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从鸟儿们那头传回来的信息便是县城赶集的嘈杂画面。
盛荷蓱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又指挥着它们寻找些僻静之处。
鸟儿们飞过夹杂在一片民居中的小巷,正有些老妈子和妇人正谈论着些什么。
她想,这是个极好的机会,遂派其中的一两只默默飞到她们所在之处的屋檐下探听。
鸟型机器人将所视所听的一切清晰地传回凤翥岭内,盛荷蓱直起身子,仔细地盯着屏幕。
其中一位花衣妇人说道:“诶,你们都听说了吗?老王家的大女儿跟人私奔去了!”
另一年纪稍小的新妇追问道:“这是打哪儿来的消息,老王的大女儿不是前些日头才刚刚定下亲?”
“嗨呀,你是不知道,老王大女儿在外头有一个情郎,是村里做生意的,家里穷得很。老王家觉得那男子配不上他家大女儿,要她嫁给南巷的有钱孙老头呢,那老头刚把怡红院的头牌鸳菱娶回来,他大夫人闹了好大一通脾气,孙老头就觉得那是因为他填房的是个青楼女子,所以正妻才生气,这不就打上了良家子的主意。”
“那老王这不是将自家闺女给卖了吗?怎地不给大女儿好好选一个良人,非要嫁给孙老头,谁不知道他年岁大又常去青楼,身上保不准还有花柳病呢,我每次路过他都闻到一股子臭味。”新妇不解道,又嫌恶地轻蹙起眉。
花衣妇人道:“你刚来北巷,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那老王靠他媳妇的嫁妆才得以在县城里过上好日子,后来他整天背着他媳妇在外头偷人,有一次竟被媳妇亲眼抓到,气得老王媳妇昏过去,头磕到了一块大石头上,当场就咽了气。后来些年,老王一直靠着老丈人的接济生活,如今老丈人不在,他也就没了挥霍的本钱,便动起了卖女儿的念头。唉,你说老王他大女儿可不可怜。”
新妇也叹息一声。
此间又路过一大嘴妇人,她恰巧听到最后她们谈论的这些话,遂有些不屑道:“你们消息也太落后了,连老王被烧死了都不知道。”
“烧死?怎会如此?”众人忙追问道。
“也就是你们住得远,我住老王家附近那场火差点就烧到我家,所以我知道。本来老王家的大女儿是铁定要嫁给老孙的,但她不是私奔,而是被她那所谓的‘情郎’绑了去。”
“那人是个混混,之前在学堂扫茅房,有一日瞧见路过的老王大女儿,心里头起了坏主意,就对她死缠烂打,老王家的才不愿意。后来那混混又听说她要嫁给孙老头,就趁她常出来逛市集的日子将她拐了去,随后叫人写封信,去勒索老王跟孙老头。孙老头不缺钱,而且实在是看上了老王家那大女儿,就拿了一袋子钱放在那混混指定的地方。”
“说来也巧,那混混去拿钱的时候恰好刚下过雨,路滑得很,就一脚踩空,掉进旁边的池塘里给淹死了。刚好老王家那个悄悄解了绳子偷跑出来,结果就撞上混混在池塘里挣扎,她便自己把钱拿走,去杂货铺买了一桶油晚上泼在老王睡着的屋子里,点起火来就把那处给烧个干净!她又从家里拿出菜刀去,披着从混混家里捡来的衣服,在老孙出门的时候将他□□给剁了下来!”
她此言一出,众人皆作吃惊状:“老王那是没办法,她自小在屋里长大,老王对她没防备。老孙头怎地,也不知道躲躲。”
“你们瞧老孙那病恹恹的模样,老王家的大女儿又是个身体强健的,哪儿躲得掉呢。”大嘴妇人解释道,“这都是我刚刚路过县衙他们公告贴出来的,要不然我也就知道老王家走火这一件,没想到其中还有那么多事儿。”
大家纷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老王家大女儿一事。
“这故事好,我转头告诉我那不成器的相公去,保准吓得他不敢乱偷人。”
“老王家的那个也是个苦命人,既然公告出来,应该是被衙役抓走了罢,混混、老王跟老孙头都是自己造的孽,如今他们得了报应,我心里也畅快。”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都怪凤什么寨那儿出了个女寨主,要是像从前,哪有女子敢干这等腌臜事儿,三从四德都忘了么?”
“我说周家婶子,你要是老王家的,都被人欺负成这样,还想着那点破规矩啊?”
“你瞅瞅你,你不就是被那女寨主带坏了吗,山贼都不是好东西……”
盛荷蓱本在兴致勃勃地吃瓜,吃到一半瓜馊到自己身上,霎时亦心情由晴转阴。
根深蒂固的偏见无法消除,只有先驱者做出彻底的改变才能扭转乾坤。况且她亦不是那种喜欢将所作所为大肆宣告之人,如今县城中人仍将她看做与山贼一伙的人物,若不是县令刻意为之,谁敢如此?
她略带些不爽地转动着手中转动着逗肥鸽子玩的树枝,暗自给县令记上一笔,以后定要加倍偿还!
这些人倒是提醒她了,钱婉蓉留给她的东西她还未曾细细查过,他俩之前苟且过很多年,保不准会留下些惊喜给她。
第42章
盛荷蓱思来想去,决定先把修路的计划定下,再去翻钱婉蓉屯在
关于道路建筑一事,仍旧交给盛荷蓱组起的建筑班底连同凤翥岭基地内的人们一齐建造。她觉着某些专业的事情还是得将权利下放给内行管,她一个人着实顾不过来,只需时不时去抽查劳动成果即可。
例如她在基地中无聊之时,就曾简单地将基地内事务分类,按照类别又分出建筑部、制造部、农业部、护卫队、管理部。每个部门皆安排人负责相应的事务,若是有无法解决之事,尽数可上汇到领主府内再由她处理。
将杂活都推给别人后,盛荷蓱的生活轻松不少,甚至吃饱喝足后每日都能溜溜肥鸽子玩,再去逛逛领地内的夜间小摊,因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粮食也充足,凤翥岭内的小食铺款式亦渐渐增多起来。
街口叫卖着亮闪闪饴糖做的糖瓜,左边摆着一家热气腾腾的鸡汤小馄饨,右边则是黄澄澄的蜜橙糕,更别提一条长道铺过来的各式美食,叫人看着前头的,又想着后边。
盛荷蓱逛得眼花缭乱,最终买了份驴打滚,拿在手上边吃边吃边往建筑部所在的房屋走去。
没错,他们凤翥岭的屋子已经多到分给每个部门任意一个都绰绰有余的程度了!
同建筑部的人叽里呱啦讨论一番,拿着凤翥岭大致地图规划,最终选择了领主府到领地大门的一条路作为主干道,然后另分出两头延伸至十堰、金凰两区。
幸亏凤翥岭人不算多,大伙要么集中住一个区域,要么就零散地分布在各处,因此他们还是能找得着某些没被任何人任何组织占了的直道。
盛荷蓱给建筑部的人划定的宽度是可供四辆汽车通行的大道。毕竟考虑到她未来领地的扩建,还是在开头把道路做得大些更有利于以后。
并隔一段距离就在道路旁放置指路牌,方便人们知晓自己身在何方。
她本还想做些路灯之类,考虑到如今她尚未建模出来,遂暂且放弃,单是她自己一人倒是可随意,她还能在她的房间安装上华丽的玻璃吊顶灯。但要做基础建设的路灯,那还是等科技树点到再谈。
若是余下剩些材料,再从前门处规划一条环形道路将主干道连通,包围住整个领地,便可大功告成了。
有了水泥道路,那么她亦可以将更多种类的交通工具传授给领地中人,当然,还得建立在他们凤翥岭的科技水平能支撑的情况下。
越想越觉着苦恼,要做的事情太多,得一件件来。
况且凤翥岭不大,快步走一个时辰能将全领地通通逛完,她也就省得先费那弄交通工具的功夫,若不然等人上了车,还没走多远,马上就到了下车点,略有些麻烦。
盛荷蓱决定先以古代的科技水平提升领地内人民生活,至于别的,还得等她将县城拿到手再说。
反正现在是乱世,她随手占领一个县城,所谓的皇帝也腾不出手来折腾她。
将修建道路的初步计划暂且定下,她遂让建筑部明日带人再动工。前些日子农业部的人过来告知她,种下的那批粮食出苗率高达八成,可把她高兴坏了,要知道古时候一个窝点最少撒两三颗种子,能有一颗种子出苗已算是幸运。通常出苗率都很低,四五成算顶好的。
大多数情况是,五六斤种子撒下去,能收获七八十斤都算不错了。
有了良好的开头,盛荷蓱几乎可以想象到未来在她化肥的加持下或许能亩产千斤的美好景象,这她还用愁去跟人买粮食?直接在基地里混吃混喝等死算了。
如今前期需要人手的阶段已过,现只待庄稼长成,分派人偶或到田间地头去赶赶野生动物,拔拔杂草便成。
盛荷蓱哼着现代时爱听的歌曲,小步去往仓储区,她将收获回来的宝物都放到了里边,并命人严加看守。
可论人性来说,看到那么多资源,岂有不心动的道理,虽说她平日作风凌厉,但仍有些自信胆大妄为之士,试图给她来个下马威。
曾亦有人心动过,那人先前是村里爱赌整日醉酒的无赖,近些日子去县城里将月钱输光了,又靠着借来的几个碎银子贿赂守卫,混进了仓库看守队里,趁着夜半无人之时悄悄将一些值钱的东西从仓库里盗了出来。
正好被大晚上睡不着觉无事查监控的盛荷蓱亲眼抓到,她火速根据那无赖的逃跑路线赶到他所在之处,两枪将他的腿给报废。
随后将东西收回原处,等到第二日天明,召集全领地人将其当场击毙,又根据监控返回画面,与其余守卫所呈上来的情报将收受贿赂的守卫抓住,念在守卫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只是将他驱逐出凤翥岭,不得再回来,若是回来会直接用枪杀了他。
随后她大力的奖励了那些诚实将情况上报的守卫,并告知全领地人们她拥有神力,可以知晓谁做了什么坏事,所以不要妄想在凤翥岭内干些偷鸡摸狗之事。
盛荷蓱的一顿忽悠加赏罚分明下,也未曾有人敢打过仓库内宝物的主意。她知道此事或许罚得有些过,但她看着这人实在是太适合杀鸡儆猴了。况且若是轻轻放过,不知道未来会有多人起心思,直接在苗苗冒头时掐灭是最省事儿的。
待盛荷蓱走至仓储区,此处已不再是单单几个屯粮仓在,而是建了好几栋连通的房子,她在仓库管理人的带领下才寻到那从茂云寨搬来的宝物。
同样的茂云寨寨主亦是个爱财之人,足足屯了有满一面墙的大块足金,接着便是各类古董文玩,还有些大家的字画等。
盛荷蓱好奇地仔细去端详,发觉上边的人名她一个也不认识。
她这到底是来到了何朝代?虽说一副华国古代的派头,但历史完全接不上。
甩甩脑袋索性不去管它,反正也未知晓自己回去的法子,可回去了又作甚,回到公司里加班不成?何况她有建模系统,在这个世界想建什么自己造就行。
盛荷蓱开始在那堆贵重物堆里不断翻找,还真在角落里给她掀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本相当老旧的线装书册,纸张都已经不能称之为泛黄,几乎算得上较为纯正的深黄色。表面摸着十分粗糙,封面全是灰尘,有一种但凡大力翻动书页便会随着动作破碎之感。
她随意地坐在一箱黄金上,捏着鼻子,将书捧到腿上翻开,通过这带着年岁的纸张,她才知晓这分明是一本账本。
继而抖擞起精神,细细探看其中所写文字,从第一页翻到末尾,上边清清楚楚地将县令的假账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下来!
盛荷蓱兴奋得欲想要跳起来,钱婉蓉不愧与县令私交甚密,这种东西都存有,她亦可能是留个把柄好叫县令忌惮她,可惜最终没用上。
怪不得县令非要抢先他们一步进茂云寨,估摸着是为了找到这本账本,但最后也没找着。也不知道县令进去的时候同钱婉蓉说了些什么,让她放弃用账本威胁县令,转而赴死呢?
但县令既然又想派人找账本,这东西应该还是对他有些威慑力的吧?
盛荷蓱摸不准,但能留的把柄肯定得留下,她转手就将账本带出仓储区,转而跑到牧今瑶所住的藏书阁,又招来几个识字会书写的人,一同连夜将那账本抄它个好几本。
她又唤来鸟型机器去县城中探查情况,前些日试了试昆虫型微型机器,结果便是它们非常不适合远距离飞行,还未飞多远,便显示电量告急。
她这才发觉这些昆虫型机器适合她亲自带着,去并不远的地方探查消息。
鸟型机器顶多站在屋檐处或是树梢上,探听室外的情况,室内则是一概不知,毕竟屋内若是进了野鸟,大多数人会挥着扫帚将其赶走,或是抓来饲养烹煮,反正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让盛荷蓱变得有些被动,通过鸟型机器收集来的情报表明这县令每日都在处理公务,未做出过任何不符合身份的举动,她想要知道更多还得亲自进城。
可一旦进城,她便会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城中皆是官兵,思索片刻,最好的办法是寻一个县令离开县城的时机,擒贼先擒王,将他绑了去。群龙无首之时,她遂上位,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