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絮也已经看到了他,她没再说下去,只是似笑非笑的点头:“那你要好好努力。”
等她拿下了许惊蛰,还会怕他去维护小三的女儿?
“许导,一起进去吧。”她走到了许惊蛰身侧,笑着说道,随即又熟络的跟后面的各位同事打招呼,亲昵的朝制片人和监制挥手。
许惊蛰目光从沈鱼身上划过,随即点头先进去了。
沈鱼特意落后几步,跟周老师打了招呼,去找她摄影组的小伙伴。
薛明拍了下他的相机,扬眉道:“今晚就拍几张聚会的照片,然后吃大餐。”
沈鱼也是带了相机的,她点了点头。
潘柚菲突然问道:“沈鱼,你跟程老师和好了?”
沈鱼嘴角拉直:“不存在和好一说。”
“啊?”潘柚菲眨了眨眼,凑近她小声道:“我听说她家挺有钱的,能不得罪还是别得罪她。”
沈鱼自然知道,过去,她没少被程家威胁。
“许导也挺有钱的。”只要抱紧许导这条大腿,寻求长期合作,她就不用再受威胁。
沈鱼今年25岁,她能养活自己和母亲,她独立自主,再也不会逃避了。
潘柚菲惊愕的看向她,她跟许导,有什么关系吗?
在一旁吃瓜的薛明点了点头:“确实,男帅女美,门当户对,还演的是一对情侣,你别说,他们还挺配的。”
沈鱼:“……”
突然觉得未来大腿不太稳了,会有这种可能吗?
许导是单身吗?
…
电影的开机宴,主要还是让大家能迅速熟悉起来,头部主创自然坐一桌。
而其间最忙碌的还要属摄影师,毕竟要拍一些照片做宣传用。
觥筹交错间,有人提议让许导讲两句。
不过许惊蛰依旧话少,只说了些关于电影拍摄的话。
紧跟着就是谢羽词还有监制。
沈鱼也是才知道谢羽词说过的剧组都是新人的意思,整个剧组是她和许导组起来的,他们两人都有投资,而谢羽词找来了一位圈内资深电影人做监制,以便明确电影的整个拍摄进程。
监制大佬自然是侃侃而谈,薛明负责拍视频,沈鱼就拍开机宴的照片。
她的镜头从监制大佬身上缓缓划过,紧跟着定格在了许惊蛰身上,他微侧着脸,安静的倾听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在她的镜头里,看起来硬郎、清爽,还十分具有少年感。
不知不觉中,她的相机总是会在人群中追寻到他,就连拍照的时间也变得格外漫长。
大抵是因为这张脸总是会让沈鱼惊艳,又因为长得像她年少时喜欢的少年,所以才会格外关注吧。
她一连按下了好几次快门,明明是无声的,但突然之间,许惊蛰的目光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沈鱼在相机后面与他对视了几秒,莫名心虚的移开了镜头。
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但随即她看到他握着酒杯的手。
忍不住将镜头拉近,放大,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背上,青了一块。
淤痕十分明显,破坏了整体美感。
如果是手控看到他的手,一定会十分疼惜了。
沈鱼忍不住皱起了眉,她想起这块青痕是怎么来的了,是他替她挡程絮砸来的玻璃杯时留下的。
过了一下午,便格外明显了。
这样会影响明天的拍摄吗?
沈鱼抿了抿唇,有些抱歉的又看了他一眼。
等到领导们讲完了话,照片也拍的差不多了,她和薛明终于能坐下来吃饭。
周传宇有心带小徒弟,就把沈鱼叫到了主桌上来,介绍她跟大家认识,帮她扩展一些人脉。
沈鱼当然感激,这些人都是大佬,不论是找她拍照,还是将来剧组用她,都是一个机会。
她知道要把握机会,丢开了怯场,落落大方的要敬大家酒。
许惊蛰看着她仰头一口干了,随即不知是被呛着还是强忍着不适,眼睛里都憋出了泪花,但她还是笑着的。
他忍不住又蹙起了眉头。
监制夸了句好酒量,转头跟周传宇说:“老周,你这小徒弟做剧照师可惜了啊,就冲这个颜值身材,砸几部剧捧一捧,妥妥的当红小花。”
毕竟是老周的徒弟,他说这话倒也没有调侃和恶意。
周传宇则笑道:“小姑娘喜欢摄影,能静下心来拍照,是不错的。”
坐在许惊蛰身边的程絮,嘴角在微笑,眼睛里一片冰冷,女主角的风头被一个小小的剧照师抢了,她越发觉得可恨。
她转脸想去跟许惊蛰说话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却发现许惊蛰也在看沈鱼。
他的眼神很奇怪,在无人发现的时间里,暗藏着专注和不悦。
是一种很矛盾的眼神。
要把沈鱼赶走,变成了程絮迫切要做的事。
而就在这时,沈鱼给自己倒了杯洒,对着许惊蛰说道:“许导,我敬你一杯。”
许惊蛰微讶,随即立刻说道:“不会喝酒就别再喝了。”
沈鱼摇头:“一定要敬的,谢谢许导给我这个机会,能和大家一起聚在这里。”
她太坚持,眼底执拗,许惊蛰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无奈的与她碰杯。
眼看着她又要装豪迈一口干,他终于微黑着脸说道:“你慢点喝。”
几乎是话刚落,桌上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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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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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溯洄眼底揶揄,谢羽词默默叹气,什么仇人,她那天果然还是没有看错,她这位学弟,跟沈鱼之间,绝对不简单。
她又赶紧看了程絮一眼,果然发现她脸色都崩起来了。
谢羽词顿时头痛,怕程絮再冲动,更预知将来剧组恐怕不会平静。
只有她知道,程絮来拍电影,就是来追许惊蛰的。
好在明天要开拍,饭局早早散了,以便不影响明天的工作。
大家都陆续回了酒店休息,紧接着许惊蛰的另一个助理陶子弈给众人发明天的通告单。
沈鱼自然也收到了通告单,在陶子弈要离开时叫住了他。
“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许导,他手背的淤青,擦这个好的快。”她把一管药膏递了地去,是回来的时候绕到药店买的。
陶子弈有些惊讶,不过也没多说,答应了。
等到发完通告单,他又回了许惊蛰的房间。
许导住的是套间,此时正在客厅里跟周溯洄安排接下来每天的拍摄剧本,电影转场较多,城中村、医院、校园部分前期先拍,最后集中拍摄他们斥巨资打造的地震场景。
陶子弈和邓鑫分别是许惊蛰的工作和生活助理。
他汇报完工作,把带了一路的药膏递到了许惊蛰面前,“是剧照师让我带过来的,说是效果比较好。”
他说着,也看向了许惊蛰的手背,皱眉道:“许导,你手没事吧?”
不等许惊蛰反应,周溯洄已经伸手将药膏接了过来,打量了几眼,脸上揶揄更浓:“你怎么说?”
她关心我。
许惊蛰面上不显,唇角却有些压不住,对助理说道:“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等助理走后,他将药膏接过来,拿在手里正反面反复的看,认真的仿佛是要研究药膏的配方似的,却又不甚在意般的说道:“就是砸了一下,不擦也能好。”
周溯洄挑眉,作势要去抢,“那给我吧,我这人容易磕碰,说不定用得上。”
许惊蛰凉凉的看着他,手抓得死紧,眼底是大写的一个滚字。
周溯洄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说你,别扭个什么劲,心里明明就很爽吧?手背的位置她都能注意到,话说她跟你相认了吗?”
许惊蛰垂眸:“没有。”
周溯洄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但她还是很关心你的,说不定是想找你复合。”
许惊蛰被好友认同想法,眉间轻展,而周溯洄又是个创作剧本的,他这个旁观者这么分析的话……
他打开药膏细细涂在手背的淤青上,又故作高冷的说道:“我是那么好追的?”
他当年就是太好追,才叫某个人不知道珍惜。
想起往事,许惊蛰的神色又淡了下去,他将药膏拧紧,随手放在茶几上,眼神却未转开,只道:“没那回事,现在就是普通同事。”
周溯洄好笑的摇了摇头,也不拆他的台了。
两人继续讨论着剧本通告,直到晚上十点,周溯洄才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许惊蛰伸手揉了下后脖颈,起身要回卧室时,眼睛又瞟到了桌上的药膏,他定定看了几秒,俯身拿起。
回到卧室后,他本打算去洗澡,又没忍住,先给自己手背拍了张照,发给了沈鱼。
两人自从加上微信后,他还是第一次主动给发她消息。
【惊蛰:药膏用了,多谢】
他斟酌着自己的语气,应该是他平时的样子。
很好,他不会被一管药膏收买的。
但在等待她回复的时间里,许惊蛰又一直坐着没有动,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冷淡了些,毕竟,她在关心他。
直到手机跳出了新的消息。
【沈鱼:那就好,希望早点好起来。】
【惊蛰:嗯,你没有喝醉吧?有没有不舒服?】
【沈鱼:没有啊,我就喝了两杯。】
你还觉得自己很有酒量吗?
许惊蛰想起她喝酒的架式,此地无银的打字:【以后注意些,我只是不想看到工作人员耽误拍摄进度。】
【沈鱼:知道了,许导。】
许惊蛰盯着许导两个字暗暗咬了下牙,他就等着她什么时候忍不住跑来问他。
至少会好奇他为什么改名,他这些年过得如何吧?
这些年,她有没有想过他?
她后来,还有没有再交过男朋友?
许惊蛰突然又开始烦躁,他扔开手机,起身去了洗手间冲澡,告诉自己,现在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把电影拍好。
沈鱼现在,反正已经在他眼皮底下了。
—
电影的第一个镜头,是大地震后,向阳已经被截了肢,他被父亲带去了新租住的房子生活,母亲在地震中去世,父亲也受了伤,他们接受国家的补贴和救助,离开了家乡。
然而向阳没了一条腿,在养伤期间,经历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困难,亲人离世的痛苦,还有身心的折磨。
他需要定期去医院检查,换药,做复健。
但这些统统都是他不愿意面对的,他开始整日的沉默,颓丧,他像是失了水分的枯木,在静静等待死亡。
父亲终于看不下去,在抽完了整整三根烟后,决定要找儿子好好谈一谈。
许惊蛰早上化妆用了三个小时,他是直接到片场在化妆间化的妆。
向阳受伤太重,除了断腿外,身上要化妆的部位也很多,而因为断腿部分会有镜头,他的小腿部分被缠上了绿布必须一直向后折起,膝盖上方则是缠裹着渗出血迹的白色绷带。
灰暗的小房间里,他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拍摄的机器,灯光,收音皆已就位,沈鱼也已经找好了自己拍摄剧照的位置。
她第一次做剧照师,正式开机时还是有些紧张,但很快,她就被故事中的人物吸引,沉浸在工作中。
许惊蛰吃透了这个角色,他和饰演父亲的前辈演员李明亮老师简单走了下戏,对了一遍台词,便正式喊了开拍。
第一个镜头,周传宇亲自掌机,副导演把控监视器,除此之外,现场还有些演员和工作人员。
周溯洄和谢羽词都在现场,女主角程絮更是坐在副导演身边看监视器。
小房间里人员太多,但镜头里的父子两人丝毫不受影响。
——“吃饭了。”向东端着一碗面坐到了儿子床边,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向阳连理都没理,自从醒来看到自己断腿后,他就是这副样子。
满身阴霾,精神枯竭,整个人憔悴、瘦弱。
向东突然将那碗面重重砸到了地上,“向阳!你看着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吗!”
许久未有动静的人终于偏过了头,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幽幽道:“还用像吗?我现在,就是个废人啊。”
向东痛心疾首,恨不能晃醒他,“你振作起来!你看看我,看看你爸!我们还活着,至少还活着。”
向阳嗤笑:“活着吗?我这副样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啪!”重重的一巴掌将他的脸扇偏了头,向东站起身,打儿子的那只手还在颤抖,他红着眼睛,痛苦的叫他,“儿子,小阳,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你妈不在了,我们家……我们得替你妈好好的活着啊,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你是个大学生,你应该懂这个道理。”
向阳的头深深埋了下去,他听着父亲哽咽的劝说,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捶着床,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薄被。
怵目惊心的断肢暴露在眼下,他嘶哑着声音哭叫:“可是我还能干什么?我以后,都只能坐轮椅,我好不了了啊,爸,我疼啊,腿太疼了……”
21岁的青年接受不了截肢的现实和打击,痛哭失声。
向冬上前将被子小心翼翼的盖回他身上,随后抱住了儿子,父子两人抱头痛哭——
这一幕镜头结束,是一条过的。
现场安静极了,众人跟随他们入了戏,直到拍完这条,李明亮立刻松开许惊蛰,关心道:“脸没事吧?”
他们是真打,他刚刚用了力。
“没事,挺好的。”许惊蛰摇头,拍电影不是试戏,讲究的就是真实。
邓鑫已经急步上前,给他递了纸巾,还拿了袋冰块给他敷脸。
许惊蛰只随意擦了下眼睛,就要起身,“扶我去看下回放。”
他一条腿上缠满了绿布和绷带还不能拆,被助理扶着,单腿跳到了监视器前。
副导演赶紧让开了位子,“一条过,开机镜头太顺了。”
许惊蛰从头开始看回放,程絮在一旁夸他:“许导,你演的真好,我都被带入进去了,差点哭了,下午我的戏肯定能演好。”
程絮本人是第一次拍戏,但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毕竟,她喜欢许惊蛰,这份喜欢带入到戏里,就会更加真实。
许惊蛰演戏这么投入,相信他到时候也会因为戏里的感情延伸到戏外。
她的目标是拍完这部电影,将他拿下。
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许惊蛰的侧脸,眼神直白到不加掩饰。
许惊蛰却没太注意她,看完了回放,他皱了皱眉,叫来了摄影师,“在这里再安排一个机位,下午清场一下,人太多有的地方拍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