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笑成这副愉悦的模样,我还如何感到悲伤?”恩奇都顿了顿,语气温和又平静。他知晓,吉尔伽美什与其说是想折腾他,倒不如说是希望当年死亡的悲伤不再重演在他身上。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呢。”
最后回应恩奇都的是王者随风而逝又听不出喜怒的一声——
“哼。”
现在,此世的英灵只剩下恩奇都一位,他看向御主远坂樱。
不知从何而来的痛苦寒冷深入骨髓,一直透穿心底,当初被间桐脏砚的群虫所侵蚀的那些无数昼夜都没有如今更加严寒。
——没有什么比得到后再失去还要绝望的事情。
——没有人愿意在感受到阳光之后回归黑暗。
紫发的女孩蜷缩在地上,抱住了她自己,似乎希望能通过这样的举动获得几分温暖。
但是——
“好冷。”
恩奇都只是平静地看着远坂樱,他的躯体由泥土所塑,无法带来任何温暖,只能给予他人凉意——正如他本体的锁链一般。
内心也如同锁链那般并不温暖的人形兵器没有选择安慰远坂樱,他只是冷静地等待着他的御主下达下一个命令。
而痛苦哽咽的幼犬此时几乎绝望到停止了思考,她的心思不再放在因圣杯被摧毁而结束的圣杯战争上。
父亲抛弃她,母亲不想见她,就连那位曾经将她从深渊中拉起的黑发温柔女性都最终弃她而去。
——我还能拥有什么?
——我的双手还能抓住什么?
“小樱。”
似乎有谁在用焦急的声音呼唤着她,仿佛失去灵魂木偶般的远坂樱微微抬起头,在几乎没有焦距的视野中,她看到了白发的青年。
——他原本深色的头发为救她而枯竭为惨白。
——他原本完好的身躯因救她而不复健康。
她此时正被他抱在怀里,温暖的温度隔着衣服不断传来。似乎魂魄重回身体,远坂樱看见自己被间桐雁夜握住的手。
——不需要伸出手去抓,原来有人会抓住我的手。
间桐雁夜不知道远坂樱到底在想什么,他只是发现在不久前发现她和恩奇都从远坂家消失,于是向魔力波动最大的战场搜寻,最后才到达此地。
他看着不知为何露出破碎表情的小孩,露出了极其心疼的神色。
单纯的青年没有注意到女孩的手不断收紧,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我不想再回到远坂家,”紫发女孩望向天空,她突然觉得天蓝得非常漂亮,“我想继续和雁夜叔叔使用同样的姓。”
“当然可以啊,”间桐雁夜回答道,虽然一开始是因为远坂葵才重视远坂樱,但是现在——
他温柔地摸摸小孩的脑袋。
“我们回家吧。”
于是大手牵起小手——
远坂樱从此开始拥有和新家人崭新的故事。
而另一边
卫宫切嗣与他的夫人爱丽丝菲尔正在对话——
“抱歉,圣杯无法实现切嗣的愿望。”
这是白发红眸的女性在复活后的第一句话,“无法帮你实现愿望,真的很抱歉。”
她露出温和的笑容,“或许我再死亡一次,圣杯又能再度降临。”
这确实是一种可能性,卫宫切嗣拿起枪,指向爱丽丝菲尔的头部,“我会让你没有疼痛地死亡。”
但是——
失而复得后真的可以忍受再度失去吗?
手中的枪最终落地。
人始终不可能成为机械。
“……我们去寻找不需要圣杯的方法吧。”
“好,”他的夫人笑着回答道,“我会一直陪着切嗣,直至死亡。”
那么死亡便是结局吗?
死亡只是开端。
书页翻转。
一位黑发女性正在书架旁,她的手中正是此次圣杯战争的文字记录。
“这样的故事你可欢喜?这样的结局你可满意?”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北贪魑子看向来人的方向——
红眸凶兽正站在不远处,而祂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里是英灵王座,他们行走至今所经历的全都都记录于此。
北贪魑子轻笑一声,没有直接告诉祂答案,只是回答道,“我已经看完了最后的那一页。”
她平静地将记录合上,并放回原处。
“那你一定知晓我把这玩意带来了吧?”两面宿傩指向下边的黑泥。
执着于降生的意念被覆盖后,这些混沌的黑泥如今仿佛失去了灵魂,变为纯粹的素材。
“……你为什么要把它们带来?”
“这都是构造肉/体的材。如果拥有这些,那么即使处于原来的世界,你也能被普通人看到——就如同曾经还未死亡过的你。”
北贪魑子的手微微收紧。
“而只要躯体被摧毁,便会像现在这样回到英灵王座,之后再前往其他世界即可,”两面宿傩看向有些诧异的北贪魑子,语气极其愉悦——
“这样你的旅途便永远不会停止。”
北贪魑子不知道两面宿傩到底与这个世界的意识进行了什么样的约定,不过她并没有询问,只是说道——
“……那是我们的旅途。”
两面宿傩轻笑一声。
“确实如此。”
关于圣杯战争的故事确实已经结束,但是——
“你想好下一个世界去哪里了吗?”
黑发女性轻敲面前的面板。
“这里如何?”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