗？”
“你下泳池的时候呛到水，还记得吗？”高振华没明说，只是提了一句。
“我知道呛水了，在水里感觉眼睛不舒服，从水里站起来的时候，就想闭会眼睛。”高棋回忆着事情的经过。
“你平日忙着工作，都没好好休息，以后不允再这样了。”高振华板着脸看着高棋，“饮食上也要注意，别吃太多零食。”
高棋一醒来就被爸爸说了两句，使小性子不愿意再看他，扭头去看妈妈。
“棋棋睡了一觉，都瘦了，妈回家亲自给你炖燕窝。”高夫人一直搂着自家女儿舍不得松开手，生怕手一松，女儿就会离她而去。
高棋撒娇道：“妈，我还想吃炸牛肉！”
“吃，回家就让罗婶给我的宝贝女儿炸空运过来的顶级牛肉。”
看着她们母女开心地搂在一起说着话，姜因竹觉得自己是不用给高棋偿命了。
她轻轻地抬腿，不声不响地走出了病房。高振华看看她，也跟了出来。
姜因竹在病房外面戴帽子口罩的时候，高振华递给她一张银行卡。
那是张很普通的国内储蓄银行卡，卡上全是字，没有图案。
“叔在这先谢过因竹此次能出手帮忙，这是我和你云姨的一点小小心意，希望因竹能收下。”
高振华看着姜因竹，眼神和之前初见时已完全不同！
这姑娘真的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姜因竹没看高振华递过来的银行卡，她摇摇头，说：“高董这心意太重了，我也就是过来看看她。”
真的只是过来看了几眼，多余的事一丁点儿都没做。
高棋是自己醒来的。
“我真的感谢因竹能来看我女儿，她啊，从小虽然活泼，但也没几个真心的小姐妹，你能来看她，我和她妈妈心里感到欣慰，原本不该让你空手离开，可我和你云姨也不方便给你们小姑娘买礼物，这卡你收下，买些自己喜欢的小礼物，”高振华语气温和，笑容深挚，“之后你要去参加综艺节目，到时我让棋棋的经纪人给你把关弹幕，棋棋和她经纪人一起合伙开了间经纪公司，在这方面还是轻车熟路的。”
他说了这么多，姜因竹却像没听见似的，就是不抬手接银行卡。
可以说是很视钱财如粪土了。
“因竹收了这卡，那我们也就银货两讫，”高振华了然地笑笑，“因竹以后要是有空，可以来找我家棋棋聊聊天。”
有空来找，意思是说他高家不会主动找姜因竹。
不亏是大老板，门儿清。
就等你这句话。
姜因竹挑挑眉，这才收下了银行卡。
见她收了银行卡，高振华笑容加深了几分，却又叹气道：“棋棋要是像你这性格就好了。”
那不能，她要是像我，头上长血条的时候，医院可能被她哭塌喽。
“她要是像我，就不会是你高董的女儿。”
高振华又是哈哈一笑：“对，那丫头可是我高振华的女儿。好了，打扰你这么长时间，我让司机送你回学校。”
“不用，我自己回去，谢谢高董。”
姜因竹可不敢再让高家的车送，高棋可是公众人物，再加上高棋现在住院，要是不小心传出什么奇怪的“瓜”……
想到这，姜因竹连忙抬手整理帽子和口罩。
在电梯里，她特意看着不锈钢档板，发现自己头顶上方悬浮着的血条已经消失了！
血条出现了，血条又消失了！
现在姜因竹已经能淡定地接受血条的出现和消失了。
回学校的时候，她还特地去精品店选了两个不同型号的镜面手机壳。
装上新的镜面手机壳，姜因竹拿着一看，镜面手机壳清晰地照出了戴着帽子的自己。
有备无患，免得以后没带镜子的时候，到处找反光的物体照头顶。
姜因竹心情愉悦地回到学校，还没到宿舍楼下，就被同导师的同学叫住了。
对方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几眼，然后神秘兮兮地将手机递到她眼前，还压低声音说：“这热搜里说的是不是你？”
姜因竹低头一看。
【惊！‘邻家女孩’高棋在综艺节目中出现意外，高振华疑带私生女去医院探望，高棋极有可能生命垂危！】
第8章
姜因竹倒吸一口冷气！
“狗仔”真是跑在吃瓜的第一线，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神通广大的？
同学用她那闪闪发亮的双眼看着姜因竹，语气充满了兴奋：“这里说的，是你吧？”
肯定就是，衣着从头到脚一模一样。
“是我，”姜因竹点头。
确实是她，这瞒不过去。
“嗬！那这上面说的？”同学眼睛睁的那叫一个圆溜。
“住脑吧，当心半夜我姜家祖宗排队站你床头。”姜因竹看她一眼。
同学缩了缩脖子，讪讪地收回手机：“那高棋没事吧？”
“她好着呢，”姜因竹看她。
“嗐，这些无良媒体，只会瞎说。”同学收起想吃瓜的表情，又问，“你认识高振华？”
“我认识高棋，”姜因竹往前走。
她之所以会去医院，是因为高棋，就当是认识的吧。
“你认识高棋？你为什么会认识高棋？”同学连忙跟了上去，在她身后不远处，还有一帮子同学在走廊里探头探脑。
都是一群想吃瓜的同学。
“我去参加‘还能这么玩’，见过一面。”姜因竹走上楼梯。
姜因竹是从同学口中知道的这档综艺的，身边这位同学就很喜欢追这档综艺。
“……你去参加综艺？！”同学惊得差点磕倒在楼梯上，“你要出道？”
“我去实习，”姜因竹语出惊人。
“实习？你去综艺实习？”同学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真不考博了？”
她俩是同一个导师，导师很好，大半辈子教书育人，总是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在经济允许的前提下尽量读下去。
硕士毕业后读博，读博后最好能出国当一年半载的交流生，以后出了社会，才能找到好的工作。
姜因竹研三，顶刊发了好几篇，论文也过了，导师希望她读博。劝说的时候，曾说过如果还在考虑，可以先去实习一段时间再决定。
估计是想着让她出去接受一下社会和人性的毒打。
没想到姜因竹是去实习了，但去实习的地方却是综艺节目组。
完了，这人一旦踏入了娱乐圈那个花花世界，又哪还静的下心继续读书。
“你怕不是要气死咱莲姐，”同学瞪姜因竹，“我可告诉你，我顶刊还没拟发表，论文也还在莲姐那压着，咱莲姐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你别气她啊！”
莲姐是学生对导师的昵称。
导师从教书那年起，就一直有些开朗的学生会喊她莲姐，这一喊，就喊了大半辈子。
姜因竹掏钥匙，然后低头看她：“你要能保密，咱莲姐就不会知道。”
“这我怎么保密？”同学惊讶地说，“认识你的同学不少都爱看综艺，只要你一露脸，大家就都知道了啊。”
“那就是你的问题，”姜因竹单手将同学转了向，让人面向前来时的走廊，还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咱莲姐能不能长命百岁，全看你的本事。”
同学一怔，再转头一看，宿舍门已经在她眼前快速而无声地关上了。
“……我就不该跑来吃这瓜……”同学无精打采地踱回宿舍，“不过就她那样子，除了那张惊艳的脸，好像在综艺上没出彩的地方啊，这不是上综艺当花瓶嘛……”
“这张脸这么出彩，就算只是当花瓶，咱这期也准能大爆！”
冯蝶是《还能这么玩》综艺节目的主持人，她和跟拍摄影师老周，还有司机三人一组，负责今天来给素人嘉宾做直播采访。
这直播是综艺开播前的宣传片，素人嘉宾排第一，最红的艺人压轴出场。
每位嘉宾直播十五分钟，姜因竹直播在上午。
采访的内容都是提前商量过的，不过有提问时间，到时嘉宾要在弹幕里选几个问题回答。
直播地点就是公司的这辆保姆车，车里各种直播软件齐全，就是一个移动的直播室。
姜因竹今天没戴帽子也没戴口罩，脸上素颜，只涂了显气色的口红。步子轻盈，一路过来，收获了无数行人欣赏的目光。
冯蝶一看见她，还没确认身份，就知道这人是这期的素人嘉宾。
因为负责素人嘉宾的郑倩说过，姜因竹长了张很是惊艳的脸。
“姜因竹是吧？”冯蝶上前打招呼。
“你好，请问是冯蝶冯主持人吗？”姜因竹看见保姆车的车牌号码，俩人又确认了手机号码，这才跟着冯蝶坐进了车里。
保姆车最后那排是嘉宾专属的位置，放着些可可爱爱的小卡通布偶，还有两个抱枕，一个红色心形，一个黄色星形。
“因竹你坐这边，”上了车，冯蝶就开启了工作模式，“我们再确认一次采访稿。”
姜因竹手机里有郑倩发来的邮件，早已经记住了采访的内容，不过这时还是再确认了一次，因为主持人有可能会临时改稿。
确定都没问题，冯蝶将直播设备从角落里挪出来，再开机，然后对老周点了点头。
老周会意，也打开摄像机进行拍摄。他先拍冯蝶在直播设备前的开场白。
在冯蝶讲开场白的时候，《还能这么玩》的直播间已经有了不少忠实粉丝，不过只有零星几条弹幕飘过。
也不知观众是在潜水，还只是习惯在这个点打开直播放着，人却在做别的事情。
【蝶蝶又见面了，今天这妆不错】
【终于等到你，今天带我玩什么】
【让我先康康素人嘉宾是不是帅哥，我赶时间出门见我男朋友】
“行，废话不多说，让我们欢迎今天的第一位嘉宾，”冯蝶提高了声音，然后倏地将直播镜头对准了姜因竹，“姜因竹同学！”
“正在收看‘还能这么玩’的大家好，我是姜因竹。”
刚才还偶尔飘过几句弹幕的直播间，骤然陷入了安静。
姜因竹看见，扬了扬眉，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忽地，屏幕颤巍巍地滑过一条弹幕——
【小姐姐我可以！！我不出门见什么男朋友了，男朋友能有我小姐姐好看！！！】
第9章
那一条弹幕像是惊醒了直播间，瞬间弹幕就多了起来。
【想爆句粗口，但看见这张脸，人家是乖宝宝了啦】
【三分钟，我要知道她所有的信息！快，给朕速速查来！】
【这张脸在学校到底是怎么藏住的？竟然没人po到网上】
【没在网上看到，自然是校规严明，看来就读于名校】
【这期是不是开美颜了？！否则怎么能有这么惊艳的脸！】
【前面的，你高看导演了，他的节目里从来不开美颜，省电】
【确实没开，否则刚才我不会夸蝶蝶的妆好看。】
“哎哎，你们说归说，可别说我的妆，我今天的妆美美哒，”冯蝶在直播镜头外笑着说，“好了，我们姜同学已经和大家打过招呼了，现在我和姜同学来聊聊天。”
【你聊你们的，不妨碍我看美女】
【就是，我已经截了好多张图了】
【嘶哈，我也在截图，这张脸太像AI脸了，我截图手都有点抖】
【前面的，我也有这种感觉，现实中的AI脸，我今天算是见到了】
【我不信，除非让我康康真人】
【也没你们说的这么夸张吧，不就是比普通人长得好看一点吗】
【就是，看你们说的，我都怀疑你们是水军】
【说不定是整的】
【照谁整的？给个模板，我也去整】
【应该不是，一般整容都是在毕业之后，学生时代整容很容易被发现】
【就是，你一个寒暑假回学校整张脸大变样谁能不知道】
【不行了，她一直看着我，我要晕了我要晕了，我要倒在她怀里】
姜因竹看着屏幕不停飘过的弹幕，表情一直没变过。
“可别晕，我这才开始采访，你难道不想了解姜同学吗？”冯蝶适时出声，然后故意用神秘的语调说道，“让我来给你们揭开姜因竹同学的神秘面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