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墨只是简单的体验了一下,就从水里起来了。之后他们还去了不远处的鱼尾狮打卡,又嫌弃渐渐出现的人头攒动,回了酒店。
本来就只预定了一个晚上,酒店里的餐厅、赌场、酒吧、泳池该体验的都享受过了。林璞就电话联系肖远洋找人接自己去公司。
结果肖远洋说,他自己一会就过来。
林璞跟梁墨问了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梁墨推辞了,她还想在房间里睡一下。
林璞并未强求,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先去把昨晚赢的筹码换现,然后去大厅等肖远洋一起吃饭。
走之前她还交代梁墨,回到家里或公司跟自己说一下。
林璞和肖远洋约好了去酒店餐厅吃buffet,两人一边吃饭,一边看新闻简报。
“你说她分手后,那么快就找到了结婚对象,还是那样子的豪门。”这会聊着昨晚的事情,林璞说道:“你说梁墨会不会知道她那么快就能结婚的原因啊。”
“有些事就是薛定谔的猫,你非要去看箱子里的猫。如果承受能力差,反而更伤心不是?”
“可是,爱得那么深的人,跟自己分手就算了。毕竟一段关系分分合合很正常。但是分开没多久就走进婚姻,换做谁都不能接受。”林璞内心想着。不仅如此,人家是直接变成直女结婚了,性向都改了!那岂不是给人感觉从头欺骗到尾了。
她好同情梁墨啊。
但是肖远洋关注的点却不是这个:“你说什么叫做分分合合很正常?”在他这里不容许任何当事人说出挑衅两人关系的事项。说罢他抬头郑重地看着面前的女朋友,还加重了语气:“嗯?”
林璞回视一眼,赌烂道:“那我又没说错,情侣只是一种组织形态,谁都不会是谁的私有物。就像你有你的事业,我从来都不觉得这妨碍了我们的感情。虽然我觉得这确实是我们距离上的障碍,可是那也是你生活的一部分啊。”
要及时转移话题,不然就有可能变成自己这对情侣的问题了。因为别人的事情引发与男朋友的争吵,太蠢了。
林璞快速从自己身上跳脱:“如果梁墨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早就出轨了,或者本来就是直女不可能跟自己长久,那么她们的关系随时都可以提前崩溃。可是只要梁墨不知道,她们的组织形态就还是能维持两个人的情侣状态。如果梁墨不知道这一切到今天,那么至少在她心理这段感情就算淡去,也是美好的。”可是那个人却还是邀请梁墨参加订婚仪式,其心可诛。
肖远洋叹了口气,心里想:讲道理一套一套的,但是对于自己的事情却一点也不能跳脱去看,硬要钻牛角尖力求完美的不也是你么?
但是就算自己女朋友是这样子,自己也只能惯着。
“你说得对,感情只是一种特点状态。但凡追求单一特定状态的组织,都是不能长久的。所以一个组织要追求的不应该是时间概念上的长久,而要去追求稳定的组织形式,在这个基础就得容忍状态的多样性。”
林璞心中暗地频频点头,兴奋地说道:“就是嘛,你看,不仅不能阻止事情的已经发生,反而还会加速组织形式的破裂,这属于多此一举。”
不愧是跟做企业的人讲话,就是沟通顺畅。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反驳一下林璞这“无情”的道理,所以肖远洋补充道:“但是,我希望我的女朋友在未来组织的稳定状态可能要出现崩溃的时候,选择及时指出问题,而不是选择容忍状态的多样性。”
“什么意思?”林璞歪头问道。
“一个组织,除了要以追求稳定为核心之外,还要考虑组织内部的成长性。没有成长性的组织也是不能长久的。”肖远洋继续用这个方式说明道:“一个组织内,完美的合作关系永远不是互相苟求,而是互相成长,共同成就的过程。”
林璞莞尔,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上天不可能给你恩赐一个完美情人,一段永恒的关系。你的爱人,总有一方面是不合格的,而你要去做的就是去引导他成为你心中理想的样子。”
肖远洋微笑问道:“那请问我的女朋友,我还有什么方面是不合格需要继续改进以促进我们保持稳定的组织形态呢?”
等到他们吃完这段充满信息量的早餐buffet,也才十点多。林璞去卫生间整理妆容的时候,发现肖远洋送自己的口红落在房间了。
“要不我们就近去买新的,可能梁墨已经退房了。”毕竟一支口红而已,而且今天公司并没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到公司处理,可以去附近走走,补偿一直没时间陪她的毛病。所以肖远洋这么提议道。
“不行,我去房间拿。”林璞挺喜欢那只口红的。而且当时买回家后,肖远洋还被林璞哄着,试涂了一次给林璞看。
好在林璞并没有急着把房卡退了。林璞让肖远洋换完筹码后到房间找自己,就蹭蹭地坐电梯上了楼。
林璞刷了房卡,房门“咔嗒”一声敞开。明亮而温馨的房间里,电视还在播放着财经新闻,窗外的阳光折射出淡淡的光晕。
林璞觉得很奇怪,有什么不对劲,一边关门一边喊道:“还没走啊……梁墨?”
关门进屋,一阵房间里不应该有的味道扑鼻而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林璞的身体瞬间紧绷。她加快脚步,直奔浴室。透过浴室的玻璃门,她看到了梁墨。
她晕坐在地上,一只手浸泡在不断放水的浴缸中。
“梁墨!”女主角的声音颤抖着,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本应该透明的液体在血液在水中慢慢渗透下,变成了淡红色,充满整个浴缸。
林璞急忙晃了晃梁墨,人根本没反应。林璞急得眼泪夺眶而出,一边把浴缸里的手拿出来,一边把人半拖半扶的搬到床上。
还有微弱的呼吸,林璞慌乱地拿起床单捂着还在缓慢流血被泡得温热手腕。
她几乎感受到了整个世界的颤抖。
只待两三秒的茫然,林璞就一边捂着被单,一边用力伸手拿来床头的电话,拨通了前台的电:“3810,马上叫救护车,有人大量出血昏迷。”
她尽量让自己更加冷静下来,让自己不要哭哭啼啼的:“让你们经理过来3810房,只要他一个人。如果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我会叫律师告你们!”
说完她甩开话筒,用粘满血的手,把梁墨的上半身拉到了比床要矮的床尾凳子上。
把梁墨放好后,林璞颤颤巍巍地把床单拿开,看了一下伤口。血肉模糊已经可以看到皮下的肉。还好,没有刚才流得多。她赶忙又跑下床从纸巾盒里拆出纸巾捂住伤口,再用枕头压紧。
她轻轻拍着梁墨的脸,但是微凉的碰触下,梁墨却没有反应。
林璞觉得害怕极了,慌乱地掏出手机,拨通了肖远洋的电话。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林璞奔溃地哭出来:“肖远洋,你在哪,你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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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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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肖远洋到38层的时候,酒店的工作人员正从房间里面慌忙地跑出来,一边打着电话。
肖远洋赶忙进了屋,就闻到了血的味道。虽然刚才林璞在电话里结结巴巴地描述了发生什么事情,但是视觉和嗅觉的冲击还是难以言表地掀起他过去的恐惧。
血渍斑斑的浴室,随着拖拽的痕迹蔓延到床上的血迹,还有坐在床上林璞。
林璞的手上、脸上都有血污,连身上的裙子,都被血晕出了一大块痕迹。
肖远洋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拳头狠狠击打,他的脑海里涌现出的模糊记忆像潮水一般涌来。
浴室中的血迹在他眼前扩散,勾起了他曾经深埋的恐惧和悔恨,仿佛将他拖回到那个充满无助的夜晚。他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汗水从额头滑落,身体冰凉。眼前的景象和当年的场面如出一辙,让他感受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寒意。
林璞看到了肖远洋进来,但是肖远洋的身体却僵硬在原地,眼神呆滞。
“远洋,你怎么了?”但是林璞的声音并没有传入肖远洋的耳朵。此时他感到无数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交织,混乱而痛苦。
尽管她自己刚刚历经惊吓仍然在抽泣,但她马上下床奔向肖远洋。她看到了肖远洋眼中的恐惧,前一秒她还想找人安抚自己,现在她反而不害怕了,她不想看到肖远洋这个样子。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没事的,没事了……”林璞一边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一边细细地安抚道。
林璞的声音仿佛是一道温暖的光芒,穿透了肖远洋深深的阴霾。他颤抖的身体逐渐得到了些许安慰,他抬起头,注视着林璞,眼神中的迷茫渐渐消散。
是林璞,不是她。
这一切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试炼,肖远洋紧紧地抱住面前的人,仿佛从一场无法挽回的梦魇中醒来。
林璞回抱住肖远洋,用手拍拍他微微颤抖的身体。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把梁墨送去医院。好在发现得快,伤口也开始结痂,人主要是因为失血过多昏迷,剩下的要看醒过来后的情况。
Liam按照肖远洋的要求去医院办理手续。
事情并没有变成不可挽回的结果,也没有闹大。林璞和肖远洋则留在酒店处理后续的事情,尽量的保护梁墨的隐私,等换了阿姨从家里带来的衣服才从酒店离开。
梁墨醒来,已经是当天晚上。
“为什么要这样?”林璞急声质问,但梁墨的眼神中只有茫然和混乱。
“我……我不知道。”梁墨的声音微弱而无力,像是还迷失在某个深渊的灵魂。
病房的灯光昏暗而冰冷,仿佛诉说着梁墨内心的波澜。
她望着林璞,一场大梦醒,眼泪夺眶而出,静静地流淌出来。在这一刹那,那悬念的结局仿佛已经从阴影中落寞。
哭什么呢?林璞想着。但是自己也哭了起来。
还好当时自己落了东西,还好自己坚持要回房间,还好人最后好好的,不然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安心了。
病房里,气氛仍然沉闷。白色的墙壁和冷冰冰的床单映衬着梁墨瘦弱的身影。窗外微弱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床头,映照着她脸上的苍白。
林璞希望在医院陪护,肖远洋并没有说什么。反正住院时间并不用很长,只是需要观察一下和做心理辅导。所以肖远洋并未阻止,只是每天按时来陪他们吃饭再带林璞回家洗漱后再送来。
梁墨并不想被家里人知道这些事情,自己一头热地爱上一个不值得的女人已经够让人难以接受了。如果让人知道自己还为她割腕,那这日子也是没法过下去了。
林璞看着梁墨只待消沉了一天,就活泼开朗地规划起圣诞节的活动。甚至在得知林璞他们计划去民丹岛度假,还计划到环球影城,她恳求能否一同前往。
梁墨的笑容让人感觉好像一切没有发生,但是其实这里所有人只有王翦是乐观的。他只是离开几天去找开讲座的教授,就发生这么多事,而且谁都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等到他来医院接梁墨出院的时候,林璞正小心翼翼地帮梁墨剪头发。
梁墨嘲笑林璞手艺不佳,林璞嘴里喃喃地抱怨,归咎于梁墨的乱动。
王翦进了房间后沉默了很久,房间里只有咔嚓咔嚓的声音。王翦想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人肯说话。最后,王翦只能艰难地说:“梁墨啊,要不你回家一段时间吧。至少有人可以照顾你。”
梁墨却一意孤行:“不了,我已经接了个案子,明天又要忙了。”说罢她用力地伸伸腿疏松筋骨。尽管不能伸手臂,但她还是能伸脚。
“人啊,不能闲下来容易想太多。我决定继续好好地打官司,把精力留给对手。”梁墨看起来精神抖索,一点也没有刚从鬼门关走一轮的感觉。
林璞用力按住这人的肩膀,抱怨道:“不要乱动。待会儿剪太短,一个好好的美女就毁在我手上了,我怎么跟法庭交代!”思及至此,林璞不禁打了个寒颤。
最后梁墨出院的时候,一头长发还是在林璞的极力“挽留”下变成了齐肩短发。
甚至,她还不是很满意,去美容院彻底把头发剪短了。这一变,仿佛是她对生活重新找回的勇气和从容。在离开医院的那一刻,一切过去似乎随着三千发丝一同散去。
在等肖远洋从港口过来找他们的时候,林璞一边喝着芒果汁补充最近严重缺失的维生素,一边跟王翦解释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所以就是那个渣女在最后给梁墨判了死刑,告诉她早在分手前她就跟这个富家公子在一起了。”这就是梁墨最后亲耳听到的真相。也是她自己一头不肯放下,硬要确认自己是不是被当作垃圾一样被人利用完倒掉。
王翦是知道那个人的。两个人从读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梁墨为了她从喜欢的设计学改读了法学,就为了帮对方的母亲离婚从腌臜的婚姻中解脱,也让那个人能从病态的家庭关系逃脱出来。这段感情让她们成为了彼此的支柱,梁墨支撑她的人生,她支撑梁墨的爱。
所有努力和成就都是为了那个人,也是因为那个人。对方就像深入骨髓一样,要剥离,必然要抽筋换骨。这是一段关系如同纠葛的线,怎么努力都不能完全解脱。
“还好最后没有出事。”林璞想到那天中午还心有余悸。“就是吓到远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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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远洋拉开塞子,看着淡红色的水慢慢流走。
最后律所来人了,毕竟人没事,跟酒店协商以酒后损坏物品受伤处理,整体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关注。Liam已经来电话说梁墨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待她醒了再观察。林璞他们都松了口气,就另外安排房间收拾自己。
两个人衣服多少沾了血,这样出去尽量低调处理就白费功夫了。
尤其是林璞,双手双脚、脸上、头发、衣服都是血污,眼睛又哭得通红,整个人惨兮兮的。
等到林璞将自己收拾好,却没看到人。
她在原来的房间寻到肖远洋时,他盯着浴缸的血水站着发呆。
林璞牵着肖远洋的手,侧脸看向他。衬衫领口已经被松开,神情紧张严肃。
她跟着他一起看着这些水渐渐流干,最后发出咕噜的声音。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随着水冲掉了。林璞动手拿起淋蓬头冲洗掉所有的沾到血的地方,虽然这些会有人收拾,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些刺眼的颜色,梗得她难受极了。
肖远洋语塞一样,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林璞忙碌。浴室又回到白净的样子,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但是空气中弥留的气味还是在提醒他们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不管是割腕的梁墨,还是陷入沉默的肖远洋。
林璞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
她想到这里,带着哭腔小心地说道:“你在担心她吗?”她厌恶自己年纪大了就容易哭鼻子的毛病,本来问清楚就好,但是心理难受。
“并没有——”肖远洋闷声说,“别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