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腿月:不会这么巧吧!
陆尘好几分钟没回消息。
陆明月等得心痒难耐,不停催他。
短腿月:?
短腿月:?
短腿月:不会吧?不会吧?
好久,陆尘终于回消息了。
长颈陆:保密。
短腿月:啊?
短腿月:啊啊啊!
短腿月: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明月彻底睡不着了,爬起来接着给buff姐姐发消息。
短腿月:我更睡不着了!
短腿月:姐姐,你什么时候表白啊?
短腿月:我好希望你们在一起啊!
云一:T T
云一:我很怂的。
云一:好啦,快去睡觉。
短腿月:好吧。[可怜巴巴。jpg]
短腿月:那姐姐你跟那个哥哥要是有进展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喔,我要磕CP。
云一:好。
云意阖上手机,忽然感觉陆尘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温柔下来,有种令人如沐春风之感——这是终于把妹妹安抚好了?
陆尘也在此时看向她,眸子里露出几分暖意。
他终于不像之前那么吓人,云意整个人也放松下来,问:“你妹没事啦?”
陆尘“嗯”一声,“暗恋的事解决了。”
“那就好。”
“你说的对。”陆尘向后一仰,手臂扶在沙发背上,像若有若无地环住她肩膀一般,“暗恋很正常。”
云意刚刚放下的心忽然又提了起来,但陆尘语气正常许多,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原来今天他这么奇怪是因为妹妹,妹妹的事情解决了,他也不忧心了。
差点以为跟他是在阴阳她。
她摇了摇头,制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陆尘这时大约觉得热,脱掉外套挂起来,重新坐到她身边,理了理衬衫衣领,像随口问:“你高中的时候也暗恋过男生?”
云意咬唇,紧张地看着他,不确定他是单纯地想了解她的过去还是发现了什么,含糊“嗯”了一声。
陆尘淡声:“你喜欢那男生什么?”
云意一颗心都提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陆尘一抬手,拿起面前的玻璃酒杯晃了晃:“了解一下。”
云意呼吸都慢了:“你都还没说你自己的事。”
陆尘淡笑一下:“我的事你不都知道?”
“我都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是几手八卦。”云意掩饰似的拿起面前的酒杯。
陆尘想了想,问她:“你想知道什么?”
云意还想再确定一遍:“你真的从小到大没有喜欢过别人吗?”
陆尘挑一下眉:“没。”
“那你真的……”云意顿一下,“与我等凡人不同。”
陆尘垂眸看她好一会儿:“也许很快就相同了。”
云意心里“咯噔”一下,手轻轻一晃,啤酒差点洒出来。
她若无其事地喝了口,心跳却越来越快。
陆尘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抬手跟她轻轻碰一下杯,问:“所以你喜欢那男生什么?”
今天这是坦白局么?
云意又喝了口酒,壮胆似的,说:“可能是距离产生美,其实我当时都没跟他说过话,就是一种欣赏吧。”
“那个男生很帅,天之骄子那种,学习又好,总之就还比较吸引人。”
她怕说太多陆尘生气,然后尴尬一笑,“不过都过去了。”
总不能当着陆尘说那人是他吧?
然后就听见陆尘说:“没过去也没关系。”
云意愣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吃醋?还是显示自己大方?
她保证:“真的都过去了。”
陆尘不甚在意地笑一下,“嗯”一声。
今晚信息量过大,云意有些招架不住,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就说:“有点晚了,我想回去了。”
周末A大宿舍楼是不锁不熄灯的,沈聪和宋颂他们要通宵庆祝,但云意明天还要直播,熬不了大夜。
陆尘放下酒杯:“我送你。”
“我打车就行。”云意善解人意地说,“你既是社长又是队长,还是留下来跟大家一起庆祝。”
陆尘起身:“我退社了。”
云意愣住。
陆尘拿起他的大衣和云意的羽绒服,解释:“之后课业有点多,会忙不过来。”
云意心里一阵失落,好像突然之间跟他的牵绊少了一层。
这失落一直到她坐进陆尘的车里还未散去。
她心不在焉地系好安全带,问:“那你以后是不是也没空玩游戏了?”
陆尘点头,发动车子:“应该是,下学期想申请去一个项目实习,得做点准备。”
云意很轻地“嗯”一声,“是什么项目啊?”
陆尘淡声:“FAST。”
天眼项目啊,云意在心里微叹一口气,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参与的项目,她跟他的差距是有多大啊。
云意手摩挲着安全带:“好像听宋颂说,你之前就参与过FAST项目。”
“果然是几手八卦。”陆尘看她一眼,“之前只是去参观。”
“这样啊。”
“嗯。”陆尘接着说,“顺利的话,下学期应该要去贵州实习几个月。”
那他就不在学校了啊。
云意心里的失落更大。
陆尘想了想,补上一句,“不过我有空就会多回学校。”
尽量不耽误谈恋爱——当然这句话他没直说,还不到时候——也不知道她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云意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徽城的房子我还没处理完,寒假应该会回去一趟。”陆尘将车停在校门口,“到时候一起回趟母校?”
云意低落的情绪因为这句话立刻好起来,她立刻点头:“好啊。”
“对了。”陆尘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之前说你姥姥会剪纸?”
他该不会是真的想要娃娃吧。
云意脸瞬间红了:“会是会……”
“我妹喜欢熊猫,等寒假回去,能不能拜托她老人家帮忙剪一个?”
云意霍然一震。
她看向陆尘,微黄的车灯下,他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
云意“喔”一声,仿佛不太在意地说:“熊猫比较简单,我剪的也还可以,过几天给你?”
陆尘微微笑一下:“谢了。”
他摘掉安全带:“送你回宿舍。”
云意疑惑地看着他:“你不回宿舍?”
陆尘深深看她一眼:“我得回趟家。”
“喔,对,你还得照顾你妹。”云意忙说,“那我自己回去就行。”
陆尘穿上大衣,径直下车,绕过车头替她开门。
“不耽误。”
云意抿唇,飞速穿上羽绒服下车。
空气里依旧是彻骨的寒意。
云意双手插兜,看了眼陆尘略嫌单薄的外套:“还好这会儿不刮风了。”
陆尘低头,看了眼云意缩在羽绒服兜里的手。
云意笑起来:“羡慕吧,是不是还是羽绒服比较好?”
黑暗里传来陆尘清淡的声音,却染上几分温柔:“我觉得还是刮风比较好。”
云意:?
这人什么毛病?居然喜欢刮风?
*
陆尘开车到家时已是夜里接近两点。
一开门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海克斯科技的味道,一眼看见陆明月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机吃泡面。
看到陆尘,陆明月吓得筷子差点掉了:“你今天不是不回来吗?”
陆尘换完鞋子,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泡面碗上:“这么晚还没睡?”
陆明月忙说:“都怪你,你把我吵醒了我才会饿。”
陆尘平时不许她熬夜。
陆尘笑一下:“紧张什么?怕我分你的泡面?”
陆明月惊了——他居然在跟她开玩笑?心情这么好?
看陆尘走过来,陆明月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碗里的泡面。
陆尘扫她一眼:“放心,我不吃垃圾食品。”
陆明月强调:“我买的非油炸方便面,才不是垃圾食品。”
陆尘不置可否,手里拿了个帆布袋,递给她:“送你。”
陆明月瞪大眼睛,接过来,反复看了看:“这帆布袋有什么特别吗?竟然能入我哥你的法眼?”
陆尘淡声:“环保。”
顿了顿,他又说,“下次来学校找我的时候背着。”
陆明月:“……?”
为什么?A大最近流行帆布袋?不过帆布袋上的熊猫挺可爱的嘛。
陆尘进屋换了睡衣,很快又出来,却没去浴室,而是进了一旁的杂物间,像在翻找什么东西。
陆明月两三口吃完剩下的泡面,过去凑热闹:“哥你在找什么?明天让辛阿姨帮你找不就行了?”
陆尘淡声:“高中一本书。”
陆明月:“什么书?”
这么重要,值得大晚上来找?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陆尘打开书柜,“找出来送给你,你可以先做题试试。”
“……”陆明月,“我才上初中!初中!”
“身为卷王的妹妹,这是你应该做的。”
“……”
陆尘从书架里拿出那本厚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看一眼陆明月:“还不睡觉?想做题?”
陆明月:“拜拜。”
好久没动的书,因为有辛阿姨打理也还算干净。
陆尘拿在手里,快速翻页,在约三分之一厚度处找到那张熊猫剪纸。
镂空的红而薄的纸张,憨态可掬的熊猫在悠闲地吃竹子。
他仿佛回到记忆里那个冬天。
离高考只剩4个月,那天下午,他接到医院的电话,爷爷最多还能坚持一周。
他整个人忽然像空了一样,漫无目的地走出教室,本来想去医院看看爷爷,却又怕伤心,一时不敢过去。
就这样一直游荡到晚上快凌晨,他进了学校门口的KFC,坐着一动不动。
他自小被夸聪明,他也一直这么认为,此刻却参不透这生死的难题。
父母感情不好,连带对一双子女感情也淡薄。
从小到大,陆尘只在爷爷这里感受到过亲情的温暖。
奶奶早逝,陆尘的爷爷陆兴一直在A大教书,因为教得好退休后被A大返聘,周末就带着陆尘去菜市场买菜,做好吃的给孙子孙女。
陆兴口味挑剔,厨艺很不错,教了陆尘七七八八。
直到陆尘高二那年,陆兴确诊了肠癌晚期,已经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手段,他当即就决定回老家。
陆商忙着生意,只花钱雇了两个人,母亲叶玉珍更不可能照顾他,陆尘不放心,坚持跟着他回到徽城。
陆兴心态倒是很好,似是没受疾病影响,平时该做饭做饭,该锻炼锻炼,周末还能领着他接着逛徽城的菜市场。
他总说“能看到你考上大学我就心满意足了”。
但如今,好像连这个愿望都无法实现了。
他没准备好,真的没准备好,甚至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爷爷。
他只记得浑浑噩噩地在角落坐了很久,然后起身去厕所洗了把脸,再出来时,桌子上就放着这个吃竹子的熊猫剪纸。
他忽然清醒了似的,把熊猫夹近这本书里,去医院——爷爷浑身都疼,在那里支持治疗。
护士说刚打完一针杜冷丁,所以睡着了。
陆尘点点头,扔掉书包,在陪护床上躺下。
陆兴很早就醒了,只要药效过去,他就会醒。
醒来的第一件事,他翻了一页床头的日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陆尘一夜无眠,这时侧头看向他。
他哑声,声音里还有笑意:“吵醒我孙子了?”
陆尘手攥得紧紧的,指甲嵌进肉里。
陆兴看了眼窗外,语气突然兴奋:“哟,下雪了。”
他说,“我好像觉得精神好了很多,我想回家。”
陆尘沉默许久,说:“好,我带你回家。”
他带陆兴回家,问他:“想不想去逛菜市场?”
徽城有个老式的露天菜市场,陆兴喜欢去那里买菜,下雨下雪时更甚。
陆兴激动道:“好啊。”
陆尘给他穿好棉衣,披上雨衣,推着轮椅带他去菜市场。
雪落在陆兴手掌心渐渐融化,他笑着说:“回来这两年冬天都下雪了,上天待我不薄。”
他还有力气跟鱼贩子理论:“这条不行,你少糊弄我,捞那条游得欢的。”
回来后,陆尘亲自下厨,他也恨铁不成钢的指点:“这鱼煎的形状不行,面糊挂少了,影响美观,还得再练啊。”
做好后他每样都吃了一口:“味道倒是很不错,有我七八分的手艺了。”
陆尘知道那时吃饭对他来说已是一种折磨,活着也是。
陆兴抬手,拿来不远处搁在桌上的日历,轻轻叹:“2月8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