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哪个角度看起来都更像要磨刀霍霍寻找机会好吧。
波本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变得没有表情起来, 不仅如此，他的眼神也不加掩饰，冷冰冰的灰色和无情的视线搭配，清楚地昭示出他的冷漠。
“哦，是这样吗？”
……感觉有点不妙。
月野杏抱紧自己的肩包，内心警惕，“对啊，所以你介意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追着我吗？”
“为什么……”
波本低下头，浅金色的头发遮住他有些阴翳好痛苦的眉眼，说出的话却轻飘飘，痛苦藏得太深，反而无法溢在言表中了，“是啊，为什么呢？”
他心里质问仇恨的声音在咆哮。
为什么你能那么轻易地夺走他人的性命？
为什么你能光明正大出现在他人的视线中？
为什么自己的挚友却被这种人杀死无法睁眼？
为什么该死的人还活着善良的人却要饱受折磨？
那声音咆哮累了，又变成呜呜咽咽的哭泣，波本漠然地立在原地，任由情绪与自己剥离，理智告诉他，不能暴露，这个害死景光的组织存在一日，他就必须活着，活下去，活得不像个卧底，最后插在这个硕大毒瘤的心脏中，让它彻底粉碎。
不能暴露。
不能暴露。
不能暴露。
他的耳朵听到月野杏穿着高跟鞋在向他走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眼神古怪地盯着他，半晌，露出森然笑意，“你应该不是卧底吧，波本？”
“你在说什么，当然不可能。”本能先于理智，波本脱口而出道。
余光瞥到月野杏从背包里准备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忽然一阵利刃划过刀鞘的刺耳声音响起——同那晚一样——波本瞳孔骤缩，猛地抬头。
不是她。
目光于是落在她身后，一个男人手持匕首走过来，“喂！你们俩！把钱给我！”
男人身高壮硕，或许就是这样魁梧的身材给了他自信，让他敢上前抢劫面前这两个人吧。
一个小白、啊不，脸黑的小白脸，一个纤细苗条的女人。
有刀在手，这俩人不想受伤绝对会给他钱包，干完一票立马走人，警察绝对逮不到——这是男人的经验之谈，不错，他是个抢劫的老手。便利店、百货店他抢过，骑着机车路过的人他也抢过，这样昏暗的小路上的情侣他是第一次抢，但绝对不会有问题。
过于丰富的经验让他信心膨胀。
“喂！快点！想死吗啊？！”
他骂骂咧咧地，然后低头对上一个枪口。
对面的男人事不关己地漠然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反而是看起来纤细的女人似乎完全不害怕他的样子，从包里掏出一把□□，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你说什么？”
抢劫犯几乎能听到喉咙传来巨大的吞咽声，甚至差点呛到自己——他吓坏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随便一个女人会从自己的包里像掏手帕一样掏出一把枪来啊？！
这合理吗！
我不理解！
劫匪恍恍惚惚，连他这个进过几次拘留所的人都没有门路弄到枪，这女人难道比他还厉害？
怎么可能……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漂亮的女人而已啊！
月野杏见他一副吓呆的模样，又拿出□□套上，对准男人的脑门，语气十分礼貌：“麻溜点滚远点可以吗？”
劫匪终于吓得踉踉跄跄跑远了。
有了这出闹剧，二人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没有了对峙的兴致，便默契地分头走向两个方向。
降谷零的理智上线，意识到自己今晚究竟有多冲动——夏布利肯定怀疑他了，但好在对方加入组织的时间不会长，就算捅上去也没有证据。当然，之后自己必须谨慎行事才好，不能让景光白白牺牲。
他咬牙想，谨慎，冷静！
-
月野杏新买的别墅依旧在米花町，她在这里已经住得习惯，虽然各种案件频发，时不时就要撞上抢劫和偷盗甚至杀人，但好歹没有那么多咒灵，给人的感觉天还是蓝的云也是白的，有利于人的精神健康。
起码对他们这些看得到咒灵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米花町二丁目21号别墅，搬进去的当天月野杏才发现，特么隔壁的隔壁就是之前那个在纵火事件时好像有点怀疑她的工藤优作啊！
一个推理能力点满的小说作家，月野杏几乎瞬间就意识到自己不能家周围绝对不能出现可疑的人，否则百分之百会再次引来怀疑。
可疑的人……
月野杏看一眼家门口的三个人——一脸漫不经心的慵懒却身材完美肌肉结实的伏黑甚尔，花衬衫黑短裤腰间挎着匕首的艾斯，眉眼阴沉桀骜不驯的小狼崽子罗。
无论哪个都说不上不可疑啊摔！
“话说回来，搬到这么大的家里结果只有四个人住好像有点浪费。”
月野杏搬家途中随口一说。
这边的别墅范围还是很大的，除了别墅本身外还自带花园庭院，就面积来说总算不那么狭隘。但四个人顶多占四个房间，这别墅却大得很，还是两层，难免空旷。
“想要热闹就多叫几个人。”罗ʝƨɢ*道。
他所说的“叫”几个人自然不是邀请普通人来玩，而是召唤几个跟他们一样的人出来。
月野杏摇头，“虽然感觉自己最近精神坚韧了很多，哪怕三四个人都可以，但还是不必了，随便叫人也有点麻烦。”
一旁抽烟的伏黑甚尔一脸见过大世面的淡然，心里却想着，果然，月野杏这女人玩得是真野。
而且平时得是什么作风才能让十三岁的小子主动说这话啊。
这女人是个跟自己不相上下的人渣。
伏黑甚尔确信。
他出言提醒道：“我们之前说好的，我在这一天你就不能给别人花钱，你没忘吧杏子。”
之前才撵走一个毛头小子，还有多少人排队等着撵啊，他心里咋舌，要不是艾斯表现得正常，他都怀疑这俩也是月野杏包养的了。
虽然日常也确实是她在养。
“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
月野杏无力吐槽：“我们在说的跟你以为的绝对不是一个东西。”
“嗤，你说是就是吧。”
伏黑甚尔不屑于她的虚伪——大家都是人渣谁还不知道谁啊——但还是要给金主面子，他今天赛马的钱还没着落。
“你究竟什么时候走人啊。”
月野杏已经不想再见到这个白吃白喝还阴阳怪气她的家伙了。
“离说好的两亿还早吧。”
“我不能直接打钱给你然后滚蛋吗？”
“不能。”
伏黑甚尔向来缺钱的时候才会出来做任务，这次任务没赚到钱，自然得想个法子过渡到接到下一个任务的时候。
“啧。”
月野杏已经懒得掩饰自己的不欢迎。
“说起来，之前我在隔壁做任务的时候救了一个小鬼，不仅跟你一个姓氏还长得有点像。”
艾斯听一边他俩拌嘴，一边突然想起这件事，于是当做闲谈跟大家说起。
“是个有女孩名字的男孩子来着，一个人对上咒灵也不怕，不屑时候的表情跟甚尔才是最像的，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哈哈哈！”
月野杏表情僵硬地看向他，“不会吧……”
甚尔这家伙，不会真的有孩子吧？听起来居然很合理。
罗也打量一眼伏黑甚尔：“也不是不可能，这家伙也就卖相还不错了。”
“啊？
伏黑甚尔吊儿郎当回视他们，吐出一口烟气，试图回想却满不在乎道：“我好像是有个儿子来着。”
啊这。
这家伙还真的有个儿子啊！！
作者有话说：
唉，我拖延症又严重了。
-
第51章 伏黑姐弟
伏黑惠, 今年7岁，小学一年级, 有一个相依为命的比自己大一岁的姐姐伏黑津美纪。
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有的只是相同的遭遇。
他的人渣老爹入赘对方的母亲后给他改了姓，然后两人就不约而同消失在了孩子们的世界中，不见踪影, 不闻消息, 只留下两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跌跌撞撞地成长。
“……你这家伙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渣啊。”
月野杏用一种看神奇生物的眼神看着伏黑甚尔。每当她以为这家伙的无耻已经不会再超出自己预料的时候他总能打破自己的认知下限，“就连我在这个年纪都是被二十岁的艾斯养大，你就直接放两个孩子一起啊。”
“嗤，反正总能活下去的。”伏黑甚尔一脸不屑，就连他当初不也在禅院家活下来了，禅院家的血脉就是这么恶心地生命力高，何况这小子咒力不俗。
“人渣。”月野杏笃定。
“人渣。”罗皱眉跟风。
艾斯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没有合群地骂他, 而是问：“然后呢？我们该怎么办？”
已经是个富婆的月野杏财大气粗地道：“要我资助他们姐弟直到大学也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特么这个人渣在我这吃香的喝辣的反而让自己的孩子喝西北风我怎么这么不爽呢？”
失去家人孤身一人的罗对这种人为导致孩子失去家长的现状难以想象, 皱眉表示：“这个年纪的小孩更需要大人的关照吧。”仅仅给钱是不够的。
艾斯，艾斯从小跟野孩子一样长大，虽然质疑自己是否应该活下来，但对这种现象并没有什么不满——他也差不多是跟兄弟一起长大嘛, 相依为命，没有他们说的这么难啊。
三个人鬼鬼祟祟站在伏黑家某个巷口的电线杆后面，看着两个小孩背着书包一前一后回来，都是沉默着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看起来也不太亲近。
大的那个女孩子好像要开朗一些, 会对空荡荡的家说一句“我回来了”, 小的那个就显得相对冷漠, 悄无声息地走进家门，一言不发。
围观的月野杏想起一个不曾提及的问题，问一句：“对了，你老婆呢？为什么跑了？”
伏黑甚尔有孩子她没想到，对方居然已婚的身份她也没想到，冲击一波接一波，这会才想起来很多问题都没来得及问。
“啊？”一旁立着抽烟的伏黑甚尔眉头蹙起，不耐烦：“谁知道啊，我跟她结婚后就没管了。”
“喂杏子，你是想养那个小鬼吗？”他忽然问道。
月野杏警惕起来，“也没有，只是看他们可怜而已。”
“那小鬼已经被我十亿卖给禅院家了，两年后起效，你如果要养的话也不是不能把他交给你——只要你出得起违约金。”
伏黑甚尔良心发现，觉得自己这个小金主不仅有钱，身份也没那么简单，还和五条家的大少爷是朋友——这是他后来知道的——把小崽子交给这女人养着似乎也不错。
总比禅院家那个垃圾聚集地强。
至于金主要怎么对抗禅院家，那就不是自己要关心的事了。
十亿、十亿、十亿……
旁边的月野杏感到一阵眩晕，无力道：“你以为你儿子是什么黄金立体手办吗？十亿、还要我出违约金。”
“你居然把自己儿子卖了十亿，那为什么还在我这蹭钱啊！”
最后，因为槽点太多月野杏只能愤懑地表示这一点不满。
“早花光了。”
然后她得到一个不怎么意外的答案。十分有伏黑甚尔的风格。
最终的最终，商议结果是如果家里多这两个小崽子，就会少一个小白脸。
“我是怎么沦落到给他养孩子的地步的？”月野杏茫然脸。
“他说你要是养这俩孩子他就找别人潇洒去了。”
艾斯并不知道月野杏不是真的在问这个问题而是质疑自己，不甚体贴地帮她回想，“然后你说虽然那十亿有点棘手但养两个孩子两年还是能做到的。甚尔听了就滚蛋了，说孩子卖给你，直接给他打两亿就好。”
“那个混蛋……他是怎么以为自己的孩子值两亿的？”月野杏难以置信世间竟有如此父亲。
“毕竟十亿都卖出去了，两亿也算不上什么吧？”艾斯哈哈笑，无意地捅她一刀。
“而且严格来说这两亿你买的不仅是小孩，还有甚尔滚蛋这个事情。加在一起两亿好像差不多。”罗严谨地替她分析。
沉默，一阵沉默。
被当做狗大户的月野杏只能认宰——她还不是那种能看着小孩子受苦的铁石心肠啊。
最终，看看一个凶神恶煞的小狼崽，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月野杏只能自己上，希望能用人格魅力俘获这俩小孩，以及如何委婉地通知他们已经被人渣父亲卖给自己了？
她摁下伏黑家的门铃。
一个海胆头的小家伙给她打开门，抬头看她问：“你是谁？”
“你好，你叫惠是吧。我是甚尔的，额……”金主？饭票？冤大头？
月野杏思索自己该如何措辞才会显得不那么尴尬。
却见小少年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有些恍然甚至习以为常地冷淡道：“那个混账老爹已经很久没回来这里了，你被骗了。”
说着他就要关门回去，月野杏连忙阻止，“等等等等，我不是来找他的。”
她拧眉思索，艰难措辞，吭吭哧哧道：“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来找你们，甚尔那家伙说——”
“说——”
啊要怎么对上孩子纯真无邪的眼睛说出这种话啊！
伏黑惠逐渐警惕，那个混账老爹又干出什么事了？
月野杏长叹一口气，蹲下身道：“跟我走吧，以后我养活你们姐弟俩，你爹把你们卖给我了。”
“……卖？”小孩僵在了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造孽啊，月野杏揉揉他看起来有点扎手的头发——其实还蛮柔软的——声音尽量温柔地解释：“你也知道甚尔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我不知道他是否按时打钱给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姐弟俩日常怎么生活。”
她对上来看情况的姐姐津美纪，安抚道：“放心吧，在你们成年之前我不会胁迫你们给我办事的。我会资助你们上学，然后你们毕业后为我打工，考上的学校越好，给的奖金越多，以后受我束缚的时间也就越短……就是这样。”
此乃谎言。
如果不掏违约金两年后就会被禅ʝƨɢ*院家带走什么的……还是不要把这么残酷的现实说出来，留给他们一点成年人善意的谎言吧。
她同情地看一眼如遭雷劈的姐弟俩，怜悯道：“就是这样，我们合同都签好了。”
此乃谎言，again。
伏黑甚尔相当潇洒地挥挥衣袖就走，哪里有时间签什么合同，她这么说也是为了节省时间，减少不必要的口舌功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