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切尔西!”哈利的声音高亢到近乎尖锐,切尔西相信对方看见自己是惊喜的,但她也敏锐地发觉了对方的声调有些古怪。
“晚上好,哈利……”切尔西抻着脖子瞄了瞄吵吵嚷嚷的一群人,“是你的新球队?今天又魁地奇比赛?”
“对,我们赢了,罗恩表现出色。”哈利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干巴巴地解释道,那里罗恩被情绪激烈的人群簇拥着——这本身就很不寻常。
“恭……喜?”哈利的神情看上去可称不上开心,切尔西不得不采取试探态度,“你没事吧?”
“什么?哦,我没事,”哈利看上去十分纠结,他朝人群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先“离队”,然后垂头丧气地说,“事实上,罗恩和赫敏刚刚闹掰了,我想有我的责任在里面——我让他们误以为罗恩喝了福灵剂——梅林知道我只是希望他自信点儿!”
切尔西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她无比同情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但以她现在的心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
“对了,你怎么会回来?小天狼星也来了吗?”哈利眼神欢快地朝切尔西身后望了望,好像这样就能看到某个人从冷冰冰的空气里跳出来似的。
“哦……我,呃,是自己过来的。”切尔西心里“咯噔”一下,粗略估算一下从订婚现场离开到现在至少有3个小时,但她还完全没有联系过小天狼星。
切尔西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她不怀疑对方一定非常担心自己,但她也直觉小天狼星十有八九会火冒三丈——这么算起来,他们好像确实很久没吵过架了。
“切尔西?你们不是吵架了吧?”哈利关切而小心翼翼地问道。在女贞路的生活经历对他来说也不算一无是处,至少在他藏身在灌木丛的岁月里,他见证了不少邻里吵架、夫妻“反目”的经典案例,这让他对某些神情格外敏感。
“什么?不,不!你怎么会这么想?”切尔西发散的思维被哈利强行拉了回来,她哭笑不得地搡了他一下,“我们还非得天天在一起才算感情好了?难道我就不能自己出来重游一下母校?快进去吧,替我向赫敏和罗恩问好,我这就走了。”
切尔西盯着哈利狐疑的目光朝他摆摆手告别,她不想提塞德里克和秋的订婚宴,也许塞德里克已经跟哈利说过了,也许哈利还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想再向任何人再重复一遍那些无可挽回的事实了。
裹紧身上的大衣,切尔西强打起精神在霍格莫德小心不引人注意地幻影移形了,在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什么追踪魔法或仪器后,她万分疲惫地踏上了格里莫广场12号的台阶。
老旧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这声响在黑暗、空旷的老宅里孤寂地回荡,激得切尔西胃部一阵抽搐,本该温暖的室内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切尔西以为回到这里她就可以找回一点安全感,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克利切,麻烦你给我热一杯牛奶。”
她有气无力地说,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挪地蹭上了楼梯,刚刚还记挂着要联系小天狼星的事好像突然也变得不那么紧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写成女主全面崩溃,但想了想这样不对。
我的女主就该是又破碎又坚强的女孩子。
似乎没人对小天狼星不立刻全世界找女主有意见??
第122章 难解之事
“切尔西?是你吗?”
灯火被一层一层点亮,听到门厅传来的响动,切尔西下意识回头看了过去。
“……晚上好,莱姆斯。”她的眼神向风尘仆仆的男人身后瞟了瞟,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回来的居然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们都平安回去了,小天狼星还在霍格沃茨,”卢平取下厚重的围巾体贴地答道,他大步走到切尔西面前,拉起她冰凉的手说,“来吧,先去书房暖和暖和,伦敦真是越来越冷了。”
“他忙坏了——抓住了几个食死徒,要在傲罗来交接前获得口供——虽然穆迪也在,但他和唐克斯不好公然绕过斯克林杰,”卢平手脚麻利地点燃了壁炉,轻松自在地斜倚在松软的扶手椅里,他看了看有些不在状态的切尔西,“你刚刚去了哪儿?小天狼星第一时间召唤了克利切和雯绮,可你既没回这里也没去戈德里克山谷,如果不是被绊住手脚,他肯定已经冲到安格利亚斯的住处去了。”
“抱歉,”切尔西干巴巴地说道,“我……去了霍格莫德,忘记联络你们了。”
“霍格莫德?”卢平扬起了眉毛,显然这个答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既然他去了霍格沃茨,邓布利多教授总会告诉他我的去向。”切尔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本摊开在膝盖上的书本,勉强为自己的消极反应解释了一句,但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她就像是被套在套子里一样,感受不到自己的情感也不想了解外界的一切。她甚至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在乎小天狼星的想法,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些食死徒的下场,更对包括塞德里克在内的其他人在知道她做了什么之后的反应毫无兴趣——她只想找个角落一动不动地窝在那里,天荒地老。如果不是卢平碰巧回来,可能她真的会这么做,就好像这个宅邸没有自己这个人一样。
卢平拧紧了眉头,他这样细心的人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对方的不对劲儿,但他不清楚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来帮助她,而就切尔西现在的状态而言,他很怀疑对方最后能听进去几个字,原本想跟她聊聊魔咒的想法也就此搁置了。
房间里只有木柴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室内渐渐温暖起来,但放在切尔西手边的牛奶却慢慢凉了下去,她面前的书也几乎一页未动。
切尔西知道卢平在时不时地观察自己,若是在平时,制造出这样不发一言的尴尬气氛,她也会觉得自己非常失礼,只是现在她已经顾及不到这些,更别说,她平时跟卢平的相处方式师生多过朋友,这就让她更加无话可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楼下的落地座钟已经响过一轮,也可能只是过去了十几分钟——门厅里远远地响起了皮鞋敲击地面的响亮回声。
“她在哪儿?”
切尔西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大声发问,随即,没有几分钟,书房客厅的门就被大力推开了。
裹挟着夜晚深重的寒气,小天狼星推门而入,他朝卢平胡乱点了点头,将外套随手扔到一旁,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切尔西正对面,眉宇间跳动着一团掺杂了关切和怒意的火苗。
男人喷了一会儿粗气,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切尔西迟钝地看了对方一会儿,然后又是纳闷又是心虚地咧开嘴,“嗨?你、你回来啦。”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小天狼星的声音里辨不清喜怒,这让切尔西感到更加惴惴不安。
“嗯……九、九点一刻?”绿色的数字消散在空气里,切尔西小心地说道。
“整整四个小时,为什么不联系我?”小天狼星哑着嗓子,说不清是气得不行还是劳累所致,“你那种状态离开是诚心让人着急吗?”
切尔西张了张嘴,心里愈加难受,她宁愿小天狼星像以前一样对着自己大喊大叫也不希望对方这么压着火儿说话。而面对这种诘问,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在逃避,并且不知出于是何种心态,即使明知小天狼星会担心着急,她还是故意不去联系对方——就好像她是有意去伤害他一样。
这种心态毫无疑问是不健康的。
某种一开始就存在的茫然感在她心里渐渐苏醒过来,这让她不得不自问自己当初“稀里糊涂”地踏进对方的“陷阱”究竟是不是出自真心,而这种对她来说犹如毒品一样的亲密关系难道真的会有好结果吗?
可能这种消极的想法反映在了切尔西的脸上,小天狼星一脸头疼地捏着鼻梁,恼火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听着,你生病了,不管你想说什么——先吃药。”
切尔西盯着小天狼星递到自己面前的小瓶子,乖顺地接了过去,有些惊讶对方手里居然会有这种魔药。
“那些食死徒已经被关进阿兹卡班了——希望他们不会二次越狱,邓布利多似乎认为斯克林杰可以信任,哼,但愿如此——”看着女孩儿听话地把魔药喝完,小天狼星话锋一转看向卢平,这么语带讥嘲地说道。他起身抖落开一条薄薄的毛毯将切尔西裹在自己怀里,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我见到了哈利,他说你脸色不好,还好没发热。”
切尔西点点头默然无语,她还是拿不准小天狼星这样飞快地转移了话题,是意味着这件事就此揭过还是要秋后算账,但小天狼星接下来的话让她明白了话题其实并没有结束。
“我们发现了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的‘残骸’,”小天狼星跟卢平交换了一个谨慎而严肃的眼神,切尔西兀自垂着头自然没注意到这些,“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一直在大呼小叫,好在他没什么脑子,阿拉斯托随便套几句他就把事情交代了大概。”
“这次的突袭是莱斯特兰奇兄弟自作主张,”卢平接过小天狼星的话茬说了下去,相比起后者欢快得有些做作的语调,他的声音就显得和缓多了,“基本可以确定是某个宾客泄露了风声,让一个食死徒拿到了邀请函——他们不是冲你来的切尔西,迪戈里一家本身在食死徒的名单上就‘名列前茅’。”
卢平周到而体贴地解释道,“傲罗的专业人士也仔细检查了战斗现场,切尔西,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切尔西勉强勾了勾嘴角,魔药的作用只能隔绝掉它没由来的绝望感,但哪怕是隔绝了情绪,她的理智还是在不停地告诉她正是由于自己的失误,玛格丽特·迪戈里——她最好朋友的母亲、一名出色的巫师,从今天起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她根本没有勇气面对塞德里克和他的父亲。
“即使是我们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小天狼星不再试图粉饰太平,他拧着眉头语气沉重地说,“莱斯特兰奇兄弟生性狡猾残忍,你能体会当我意识到索命咒差点落在你身上的心情吗?”
小天狼星轻轻摩挲着切尔西的脖子,那里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已经出现一片青紫的淤血,“你不是什么全知全能的神明,没有战争能够杜绝伤亡。”
“所以塞德里克他们,都知道迪戈里夫人的死因了。”切尔西当然明白小天狼星和卢平的意思,在药物的作用下,她觉得自己可以试着面对这个避无可避的事实。
卢平看了一眼脸色阴郁的小天狼星,说,“对,傲罗的现场调查员做现场还原的时候,迪戈里父子都在场。”
“但迪戈里和阿莫斯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小天狼星说。
“他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感情上需要一段时间去接受这些。”卢平补充道。
“哦……”切尔西木然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期望得到什么反馈,她当然清楚塞德里克和阿莫斯·迪戈里绝不可能做出什么揪着自己领子质问的事,更心知肚明这种堪称“乌龙”却格外惨痛的结果不可能被轻描淡写的揭过——这根本不是什么能一笔勾销的问题,她没有做错什么,可她偏偏也是错了。
“迪戈里夫人的葬礼时间定下了吗?”切尔西问。
“还没有,但就是这两天的事,阿莫斯说会通知大家。”小天狼星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切尔西,活似错开一眼对方就能做出什么惊人的事一样。
切尔西抿了抿嘴,她也不知道问这么一句对自己有什么意义,即使塞德里克父子不介意自己出席,她就真的有勇气出现在葬礼上吗?
房间里又回归了宁静,明明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有三个人,却没人再打破沉默。卢平不自在地换了一个姿势,在觉得这里似乎不再需要自己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小天狼星和切尔西一时居然都没有发现。
“对了,穆迪说要称赞一下你的蜇人咒,”小天狼星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梳理着切尔西的长发,声音轻快地说道,“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到傲罗来之前都疼得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他非常欣赏。”
“他没就我把一个大活人烧成了骨架发表什么意见吗?”切尔西窝在小天狼星怀里,对方炽热的体温和熊熊燃烧的炉火都没能让她的心热起来,每每想起自己造成的可怕场景,她都止不住地心底发凉——她的火焰,不再是攻击狼人时可供她操控的力量,在那攸关生死的一瞬间,她分明感受到了魔力的失控,要知道,她当时完全没有打算杀死对方甚至将对方焚烧殆尽。
“你在自卫,切尔西!”小天狼星的手臂紧了紧,语气里又带上了几分火气,“那并不是不可饶恕咒!”
“……但我失控了,”切尔西被小天狼星的论调噎了一下,她一时都差点以为不用三大不可饶恕咒杀人是正当的了,“在遇到狼人的那个晚上,我还能控制着它们的力量,但莱斯特兰奇——一瞬间——”
切尔西闭了闭眼,少顷才好似下定决心一样转头深深地看向小天狼星,“最令我害怕的是,无论是狼人还是莱斯特兰奇,我一点也没有愧疚,除了一开始被尸体吓到——不、不如说是恶心到。小天狼星,我甚至有些享受自己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嗯,写得有点言不达意,码下一章的时候如果有改动会在作话里提醒大家。
第123章 金杯
对很多人来说,这注定是个漫长、难眠的夜晚。
切尔西很感激小天狼星愿意按捺着性子,迂回周折地开解自己,她也很感激对方花费大量的时间去了解自己的问题、去理解自己,当然这样一切也就再明白不过了——原来她以为老宅可以带给她的温暖和安全感,都是来自于小天狼星·布莱克。但一味强调不可饶恕咒的问题并不能让她感觉好一点,因为他们实际彼此都很清楚,不可饶恕咒的使用与否与行为的正当性并没有直接关联。
生活中并不是所有问题总能得到一个切实的答案,而无论切尔西多么感时伤怀,时间总是不等人的。
玛格丽特·迪戈里的葬礼在迪戈里家祖辈使用的墓园进行,切尔西和小天狼星也都在受邀之列,但切尔西除了献花的环节,其余时间都只是远远地站在一边。
“嗨。”跟塞德里克的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切尔西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硬着头皮去开这个口。
“好久不见。”塞德里克低声说。
“呃……我们前几天才……”
“是啊,我们前几天才见过。”塞德里克勉强笑了几声。
“是啊。”切尔西僵硬地点点头,干巴巴地附和了一句。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这样令人痛苦、尴尬的沉默。
“我这几天感觉就像是过了一辈子,”塞德里克开口说,他们走在落叶萧萧的树林边,远离了人群,“我和爸爸从没想过妈妈会这样就离开我们。”
“……我很抱歉。”切尔西也压低了音量,生怕自己声音里的颤抖被对方听出来。
“这不是你能控制的,”塞德里克说,“但我不知道爸爸……他不是怪你。”
“我明白。”切尔西抿抿嘴,她知道不可能事事都能论出对错,人到底是感情动物,有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