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切尔西旁边的一把椅子上,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
“多比听您的吩咐先生!”突然出现的小精灵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们,切尔西不由仔细看了看这个让她“闻名已久”的小精灵。
“请给我们来些点心和南瓜汁吧,多比。”邓布利多亲切的说道。
“好的先生!”小精灵话音未落就消失了,不到一分钟,他们之间的矮桌上立刻堆满了精致的甜点和热气腾腾的饮料。
邓布利多立刻愉快地取过一块蛋糕,他没有开口的意思更看不出有任何离开的打算。切尔西直勾勾地盯着地面,手里捧着一片松饼慢悠悠地“磨牙”,等她把一半松饼都贡献给自己的袍子后,她终于开口问道:“邓布利多教授,要是斯内普教授看到魂器的场面,我该怎么说?”
“我以为你们已经上过一次课了?”邓布利多扬了扬眉毛,似乎忽然怀疑起自己的记忆力来。
“对,但第一堂课我太紧张了,”切尔西自嘲地笑了笑,“以至于大脑几乎是空白的,斯内普教授没看到什么,但我有预感,下一堂课我可能就瞒不住了。”
她泄气地搓了搓脸,“斯内普教授对引出人最担忧的东西太有一套了,他让我回来勤加练习,结果我越练习越发现自己反而想起了更多细节,教授,我毫不怀疑下堂课他只要稍微提一提,我就能塞满一脑袋不想让他看到的记忆。”
邓布利多笑得胡子都微微颤动起来,他点点头表示理解她在担心什么,“好吧,我答应你,在下个周四前,我会亲自向西弗勒斯说明魂器的事情。”
从切尔西的表情来看,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心头大患”一去,在单独面对邓布利多的情况下,长久以来萦绕在她心头的疑问或者说不安,就自然而然到底流露了出来。老人当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一点也不着急。
“邓布利多教授,我理解您对斯内普教授、对小天狼星的信任,”切尔西轻声说,“但您为什么要选择信任我呢?”
“可能,”邓布利多向前倾了倾身子,两手指尖微微相碰,“是因为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个坏孩子。”
邓布利多的话说得温情,但切尔西完全不能接受,她的眼神冷淡了下去,忍了又忍,她还是没能阻止自己说出之后的话,“难道你不觉得我跟当年的汤姆·里德尔很像吗?”
她近乎怀着报复地快感看到邓布利多惊讶到微微张开了嘴。
“都是孤儿、都被排挤,是大部分老师口中的优等生、又都对黑魔法很感兴趣——”
“但你们却有本质上的差别,”邓布利多收起笑容,严肃地打断了她,“你看到的是客观存在的共性,而我看到的却是你们之间的天壤之别。”
“你懂得怜悯、懂得宽恕,切尔西,你知道什么是爱,”邓布利多近乎喟叹地说,“而且我看得到,你无时无刻不在克制自己的情感、欲望甚至是思想。所以如果说我真的对你有什么不信任的地方,那一定是担心你把那根弦绷得太紧伤害了你自己。”
“我不清楚你对伏地魔到底了解了多少,但我作为曾经教了他整整七年的教授,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邓布利多笃定地说,“你们完全不一样,而我个人,完全信任你。”
切尔西侧过头微微合了合眼,感觉自己好像咽下了某种极其苦涩但让人不明就里的东西,
“好了,我们在这里待得够久了。”邓布利多语气又轻快起来,他站起身清理了一下长袍,询问地看向切尔西。
但切尔西摇了摇头,“我想在这儿再待一会儿,教授。”
邓布利多担忧地看着她,心里略略有些后悔——他一点也不希望再看到眼前的孩子发病的样子,但他最终没再说什么。
“邓布利多教授!”在老人走出门口的一瞬间,切尔西忽然叫住了他,她的目光散乱而茫然,“忘了告诉您,剩下的魂器,一个是那条叫纳吉尼的大蛇,另一个就是赫奇帕奇的金杯。但金杯,我还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缓慢而坚定地说,“我们会知道它在哪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男主,下章上线,U have My word.
邓布利多有他的立场,他是个leader做事会有很强的目的性,但他也相信直觉(或者说经验),女主的心结会慢慢解,但很难一蹴而就。以上是这一章的来源。
小可爱们,希望下一章可以把你们炸出来哦,我又要开始甜甜哒了ヾ(?°?°?)??
第59章 过线
小天狼星回到城堡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一整天都耗在那些巫师身上,做着那些他原本最为厌恶的虚与委蛇的事让他精疲力竭。他本想直接回到庄园,但一想到哈利现在的处境,他就一点也不愿意让他孤立无援地待在霍格沃茨了——即使有邓布利多和哈利的朋友们在,小天狼星下意识地坚信自己在哈利心中的地位就是如此与众不同以至于他一刻也不能离开。
小天狼星脱下外袍,顺手扯了扯衣领,就在他打第十个哈欠的时候,一个小精灵突然出现,恭敬地为他送上温度已经刚好入口的牛奶燕麦粥。小天狼星并不喜欢这种黏糊糊的东西,但为了缓解醉酒带来的不适,他还是三口两口就把它们快速消灭干净了,他抓起餐巾按了按嘴角,这才发现那小精灵还没有走。
“……多比?”小天狼星吃不准自己有没有认错。
小精灵立刻疯狂点头,“是多比,先生!”
“你怎么在这儿?不,我是说你还有什么事儿吗?”小天狼星低头看着那有点神经质的小精灵,感觉对方似乎想说什么,他记得哈利提过这个小精灵的与众不同,因此他没有像命令克利切那样粗暴。
“多比……多比想……”多比不安地在地毯上来回搓着脚。
“听着,”小天狼星不太有耐心地说,“你如果还不打算说,我就要休息了。”
“多比听说您跟怀特小姐是好朋友!”多比吓了一跳,长长的耳朵颤抖了一下,急急忙忙地叫了起来。
“……对,可以这么说。”小天狼星眯起眼睛,心里有了一点不大好的预感,他想起来邓布利多曾告诉过他,周六的晚上,他会和切尔西处理掉藏在霍格沃茨的魂器——难道出问题了?小天狼星心里一惊,随即马上否定了自己,即使真的出了状况,邓布利多一定早就解决了。他收起了担忧,但已经毫无困意。
“邓、邓布利多先生让多比照、照看怀特小姐,”多比磕磕巴巴地解释,“但多比刚刚发现,怀特小姐不太对劲,多比、多比怎么叫她,她都不再理多比了!”
“你告诉邓布利多了吗?”小天狼星“腾”地站了起来。
“没、没有,邓布利多先生已经休息了,多比——”小精灵又是惊慌又是愧疚地垂下了头,但小天狼星没有心思责怪他什么,他一把扯过外袍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不用多比带路,小天狼星几乎毫不怀疑对方现在一定就在有求必应室,寂静而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他跑动的声音,有几幅睡得正香的壁画人物不满地咕哝了一声躲到角落里去了。
他气喘吁吁地推开那扇再熟悉不过的木门,环顾了一圈却没发现他要找的人,小天狼星的心里忽然踏空了一拍。
“人呢?!”他急促地喘息着,大声质问多比。
多比瑟缩着肩膀,颤巍巍地指给他那扇不起眼的小门。小天狼星走了进去,但这间一眼望到尽头的房间里仍然没有切尔西的踪影——难道她回去了?
多比扯了扯小天狼星的袍角,咬着嘴唇指了指立在墙角的衣柜,小天狼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小精灵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过了足有几秒钟,他才低声对多比说,“你先去外面等着,万一有人过来了就通知我,”他担心自己刚刚的动静太大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先不用告诉邓布利多。”
多比迟疑地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小天狼星的视线又落回那高大的衣柜,他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敲了敲柜门,没有人回应他,他拽住一边把手,慢慢地打开了那扇柜门——切尔西确实就蜷缩在里面。
“小天狼星?”切尔西抬眼迷茫地看向神色复杂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也是我想问的。”小天狼星语气生硬地说,他伸出手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把她拉了出来,切尔西踉跄了一下,然后无辜地看着他。
“脚麻了。”
小天狼星一瞬间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可怕,他拉着切尔西走出那个逼仄的房间,然后把她“塞进”沙发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不知所措的女孩儿,说,“解释。”
“啊?”切尔西不明所以。
“解释你为什么这幅样子。”小天狼星绷着脸,显得格外不近人情,切尔西从没见他这样过,她不安地抱紧了手臂。
“我,我就是觉得那个柜子大小合适,”切尔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我有的时候,喜欢往狭窄黑暗的地方钻,不可以么……”
“但我记得你不久前刚刚跟我说过待在窄小的空间容易诱发你的焦虑。”小天狼星不为所动地说。
“焦虑和抑郁是两种病,但它们是可以并发的。”切尔西有点生气,她不喜欢一再跟别人解释自己的心理问题,这让她觉得自己总是在被提醒是不正常的。
“所以你现在,是抑郁,”小天狼星拉过一把椅子跟她面对面坐下,“那个魂器出问题了吗?”
“没有,”切尔西谨慎地说,“它被邓布利多消灭了。”
“被邓布利多。”小天狼星高深莫测地盯着切尔西的眼睛,“我以为你又打算单枪匹马地干掉它了。”
切尔西对小天狼星的说法不以为然,但她毫无搭话的心情,即使她已经隐隐感觉到对方正在生气。
“你在想什么?”小天狼星按奈不住性子,他弓着腰往前探了探身子,但遗憾的是切尔西那张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泄露。
切尔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条椅子腿,脸上平静无波,完全不受外界的一切“干扰”,好在她还知道保持基本礼貌。
“小天狼星,你回去吧,谢谢你来看我,”切尔西慢悠悠地说,“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现在已经是明天了,”小天狼星严肃地说,“切尔西,你的状态很不好。”
切尔西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慢慢合上眼睛仰靠在沙发背上,活似一只不会微笑的树懒,“我吃过药了,小天狼星,我现在只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而已。”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做任何事,只希望能够一个人呆一会儿。
小天狼星读懂了她的意思,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你需要说出来你的想法,切尔西,”他说,“我知道麻瓜所谓心理治疗的那一套,你首先得说出来才行。”
“什么时候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变成麻瓜医学爱好者了。”切尔西指的是卢平上次的事,她稍稍睁开了眼睛,从眼缝下面看着小天狼星或者他身后的什么东西。
有那么一会儿,小天狼星几乎以为她睡着了。
“我攻击了邓布利多,”切尔西说,轻度近视加上昏暗的光线让她几乎看不清小天狼星的表情,“因为我不想让他伤害拉文克劳的冠冕——也就是魂器。”
“拉文克劳的冠冕?”小天狼星第一次听说霍格沃茨还有这么个物件。
“过人的智慧、强大的魔法天赋,这就是它所代表的力量,”切尔西平铺直叙地口吻,让人几乎产生她在说别人的事的错觉,“我就这么被诱惑了。”
“……我们都有自己的弱点,”小天狼星想了想,这么说道,“幸好你跟邓布利多在一起。”
“是啊,幸好我跟他在一起。”切尔西微微动了动嘴角,小天狼星猜她是想笑一笑,但明显失败了。
“别过分苛求自己,人都是会犯错的,不管他们是否出自好意。”
切尔西清晰地看到,小天狼星深沉的目光背后,是他年轻时草率大意所付出的惨痛代价。
“你跟邓布利多说话越来越像了。”切尔西轻声说,没有去问对方他自己有没有放下过往。
“我只是在想,”切尔西的视线飘忽起来,她声音高低不明,与其说在跟小天狼星说话,不如说她在自问本心,“我为什么要这么迫切地追求力量——我明知道这没有尽头也永无止境,却匆匆忙忙地把自己往绝路里赶。可如果,我不追求这些,我存在的价值是什么?我……知道这一切,却不能干脆利落的杀死伏地魔,我能影响你们的命运,却不能让你们真正的回归平和的生活。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没有与生俱来的使命、没有毕生追求的事业、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切尔西冷静地想:这不对,其实她还是很好命的。只是她的锚点,消失就是消失了,“没有价值、没有意义”
“这就是你的想法?”小天狼星觉得自己的额角都开始“突突”地跳痛,但他的语气还保持住了平稳,“但你知道,你本身有多少值得别人羡慕的东西吗?”
切尔西知道小天狼星在试图唤起自己的自信心和自我认同感,但这对她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知道,我比大多数人聪明、漂亮、魔力强大又有天分。”
如果不是状态不对,切尔西此时一定会被小天狼星好似被迎面打了一拳的表情逗乐。
“但这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小天狼星,”切尔西不知道是病症的原因,还是魔药的作用,她仿佛被抽离了灵魂一样在房顶的某个地方俯视着自己,没有感情,或者说没有任何正面的感情,因此,只要她想,她现在什么都说得出口,“有这一切并不会让我感觉更好。”
“我总是在想,自己算什么,切尔西·怀特吗?抛却这个代号,我又到底是谁?我活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如果人不是一定要为了什么才活着,那生与死又有什么差别?”切尔西坐直了身子,那双盛满了迷茫和痛苦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撞上了小天狼星的,但这点情感也很快从她的眼里消失了,“但我又知道,自己不该想这些,这是哲学家们思考了几千年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我能想明白什么呢?我只是在给自己徒增烦恼。”
话已至此,小天狼星已经完全想不到什么说辞可以安慰、开解对方,他这才发现,在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切尔西已经挣扎“求生”了很久。他甚至不能以“想太多”来打发对方,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到,切尔西是以非常认真、非常痛苦的心情去考虑这些看起来毫无道理的问题。这一刻,他也不知道是对方的个性造就了自己的病痛,还是这病症已经深深的影响了她的头脑。
“不管你怎么想,活着才有希望。”小天狼星轻声说,积蓄了一整晚的担忧和怒气忽然“啵”的一声,被坐得像雕塑一样的女孩难得的坦白戳破。
切尔西转了转眼珠,看向小天狼星写满倦意的脸庞,她心里涌上一丝愧疚,“你担心我会自杀吗?不会的,小天狼星。我很怕疼,特别怕。”
他们默默地看着彼此,一动不动,几乎让人以为时间就此凝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