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宛乔满不在乎:“你的情报并不能说明任何事,老张知道我跟潘子一直保持联系,我也没有和什么男人纠缠不清,女孩子跟男的说话不犯法的。如果你很在意的话,那现在你该闭上嘴,因为你也是男的,而你正在和我纠缠不清。”
张海客笑起来:“你还真能说啊。”他不恼:“也行吧,其他的事,既然族长不在意,我也不计较,但是……”
崔宛乔看着他,觉得对方不会说什么好话。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族长要个孩子。”张海客道,煞有介事的表情,“这可是关系到整个张家的大事,你得认真对待。”
崔宛乔闭着眼睛吸了一口气:“清朝已经亡很久了先生。”
张海客把笔记本还给她:“我不是清朝的。”
崔宛乔感受不到张海客的恶意,但总是被对方戏弄调侃,她也会不耐烦,一想到要是自己没有拿到崔家信物,和张起灵在一起,估计每天都会被不同的“老张”像这样招惹,还是心有余悸。
张海客又凑近几步,看着墙上的壁画说:“这墓里的东西我都知道,你想研究什么,问我,我告诉你。”他的笑容很友善,但语气却令人不快。
崔宛乔皱着眉头看他:“我不需要你告诉我,我喜欢自己研究出成果。”
张海客道:“研究这些没用,你根本不能带出去,也不可以发表任何论文,这里的墓葬,要绝对保密。”
“我知道,只是爱好而已。”崔宛乔回答道。
两人又在墓里待了一会儿,崔宛乔开始收拾东西。
张海客突然开口:“想听故事吗?”
“不想。”崔宛乔道。
“张家族长的故事。”张海客道。
崔宛乔愣了一下,随即道:“不想。”
“撒谎,你很想知道,只是以为我在骗你,所以假装矜持。”张海客似乎很有自信,“族长从来没有给你说过他小时候的事吧,无论怎样旁敲侧击,你都问不出来。”
崔宛乔道:“捉弄我让你很有成就感吗?”
“有一点点。”张海客道,“怎么样,想听吗,我可以告诉你全部。”
“代价呢?”崔宛乔还是妥协了,她承认她真的很想了解张起灵的过去。
张海客笑着说:“等族长回来,你怀个孩子。”
崔宛乔朝出口走去:“我发现你真的有点讨厌。”
“是吗。”张海客道,“你现在讨厌我,以后会不会讨厌吴邪?你可以把我的行为都算在吴邪头上,我知道你现在不会这么想,不过当你下次看到他的时候,一定会对他有所改观,坏的那种改观。”
崔宛乔停下来,她突然意识到,张海客是刻意把自己的脸改变成吴邪的样子,不仅仅是容貌,还有身材,以及吴邪说话的口吻和神态,都与吴邪毫无差别。
她刚才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跟吴邪讲话。
“其实当时在医院,我给你输了血的,你不该感激我吗?”张海客又开口了。
崔宛乔愣了愣。
“输了800毫升。”张海客说,他这次又恢复成自己的声音,比吴邪的音调会高一些,“你当时严重失血休克,以为族长的血够你用?还好你的血型正好跟我的匹配,那个时候情况紧急,没带别的张家人来,所以族长和我,都给你输了血。不信的话,可以等族长回来自己去问。”
崔宛乔想了想,见对方语气真诚,倒也不像说谎:“那好吧,谢谢你,之前我不知道这件事。”
张海客笑了笑,又换回了吴邪的声音:“我这么说,你就信了,你比我想象中的好骗。”
“你!”崔宛乔有种被冒犯的感觉,“你真恶劣,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我当然有好处,你的警惕性越高,对族长,对张家,才越安全。”张海客意味深长地道:“你现在的警惕心还是太弱了,是很容易被敌人迷惑的。”
崔宛乔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在说什么?”
“你不好奇吗,为什么我跟吴邪一模一样。”张海客道,“难道你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是你们张家的事。”崔宛乔只能确定这个,“我问过老张,他说你有自己的任务。”
“不错,至少不是完全的无知。”张海客道,“不过,我确实给你输了血,这件事,没有骗你。”
“张海客,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崔宛乔看着他,“难道张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张家不为人知的秘密多到数不完,现在,你需要慢慢融入进来。”张海客神秘兮兮地朝她靠拢,“不过,你对小张哥那么好,还专门给他做南洋炒饭,我也要。你会做粤菜吗,我想吃鱼香茄子煲仔饭,你给我做,我告诉你秘密。”
张海楼在南洋待过很多年,崔宛乔按着他说的食谱,给他做了几道南洋菜。
崔宛乔有些哭笑不得,他和张海楼,大概是张家为数不多活跃的张家人了:“我觉得我不是当了族长夫人,而是当了族长的跟班,你对夫人,是这种态度?”
张海客笑了笑:“可你,并不计较。”
能活到现在的张家人,已经可以轻易的看透人心了,崔宛乔嘴上嫌弃,却根本没在意张海客的无礼。
两人走出墓室,张海客的语气却忽然变得非常严肃:“崔宛乔,你很聪明,至少这一点,你还是有资格成为族长夫人的,而且,你有特殊的本事,对你来说,也可以用来保命。”
崔宛乔再次看向他,没有嬉闹的嘴脸,张海客就像换了一个人,虽然那张脸,还是吴邪的模样。
“我不希望被人当成吴邪,至少在张家镇的时候,不想,但是出离开那里,我就是吴邪。”张海客说,“原因,我会找机会告诉你,族长把你保护得很好,但你现在已经和张家密不可分,有些秘密,还是需要了解清楚。你也是一样,这里的一切都得保密,哪怕别人严刑拷打,你都不能透露一个字。”
崔宛乔眉头一紧:“那要是,我无法保证这点?”只觉得一道压力传递过来,张海客的手搭在她的肩头。
“那你最好别离开了。”张海客说,声音变得格外低沉,“你跟张家扯上关系,肯定会被其他势力盯上。”
“其他势力是指九门?”崔宛乔想了想,“陈家吗?”
“九门就要自身难保了,他们对张家没有威胁。”张海客收回手,“等族长回来,我们会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到时候,你会理解的。”
“这就是你们修机关林的原因吗?”崔宛乔意识到了问题,“你们在忌惮那股势力,如果有一天他们找上来,机关林是最后的退路。”
张海客眉毛一挑:“好聪明,我有点喜欢你了,等族长把纹身给你弄上,就改姓吧,张宛乔,也好听。”
崔宛乔啼笑皆非:“我爸会气得活过来的。”
今天是张起灵外出的第五天,崔宛乔已经将崔家的很多信息都梳理透了,她的祖先,似乎有许多特殊的能力,驭尸只是明面上技能,养蛊,人体实验的记载也有不少,像极了□□。
崔宛乔觉得很可惜,她在张家的所有研究,都只能留在这里,不能让外人所知。
她来到湖边,草坪上已经修了一把长椅方便崔宛乔落座,不远处,竹筏上的那位张家人在烤鱼,对方看向崔宛乔,她朝那人摆了摆手。
船夫是个哑巴,他年轻时被仇家割了舌头,弄哑了嗓子,也不知百年间是怎样活过来的,如今在和平的年代,他似乎早已忘却了当时的艰苦,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崔宛乔其实并不了解张家人,她甚至对张起灵都所知甚少,五天前,张海客的话还是在崔宛乔心里种下了不安的种子。
她再次看向机关林,如此强大的张家,竟然也有忌惮的势力,难道那股势力,也可以活那么久吗?
又或者,他们拥有比张家人更厉害的能力。
张海客突然在崔宛乔身边坐下,笑着从兜里拿出一对平安扣,他不给崔宛乔拒绝的机会,直接把平安扣挂在了女孩儿的脖子上:“忘了给你新婚礼物,这个就当做补偿。”
“今天你这位清朝末年的贵公子又想试探我点儿什么?”崔宛乔把平安扣拿在手里端详,翡翠质地,上等的料子,她有点喜欢。
崔家的资料里有提过,他们这一族人对玉有着情有独钟的偏向,崔宛乔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也继承了祖先的喜好,但她从小对玉,也有很深的情感。
“都说了,我不是清朝的。”张海客道,“我出生的时候,大清都亡了。”他学着崔宛乔的口吻。
“那么,你今年多少岁?”崔宛乔有些好奇。
张海客问:“你知道族长多少岁?”
“好像是,120岁,今年应该又涨了一岁。”崔宛乔道。
张海客道:“我比族长大三岁。”
崔宛乔有些意外:“看不出来。”
张海客靠在椅背上,注视着远处的炊烟袅袅,良久,他才开口:“族长没有名字,虽然张家只有一个张起灵,但你知道,这不是名字,虽然你用这个名字称呼他。”他的目光看向远方,开始徐徐而道,“族长小时候只有个乳名,叫小官,我第一次见到他,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姓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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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没有宝宝注意过封面,当时我无意中看到这张图,觉得好像广西张家镇的设定,就用了~
第31章 小哥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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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宛乔很意外,张起灵竟然有名字,可那时他却说没有人为自己取名。
可转念一想,小官,既不是本家人该有的字,也和外家名无关,这只是张起灵出生时的乳名而已,那的确不具备任何意义。古人通常习惯在孩子满月后再取正式的名字,迷信的说法是担心年纪小被阎王惦记,所以张起灵满月前,应该是跟他的父母在一起的,可那之后,他却与父母分开了。
崔宛乔问出了心中的困惑:“为什么养育他的那个人,不给他取名呢?”
张海客没有立刻回答,这会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名字,反而成了不重要的一环,但他还是解释道:“因为一开始,他就是被当做张家圣物与信仰而存在的‘工具’,工具,是没有必要得到新名字的。”
崔宛乔想说点什么,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犹豫了几秒,问:“你见到他的时候就有失魂症吗?”
“他那时还没有这毛病呢。”张海客说:“我第一次见到他才3岁,那时我6岁,你觉得,我们的3岁,6岁,是什么年份的事?”
“民国时期,或者清朝末年。”崔宛乔道,“老张说,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只知道年份,你们都是120年前的人,那就是清朝和民国更替前后。”那个时代非常混乱,内忧外患,能从那个时候活到现在,需要有非常强大的意志力和运气。
“是的,族长比我小三岁,他出生的时候,不仅整个社会动荡不安,就连张家也大厦将倾。只是那时我还小,对风雨前的征兆没有感觉。”张海客稍作停顿后,继续道,“我没有出生本家其实是件很幸运的事,其实我不太喜欢本家,你是知道的,家族越大,为了方便管理,规矩也非常多。虽然我没资格待在本家,但偶尔,我可以跟随父亲去本家参加些祭祀活动,我记得当时,父亲在海外张家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
海字辈的张家人,是张家外姓中很庞大的一支队伍,他们时刻等待本家的指令,从不敢懈怠。
“老张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什么叫圣物与信仰?”崔宛乔终于忍不住问。
张海客说:“张家的政权中心出现了问题,他们需要一个能够震慑族人的利器来巩固统治。在张家有一个传说,祖先留下一名不死的圣婴,只要拥有圣婴,就能得到先人的庇佑,也会受到族人的拥戴。”
“老张是哪个圣婴?”崔宛乔惊讶地道。
“你听我慢慢说。”张海客道,“圣婴的传说的确是真的,但真正的圣婴被找到时,早就变成了干尸。那个时候,上一任的张家族长刚好看到了还是婴儿的‘小官’,便以李代桃,称‘小官’便是圣婴,以确保自己的地位不摇。”
“那老张的父母呢?”崔宛乔问。
“他们……是被家族与使命放逐和牺牲的一代人。”张海客眼神里充满了怜悯,“那又是另外一个悲剧收场的故事了,有机会再告诉你,我现在要讲的,是我和族长之间的事。”
崔宛乔点了一下头。
她对张起灵小时候的事一无所知,想来也不是什么美好回忆,但张海客如今把话匣子打开,勾起了崔宛乔的探知欲。
“张家人对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像很珍惜,现在是没孩子,但我们那个时候,孩子多得要命。”张海客的思绪,像是回到了过去,“族长因为圣婴身份,总是受同龄孩子疏远,不过你也别急着心疼,他从没被欺负过,而且非常聪明,甚至称得上老谋深算,一般欺负他的孩子都落不着好。”
“等会儿,3岁就老谋深算,你太夸张了。”崔宛乔还是没忍住插言。
张海客笑道:“张家人的3岁,和普通人的3岁是不一样的。”他说,“我第一次见到族长,他个头很矮,很安静,周围到处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孩子玩闹,就他一个人坐在旁边,盯着天井发呆,也不跟别的孩子玩儿,我觉得他很特别,就上前打招呼。”
张海客说:“我跟他讲了一下午的话,他都没出声,但我知道他听得很认真。虽然我比他大三岁,但是张家人……”
崔宛乔接话道:“张家人的三岁跟普通人不一样,我知道了,他老谋深算,你老奸巨猾,你们当时一定非常投契,可以搞个组合出道那种。”
张海客笑声清脆:“就是那种感觉,我和他后来在一起训练,小小族长的话也没有表面上隐藏的那么少,他也有童真的一面。一个月之后,我的父亲就带着我回家了,走之前连道别都没来得及。”
“可惜了,你的小小族长,当时肯定很难过。”崔宛乔道。
“难过不至于,张家的孩子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这些。”张海客否认道。
崔宛乔道:“不是哦,他说他小时候只有过一个朋友,无论失忆多少次,他都只记得你。所以我想,他肯定是难过的,你这一走,多半很久才能见第二次,他一定非常想念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你是他第一个朋友,甚至是唯一一个。”
张海客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果然他跟你是要讲心里话的,族长很有人情味儿嘛。”
崔宛乔笑着点头。
“你说的没错,第二次见面,已经是10年后了。”张海客道,他看了一眼崔宛乔,后者一副不可置信地表情,“那个时候他13岁,跟着15,6岁的孩子一起参与放野,你现在肯定知道放野什么意思。那是极其凶险的考验,很多大孩子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你和小张哥下去过,知道那是什么状态,哪怕你有特殊能力,也是极有可能失败的,在张家,失败等同于死亡。这也是为什么,张海洋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依然想要大家完成任务的原因,我们,没有再来第二次的机会。”他看着崔宛乔,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