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读心后改选禁欲太子——枭药【完结】
时间:2024-03-20 14:38:59

  “淼淼?”
  这一次,是一旁等着倒手《寒梅图》的陈昂没忍住的叫了一声。这眼看着就要收了,怎么这会儿又僵住了?
  这呼唤也叫苏淼淼忽的一颤。
  她微微吸一口气,仿佛刚刚从什么陷进与泥沼中挣脱出来,甚至失力一般,下意识的一手拉住了陈昂的手臂。
  这一下格外的用力,掐得陈昂都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淼淼的声音颤抖着,简直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只是,我,我不爱阎大家的字画。”
  一句话,反应最大却是陈昂。
  陈昂满面的震惊与可惜,一时间恨不得扭头拦下苏淼淼,替她接下这礼物。
  可他与苏淼淼自幼相识,虽没有如长辈期盼的那般生出男女之情,却也一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眼看着一旁苏淼淼都快把他胳膊上的皮都掐破了,陈昂也是强忍着满心的惋惜,撑出了兄长该有的姿态,吸着气代她分辨解释了一句:“也是,淼淼一向对字画无心,这送礼,该投其所好才对。”
  一句十分寻常的话,却仿佛戳中了苏淼淼心中最酸涩的要害之处。
  她紧紧的咬了牙,在熟悉的腥锈,仍是坚持说完了后面的话:“还有‘青青’这小字,重了我姐姐的名字,我也不喜欢。衡哥哥,你若是真心待我,就该知道我真正喜欢的是什么才对。”
  说罢,苏淼淼便再也忍不住满心的刺疼,捂着心口匆匆而去!
  留下的箫予衡面色微沉,陈昂对这场面更是满面尴尬,都结巴了起来:“这,这,殿下莫怪,淼淼许是,这个……”
  “无妨,是我的不是。”
  箫予衡的面色却很快恢复了素日的温润谦和,继续道:“我听闻,陈小将军也有意北伐。”
  陈昂松一口气:“是!啊,殿下这么说,莫不是殿下也要领兵?”
  箫予衡的目光,无意般扫过陈昂方才被苏淼淼紧紧握过的小臂,神色越发谦仁:“若父皇准许,或许你我日后,还有同袍之谊。”
  陈昂哈哈一笑,拱手低头:“岂敢,殿下领军,末将必为先登,忠心从命!”
  而与此同时,在二人不能听晓之处,尖锐的怪异天音,正为陈昂的命运,下去了不详的注解——
  【此刻意气风发的陈昂没有料到,不久之后,他将殒落北境。】
  【少年将军烟火般绚烂一时,转瞬即逝的光芒,却永远亮在了苏卿卿的心底,陨落在北伐之中的未婚夫,也是她与箫予衡之间,许多年后才能弥补的裂痕。】
  刚刚行至鹿台下的苏淼淼猛然回头!
第12章 她偏不认
  一片模糊不清的迷茫之中,苏淼淼怔愣而无措的站着,心中满是疑惑。
  渐渐的,雾气中便显出千里荒漠,茫茫北原,红色的旌旗,染血的甲胄,大梁士卒们在血污之中麻木而绝望,沉重的马蹄都在悲惨嘶鸣,遍目都是血光与悲凉——
  对了,这是北境,是大梁与戎狄的战场。
  苏淼淼忽然想起了自己要干什么。
  她要找陈昂,她要告诉陈昂不要从军,不要北伐,要他赶快回去!
  她惊慌的向前,不过几步,眼前便也果真出现了昏暗的营帐,帐内立满将士,主位之上,却赫然是身披银甲的箫予衡!
  箫予衡?这次北伐,六皇子也领了兵,还是主将?
  苏淼淼还未回神,便已听见了熟悉的名字:“陈昂,你可想好了?”
  她连忙回头,果真在一片昏暗之中,看见了一身皮甲的陈昂。
  他瘦了许多,脸上还带着脏污,但许是在沙场之中,消磨了盛京养出的轻浮纨绔气,却如一把收敛了锋芒的匕首,反而愈见风骨。
  “此计凶险,左王生性狡诈,不真不足以诱敌,为饵之人,必定九死一生。”
  “大局为重,你若遇险,我不会因为你是是国公府子嗣,便救你。”
  “陈昂,你还年轻,不必逞强。”
  不成!别去!别赌气!你会死的!
  苏淼淼冲了上去,但没人能听到她的阻拦,任凭她如何呼喊,面前陈昂仍是拱手向前,声音大得气人:
  “末将甘愿!”
  ……
  接下来的场面,乱得如同走马灯,苏淼淼看见了陈昂持刀拼杀,一支支利箭在耳边呼啸而过,也看见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她看见了陈昂身中利箭,直直的倒在血泊之中,又似乎看见他面目残缺,成了佝偻麻木的奴隶,畏缩的看向盛京……
  一幅幅画面从眼前飞快的闪过,再一转,便已是大军班师。
  陛下亲自迎出城外,吹笙鼓乐,贺王师回朝。
  陈国公府外,门顶匾额上却已悬了黑幔白花。
  姐姐苏卿卿一身素缟,眼角通红,摇摇欲坠。
  大梁胜了,陈昂没有回来。
  ——————
  梦境到这儿,苏淼淼挣扎了两下,便似终于从冰冷的凉水里挣扎了出来一般,猛地坐起了身。
  胸口还在剧烈的跳动着,苏淼淼喘息着,扭头看了看外头还黑黝黝的天色,才发现自己连手心里都已满是冷汗。
  守在隔间榻上的吉祥听见了声响,摸索着掀了床帐:“姑娘?怎么醒的这么早?”
  苏淼淼一个激灵,彻底回过神,一个用力干脆从床上跳了下来。
  吉祥吓了一跳:“这是要干什么?”
  苏淼淼却已经径直去了隔间盥洗:“快点,我要出去。”
  “这么早!姑娘要去哪儿?”
  “陈国公府!”
  ……
  多半个时辰之后,苏淼淼踏着初亮的晨光,将还在睡梦中的陈昂叫了起来。
  见着苏淼淼后,陈昂的神色简直称得上万念俱灰:“天啊,我早起练拳都没这么早!我这头正求着叔叔给我与卿卿提亲去呢,你这大早上跑过来,旁人还以为你与我有意思!姑奶奶,你别害我了成不成?”
  苏淼淼才不理会他这一番哭喊,抓住了陈昂之后,便只干脆道:“这次北伐,你不能去!”
  陈昂一听就扶了头:“哎呦喂,怎的还是这事儿?”
  苏淼淼当然不是今日才刚说了这事,在千秋园内听到这僵硬天音的一瞬间,苏淼淼便也忽的明白了,苏卿卿与箫予衡为主角的“故事”之中,为何会突兀的出现一个陈昂。
  【此刻意气风发的陈昂没有料到,不久之后,他将殒落北境。】
  【陨落在北伐之中的未婚夫,也是苏卿卿与箫予衡之间,许多年后都无法弥补的裂痕。】
  因为陈昂早早的就死了,就死在这次北伐里,成为了姐姐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又因为令陈昂诱敌的命令是箫予衡亲口所下,所以日后姐姐会对箫予衡心存芥蒂。
  尽管走向不同,但在这故事里,陈昂也与自己一样,不过是男女主角双宿双飞之前,经历过的阻碍和坎坷!
  回过神后,苏淼淼在千秋园内,就拉着陈昂说了半晌,说陈家是水师起家,北境却是茫茫草原,南辕北辙,说戎狄凶残若狼,越发凶险,说他年轻气盛,说是自幼习武,实则不过纸上谈兵,人都没杀过一个……
  但这种事,显然不是想要藏在乌篷船上偷看的小打小闹,陈昂没有丁点退让的意思,先是据理力争,之后被她缠得头疼,便干脆寻了空隙落荒而逃,活像是在躲什么瘟神。
  才隔了一夜,眼看着苏淼淼又追上了门,陈昂更是无奈:“别闹了,是不是因为前日我为卿卿出头,得罪了你?你这脾气怎的这样小……”
  “你会死的!陈昂,你回不来,会死的!”没等陈昂说完,苏淼淼忽的打断了他。
  “嘶……不至于这么狠吧,我这不是都给你告罪、淼,淼淼?”
  陈昂面上无谓的玩笑,在看到苏淼淼通红的眼眶之后,忽的一顿。
  陈昂猛地站起来,简直手足无措:“这是怎么了!哎你别哭啊,从前把虫子塞你头发里都没见你哭,我会死,会死还不成嘛!你别哭,这叫别人看见了,我可怎么说!”
  苏淼淼盯着他:“我不是在开玩笑,你好好听我说。”
  陈昂连连点头,双手举起:“我听我听!”
  苏淼淼深吸一口气,在陈昂面前,一字字讲起了自己的梦境。
  她昨日里虽然也在天音里猜到了陈昂的下场,但只是一句话罢了,任谁也要觉着无稽。
  可眼下她却是从头至尾的起始缘由,身上穿的甲胄跨的佩刀,班师回朝的热闹场面,都一字字清晰的仿佛仍在眼前。
  陈昂原本玩笑敷衍的面色,在苏淼淼这样详尽的话里,便也一点点变得严肃郑重。
  等到苏淼淼说到姐姐一身素缟悲痛欲绝时,陈昂甚至不忍再听般颤抖的闭了双目。
  但等苏淼淼随后一句说罢,陈昂沉默半晌,第一句问的却是:“胜了吗?”
  苏淼淼:“你说什么?”
  陈昂看向她:“你说最后胜了,左狄王中计被俘,王师大胜归京,是不是?”
  苏淼淼猛的瞪大了眼睛:“陈昂,你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说的这样清楚,你还不相信我是真的见你……”
  “我信。”
  这一次,却是陈昂主动打断了她的话头。
  他的脸色有些泛白,但神情却还算平静:“你说的那柄弯刀,是我祖父年轻时用过的宝刀,我幼时他曾说过,等我上阵的时候,便将此刀赠我,这事除了我与祖父,谁都不知道。”
  苏淼淼松一口气:“太好了,那你该知道我不是骗你,这次北伐,你不要去了,实在不成,你既然提早知道了结局,那诱饵你不要去当!”
  她第一次觉着,耳边这莫名的天音也不是全然没有用处,再加上昨日的梦境,甚至都不必陈昂放弃从军,或许也能安然回来呢!
  陈昂看着她:“我不去,那诱饵叫谁去当呢?”
  苏淼淼猛地一窒。
  “淼淼,你也说了,戎狄凶残若狼,从前朝至今,北境仍是时有狄人劫掠,十室九空,生灵涂炭。”
  “大梁与北狄终有一战,总有人要去,也总有人要死。”
  “陈氏一门的爵位都不是白来的,将军百战死,若真有万一,也是我的命数。”
  说到最后,陈昂甚至又恢复了平日挤眉弄眼的可恶模样:“何况你也说了,我没有白死,一战成名,名垂青史,说不得宗堂里都要给我单立一块碑!”
  苏淼淼忽的沉默了,第一次,她发现陈昂不是从前那个溜猫逗狗,只知道往她裙子上扔泥巴的烦人精。
  他姓陈,正如陈昂名义上的父亲,真算起来该是他的伯父一般,死在战场的陈家人,陈昂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姐姐呢?”
  半晌,苏淼淼也只能艰涩的出声:“你方才还说要托国公爷来上门求亲,你死了,叫姐姐怎么办?”
  “卿卿……”
  陈昂面上的笑意也忽的一敛,半晌,方才低声道:“我对不住她……卿卿原本也没有看上我,都是我死皮赖脸硬缠着她,才磨着她动心答应,之前只想着赶着北伐之前,与她定了名分,如今看来,是我想的简单。”
  “六殿下的《寒梅图》,你不要,我昨日就讨来了,我还是托叔父送去,不是正经走礼,只是两家人私下商定,这样我若能回来,诸事欢喜,若是不成,不传出去,也不耽搁她。”
  “瞧瞧,本来我是必死的,偏偏这会儿就先给你托了个梦,可见我还是有老天庇佑!”
  陈昂到底还是不曾完全死心,他侧过身摇摇头,对她露出白净的门牙:“你说了我是叫箭射死的,这次我小心些,多带些人,贴身多穿一层甲,不就能逃过一劫了?”
  苏淼淼没有开口。
  陈昂说得轻松,但她心下怎么会不知道,要命的不止是那一箭,避过了梦中的一箭,还有下一箭,还有刀枪剑雨,只要为饵,就必然九死一生。
  她知道,陈昂也知道,这样的话,不过是一种无力宽慰与期盼。
  仲春初四日,萋萋万物生。
  偏偏在这万物复生之际,苏淼淼于沉默之中,却忽的生出一股莫大的凄凉。
  耳边的怪异天音没有再响,仿佛也在沉默中讥讽着她的异想天开。
  怎么会有凡人能违抗天意呢?谶言之所以是谶言,就是因为不论凡人怎么挣扎,都无法改变这注定的结局。
  正如她冲到了玉雨台上,也没有阻拦箫予衡与姐姐一见钟情,跟到了明镜湖,也只能亲见姐姐落水,衡哥哥英雄救美……
  陈昂的注定就是战死沙场,她的结局就是溺毙水中。
  她缓缓站起,转身,一步步行出了屋内。
  朝阳初生,晨曦刺目,苏淼淼仰头对着这刺目的天光,手心一点点用力,用力到指尖都忍不住的微微颤抖,因为痛苦,也因为不甘。
  凭什么?
  她们分明也是活生生的人,凭什么就要认了这故事里莫名的荒谬结局?
  她偏不认——
  她偏要陈昂活着。
  她要自己与陈昂都长长久久的活着!
第13章 这是驱邪
  今日长公主府上,迎了一桩喜事。
  陈昂血缘上的亲爹,名义上的叔父,当朝陈国公,带着《寒梅图》上门,提起了陈昂与苏卿卿的亲事。
  虽说没有没有正式请媒人走礼,只是自家亲戚私下商议,但这么猝不及防的事儿,也足够叫长公主与苏驸马吃惊——
  他们夫妻几日前还想着让陈昂与小女儿成就好事呢,谁能想到这小子竟早与卿卿凑到了一处,这么多年还瞒得这样好?
  “我刚听闻也觉着胡闹,偏偏这小子早已铁了心,唉……这孩子之间的事,总是有自个的主意,嫂子可千万莫恼。”
  身高体阔的陈国公记着自个早死的兄长,对长公主仍已长嫂相称,言止间很是恭敬。
  长公主也是笑呵呵的:“兄弟这是什么话?大姑娘也是我的女儿,只要两个孩子都乐意,以两家的情分,都是喜事!”
  一旁苏驸马也是一般,口中只赞着陈昂少年英才,此刻北伐定是前程万里,话里却是四面不漏,显然,这是不能只听陈家人的一面之词,真正定亲,还是要问过苏卿卿的意思才罢。
  不过历来谈亲,就没有一次能成的,男方第一次上门,能得着这样的回复便已很是不错,陈国公欢欢喜喜的用过了三盏茶,留了带来的礼物,告辞而去。
  长公主与苏驸马亲自将客人送到了院外。
  苏驸马倒还好些,只是有些复杂感慨,倒是长公主,客人一走,面上的笑意便瞬间换成了满面的愁色:“你说,淼淼这两日里痴缠不停,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
  苏驸马摇头:“不应当,公主也说了,淼淼与陈昂只是兄妹之情,何况淼淼闹的也不是与卿卿的亲事,而是不许陈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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