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胤禛又欣赏了一遍年世兰主仆的窘状,就满意的带着苏培盛回养心殿,换衣服,请太医。
原本心中由于甄氏和温太医的事而恼火的皇上,是想来寿康宫散散心,没想到被华妃这么一闹,破事儿早就丢到脑后了。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胤禛看着底下站在前头的年羹尧,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华妃昨天的狠劲儿。
现在他胳膊还在隐隐作痛,不过是好面子,强撑着罢了。
第26章 养心殿
等下了朝之后,胤禛穿着一身明晃晃的朝服,身后跟着一溜的宫女太监,回到养心殿。
养心殿门口的年世兰早已经等候多时了,毕竟昨天是她鲁莽了,皇上可以大度不在意,但她却不能没有表示。
站在殿前的华妃,穿着一件水红色的氅衣,上面绣着锦鲤戏荷图样,瞧着就活泼生动。颜色鲜亮的皇上隔得老远就看到了,没看到脸他就知道一准儿是华妃。这种艳丽的颜色后宫也就华妃喜欢,穿起来也不显俗气。
华妃看到皇上就连忙走了过去,款款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不用猜就知道华妃所为何来,脸上带着些许揶揄。
“起来吧。”
皇上亲自伸手把华妃拉了起来。
华妃起身后,皇上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就这么牵着手不放,带进殿内。
昨天就就想揉捏的小手,今天自己就送上门了,胤禛心里美滋滋。
华妃也只是想微微借些力道,却没想到她都起身了,胤禛居然拉着她的手不放了,内心又冲他翻了好几个白眼。
进到养心殿后,华妃借着亲自服侍皇上更换常服,手才终于重获自由,带着几道红印子,把一碗桂圆梨汤端到胤禛面前。
“秋日里,天气干燥,皇上先喝些梨水汤润一润。”
胤禛从朝堂下来,自是口干舌燥,这碗梨汤来的正是时候,薄薄的青玉小碗更显的梨汤透亮,胤禛三五勺子喝尽之后,夸道:“不错,满口清甜,却不腻味,正适合现在饮用。”
“皇上喜欢就好。”
胤禛看着华妃,目光幽深,“朕突然发觉,进宫之后,比起其他嫔妃,世兰甚少来这养心殿。”
华妃笑道:“毕竟皇上向来以国事为重,事务繁忙,纵使臣妾想日日见到皇上,也不敢轻易来这养心殿,扰乱皇上心神。”
胤禛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眉眼含笑道:“华妃,你倒是知道你的出现会扰乱朕的心神。”
华妃佯作生气道:“皇上~皇上既然这么说,下次世兰可不敢来了。”
胤禛笑的开怀,“哈哈哈,玩笑而已,世兰来了,朕瞧着高兴,处理起政事来,更是得心应手事半功倍。”
这时苏培盛已经将早膳都摆放好了,过来禀报皇上,胤禛见状问道:“今儿早上世兰可用过膳了?”
年世兰当然用过了,不然站宫门口喝西北风吗。不过皇上既然问起,年世兰便浅笑着答道:“臣妾心系皇上,还不曾用过。皇上安心用膳吧,臣妾告退。”
胤禛心情不错,“既然来了,那世兰就跟朕一块用膳吧。”
年世兰都转身欲走了,听了这话,只得装出一副大受皇恩的样子:“多谢皇上。”
本想把梨汤给送了,她就赶紧离开了,没成想,这狗皇帝还要留饭。
她翊坤宫的小厨房难道不好吃吗?
“华妃,怎么吃的这样少,可是今天哪里不舒服?”
年世兰放下筷子说道:“没有,可能是昨天晚上吃的多了,不消化。”
胤禛一边嚼着浓香的虾仁粥,一边目带思索的扫视了桌面一圈,指着一盘山楂糕道,“苏培盛,把那一碟子山楂糕挪到华妃前头。”
又看着华妃说道:“山楂有助消化还开胃,华妃吃不下别的,就用些山楂糕消磨消磨。”
年世兰面上大受感动:“多谢皇上。”
等皇上终于用完膳了,华妃就出言准备告退。
皇上却不肯轻易放过华妃,好容易跑到他跟前了,可不得多交流一下。
华妃翻眼。
无法,只得留在养心殿给狗皇帝磨墨。
想当初,这还是她折磨富察贵人的手段,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华妃本就性子急,更何况是磨墨这种东西,只磨了一小会子,耐心就给磨没了,整个人看着蔫头耷脑的。
皇上在一旁批折子,偶尔关注两眼,见状不由摇头轻笑。
磨个墨而已,就这么为难了,真是娇气。
华妃再一次停下来晃动手腕子时,皇上终于叫她停了。
她赶紧谢过之后,拿起苏培盛呈给她的茶水,接连品了两口。
华妃品了品口中残留的香气,眉头轻皱,“咦?”
皇上拿笔写字的手不停,“怎么了?”
华妃惊奇的看着茶杯里的茶叶,“这茶水……”
皇上这才看向华妃露出神秘一笑,“熟悉吧,这是你哥哥献上来的,说是找到了这株茶的母树,特意送了许多。
朕之前在你宫里也尝过你哥哥给你的茶叶,只是你宫的茶叶口感偏向于清冽,而朕这里的茶叶更为醇香浓厚,用来提神再好不过。”
华妃笑的隐晦,她那茶叶她哥哥曾多次叮嘱过不宜多饮,怕是对睡眠有碍。这养心殿的茶口感这般醇厚,怕是更为提神醒脑了吧。这狗皇帝平时还挺喜欢晚上批折子的,再配上这茶水,她哥哥这是想……熬死这个狗皇帝吗。
年世兰隐下心思,“哥哥真是细心,臣妾可是要为哥哥讨赏了。”
胤禛笑道:“就赏,饶了他妹妹犯上不敬之罪,如何?”
华妃不愿和她哥哥搅一块,怕以后用的到她的时候,为哥哥说话引皇上猜忌。
华妃委屈道:“皇上,哥哥是哥哥,臣妾是臣妾,不能功过混为一谈。皇上要怪,就罚臣妾好了。”
皇上放下手中的御笔,笑着用食指刮了一下华妃的鼻子。“朕的世兰果真口齿伶俐。好了,这下咱们两清了。”
又对门口的苏培盛说道:“苏培盛,朕记得西边进贡了一株高山雪莲,就送到年大将军府上吧。
皇上下手不重,年世兰觉得就像是一片鹅毛拂过,酥酥痒痒的。
年世兰揉了揉鼻子:“皇上,臣妾是开玩笑的。”
皇上笑道:“莫非是世兰羡慕了,想扣下这株雪莲?”
“皇上又笑话臣妾了。”
华妃也不知怎么,经过昨天小佛堂里这么一闹,她感觉胤禛矫情了许多,言语上和她玩笑不少。不过玩笑就玩笑吧,总比说一句话让她猜来猜去提心吊胆的好。
华妃在养心殿里坐着,上辈子一心都在皇上身上,来养心殿这么多次,还没细看过养心殿。遂眼珠灵动,眸光幽幽,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屋子里的陈设。
边上的一排架子上放的全都是奏折,皇上拿在手里,批复好了,就统一放在另一侧的架子上,再由苏培盛呈上另一本。
殿中的掐丝珐琅香炉,轻轻燃着独属于皇上的龙涎香。
皇上坐在龙案前,面上的表情也随着折子里的内容,起起伏伏。
一旁的小太监,一个个的在皇上办公时都弓着身子,安静的站着,偶尔需要添茶或者其它的,才会动一动。
华妃想,胤禛这个皇帝做的好不好她不知道,但勤勉是她也无可否认的。
华妃在养心殿陪了一下午,捧着本传记,歪在小桌子上,不一会儿手中的书页就不再翻了,想也知道又睡着了。
胤禛怕她坐着睡着醒来不舒服,正准备上前叫醒。
可皇上还没行动,就有人先他一步。
“皇后驾到。”
第27章 芳贵人
苏培盛进入殿内,“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一旁的年世兰早已被惊醒,正在用手拍着额头。
见状,胤禛眉头微皱。
“请皇后进来吧。”
皇后穿着一身正红色氅衣,戴着华丽的镂空金甲,手轻轻搭在剪秋的手上,扶着剪秋走了进来。
皇后看见华妃也在,脸上却并不意外。
“皇上万福金安。”
见皇后来了,华妃只得起身,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嚅糯,“皇后娘娘吉祥。”
引得皇上不由自主地看了站在一旁的华妃一眼。
嘴上却问道:“皇后这个时候来养心殿,可有要事?”
皇后像是看不出皇上不高兴,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说道:“前些天,六宫里盛传的流言,太后命臣妾彻查,现已查到眉目了。”
皇上这才看向皇后,语气不耐:“是哪个宫的敢这么大胆。”
皇后脸上的笑意不变:“是住在碎玉轩的芳贵人。”
皇上眉头皱起,想了好一会,“芳贵人不是自入宫后就一直禁足在碎玉轩吗?”
皇后:“是呀,要不是臣妾调查这事,还不知道,芳贵人一直在碎玉轩暗中打听皇上的事呢。”
“贼心不死。”
皇上只用了四个字就给这件事情盖了章。
皇上也没问证据,因为他本就对这个芳贵人颇有成见,曾经在王府就残害过五阿哥,害得五阿哥一直体弱。
所以一挪进宫,就把芳贵人这个毒妇禁足的远远的,不再理会。
再说,近来这些天,他一直都对皇后冷脸,再加上太后也时不时的敲打他,并且皇上自己心中也知道,后宫稳定有利于他的江山社稷,皇后毕竟是皇后,给了台阶他就下了,因此没有表现出质疑皇后的调查结果。
“皇上,您看这事涉及到王府里的老人儿了,臣妾不知接下来如何处理才恰当,特来养心殿,想向皇上讨个主意。”
一番话合情合理,显得皇后并不是特意挑这个时间来养心殿的。
皇上手中的佛珠转动。
“把碎玉轩里的宫女太监都调走,只留下两个贴身伺候的,每月的份例也只按答应的给,对芳贵人,朕已经仁至义尽。”
“皇上圣明,臣妾即刻去办。臣妾告退。”
华妃一看,好机会,也一并告退了。
皇上的兴致也被打搅了,只得挥挥手,允了年世兰。
宫道上,皇后坐着凤辇向左,华妃后脚抬步向右。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华妃后悔,早知道她也坐轿辇来了。
傍晚,皇上批完折子,思虑一瞬决定去永寿宫。
下午的时候,苏培盛就告诉他,民间能治梅答应病症的神医找到了,再有半个月,梅答应的病就会完全根除。
这么好的时机,怎能不去看美人心怀感激的眼神呢。
翊坤宫
华妃知道皇上已经去了永寿宫后,眼神嘲讽,还以为下午与胤禛勾勾搭搭的,晚上说不定会来她这。
想不到还是去了别处,皇上的心可真大呀。
而她却只能爱一个人。
景仁宫
华妃请安向来踩着点,今天也不例外。
主座的皇后早已就位,心生气恼,这请安是你来请安,还是我等着你给我请安,差别还会很大的。
但皇后面上却很平和。
“华妃年轻贪睡了些。剪秋先赐茶吧。”
下面的嫔妃也是表情各异,华妃一派的丽嫔和梅答应就很淡定的喝着茶,不时小声交谈几句,而像齐妃这样沉不住气的,就面色不耐,嘴里小声嘟囔着,“又是华妃最晚。”
“华妃娘娘驾到。”
只这一声,景仁宫殿内的人全都看向门外,皇后也不例外。华妃就这样迎着众人的目光,扶着颂芝的手,在妃嫔中间站定。
众嫔妃也是赶紧起身行礼,“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华妃扫视一圈后浅浅挥手,又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站定,面向皇后笑的璀璨,“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赐坐。”
等华妃坐定后,刚才还在喧杂的嫔妃们就不由自主地保持安静。
连华妃对面坐着的齐妃呼吸声都放轻了。
按理说齐妃应该排在华妃的前面的,可谁让齐妃的家世没有华妃的给力,生的皇子皇上也不喜欢,正面对上就先输了三分,只得处处以华妃为先。
皇后见人都到齐了,才开始说正事:“前几天太后命本宫调查流言一事,已经水落石出了。”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皇后,除了昨天在养心殿已经知道经过的华妃。
皇后看见华妃如此也不在意,新人明天就到了,看你还能笑到几时。
“是碎玉轩的芳贵人传出来的,本宫昨天告知了皇上了,皇上已经裁减了碎玉轩的人手,每月的份例也只按答应位分的给。”
众嫔妃都许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冷不丁的一提起,记性差的还在回想,这后宫里有这么个人吗?
一旁的丽嫔小声的同福子解惑:“芳贵人那可是以前王府里的老人了,比我还要早上一些。
因为涉嫌残害五阿哥,被皇上一直封禁闭,挪到皇宫来也是禁足的远远的,一直待在碎玉轩,都没出来过。”
皇后看着下面的嫔妃议论纷纷,皱着眉头制止道:“好了,新人明天就要入宫了,往后各个宫里可都要在新人面前做好表率,别在新人面前闹了笑话。
届时,不光本宫要严惩,皇上太后那边也要严惩,再见面,大家脸上可就都不好看。”
“谨遵娘娘教诲。”
皇后看着下面坐着的嫔妃,面上一个个都应的挺好,自己提点的义务也就尽到这了。
话锋一转,看向华妃,“华妃,皇上让你安排的新人住所,你可都打点妥当了?”
华妃面色坦荡,迎上皇后的目光,“都分配好了,皇上也允了,内务府也都修缮到位了。到时候哪个新人住的不满意,就让她尽管去翊坤宫找臣妾,臣妾保证让她满意。”
皇后怎么会听不出来华妃的意思,也不跟她争口舌之快,朝着华妃笑的和煦,“华妃既然说是妥当了,本宫自然是信任你的。”
刚才华妃还没到,就已经赐过茶了,这会儿,景仁宫的小丫头这才补上了华妃的茶。
华妃端起茶盏,略碰了碰嘴唇就放下了。倒不是害怕皇后明目张胆的给她下毒,纯粹只是喝不惯景仁宫里有霉味的陈茶罢了。
众人才说两句,就听见外面江福海的声音传来。
“端妃娘娘到。”
众嫔妃议论纷纷,怎么今儿个端妃都来了。
第28章 新人入宫
“给端妃娘娘请安。”
除了华妃,底下的几位嫔妃都恭敬起身行礼,尤其是从王府出来的那几个嫔妃,起身后还不动声色的往华妃脸上瞄一眼,却只见华妃坐的老神在在,对端妃的出现并不理会。
端妃穿着一件茶青色福纹氅衣,外面还加一个淡青色马褂,面色有种不见阳光的苍白,但眼中倒是透露出温柔又坚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