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消失了，他握紧拳头，身体微微颤抖，咬着牙，声音不稳地说：“西里斯，你再说一次，我想我不太明白。”
西里斯再次笑出声，毫不在乎地说：“我就是跟鼻涕精开了个小玩笑，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在那里了。我等不及看他出糗的样子了。”
詹姆一拳打在墙上，吓得莉亚震了一下，她看过去，脑子乱得一塌糊涂，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詹姆压低声音怒吼：“该死的，西里斯，我以为你会更聪明的，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怒火让西里斯也沈下脸，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了，詹姆，你要为了一个肮脏的斯莱特林和我吵架吗？”
“一个肮脏的斯莱特林？”詹姆揪起他的衣领，两人贴得很近，“你以为我会在乎他吗？西里斯·布莱克，用你见鬼的大脑好好想想吧！拜托，要是那鼻涕精出了任何事情都只会是莱姆斯的责任。”
“你用得着那么紧张吗？不就是一个玩笑，能出什么事情？”
詹姆一下推开西里斯，踱了几步，声音焦急无比，“不行，我.…..我得去找鼻涕精，不然.…..不然他会死的。莉亚，你可以去找邓不利多吗？就说尖叫棚屋出意外了！拜托你了！”
詹姆眼睛血红，喘着气，就好像打了一场比场然后一天一夜没有睡觉的样子，莉亚看着他磕磕碰碰地跑出去禁林，速度比任何一次都要快，口中还说些什么。
此刻，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她现在晕呼呼的，所有血液都冲到头上，她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一下跌靠在墙上，刺骨的冰冷让她微微找回自己呼吸。
满月、莱姆斯、斯内普、意外、棚屋，她想她知道些什么了，她的脸色一点一点变白。
她不是笨，当然，也没有特别聪明，但是她知道自己足够细心。她和莱姆斯认识了几年，发现他的身体十分不好，几乎每隔一个月都会请两、三天假；再留意一下，就发现每次都是有规律的——刚好都是满月，她也就不难猜出生病背后的原因，毕竟书本中还是可以找到答案的。
她看向西里斯，他阴沉着脸，盯着詹姆离开的方向一言不发，最后嗤笑了声。
莉亚突然觉得面前的他十分陌生，又或者，她好像从来也没有真正认识过他。冷漠、不屑、残酷，她都没有想过会在他身上看到。她心中的西里斯，应该是温柔、热情、在乎别人的人。怎么会这样呢？那个她认识的西里斯，会在上课时细心讲解、会教她写论文、会陪她去嘉年华。
那个开朗微笑的他像幻影渐渐消失了，只剩下面前这个有些狠戾的他。
她肯定他知道，詹姆、彼得都一定知道莱姆斯生病的原因，毕竟他们那般亲密还住在同一个房间，而且詹姆还说今晚与莱姆斯有约。可是，既然知道，为什么西里斯还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告诉斯内普去尖叫棚屋？为什么要暴露莱姆斯？他那么聪明，会不知道后果吗？还是……根本不在乎？
她想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感觉沉默持续了很久，像有一个世纪一样，她能感受到时间在流逝。但其实，从西里斯到来后，最多只过了一刻钟。
西里斯沉默片刻，最后叹口气，走上前拉起她冰凉的手，疲惫地说：“走吧，莉亚，回寝室吧。”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闪电般缩开手，“不，不能回去，我要去找教授。”
西里斯却是加大力道，不让她松开，语带警告：“我以为只是詹姆脑袋不清醒，你也是吗？”
“放开我！”莉亚被他制住，瞬间感到有些被冒犯，生气地说：“放开你的手，西里斯，你才是见鬼的脑袋不清醒！”
“如果我不放呢？”他眼睛如无底深渊把她吸进去，丝毫不退让，“那么你可以做什么呢？事实是，什么也不能，你不会做什么。况且，这不关你的事，现在我们回去吧。”
莉亚感到一股怒火快要喷涌而出，他这样一幅轻飘飘的态度，似乎笃定了自己不会违背他的话。难道他觉得，就因为自己喜欢他，所以就可以被他拿捏，甚至不敢反抗吗？他此刻完全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恣态，并以为自己可以完全控制她。
她此刻只是觉得很噁心。凭什么他可以用这样的语气去谈论别人的生死和将来，凭什么他可以如此凌驾于她？
“见鬼吧你！”莉亚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凭什么你觉得我要听你的话？我不是你的玩偶，也不是你的跟班！我告诉你，最好放开我的手。”
“不。”西里斯隐隐有些怒火，垂下的头发让他五官埋在阴影里，莉亚很难看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她知道他也一定在生气。他再次捉紧她，把她拉向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走。“别犯傻了，莉亚。”
“見鬼的，西里斯。驱逐咒！”细微的火花从莉亚的魔杖闪出，直直射向西里斯，虽细，但也持久。
他背对着站在她前面，没有任何防备，一瞬间，火花直直射向他的背上。静谧夜里突然啪啪作响，刺眼的亮光闪过，然后有一阵烧焦的味道。
西里斯被火花击得跄踉几步跌向前面，手也松开了，袍子被烧出几个小孔，连校服也受到牵连。她听到他喉咙发出嘶嘶声，明显是因疼痛造成的。他没有转过身，也没有说什么，莉亚怔了一下，立刻转身朝校长办公室跑去。
她跑了几步，回头，看见他仍然微微弯下身子，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也没有处理他的伤口。她心里有些害怕焦躁，西里斯应该没有什么事吧，她明明按着力度打，最严重应该也只会是灼伤，可是为什么他还不站起来？
她转过身，继续跑，冬天的风迎面吹来，像是一把把刀子割在她脸上，很快她就觉得口干舌燥了，也有些气喘。她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到他已经转过身，站直了。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他冷漠的声音：“你确定要去吗，奥菲莉亚？”
看到她回头，他嗤笑一声，面前彷佛不再是那个特别的女孩，而是一个幻影，他觉得自己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她，也猜不到她今天所做的一切。他以为她会乖乖跟着他、附和他；他以为他可以掌控所有；原本他引以为傲的事，在今天，却突然发现，所有人都不按他所想而行动，所有事都渐渐脱离他的掌控。
西里斯毫不在乎地施了个了扬声咒，确保前头的女孩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声音冷漠，“放心吧，奥菲莉亚，我不会攻击你的，也不会阻止你的。你要去就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迟更了～大家见谅！感谢你们继续看！爱你们！
第18章 拾叄幻境
*已捉虫
“放心吧，奥菲莉亚，我不会攻击你的，也不会阻止你的。你要去就去吧。”
身后西里斯极其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莉亚感觉心脏停顿了一下，瞬间不知所措。她深吸一口气，忍着渐渐发红的眼眶，告诉自己不可以哭、不可以回头，她不能想像此刻西里斯的表情和眼神，唯有步伐坚定地向前跑去。
只是，当她听到西里斯叫她奥菲莉亚时，她便知道有些事情变了，不会再是一样了。
他们的那些小暧昧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西里斯暴躁地一拳打在墙上，平素带着戏谑欢乐的眼睛如今蕴藏更多情绪：愤怒、不甘、疑惑、失望，混杂在灰黑的眸子。他独自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才低声咒骂然后离开了。
莉亚脚步颤巍回到寝室时已经是深夜，但脑海中还是不停浮现出各种可能出现的画面，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记得冷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汗水混和几滴泪水，而她慌张地站在石像前大吼：“邓不利多教授，你在吗？有事发生了。”
她看到一身黑袍的麦格和穿着紫色星星袍的邓不利多脚步匆匆地走下来，半月形眼镜后的眼睛眨了眨，和蔼地问：“是什么把史怀特小姐带来了？冷静下来，我们可以慢慢说，不要紧张。”
她记得自己尽量抑制着慌乱，条理分明地告诉他们尖叫棚屋的事，她看到两位教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而她则被赶回了休息室。
“莉亚，我相信你会为你的朋友保守这个小秘密的，对吗？谢谢你了。”鄧不利多拍了拍她的后背，放缓声音道。
她躺在床上，克莱尔、莉莉和玛丽早已熟睡，过于安静的寝室似是一张佈满恐惧的网笼罩着她，脑海中浮现出莱姆斯惊恐后悔的样子、斯内普血淋淋地躺在地上、詹姆疯狂的叫喊还有西里斯痛恨的眼神。
她不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也害怕明天一早醒来会收到的噩耗。她想逃避，不敢面对结果，只要她睁着眼睛不睡觉，明天来临得是不是就会慢些呢？是不是一切就会如昨日一样？
所以她努力地睁开眼，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她希望也许就这一次，她可以掌控时间，让明天永远不要到来。
“噢，天啊，发生了什么事情？”莱维惊恐地在休息室大叫，把迷糊的众人都吵醒了：“沙漏是坏了吗？我们的宝石都去哪里了？”
站在旁边的莉亚脸色有些苍白，她勉强装出惊讶的样子：“梅林，这是怎么样了？”
一瞬间休息室里有各种窃窃私语，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汉娜猜测道：“是不是又和斯莱特林起冲突了？”
“还是說是有谁恶作剧了？”
“还是詹姆他们又闯祸了？”克莱尔说：“学院杯看来又要飞走了。”
“对啊。”莉亚喃喃，忍不住用手按着眉头，“发生什么事了呢？”
“你真的不知道吗？”
莉亚转过身，看到西里斯正站在他们后面，直勾勾地看着她。如果不是他语气冷淡，眼神毫无波澜，她几乎以为这是普通的一条问题。
“嗯，奥菲莉亚？”
莱维和克莱尔奇怪地转身看着西里斯，看到他一脸淡漠地盯着莉亚，像是看马戏团里的小丑一般。
莱维走上前，挡着他的视线，“怎么了？”
“你怎么不问她，她可是一清二楚呢。”西里斯冷笑，抬了抬下巴指向莉亚。
“嘿，别太过份了。”莱维皱眉，“有话就直说，不要在这里阴阳怪气。”
“我没有兴趣和她说话。”西里斯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就直接走向休息室门口。
“你不也是很清楚吗，布莱克？我看你还比我清楚，事情好像是你做的，不是吗？你现在把错推给我？”莉亚卻被他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激怒了，明明她被由始至终都只是要帮她的朋友而已，他却非要弄得她好像犯下了弥天大错，“难道你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吗？”
西里斯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又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莉亚看到他这样的反应觉得她实在不能理解西里斯，他看她就像他看斯莱特林那些人一样，像是一个背叛者。而且，他还要在其他人面前毫不掩饰地展露对她的轻视不屑和讨厌，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她不满，让她难堪。
“你还好吗？”克莱尔有些犹豫道：“你们吵架了吗？假期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他会这样？”
“我很好。”莉亚尝试令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坚定，“我不在乎，他只是一个傲慢又无礼的人，我早该要看出来。”
“见鬼的布莱克。”莱维咒骂，“就知道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就算是个格兰芬多，他骨子里有些东西还是改不了。”
莉亚在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再见到西里斯，她得承认也许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因为她真的很累，不想再面对任何人。
那天西里斯在休息室说的话被不少人听到，现在他们看着她就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好像她做了什么似的。有些低年级的小姑娘看着她就是明显嘲笑的眼神，她也不难明白背后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西里斯终于不跟她说话了，真是可悲又可笑。
她有时候会看到詹姆，他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几次张开口想说话时却又只是低低地落了一句：“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
她跟他说没关系，只要大家都没事就好了。
他再说：“等他冷静点，我会再跟他说的。”
她回答没关系，事情重点早已超越于那天晚上，说什么都没有意思了。
他问：“为什么？”
她告诉他，她只是看清了一个人。
他想要为那个人辩解，她却只是摇摇头再次重申没关系。
“嘿，找到你了，莉亚。”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抓着她的手臂，她侧头，看到了消失了几天的莱姆斯。他眼下青黑，脸色也比平常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
“你知道吗，我很担心你。”看到莱姆斯没什么事，莉亚松了口气，紧紧地拥抱着他，“你没事好了。”
莱姆斯轻轻回抱她，温柔地笑着说：“好了我没事，不过如果你再抱着我，我就要窒息了。”
“谢谢你，莉亚。”莱姆斯靠在她旁边软软的沙发，施了个静音咒，认真地说：“我知道是你去找教授，如果不是你，那天晚上的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我可能现在就不在这里了。而且，我听说了西里斯怎么说你了，所以，对不起。真的很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没什么，谁都会这样做的。”莉亚看到莱姆斯这样认真地看着她道谢，有些脸红。
“不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勇气的。”他苦笑，摇摇头，“也不是所有人像你这样愿意为朋友付出的，而且还要是与西里斯起争执。”
“大家都好像有点怕他。”
“西里斯吗？”
“嗯。”
“也许是因为他是天生的闪光点，大家都不想与如此耀眼的人争执。”莱姆斯想了一会儿道。
“莱姆斯，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难道就没有怨恨、生气或者不满吗？”她脱口而出：“这不是玩笑。斯内普会死的。尽管我有多不喜欢一个人，可是从来我也不会想取他的性命。更何况，你也会因此受牵连，不许再继续留在这里，而且也许魔法部会有什么手段来惩罚你。怎么他就想不到？他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在乎？”
“怎么说呢，我没有选择啊，莉亚。”他苦笑：“这样说吧，西里斯是一个很复杂的人。这一次他这样跟斯内普开玩笑，虽然很明显没有人觉得这是玩笑，我想他只是把平常我们很难看到的一面展露了出来。他对待讨厌的人是有点残酷的，他不在乎后果，觉得他们是罪有应得的。而这一种感觉甚至会遮盖他的理智，他没有想到我会发生什么。
你问我生气吗、失望吗，当然了。可是他是西里斯，是他从一年级就跟我做朋友，在知道我的小问题后依然没有离开。所以我不想去责怪他，他只是冲动、有时候还没有什么脑子。可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也不想去责怪他。”
“可是你不同，不是吗？”莉亚叹气：“他和你是朋友，你了解他。他看着我就像看一个叛徒，我很生气，他就是一个混蛋，只顾虑自己。那天在休息室里他说的话很多人都听到了，他还要不停重复奥菲莉亚奥菲莉亚，怕是别人不知道他跟我出问题了。他也没有想过这样会为我带来什么影响，显然，他也不太在乎。如果可以，我真想打他一顿，我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了，也不想看到他了。有时候我会觉得生命很神奇，到了某一刻人就会突然发现一些事，认识一些人。他是那个热情洋溢、开朗细心的西里斯，却也是傲慢无礼、残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