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岚皇贵妃看着皇上的侧脸，笑着说道：“不过是些小金鱼而已，即使是待在皇上身边也是它们的福气。”
皇上语气微缓，叹道：“世兰心中有朕，自然会这么想。”
这话倒像是意有所指，华岚皇贵妃眼睛微眯，嘴上却是笑盈盈的说道：“满宫里的妃嫔，心中不都有皇上吗？”
皇上却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下华岚皇贵妃就知道皇上为何会如此，原来是被后宫哪个嫔妃冷落了，所以来和她抱怨来了。
华岚皇贵妃心中暗暗记下此事，等皇上喂完小金鱼进殿之后，华岚皇贵妃直接在殿外拦住苏培盛问了一嘴。
“皇上刚刚去延禧宫了？”
苏培盛一听见延禧宫，面色就有些郁闷，往殿里看了一眼，看皇上已经往里间走了，苏培盛这才在殿外面，小声和华岚皇贵妃抱怨道：“惠嫔娘娘孕中脾气大的很，现在一个不顺都敢给皇上脸色瞧。”
华岚皇贵妃听了，敛下心思，嘴上顺带着安抚道：“苏公公跟着也辛苦。”
这句安慰简单但是有效，让近些天受了很多冤枉气的苏公公，心中畅快了一些。
这些日子惠嫔一旦把气撒在皇上身上，皇上转头就把气撒在他们身上，他们底下跟着伺候的，才是整个宫里最终的受害者。
说是撒气，其实也不尽然，但是你一个妃嫔见到皇上来了，不给个笑脸这说不过去吧。
但是心里抱怨归抱怨，苏公公还是非常大气的一挥手，说道：“奴才算不上什么，就是皇上受委屈了。”
等苏培盛进殿之后，华岚皇贵妃看着苏培盛的背影，暗暗出神。
沈眉庄不像是拎不清的人，怎么这种得罪人的糊涂事都敢做了，真当有个野肚子就万无一失了？
华岚皇贵妃想不明白，可又想到了已经在祺贵人周身布局好了的卫临，华岚皇贵妃不由想到：可能是身后有了可靠之人，就真的有恃无恐了吧。
华岚皇贵妃不再去想这对野鸳鸯，她现在就想把皇上赶紧赶到祥辉阁，等祺贵人的事情结束，她也能在秋季大选前，将宫里打理顺畅。
第162章 祥辉阁事发
华岚皇贵妃走进殿内，看皇上已经歪靠在罗汉床上，手中拿着她放在炕几上的话本子。
皇上随手翻着，看华岚皇贵妃走近，便将其放了回去。
皇上靠着软枕，打量了一眼桌上的花瓶，随口夸道：“你宫里的花倒是开的新鲜。”
华岚皇贵妃看向花瓶里开的正好的花枝，“这还是今日去御花园摘的。”
华岚皇贵妃想着她心底的打算，便斟酌着进言道：“不过说到御花园，臣妾倒是不由想起了祺贵人。”
皇上看向华岚皇贵妃，想了一下，便笑道：“你是说祺贵人先前在御花园，装作偶然遇到朕这件事？”
华岚皇贵妃看皇上没有因为汤药一事，彻底恼了祺贵人，便说道：“祺贵人虽然有些行事荒唐，但是为了见皇上一面，就这么煞费苦心，可见心中还是敬慕皇上的。”
看皇上眼中已经陷入沉思，华岚皇贵妃便继续说道：“况且祺贵人在皇上的嫔妃中，算是来宫里最晚的，皇上在忙完朝政之余，也该多去看看。”
皇上却是在想着，到底是年轻的妃嫔们容易有孕些，便在心里不再计较之前祺贵人的冒犯。
“世兰既然说了，那朕等空闲了就过去瞅瞅。”
华岚皇贵妃看皇上已然同意，那就肯定回去，因此华岚皇贵妃放下心来，笑着说及其他。
“皇上，臣妾这可是为了后宫的稳定和睦考虑，皇上可不要在心中偷偷冤枉臣妾。”
皇上抬眼看了眼年世兰，心说他怎会这样小心眼，这点事理都看不清？
皇上又细想了想，面上恍然道：“不怪你多虑，朕这段时间总是去延禧宫那边，想着为了惠嫔有孕，朕得多顾念着点，如今看来，倒是朕…因此冷落了其他的妃嫔。”
皇上的话没说完整，但是华岚皇贵妃通过先前和苏培盛的确认，已经知道皇上是为什么而烦恼。
华岚皇贵妃心中讥讽道：现在经由她的安排，人家惠嫔一天里都能名正言顺的和卫临见上一面，你这时候再背着手一去，到时候遇见了多扫兴。
惠嫔本就孕中不好受，自然是不愿看见你。
华岚皇贵妃瞥了一眼皇上，装作无意的建议道：“既然惠嫔现在的身体不适宜伺候皇上，皇上不妨多去一些年轻的妃嫔宫里，也好来日再添一位皇子。”
皇上不知道真相，哪里会明白华岚皇贵妃此话的深意，甚至自以为是的以为华岚皇贵妃是吃惠嫔的醋了。
想通之后，皇上立马乐呵呵的安慰道：“世兰贤心仁善，等来日有嫔位以下的再有生育，不管是公主还是阿哥，只要世兰喜欢，都可抱到翊坤宫，归到你名下抚养。”
华岚皇贵妃听了这话，却是没有犹豫的就笑着拒绝了。
“血脉相连的母子之情尤为珍贵，即使真有嫔妃送到臣妾手上，臣妾也是不肯接受的。”
上辈子她也养了曹琴默的女儿几天，可事实证明，不是自己的骨肉，她根本就慈母不下去。
皇上先前还想尽办法不让她生，现在又来这一套，她也懒得分辩是不是皇上的试探，直接按着本心拒绝了事。
况且真当她现在没法生？不过是不想同皇上生而已。
华岚皇贵妃笑着给皇上斟上茶水，看着皇上一无所知的默默品茶，华岚皇贵妃内心却是渐渐起了波澜。
现如今像是和上辈子的境遇反过来了。
只是宫里不能生的那个，可不是她了。
——
翌日，皇上犹豫再三，还是被华岚皇贵妃昨天说的，再添一位皇子所打动。
遂今日在忙完朝政之后，吹着傍晚的小风，就去了祥辉阁。
祥辉阁里，等提前来通传的小太监走了之后，祺贵人就和景泰商量一番，为今晚的侍寝，做足了准备。
等皇上来了之后，祺贵人看着皇上走进院中，心中却是反常的“咚咚咚”打起了小鼓。
“嫔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皇上看着祺贵人往日生动灵巧的双眼，这会儿却是多了一些沉静。
皇上虽然整日忙碌的都是朝堂大事，但此刻身在祥辉阁，皇上还是愿意多分些精神来关怀祺贵人。
进了殿中，皇上坐在罗汉床上，看着祺贵人亲自给他奉上茶盏，皇上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打量了祺贵人两眼，就伸手抚上了祺贵人的面颊。
感受着指尖的触感，皇上出言询问道：“摸起来小脸有些发虚，这阵子没有休息好吗？”
祺贵人听了这话，不由低下了头。
这些天她一直担心着她的肚子，没有得到皇上的亲口认证，她自然是还悬着心的。
没想到今日皇上自己就来了，倒是没让她费功夫，可见上天都在助她。
祺贵人暗中向景泰示意了一个眼色，然后就专心来应对皇上。
只要今日能够糊弄过去，她就能像惠嫔一样，在宫里的地位扶摇直上，她阿玛在前朝也能再进一步。
“嫔妾想着惠嫔有孕，皇上顾着延禧宫那边，就把嫔妾的祥辉阁抛之脑后了。”
皇上听出来祺贵人话里的酸意，笑着说道：“不许随意编排朕。”
祺贵人娇媚一笑，绕到皇上身后，伸手抚上皇上的肩膀，轻轻的揉捏着。
“嫔妾没有，只是自从皇上被那碗汤药吓到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嫔妾这里了。”
皇上轻拍了一下祺贵人的小手，佯作生气道：“朕都不提了，你还敢说，满后宫谁像你这般大胆，敢给朕配药，朕又没病，也不怕朕吃坏了肚子。”
祺贵人在皇上背后一下一下的捏着肩，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
经过事实证明，皇上确实是不大管用。
但眼下祺贵人想要今晚留住皇上，只得顺着皇上的意思说道：“都是嫔妾考虑不周，不过那些都是嫔妾命人专门在宫外找的神医开出来的一剂补药，男子喝了不会坏事的，不然嫔妾怎敢让皇上服用？”
皇上听了这个解释心里略微舒服了点，只要不是质疑他的生育能力就行。
这是男子的尊严，更何况他是天子，颜面不容有失。
“你还年轻，等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儿，不用太过着急。”
祺贵人看皇上不再怪她，便又哄了皇上几句。
“嫔妾就是看着惠嫔近段时间被皇上捧在手心上，嫔妾看了眼馋。”
皇上笑着侧脸去看祺贵人。
“醋罐子，朕这不是来了吗？何曾忘记你了。”
第163章 卫临尾随景泰
“是，皇上心中有嫔妾呢。”
两人心中各有私心，但是相处起来倒是和谐。
等入了夜，皇上已经换好寝衣躺在祺贵人的床榻上，祺贵人找了个时机这才和景泰偷偷会面。
祺贵人连忙端起那碗保胎药，“咕咚咕咚”喝下，等苦苦的药汁落肚之后，祺贵人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景泰悄声说道：“小主，您快回去吧，这药是花了大价钱开的，效果好的很，一会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祺贵人重新走入寝殿，但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
看皇上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本书在看，余光瞥见她进来，也不招呼一声，就只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祺贵人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等祺贵人走到床边，已经感受到了小腹处翻涌着的暖意，不由感叹道：这花大价钱开的药，见效就是快。
随即便不再多想，抬脚上塌…
祥辉阁寝殿里，此时安静的都能听见窗外的风声，那床诱人遐想的桃粉色罗帐轻轻摇晃，却在一盏茶的时间后，被两声惊呼划破了罗帐里的情欲。
事发突然，皇上却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即由苏培盛扶着去换了干净的衣物，独留下祺贵人还躺在血迹当中。
殿外也有些骚动，景泰见状，不由心跳如鼓，但还是快速走进殿里。
景泰走进寝殿，却见床榻上围着的罗帐半掀着，祺贵人表情呆滞的还在那里坐着，身下的血水已经尽染了小半个床榻，并且还有慢慢的向外扩散的趋势。
景泰惊呼着跑过去：”小主，您这是…”
余下的话景泰没有说，她现在只觉得一片混乱，脑海中隐约闪烁着两个字：要完！
连景泰都如此认为，何尝是待在血水中已经有一会儿的祺贵人。
祺贵人感受着小腹处的血水流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但是这会儿，祺贵人浑身疲乏，她任由头脑放空，不想去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或者是说，在意识到大事临头之前，祺贵人拒绝了眼下残酷的现实。
太医很快来了。
皇上特意去喊的章太医，只不过这次章太医不是一个人来的，卫临背着他的小药箱，亦步亦趋的跟在章太医的身后。
皇上已经在正厅里等了一会，祺贵人这才被景泰收拾利索，换上干净的衣物，榻上也都换好了，只是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皇上在经历大惊之后，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看着太医进来之后，皇上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是挥了挥手，让太医赶紧给祺贵人看下。
殿里明明此刻有不少人在，却是比刚才都要安静。
皇上低着头感到有些愧疚，可是要说这次的意外都怪他？那也不全是，只能是祺贵人太过年轻，有了身孕自己都不知道。
祺贵人伸出的手腕微微发抖，她不知道太医会从她的脉上看出什么，因此胆颤心惊的看了景泰一眼，吩咐道：“景泰，你去小厨房煮些热水去。”
“是。”景泰看了祺贵人一眼，只觉得那一眼，包含的深意太多，她理解不了。
可是此时周围眼睛太多，景泰也没法细问，只能边走，边分析。
原本卫临打定主意，一会儿一定做个隐形人，老老实实看热闹就行了。
但是这会儿，卫临却是隐在灯下，看着景泰离开的背影，略微思考了一下就追了出去。
正巧这时候华岚皇贵妃收到消息已经赶了过来，看着尾随着景泰出去的卫临，华岚皇贵妃只瞥了一眼就走进殿里。
这样一个尽心尽力的好帮手，就应该让他努力发挥他的价值。
华岚皇贵妃走进殿里正想行礼，皇上却是轻轻摆手，示意她先坐下。
华岚皇贵妃看章太医还在诊脉，正需要安静，就顺着皇上的意思，坐在了皇上的身侧。
章太医经验老道，捋完了胡须就放下了手。
坐在一旁的皇上这才开口问道：“如何？”
章太医想了想，既然已经流掉了，也没有什么顾忌，便打算实话实说，但是章太医人老成精，言语上也略去了其中皇上的不当之处。
“祺贵人这是孕中行事不当导致的小产，不过胎儿月份尚小，略做调养，对以后也无碍了。”
皇上有了莞贵人的前车之鉴，要是眼下这个孩子没有流掉，兴许这会儿已经大笑着让苏培盛去拿敬事房的记档，但是皇上心中这会有些不好说出口的羞愧，便没有提这茬。
但是华岚皇贵妃怎会看这桩丑闻就这么被含糊过去，因此就出言，故作关怀道：“祺贵人年轻，有些事情不懂，还请皇上勿怪。”
祺贵人听道章太医没有说明确的月份因此松了一口气，但是接下来，又因为章太医多嘴的一句，让祺贵人又陷入困境。
“祺贵人这个胎儿尚不足月，要不是今日…怕是微臣前来都把握不好这个脉象。”
这句话让正在愧疚的皇上突然间就挺直了腰身，心中的愧疚慢慢转为愤怒，那双墨眼狠狠的看了祺贵人一眼，便急切的问道：“章太医可确定这个孩子尚不足月。”
章太医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因此开始含糊道：“足月与不足月还是有区别的，但是区别不是很大，不如叫了别的擅长女科的太医过来瞧瞧。”
皇上却是惯知道这些太医喜欢互相免事，因此皇上心中已经偏信了章太医先前的诊断。
要是这样的话，这个胎儿的月份可是和当初祺贵人侍寝的日期对不上。
他明明记得三月份早期，他因为惠嫔的冷待而来了祥辉阁几天，没想到宠了祺贵人几天，就被她的汤药吓走，这会子都到四月下旬了，怎么就成了尚不足月。
皇上眉心直跳，一个隐隐的答案呼之欲出，就等着他一声令下，就可以揭开面纱。
但事到此时，皇上却是有些犹豫。
是查个水落石出，还是就当这事是个妃嫔不懂事，最终导致小产来处置，往后他再慢慢的查。
可是，眼下要真是祺贵人故意为之，并且没有发生这个意外，反而真被祺贵人得逞之后，那他不就是当了冤大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