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的双手下意识就伸了过来,安德莉亚挥开他的手,擦掉嘴角的血迹。也许汤姆是吃惊的。安德莉亚想到。她的心中有种理应如此的畅快。
她冷笑着:“难道你在我的记忆之中,没有看到我和雷古勒斯定下的誓言吗——还是说,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以至于你忘了?”
“他背叛了你,你想杀了他。他死的同时,我也将遭受誓言的反噬而死去,因为我的丈夫威胁到了他的生命。”
“安德莉亚。”汤姆阴恻恻地叫了安德莉亚的名字,同时不得不暂停对雷古勒斯的钻心咒。雷古勒斯软倒在地,陷入昏迷。
“别叫我的名字,伟大的伏地魔大人。”
汤姆置之不理,继续叫她的名字,并加重音节,用嘶哑低沉的声音质问着她:“安德莉亚,你想做什么?”
“我?”安德莉亚重复了一遍,“我想做什么?”
“应该问问你,你想做什么——是做追寻永生道路的伏地魔,还是做我的丈夫。”
安德莉亚放缓了语气,她说:“你现在的模样,让我感到陌生,让我感到害怕,我绝不接受现在的你。”
“至于我想做什么——你看过我的记忆,理应知道我与雷古勒斯的誓言:一旦我知道所有真相,挂坠盒应当消失。”
“倘若挂坠盒没有消失,我将违背誓言,迎来死亡。”
“这对于你来说很简单,不是吗——在当初研究魂器的时候,你一定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意味着,你一定知道让它回归本体的方法。”
“只是挂坠盒吗……”汤姆阴森森地问,他的目光落在冠冕身上。
他从安德莉亚的记忆中,看见了她与冠冕那感天动地、缠绵悱恻的“爱情”。呵,爱情,真是恶心的词。
安德莉亚真切地爱上了冠冕,哪怕这只是他灵魂的一部分。这对于他而言,是另一种程度上的背叛。
此时他的眼睛像渗了鲜血,周身弥漫着黑色的雾气。
安德莉亚猜到汤姆的想法以及汤姆对冠冕的恶意,她下意识环住冠冕,以保护者的姿态。她强硬地说:“当然,还有冠冕。”
“他快死了,他必须回到你的身体中,才能活下去。”
“仅仅只是一片灵魂而已,安德莉亚·怀特,你在钻牛角尖。”汤姆冷漠地说,“你是被他迷惑了。”
“不,我爱他。”
安德莉亚说。
“我如爱你般爱他,我如爱汤姆·里德尔般爱他。你们本就是一体,我想,这点不需要我再提醒你。”
“我并不是在祈求你,而是在告知你,我的决定。”
“你看不惯冠冕,我知道。”安德莉亚说,“你可以选择不接纳他,那样他就会死,会变成一个毫无生机的载体——但那没关系。”
“我确信我爱他,即使他不再有生命。”
“如果他不能回归于汤姆·里德尔的本体,他将永远独立于你而存在,这意味着……他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他是代表汤姆·里德尔情感的那一部分灵魂,如果他不再是你,我也将收回对你的部分情感。”
安德莉亚抬头看向汤姆,她的眼神是如此坚定和果决,她分明清楚地向汤姆阐述着一个事实——那么让冠冕回去,要么让冠冕死去。
如果是后者,她将割裂汤姆·里德尔每个部分的灵魂,不再视他们为一体。
安德莉亚又说:“这就是我想做的,或者说,我的条件。冠冕和挂坠盒,你必须要收回去。冠冕不收回,我对你的情感就不会完整。挂坠盒不收回,我将面临死亡的威胁。”
“死亡……”安德莉亚短促地笑了声,她的目光越过汤姆,看向了他身后的位置。说起来,她对于死亡是并不陌生的。
“如果你不答应我任何一个条件,我们之间就玩完了,我绝不接受现在的你。在未来,我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与你反抗到底。”
“别这么看我……汤姆。”安德莉亚说,“也许你又想给我灌魔药、对我一忘皆空、或者将我囚禁,就像你以前做过的那样。”
“但请你记住,你的选择将决定我们未来的道路。也请你记住,所有的谎言与欺骗都会有破碎的那一刻。”
“只要我清醒过来,那么,无论是魔药、失忆或者囚禁,我都将挣扎着逃出你为我布置的囚笼,并清醒地反抗着你对这个世界所造成的暴行。”
“事实上,在面目全非、丧失理智的你对魔法世界造成巨大的破坏与毁灭之时,我与你之间的情感,渺小如尘埃,不值一提。”
“那时候,也许你会杀了我,或者我会杀了你。”
“你知道这些走向,对吗?”安德莉亚隐隐带着哭腔,“哪怕你丧失了一部分灵魂——所以,你才为我造就一个虚伪的幻象。”
“可是……幻象是假的、是短暂的,唯有真实存在的事物才是永恒的。”安德莉亚说,“就像,你伪装成以前的模样,那是假的。只有你变回以前的模样,那才是真实的。”
安德莉亚低下了她的头,有些懊丧地、缓慢地说:“和你站在对立面,很不容易。我想,那比死亡更痛苦……”
“死亡……”
电光火石之间,安德莉亚想到了与死亡有关的事。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攥紧挂坠盒和冠冕,对汤姆说:“……汤姆,如果你不想在未来和我站在对立面,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那就是……现在杀了我。”
“杀了我之后,我前面说过的所有预设都不复存在。就像你打算杀掉那个具有潜在危险的婴儿一样,你铲除了你未来最大的敌人,你的未来将畅通无阻。”
汤姆真的上前了一步,他的魔杖对准了安德莉亚。在这一刻,汤姆看着安德莉亚,心里真切地动了杀心。
安德莉亚·怀特是他这永生之路上的绊脚石。
一直都是。
如果不是对她的承诺以及她潜移默化的影响,他早已用残酷血腥的手段,震慑住整个巫师世界了。
魂器是他得意的作品,可安德莉亚·怀特,她竟然让他收回附在魂器上的灵魂。这如何可能。
她不该成为伏地魔的软肋。
只要杀了她,无人可以威胁伟大的伏地魔。
只要安德莉亚死去,只要她死去,他不受控制的情感将回归正轨。所有一切都会回归正轨,在他杀了那个婴儿后,他会统治整个魔法界。
……
这是回归原本命运的最后一次机会。
黑魔头亲手杀死他的爱人后,一切都将回到命运既定的那个故事之中。
许多年后,他仍然是那个口耳相传的故事里,最卑劣、最邪恶、最疯狂的丑角,衬托着主角们的正义。
他是笼罩巫师世界多年的黑暗,他是所有巫师女巫胆战心惊的、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他是万恶之源,一切一切灾厄和悲剧的罪魁祸首。
他高坐王座,冷眼看肮脏卑劣之人的痛苦挣扎。他的走狗爪牙遍布,摧毁着巫师世界的和平与安宁。
然后,他将走向既定的命运。
被预言里的男孩,大难不死的男孩,善良正义的救世主以爱——世界上最古老的魔法——所击败。
至此后,巫师世界歌颂着救世主的伟大,却无人记得他。
他是有史以来最疯狂、最邪恶、最有天赋的黑巫师与黑魔王,他是伟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裔。
他是伟大的Lord Voldemort。
超越时间,飞离死亡。
无人记得他。
……
疯狂邪恶的念头充斥着汤姆的脑海,他的魔杖离安德莉亚的额头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念出那个带着绿光的魔咒。
然而,在此时,许多道人影翻越过他脑海中重重的邪恶与黑暗,清晰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汤姆微微愣住。
15岁的安德莉亚青涩稚嫩,天真活泼,笑意盈盈。她带着少女特有的热烈与浪漫,轻轻踮起脚尖。
阳光下,她的脸泛着红晕。少女的羞怯让她在听到汤姆的告白时,慌乱得像只找不到家的幼兽。
但同时,她又坚定而缓慢地说:“我愿意,汤姆。”
在六月温暖却不刺眼的阳光中,在微风轻轻的吹拂中,如花般娇艳的少女依偎在情人的怀中,说:“汤姆,我们会在一起的,永远永远。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少女假装将心事说月亮听,实际上却是说给一墙之隔的少年听,她轻轻地说:“汤姆,我爱你。”
在庄严肃静的婚礼现场,明艳动人的新娘捧着白山茶,穿着洁白圣洁的婚纱,一步一步向新郎走去。
新娘将戒指戴在他的手上,虔诚地许下诺言:“我,安德莉亚·怀特,愿意嫁给汤姆·里德尔,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守着一朵花,等着她绽放,伴着她成长。
待到她完全盛开之际,愿将所有雨露与阳光献给她,无所保留。
汤姆将魔杖放下。
尽管他仍不太明白邓布利多说的最高深的魔法,尽管他依旧鄙夷爱,但他的心已经替他作出决定。
“——如你所愿,安德莉亚。”
汤姆·里德尔低不可闻地说。
*
这是情感与野心的碰撞,这是真实与虚假的交锋,这是生与死两难的抉择,这是爱与被爱的相融。这也是,故事的转折点。
我们终于明白:广义上的爱能让任何人走向未知的旅途,能让热烈的阳光破除极致的黑暗,能够让邪恶屈服于浪漫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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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莉亚胜利了。
她强烈的情感终于让汤姆有所退让,汤姆要中场休息了,过几章完全体就出来了。
安德莉亚也即将走向自我蜕变的最后一步。
*
熬夜改出来的一章。
同时,想说一句,爱不仅仅只是包括男女之爱,还包括许多(父母之爱,子女之爱,亲朋之爱,师长之爱,同学之爱,自然之爱等等)
爱之伟大,因为其包容。
第93章 新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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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发誓,向我发誓。”
安德莉亚说。
她抓住汤姆修长的手指,迫使汤姆的整个身体趋向她。这样的姿势不太舒适,汤姆选择蹲下,与安德莉亚平齐。
汤姆用猩红的、像蛇类的竖瞳注视着安德莉亚,用不怎么高兴的、有些刺耳的声音对她说:“安德莉亚·怀特,我承诺你,会将魂器挂坠盒与冠冕收回去。”
这显然不够,安德莉亚替汤姆补充:“你必须立刻收回……而且只有当你收回这两个魂器后,你才能见我。在此之前,你不能离开房间——我会在你的房间设下魔咒,并让黛米盯着你。”
汤姆脸上的黑色条纹突然变得很明显,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安德莉亚。安德莉亚的眼睛一眨也不眨,默默地诉说着自己的分寸不让。
汤姆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去了,凭借多年的相处,安德莉亚明白,汤姆的沉默即是他沉默的同意。
安德莉亚缓缓地站起身,她看着汤姆离去的身影,鼻尖酸酸的。她坐到不远处的木椅上,目光虚无地看着角落的墙面。
她得平复自己大悲大喜的心情。
一小时很快过去。
雷古勒斯恢复意识后,发现房间里只有安德莉亚一人。他从冰冷的地板起身,踉跄地走到安德莉亚的面前。他刚想说话,安德莉亚就抬手制止了。
安德莉亚简短地交代了事情的始末,她说:“雷古勒斯,我向你许下的誓言即将兑现。另外,我们必须等待,才知道未来究竟是黑夜还是拂晓。”
9月,所有食死徒都在吃惊于一件事:黑魔王不再盯着预言中的男孩的去向,而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食死徒不理解汤姆的行为,却并不置喙——要做好一个食死徒,首要的就是不猜测黑魔王的想法。
另外,不得不说一句,这些年来,汤姆离奇的行为多了去。食死徒早就见过那些揣测汤姆的人是什么下场,故而他们都心如明镜似的,不犯汤姆的忌讳。
汤姆不出现在人前,所有事务暂时由核心的高层食死徒接管。他不在的日子里,没有食死徒能够擅自作出行动,对预言之子的追捕不得不暂停。
再说安德莉亚这边,她本以为汤姆能够很快地回收魂器,然而她想错了,整整一个多月,汤姆还是没有出来。
她越来越心焦,她想安慰自己,却怎么都安慰不了。她甚至有点后悔,制造魂器具有危险性,回收魂器难道没有吗?
最终,她决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为自己找点事做。
在10月20号这天,安德莉亚前往霍格沃茨去见邓布利多。这一次,她打算和邓布利多彻底地、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然而,她并没有见到邓布利多。
难不成邓布利多怕了她,所以对她避而不见?不见得,也许是他恰好有事。那就下次再来。安德莉亚好笑地想。
在离开时,安德莉亚在二楼拐角处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女巫。为什么说她奇怪,是因为她在不怎么冷的时候披着披肩。
她的头发是枯黄卷曲的,她戴着厚厚的眼镜,捧着一叠羊皮卷轴。起初,安德莉亚没有注意她。
但架不住缘分就是这么巧妙。
她朝安德莉亚这边走,结果直直地撞上了安德莉亚旁边的木柱。卷轴掉了一地,眼镜也被撞掉了。
有份卷轴掉在安德莉亚脚边,恰好被打开,安德莉亚看见上面写着——西比尔·特里劳妮教授。
原来是位教授。
这位特里劳妮教授似乎忘了自己是名女巫,在地上摸来摸去地找东西。见此,安德莉亚挥动了下魔杖,散落的东西全部重回特里劳妮的手中。
特里劳妮很快摸到自己的眼镜,她戴上眼镜,抱着卷轴起身。她冲着安德莉亚说了句谢谢,忽然,她鬼鬼祟祟地凑近了安德莉亚。
安德莉亚对上特里劳妮的眼睛,她的瞳孔很大,眼睛很突出。特里劳妮看了没多久,就摆出一幅高深莫测的模样,夸张地说:“小姐,我一看就看出来了,你不是这里的学生或者教授。”
“显而易见,这位……特里劳妮教授。”安德莉亚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说。
特里劳妮抖了一下身体,狐疑地看着安德莉亚——也许她想不通为什么安德莉亚能知道她的名字。
安德莉亚耸了耸肩,指了指羊皮卷轴。
特里劳妮低头看了眼卷轴,也明白过来。她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于是她神神叨叨地岔开话题:“哦,梅林,感谢你的帮忙,我和你很有缘分……”
“……那我就为你预测一下未来好了,我可是著名先知的玄孙女……你的状态不太妙啊,我猜你在月底的时候会遭遇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