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在饭前吃巧克力味的甜食,赫敏猜到他们下午去做了什么,她抬起头来,询问道:“练习的怎么样?”
伊莉莎正在把大块的布朗尼切成小片,“跟上次一样,没什么进展。”她想想又说:“我可能会是全年级最后一个学会这个咒语的人。”
赫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别多想,你只是需要多练习。”
“是啊,亲爱的。”乔治说。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而罗恩和哈利始终没有说话。
事实上,看遍礼堂也没几个人张口说话。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沉默地进食,脸上的表情冷淡且麻木,丝毫看不出喜悦。
最近几周都是这样,大家好像都被摄魂怪影响了。
换做以前,晚餐时间总是最轻松,最热闹的。
这个时间点,刚刚结束一整天的学习,接下来有大把的休息时间,娱乐时间,还有美味的食物,朋友和玩伴。
餐桌上总能听见热烈的交谈,学生们会乐此不疲地讨论球赛,歌星等青少年们最感兴趣的话题,或者交换这一整天发生的趣事和见闻。
但今天没有。
不止今天,很早之前,气氛就变成了这样,大家甚至不记得情况是什么时候改变的,似乎不知不觉间,霍格沃兹就变成了这样。
是摄魂怪把霍格沃兹变成了这样。
它们吸走了学校里的快乐,将绝望的种子散播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不得不说,福吉这招玩得很阴险,也很漂亮,他什么也不用做,就搅乱了人心。
而人们对这一切还无所察觉。
感受到气氛的沉闷,伊莉莎抬起头来,试图起一个有趣的话题来炒热气氛:“那个,哈利?”
“什么事?”哈利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
伊莉莎开始没话找话:“你下午都做什么了?”
“没什么,”哈利垂着眼皮耸肩:“睡了一觉,很累。”
“很累?”伊莉莎觉得自己找到话题了,追问:“你昨晚干什么了?”
“读书。”
“读什么书?”
“没什么。”
哈利吃光盘子里的东西,直接离开了,丢给她一个冷淡的背影。
这很不对劲,哈利从不会做这样的事,哪怕再不耐烦,他也会象征性地完成对话再离开。
于是她又转向罗恩:“罗恩?”
罗恩:“嗯?”他头都没抬。
伊莉莎试探性地问:“你知道禁林里有一群八眼巨蛛吗?像马车那么大的八眼巨蛛!”她夸张地比划着。
罗恩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哦。”
说起他最害怕的巨蜘蛛,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麻木,然后他也拎上背包离开了。
伊莉莎心凉了半截,
这时,赫敏插嘴:“他们都不太正常对吗?”她还在读报纸。
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正常人,伊莉莎简直有点激动。
“你也发现了对不对?”她连忙凑上去。她需要赫敏的意见。
“是负面情绪,”赫敏放下报纸,两手摊在桌上,她盯着自己的手心,嘴唇微微颤抖:“摄魂怪放大了所有人的负面情绪,不仅是他们,最近几周,我也感觉很不对劲。
“烦躁,压抑,痛苦,感觉再也快乐不起来了,”乔治形容道:“是这样的吗?”
赫敏点头:“没错,我一直在努力对抗那种感觉,但越来越难了……”
说话的功夫,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巨响,大家都被声音吸引过去,只看见帕瓦蒂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身后的长凳被她拖动的在地面上摩擦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她看起来恼怒异常,而拉文德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漠地盯着她的脸。
“我早就说过了,我从来就没打算帮你保守那个秘密,你没理由怪我!”拉文德说,用一种他们从未听过的尖刻语气。
“很好!”帕瓦蒂大声说道,“那你也别指望我再帮你保守任何秘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当的一声,拉文德丢下手中的银制勺子,也面无表情地离开了餐桌。
一场风波来的快,去的也快。
看客们全都沉默地转回头,继续吃面前的食物。
仿佛刚刚一切从未发生过。
没有干涉,没有制止,甚至没有幸灾乐祸的八卦或者传播。
好像对这一切都丧失了兴趣。
“看到了吗?”赫敏用报纸掩着嘴,小声说:“她们以前无话不谈,就像亲姐妹。”
“现在像两个炸药桶,”伊莉莎摇头:“这不是她们第一次吵成这样了,上周也是。”
乔治语气惶然:“阿兹卡班的犯人就是这样疯的吗?我不能相信,西里斯竟然在那种地方住了十几年,而他还是无辜的。”
“我们也是无辜的,”赫敏提醒他:“可他们不管,现在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所有消息都被封锁了,报纸上对这些事一字不提,丽塔·斯基特,她现在连一个字母也说不出来……康奈利·福吉,他是想让我们从内部崩溃。”
“丽塔·斯基特一定后悔的很,当初那么早就亮明了立场,魔法部一早把她当做邓布利多的人,被封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乔治猜想:“没准儿眼下她正盘算着怎么向另一边示好,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我不这么想,”伊莉莎说:“选边站队的事最忌讳摇摆不定,丽塔不是个彻底的傻瓜,在决定跟着邓布利多干之前,她就应该把这些后果想明白了。”
乔治反驳道:“但她一直是个首鼠两端的小人,不是吗?你不能因为她帮邓布利多做过一两件事,就忘了她以前的那些肮脏发迹史!”
伊莉莎像被冒犯了一样,猛地在座位上坐直身体,同时也不自觉地提高音量,“事实上你这么想才是不了解我!我从没对丽塔·斯基特的人品抱有信任,但正如你所说,她是个投机主义者,你认为这样的人会在亮明立场之前,不先做一番审时度势吗?”
“那你更应该知道,形势不是一成不变的,人心只会变得更快,”乔治语速越来越快,“现在的情况跟当初完全不同,你又怎么能保证丽塔的想法不会改变?”
伊莉莎迫不及待地张开嘴,想要反驳他,赫敏突然重重地咳嗽一声,打断他们:“好了,各位,都心平气和的吧。”
在她的提醒下,伊莉莎回过神来,她好像也受到了负面情绪的影响,竟然会在餐桌上跟乔治争论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她发现乔治也是同样的反应。
乔治抢先握住她的手,“对不起宝贝,我不该用那种语气跟你说话。”
“我也是,我很抱歉,亲爱的。”
伊莉莎仰头看向天花板,那里所映照出来的天空黑的近乎发红,这通常预示着明天可能会有一场暴雨。
明天也将迎来开学以来的第一场魁地奇球赛,由格兰芬多对战拉文克劳。
暴风雨加上摄魂怪,比赛真有可能正常进行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伊莉莎盯着黑沉沉的天花板,喃喃道。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上方,邓布利多看着沉默寡言的学生们,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斯内普正巧在旁边,听到这句话,他忍耐不住嘴角的牵动:“恕我好奇,您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暗示我一些什么?”
邓布利多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研究出结果了吗?”
斯内普收起戏谑的表情,点头:“有头绪了。”
邓布利多继续追问:“成功率呢?”
斯内普如实告知:“跟实施对象的智力有直接关系,所以如果是波特的话……”
“很好,”邓布利多玩着手指上的蛋白石戒指,打断他:“那我们明天就可以行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98章 球赛
第二天早晨,天色果然十分阴沉,远远看上去仿佛一块斑驳杂乱的磁石。
所有的魁地奇队员们在座位上沉默地吃着早餐,在他们头顶上是肆虐的风雨。
没人说话,就连安吉丽娜也失去了赛前动员的热情。
一顿沉闷的早餐结束后,大家稀稀拉拉地站起来往外走。
场地上风雨交加,伊莉莎刚出门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乔治看见了就把内衬着厚毛毡的袍子解下来,围在她的肩上,然后连同自己也一起罩进去,两个人就这么裹在一件袍子里,艰难地走到更衣室。
这里也不够暖和,仅仅比外面好一些。
换好衣服后,大家拿上各自的扫帚走进候场室,差不多是同时,拉文克劳的队员们也来了。
他们看上去更加消沉。秋勉强隔着人群朝哈利微笑了一下,罗杰·戴维斯站在原地,愁眉不展,伊恩正在跟布拉德利,拉文克劳的另一名击球手飞快地交谈着。
布拉德利脸色阴沉,语气很不耐烦,于是伊恩摸了摸嘴角,看样子放弃了说服他。
他下意识地去看伊莉莎,但对方显然没注意到他。那个女孩站在自己的男友身边,他们的手始终牵在一起。
伊恩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次假期回来,他们的关系就变了,说不上来是哪儿变了,但就是不一样。
他看看伊莉莎又看看乔治,忽然升起很强的挫败感。
他回想起自己的出生……他的父母,老弗利夫妇,他们只有两个孩子。
安德鲁斯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得到了所有的爱。
而他只是无可奈何之下的产物,一个为了延续家族血脉,不得不出现的替代品。
摸着嘴角的手越来越用力,像是要把那里掐出血来,伊恩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直到秋·张在身后拍他的肩膀。
“该我们上场了。”她说。
走进露天的球场,看台上传来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这样糟糕的天气,连观众都不愿意来,还有什么比赛的意义?伊恩尖刻地想着,然而他还是戴上了护目镜,在裁判的哨声中起飞了。
雨下得很大,视线一片模糊,伊恩手握球杆,来回地穿梭在球场外围,他在观察着游走球的动向,伺机行动。
鲜红色的鬼飞球首先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它被夹在格兰分多的安吉丽娜的胳膊下面……她把球传给了艾丽娅,对,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是格兰芬多的另一个追球手,艾丽娅又把球传回给安吉丽娜……
这时候,那个女球员离圆环已经很近了,但格兰特,他们的守门员似乎没注意到。
安吉丽娜压低身体,她好像准备投球了,她已经伸出了手臂,布拉德利突然猛地将一记游走球打向这个黑皮肤的姑娘。
伴随着场上一阵哀嚎,毫无意外的,这球投偏了,现在球又到了罗杰的手上,好几个追球手追上去,红蓝色的队服混在一起,伊恩没来得及分清有哪些人,就在甘多夫的示意下闪到一旁。
正好躲过一记游走球。
等伊恩缓过神来,才看清发球的是韦斯莱中的一个,他分不清是哪个韦斯莱,但这明显是为了报复刚才布拉德利把球打向安吉丽娜。
听说弗雷德·韦斯莱在跟安吉丽娜约会?
罗杰在对方三个人的包抄下,勉强把球传给了甘多夫,现在是甘多夫准备投球,伊恩给布拉德利打了个手势,两个人从边上包围过去,寻找机会。
他看到伊莉莎在左边的圆环附近徘徊。
那个位置很刁钻,甘多夫似乎没什么好的机会,他掂量着要不要把球传回给罗杰。
布拉德利示意他暂时不要那么做,他果断将游走球轻轻拨向伊恩,与此同时,朝他抬了抬下巴,很明显,那个意思是要他干扰对方的守门员,为甘多夫开出一条口子。
达成共识后,两个击球手轮流将游走球赶向对方球门的方向,他们配合得很好,韦斯莱兄弟暂时拿不到控球权,他们也因此为甘多夫争取到了投球的机会。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干扰那个守门员,伊恩握紧球杆,等着布拉德利把球拨过来,韦斯莱好像已经明白控制不住球。
双胞胎中的一个,不知道是谁,他飞到了球门边上,但好像比起另一个,他总是更关心自家的守门员……
所以这个是乔治·韦斯莱?
想起这个名字,伊恩心脏一片翻绞,这个时候,游走球已经来到他面前,他听见布拉德利在大雨中朝他喊,没时间多想,他必须马上把球打出去,否则受伤的就会是他自己。
挥动球杆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不对劲,球场变得寂静无声,布拉德利的声音也听不见了,所有人的嘴巴明明都在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声音,像被集体施了消音咒。
一些奇怪却又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是一个女人在歇斯底里地抱怨……
“如果不是因为安德鲁斯有这样的问题,我绝对不会跟你有第二个孩子!”
“我恨透了你!你毁了我的生活!”
“你这个骗子!”
伊恩把目光转向看台下方,那里站着一排摄魂怪,它们头戴兜帽,没有嘴巴的脸全都黑洞洞地朝他看过来。
他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这一刻,时间仿佛被静止了。
他回想起七岁那年……寂静的夏夜,湖边的一阵阵吹来,青蛙躲在草丛里鸣叫,他站湖边,感受身体内的魔力流动,那是一种奇异的力量,尽管他还无法掌握,但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自己将是一名巫师。
他让湖边的青蛙自动飞到了手掌心,用那种奇异又强大的力量,他捧着青蛙,兴冲冲跑到父亲的书房,想让他看看自己做到了什么。
却听到母亲这样对父亲说。
印象中的母亲永远是个冷淡而矜持的女人,伊恩从没听过她发这样大的脾气。
从那一天起,他似乎明白了,母亲并不爱父亲,而父亲也不爱母亲,否则他又为什么要伤害她,可从家里的那些老照片来看,他们又似乎曾经相爱过。
所以,答案很明确了。
安德鲁斯才是带着爱意和祝福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而他,只是为了解决家族延续问题,不得不被制造出来的产物。
一个不被爱的孩子,哪怕更正常更优秀,也需要小心翼翼地讨好父母才能换来想要的东西。
好在他很擅长这些。
一件袍子,一把扫帚,一张球赛的门票,只要他想,总能得到。毕竟,比起年过三十却依旧叛逆的长子,谁会不喜欢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儿子呢?
很快,他就不再满足于这些小玩意儿,他想要的更多,比如弗利家的继承权。
这样东西,他一直拿不到,老弗利夫妇不肯给他。
这都是因为他们还对安德鲁斯抱有希望,他们相信他迟早有一天会想通,而伊恩·弗利,他们的小儿子,从始至终都是个备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