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不要连小命都给丢了吧,想到这里,有人暗暗一笑。
众人心思各异间,忽听玄雨谷的和同尊者道:“灵漩中好像有东西。”
什么?众人大惊,立马定睛朝那处望去,可惜他们目之所及,只有一片翻涌的灵气,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哭魂楼楼主云追月原本以风流姿态倚在半裸男子胸前,听见这话立马凝神朝漩涡内看去:“真的有东西,是一尊四角黄铜丹炉!”
正道三大宗门的弟子见她的风流作态纷纷撇嘴,显然对她的话不以为意。
但他们的长老却都神情郑重地看向云追月,因为他们知道,哭魂楼虽是邪门歪道,作风也为正道不耻,可云追月的实力却是不容小觑的。
特别是哭魂楼的天月功法,据说那功法对目力增益极大,因此,要说在场有谁能透过翻涌的灵气看清楚里面的物品,那一定是她云追月。
于是,修云书院的虞长老开口道:“云楼主可能看清那丹炉的模样?”
云追月淡淡瞥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一派风流姿态,然而语气却不像姿态那般软和:“看清又如何,看不清又如何。”
“你!你这个妖女,简直不知好歹。”她这般挑衅之态看得修云书院的弟子们一阵火大,有那冲动者立马破口大骂,其余一众弟子也是横剑胸前,呈攻击之势,见此情形,哭魂楼的修士也纷纷拿起武器,摆开阵势。
就在两派剑拔弩张之际,有人高声叫道:“快看,快看那边!”
只见青城山上狂风大作,黑云滚滚,无数电光在黑云间闪过,又逐渐连城一片。
“元婴期的劫云,真的来了。”有人喃喃自语,上次是三天结丹,这次从金丹到元婴竟然也只花了五天。
那些原本还心怀一丝侥幸的大宗弟子呆住了,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原来真有人修炼速度能快成这样!
虞长老皱眉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劫云,压低嗓子严厉道:“云追月,快,描述一遍那丹炉的样子,我怀疑那丹炉不是凡间之物。”
他身为修云书院藏经阁的执掌长老,几乎阅遍了修真界的各种秘宝图册,因此在一感受到那黄铜丹炉的瞬间,就发现了异常。
那丹炉散发出的气息太与众不同了,那等令人从心底里畏惧的气息,他只在宗门供奉的上古神器残片中感受到过。
他相信其他宗门的长老们也一定感受到了那种气息,否则不会各个都用如此灼热的目光看着那漩涡深处。
云追月看着正道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眼中的狂热,没忍住嘲讽一笑,这才缓缓道:“那丹炉细颈圆肚,上刻太极八卦阵,底部有……”
在听完她的描述之后,虞长老眼中闪现出炽热的温度,原本端肃稳重的一个人竟没忍住惊叫出声:“是八卦炉,是传说中的神器八卦炉啊!”
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也随之响起:“是异宝,是孤天秘境中的异宝!”说这话的人正是孤天秘境里掩护闻星洲撤退的天衍宗弟子。
神器!异宝!
这两个词一出,现场众修士纷纷瞪大了眼,原来那么多人苦寻不得的异宝竟然在此处,还是一尊神器,难怪三千年前的预言说得之可安天下,一统正邪两道。
众人眼中闪过贪婪的光,他们很多人都想到了几月前异宝被凡人少年夺去的消息。
异宝被凡人少年所得,也就是说现在将要渡元婴之劫的人在四个月前竟是个凡人!!
难怪了,难怪能三天结丹,五天成婴,难怪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怪能够在灵锋漩涡中修炼,有此等神器加持,一切的异常都有了理由。
很多人立马想到,一介凡人都可以凭借此等神器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我得到这异宝,那岂不是可以真的可以一统正邪两道,从此在修真界横着走了。
在众人想入非非之际,“轰!”刺目的白光闪过,惊天地泣鬼神的雷劫降下,修为低下的修士几乎被这耀目的闪电晃花了眼睛,他们紧紧闭目,不敢直视这使人脱离凡人之躯的雷劫。
如果说筑基是区分修士与凡人的分水岭,那么元婴就是修士真正踏入道途的标志,此劫一过,凡人才算逆天改命成功,从此寿数、经脉、体质都与之前大不相同。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整整劈了三个时辰,磅礴的天地之力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天道对于修士们的重重考验,修真本是逆天而行,这可不仅仅是一句玩笑而已。
可让人害怕恐惧的雷劫在神器面前却又算不上什么了,甚至连一点火花都没有激起来就消失不见。
这时,众人再次感受到了心中那熊熊燃烧的嫉妒之情,这该死的凡人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竟然能得到这样神器,不仅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现在连雷劫之苦都不必受。
这还算修真吗?这还是那条荆棘遍布的大道之途吗?
在众人欣羡嫉妒之时,王十二却觉得自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痛!撕心裂肺的痛传遍四肢百骸,一股股灵气巨浪撑几乎快要将她的经脉撑破,她只好扩张、扩张、再扩张,可是无论她如何扩张好像总有更加迅猛的灵气朝她涌来。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气球,巨大的水流源源不断地朝球体里涌进去,将球壁撑得越来越薄、越来越薄,几乎快要破裂了。
尖锐的疼痛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她头昏脑胀,神智模糊,只依靠本能将魂力运转向经脉薄弱之处,然后由六丁神火炙烤炼化,对薄弱的经脉进行加固。
第20章
州星大陆的修士们这段时间算是经历了人生中最荒唐的一件事。
谁都没想到,区区一凡人,竟然真的得到了神器,并且凭借神器三天结丹,五天成婴。
当然,更让他们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因为,劫云他妈的又又又来了!
在场的修士震惊得都快要麻木了,七天,成婴的第七天,这个凡人又要渡化神之劫了,这世道还讲不讲道理啊?摔!
他们苦修百年,苦修千年有到底有何用啊,比不上走了狗屎运得到一尊神器的凡人,天道不公啊!天道何其不公啊!天道对这凡人有多好对他们就有多苛刻!
“我不服!我不服啊!天道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天衍宗的大弟子仰天长啸,声音里都是痛苦与悲怆,就在此时,“轰隆隆!”一道惊雷降下,照亮了他状若疯癫的面容。
天衍宗掌门面色一变,不好,弟子这是道心动荡,生出心魔了啊!
“慎丰,平心静气,抱元守一。”
慎丰满心愤慨中只听一道浑厚清冽的嗓音由远及近,仿佛响在天边,又仿佛近在耳畔,这声音直直灌入脑中,振聋发聩,醍醐灌顶,慎丰听罢立马精神一震,只觉混乱的灵台逐渐清明,动荡的道心也慢慢稳固下来。
在场不少心神动荡的弟子见到慎丰的经历后也连忙打坐运功,驱逐负面情绪,防止自己道心损伤。
有散修见此在暗地里嗤笑一声,这些宗门弟子果然是高高在上久了,养出了一身心高气傲的脾性,还以为世间就只有自己是天之骄子了?偏偏心性又如此稚嫩,连一点嫉妒的情绪都经不起,甚至还会因此而走火入魔,真是可笑之极。
哪像他们散修,从底层爬上来,哪天不是活在腥风血雨、弱肉强食之中,要是遇见高手就心生嫉妒,道心不稳,恐怕早就死了不知千百回了。
慎丰打坐一阵后,重新恢复了温润如玉的白衣修士形象,他朝师尊行了一礼,感激道:“弟子心性有瑕,今日险些走火入魔,多谢师尊提点教诲。”
那如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一众小弟子人心折不已,在心里感叹,大师兄果然是大师兄啊,哪怕一时入了迷障,也能很快走出来。
天衍宗掌门见此欣慰一笑,正待说两句鼓励的话,就听云追月不屑地嗤了一声:“呵呵,果然是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凡人得到了神器你就觉天道不公,如果得到神器的是你自己,恐怕这时候你只会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本该如此吧!”
说着,她冷笑了声:“怎么,这世间就你高高在上,别人就偏偏就要低你一等?就你配得到神器,别人都不配?”说罢,她还像是不解气般朝一干宗门弟子狠狠地呸了一口。
听见这话,屠魔苑的大魔头伏苍哈哈大笑,声若洪钟:“追月妹子果然是爽快人,这些所谓的正道修士生平就是一个字——装!表面守着那所谓的清规戒律,背地里还不知怎样的蝇营狗苟呢。”
说着又用手指点了点慎丰和那些打坐的修士,嘲讽道:“在场这些人,有谁不想得到那异宝吗?你不想,还是你不想,明明人人都想,偏偏却又要做出一副伪装姿态来,看,这不就被逼得走火入魔了吗。”
说着又自豪拍了拍胸口:“哪像我们,想杀人就是想杀人,想夺宝就说想夺宝,爽快!哈哈哈!”
两人的对话如针一般扎到正道修士们的面皮上,将他们扎得面色涨红,恼羞成怒。
“你们这些无耻下流的邪魔歪道,还好意思将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往台面上放,我可真为你们感到丢人,说什么想杀人就杀人,想夺宝就夺宝,你们将人命置于何处,又将规矩置于何处?”有修士一脸正气地高声反驳,理直气壮,声若洪钟,而他的话语也得到正道之人的一致认可。
“就是,以为我们正道弟子都同你们这些邪修一样吗?心里没有有一点悲天悯人的情怀,只有打打杀杀,哼!”
“就是就是,杀人夺宝还好意思说出来,真是怙恶不悛、无法无天!”
在正邪两方从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之际,化神期的雷劫就这样过了。
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不,他们已经不惊讶了,他们意料之中地看到炼虚期的劫云成形了。
很多人心里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如果之前修士们还想着杀人夺宝的话,那现在这炼虚期的劫云一现世,在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就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这个实力了。
炼虚期是什么概念啊,那几乎能算得上半个神明了,就算在州星大陆,达到炼虚期修为的也不超过二十人,而且各个都是能称得上一句尊者的存在,就算是五大宗门的掌门和核心长老也不过就是炼虚期而已。
因此,可以说只要修为达到了炼虚期,就可以在州星大陆横着走了。
至于合体期,那更是传说中的人物,是只存在于众人口口相传中的镇宗老祖,除非是宗门覆灭这样的大事,否则他们绝不会出手。
而今天,大家就要再次见证一个尊者诞生了,或许还不只是尊者,以此子的修炼速度,就算过几天修到合体期、大乘期,或者直接修成大罗金仙,原地飞升,都有可能。
很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下来了,劈了整整一天,不要说青城山,临渭城外几乎所有的大山都被天雷移为了平地。
就在众修士以为还会有劫云形成的时候,意料之外地,青城山上的灵气漩涡竟然变小了。
“啊!停了,终于停了!那凡人停止修行了!”有人指着城外天空道。
“什么凡人,我们该称一声尊者了。”有人立马纠正道。
“对对对,尊者终于停止修行了。”这人立马改了口。
众人听见这话心情复杂地松了一口气,就看见那翻滚着的白色漩涡越来越小,浓稠的白色灵气也变得越来越稀薄,而原本位于灵气中央的黄铜丹炉也终于现出了庐山真面目。
阳光下,只见一尊庄重的四角丹炉泛着冰冷的金光,如同不悲不喜的菩萨一般静静悬浮在半空中,丝丝缕缕将散未散的灵气环绕在它周围,将它衬得隽永而神秘,显得格外高不可攀。
众人都被神器这初次亮相震慑住了,虽然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甚至恨不得能贴上去,但任谁也不敢擅自行动。
但很快,这种震慑就被打破了,因为他们看到丹炉上方的盖子正如水开了一般被顶得一动一动的。
有那修为高深的人还听到一段气急败坏的对话——
“王十二,你干什么?没看见老夫正在摆出场姿势吗?没看见这些修士被老夫的神秘震慑住了吗,你干什么要在这会儿拆老夫的台?”
“老娘要闷死了好吗?老娘在里面又是被烤又是被灵气灌,痛得要死,现在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都不行啊?”
“反正都被关了半个多月了,多这一会儿又怎么了,你就不能为我忍忍吗?老夫这尊异宝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神秘感还没享受够呢。”
小修士们显然也看见了这一幕,他们问:“长老,那丹炉是不是要开了啊,我好像看见盖子在动诶?”然后小修士们就见一干长老、掌门们的面皮开始抽抽了起来。
他们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嘭!”地一声,丹炉盖子飞了出去,然后一把响亮中带着委屈的女声高声道:“凭什么要我为你忍忍,那你怎么不为我忍忍,难道你的面子比我的还要重要吗?”
众人还搞不清状况,就听一把苍老的男声道:“这是老夫沉睡以来第一次在世人面前亮相,你说重要不重要,老夫可是神器,堂堂神器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好哇,你果然认为你的面子比我重要。”
“你、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你当初哄我认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你当初可是一口一个前辈的叫我,好哇,现在果然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是吧。”
王十二听到这话,气得脸色涨红,正准备回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怎么感觉背后一阵灼热,好像很多人在盯着自己一样。
盯着自己?很多人?等等,她愤怒的表情一顿,然后慢慢转头,妈呀!她看见了什么?
只见离她不远处天空上,一大片黑压压的修士正御剑站着,而且他们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天啦撸,她算是明白八卦炉的偶像包袱了,这可是炼虚期的她第一次在修真界众人面前亮相啊!怎么能以这么挫的姿势出现,她想象中的高人风范、神秘莫测呢!
回过神来的她努力挺了挺身板,双手端肃放在身前,原本表情丰富的脸也板了起来,这才缓缓开口:“各位,早、中午好啊!”
众修士还从来没听过这么接地气的打招呼方式,一时静默,不知该如何回应,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
但,这种尴尬很快被打破,因为有两个人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王十二冲去,他们一个是哭魂楼楼主云追月,另一个是屠魔苑魔头伏苍,这两人果然就如同他们自己说的那样——想要的宝贝就去抢。
“小心!”有人条件反射喊道。
在场的炼虚期的长老、掌门们在王十二出现的瞬间,就发现了她的破绽,她虽然修为境界同他们持平,甚至可能比他们还要更高一些,但实际打起来,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因为她身上没有战意。
所谓战意,就是时刻紧绷,准备与人动手的意识,从筑基到炼虚,他们不知经历了多少场战斗,他们神经时刻紧张,每一个看似随意的站姿,每一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其实都是最好的防御或攻击姿态,这种紧绷甚至都不是刻意的,而是已经渗入了他们意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