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疲惫地说,把脸上的眼泪抹掉:“我没有这个气力。为什么你只关心我对你的感受,你能不能想一想我的感受?我真的他妈的好累,为什么我还要帮你处理彼得的问题?为什么?”
“对不起,莉亚,对不起。”他一遍又一遍重复道:“如果我令你难受了,我可以离开的。”
“然后让魔法部的人看到臭名昭著的逃犯从我家中走出来?我想还是不了。我希望你老老实实待在一楼,不要乱走,也不要尝试私下接触哈利。”她木无表情地道:“请你至少不要在我人生中制造更多的麻烦。”
“对不起。”他似乎找不到别的话了,“真的很对不起。”
“你知道吗,不是一句苍白对不起就能解决所有的。你伤害的人也不只我一个,也许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该好好反省一下你真正的错误,然后向他们道歉。”她对上他的视线,不紧不慢地道:“尝试负起一点责任吧,没有人有义务再为你的鲁莽负责。还有,请你不要再叫我莉亚了,这是给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的名字,我想你还是叫我史怀特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后面没脏话啦,希望大家不要介意,这章情绪比较激动。
还要跟大家说一声对不起,最近应该更不了太多?_?我下星期有一个present,然后在下下星期有一个法语的个人present,要45分钟(哭),所以最近都比较忙,会尽量更新的
感谢“焦糖玛奇朵”和“清弦”的营养液!!
第69章 伍玖真相
西里斯在一楼的小客房住下。
房间虽然比楼上几间主卧细上些许,但是也不显狭小,甚至勉强可以说得上是宽敞。內里两面都是落地玻璃窗,阳光柔和地洒落在每个角落,明媚和暖。推门而出便是开阔的庭院,花圃里种着些麻瓜的花草植物,泳池水面波光粼粼,远处小木屋前有几把飞天扫帚和鬼飞球,静谧而美好。
莉亚站在房间中央,轻轻呢喃着冗长的如尼文,杖尖闪出一道又一道的光芒,骤然放大,又轻轻笼罩在四周。她眼尾瞟到西里斯正局促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心里又酸又怒,却没有气力像刚才一样朝他大喊大叫,只是平淡地道:“你最近就住在这里吧。我已经在房间里布置好防护魔咒了,现在只有你能看到外面,庭院那边是窥见不到你的,所以不用担心,不要太经常走到外面就可以了。还有,尽量不要去二楼,毕竟把你安置在一楼是有原因的。”
对呢,还有一个原因她并没有说出来——这里几乎算是整间屋子采光最好的地方了。经历了十二年的黑暗,他最向往的定是阳光。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她总是会为他莫名地软下心来。
“谢谢你。”他的声音依旧很沙哑,眼底却是道不明的失落:“我发现这里没有一丝与我有关的痕迹。”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洗浴过后他已经清爽了许多,也稍微精神了些许,但依然让她感到极度陌生。她不知道是否该庆幸前几天魔法部搞出来的那码子事,至少现在让她不至于在西里斯面前无所遁形。她压下心中涌起的无所适从,语调还是淡淡的,甚至有一些笑意,“人是会变的,没有人能十二年都一样。如果有,那他也太可悲了。”
他忽地站起来,隐隐带点激动,瘦削的手伸出来一把捉着她的手腕,颤抖地道:“可是我没有变,不是吗?我还是那个西里斯啊。”
灰黑的眼睛流露出来的炽热让她想起少年时代的他,像那场魁地奇学院杯完结后他小跑到她面前拥她入怀的眼神。脑海再次被手腕上传来阵阵温热搅乱,竟让她无端地生出些依恋,她别开脸,低声道:“你最好在我甩开你的手前放开我。”
大手轻轻放开,他后退了一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沈声道:“对不起,我只是太激动了。”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的什么吗?”她冷声问,甚至有一刹那流露出恶毒的念头,凭什么十二年来只有她在痛苦中渡过,凭什么他过得那么容易,逃出来后还有人替他打理一切?为什么他的人生如此简单?她觉得自己此刻像个疯子,非要让他难受才愉快。她扬起一抺笑,一字一句地道:“我讨厌你引以为傲的自信,讨厌你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从你选择待在阿兹卡班,我就讨厌你了。有些东西是你抹不掉的,你骨子里流的永远是布莱克的血。而发生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不是吗?”
“你说得对。”他抿着唇没有反驳,眸中的痛苦显然易见,手掌握成拳,指骨发白。
莉亚垂眸看了眼,把那些快要冲口而出的话吞掉,转身走到门口,握着把手道:“晚上我会为你调配一些魔药的,还有莱姆斯明天会拿起衣服过来给你。至于其他事情,我们会处理的。如果无事,我便先离开了。”
“莉亚。”
在门快要阖上时,她听到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承认你说的大部分都是对的,我的确亏欠你许多,如果可以,我会一点一点补偿你。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让你知道,我不讨厌的女孩有很多,喜欢的却很少,而爱的只有一个。我从来都不是些随随便便的人,我不会将就。我选择了的,就是认定了的,不会改变。你知道的。”
把手还被她握着,半掩的木门遮挡了他一大半的容颜,只余下一方寛阔袍袖,她却能想像到他的神情。许是双眉紧皱,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的方向,唇僵硬地抿着。这是他两天以来对她说过最长的话,也是最直白的一段话。她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酸涩得难受,慢慢挤出几只字:“不,我不知道。也许你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了。”
“是吗?”他轻喃:“至少,这里的阳光很好。”
碰一声,门被关上。她,落荒而逃。
他总是这样,三言两语便会惹得她失态。她极想将自己抽离在外,却发现根本没有可能。她从收到他越狱的消息后,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是围绕着他,及至现在,她还在自己的地下室里熬制着五颜六色的魔药。
耳畔只剩下魔药翻滚的声音,鼻尖传来沉沉的气味,很静很静。
西里斯不会说谎,她知道,莱姆斯也知道。他所说的大概便全是当年的真相了。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起彼得·佩德鲁了。
人总是如此奇怪。有些人看上去玩得很好很熟稔,但只有他们才知道并不是谁和谁都算得上极好的朋友。就像她和佩德鲁,根本算不上熟悉。
在学时期她和詹姆同在魁地奇队,和西里斯是恋人,和莱姆斯是温习伙伴,和莉莉克莱尔玛丽同一寝室。但是老实说,她与彼得真的没有太多的交集。他平日比较内向,也不太会发表自己意见,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地坐着,别人笑的时候跟着一起笑,玩的时候跟着一起玩。她对他的记忆大概只有在礼堂一起吃饭的时候,那时她觉得他是个腼腆害羞的男生,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想像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才成为了食死徒,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当他把消息透露给伏地魔的时候,心里又有没有丝毫愧疚呢?也许他也曾经犹豫过吧,不然为什么在成为了保密人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出卖他们?可是,个中原因暂时无人知晓了。
只要想到她曾经为他掉过的眼泪,一阵恶心的感觉便萦绕心头。她竟然在为仇人流泪,詹姆和莉莉定是对她很失望吧?真相被埋藏十二年,仇敌近在眼前却没有人发现,他们欠了莉莉詹姆十二年。
佩德鲁佩德鲁,这一次没有人会让你逃脱了。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她也要亲手把他送进阿兹卡班!
魔药熬好时已是深夜,揉了揉酸软的双臂,她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装进玻璃管里,放到架子上,再端去一楼的房间。
敲门声极轻,恍若无声,等了半晌还是无人应门,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放轻手脚推门走进去。
帘子没有拉起,月光流淌在他身上,落在他硬朗的眉眼上,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本是八月天,和暖凉快,但是他却用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甚至额角沁出一层薄汗。即使在睡梦中,他还是眉头紧皱,不知是梦见了什么还是习惯使然。她本想在放下魔药后便离开,却发现自己挪不开脚步,还要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出,抚平了他的烦忧。
此刻像是回到十二年前。他和她,也该是如此。端详了半刻,她终究还是抬起脚步走出了房间。
尽管她不止一次告诉西里斯之后的事情会有她和莱姆斯处理,但是事实上是他们以及克莱尔坐在沙发上,讨论了许久还是有很多细枝末节被推翻又被忽略。
“我们直接把那见鬼的老鼠抓过来不就可以了吗?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想得这般多。”西里斯恼怒地道,与三人坐得有点远,中间似是隔了条鸿沟。
“我想没有人邀请你说话。”克莱尔挑起个冷漠的笑容,睨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道:“如果你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的话,当初便不该来找莉亚,你该直接找那叛徒,两人打场你死我活,不就完结了吗?”
“我......”西里斯想要反驳,结果又被克莱尔打断。
“你还是别说话了。”她翻了个白眼,撇嘴道:“当初我敢打你,我现在也会敢。你最好闭上嘴,不然魔法部问起来时我第一个交你出去。”
“对不起,我闭嘴。”西里斯扬扬眉,没有再与她争辩,说完竟然当着他们面,摇身变成一只大黑狗趴在沙发上,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他妈的......”莉亚扶了扶额,也懒得管他,毕竟黑狗比起大活人更让她省心。
“彼得一定要活着。”莱姆斯瞥了牠一眼道:“只有他才能证明西里斯的清白。虽然那只老鼠看上去极像彼得,但是在我们还未亲手捉到他时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有可能牠真的只是一只普通老鼠。”
黑狗不满地叫嚷:“汪汪汪!”
莱姆斯没有理会他,继续道:“现在还不可以弄出太大风声,也暂时不能告诉茉莉亚瑟他们,更不能告诉邓不利多。”
“可是要悄声无息地把老鼠抓过来也太难了吧?”莉亚咬牙道:“但若然没有把握好这次机会,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他了。”
客厅陷入沉默。如果他们惊动了别人,但最后捉到的只是一只普通老鼠,又或者动静太大惹得佩德鲁提前知道而逃走,在茫茫人海中是几乎不可能找到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到时候无论西里斯再说些什么,他永远都只会是罪犯了。
一切都不能出错,不然将会万劫不复。
“我想,我可以帮到你们。”一把犹豫的声音传来。
哈利穿着睡衣坐在楼梯级,绿色眼睛却定定地看着他们,再次说话时声音便已经坚定无比:“我能够溜进罗恩的房间,然后想办法捉住他。现在赫敏还住在他们家,罗恩只会以为是克鲁克山把他的老鼠带去不知道哪里而已。他不会怀疑我的。”
“不行,那太危险了!”莉亚立刻否决他的提议,走上前搂着他放柔声音道:“他是个杀人犯,哈利,要是他受到威胁,他定会不管不顾地反抗。十二年前他已经炸了一条麻瓜街道,如果这次他发现了,他一定不会手软的。”
哈利抬头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道:“那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吗?你们刚刚都说了,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难不成你们还能走进罗恩的房间然后问他借老鼠吗?你知道的,我是最不显眼的人了。”
西里斯心下一颤,禁不住在毛毯下变回人形,急切地道:“还是不行!我不能把你置于危险之中!你是我的教子,我要保护你!这是我答应过你爸爸的!”
直白激动的情绪让哈利眼眶一红,既难受又感触。从小到大,他的身边只有莉亚,并没有一个像父亲般的人物。虽然莱姆斯和莱维待他很好,也极照顾他,可是他心底里还是更想有个更像爸爸的人在,不是一个爸爸的形象,而是真真正正像詹姆·波特的性格。他想要知道如果爸爸还在会对他做的事情有什么样的反应——他闯祸时爸爸会如何,他失落时爸爸会如何,他有喜欢的女孩时爸爸又会如何。他真的很想很想知道。他想听莱姆斯说,所有人当中,说数西里斯和詹姆的性格最为相像。所以他想,有西里斯当他的教父应该和有爸爸一样吧。
这一刻他看到西里斯眼中强烈的保护欲,夹杂着害怕、悔恨和思念,他不知道当中有几分是给他的,但他知道,他爱他,像父亲一样。他对上男人灰色眼眸,轻声问:“那还可以怎么办?况且,他根本不知道我们知道,根本不会有防备,只要我快速地把他捉住就可以了。就算......我是说万一出了意外,你们不是还在楼下吗?”
虽然莉亚极想否认,但是由哈利去捉佩德鲁真的是最最不引人注意的手段了。然而要由他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去做这种事,她实在同意不下来。这是哈利啊,是她答应个莉莉要好好保护的人,她怎么舍得让他面对世间险恶呢?
“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啊,就一次,让我为他们做点什么吧,求求你们了。”哈利极低的声音传来。
“哈利,”西里斯痛苦地闭上眼睛,把泪水全都逼回去,狠狠咬着唇,颤抖的声音传来:“你要记住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要是他反抗,你便让他逃吧,我便是穷尽一辈子也会把他追回来!别在乎我是否能洗脱罪名,那并不重要。只要你没事就够了。”
“还有,我们都为你而骄傲。”一字一顿,无比清晰,他的眼中这一刹那只有哈利。
两天后莉亚便寄了封信给茉莉,内容大意是哈利最近因西里斯越狱一事心神不宁情绪低落,想着可不可以找一天去陋居吃饭,好让他见见朋友们,解一解愁闷。茉莉很快便回信说后天正好亚瑟不用上班,比尔也会在家,如果哈利愿意甚至可以在他们家留几天,只是这个建议莉亚还是婉拒了,并解释说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时不要长期待在家以外的地方,免得把其他人都牵连进来。克莱尔在翌日上班时便和亚瑟有意无意地透露了她和莱姆斯明天都休息,自然而然地亚瑟就热情地邀请他们去陋居作客。如此一来,他们四人便都会到陋居吃饭,计划就简单了些许。
“你要记住,吃饱饭后才好找个理由到罗恩房间,我们会在楼下拖着他的。牠大概是锁在笼中的,所以用最简单的石化咒和束缚咒就可以了。”莉亚再次叮嘱道,语调中还是藏不住的担忧,“要是有什么意外就大喊,我们都在下面。”
“嗯,我都记住了。”哈利认真地道,手掌微微湿润,呼吸也有点急促。他当然也会害怕和紧张,但是为了爸爸妈妈和其他人,他一定要他捉到!
莉亚轻轻吻他额角,站起来时刚好对上壁炉旁的西里斯的眼睛,他比起两天前脸色好了些,穿着莱姆斯给他的衣物也精神了不少。她踌躇半会,还是开口道:“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四处乱走。厨房放着晚餐,若然你不喜欢,也可以自己做饭。”
“嗯。”他呢喃道,嘴角微微张合,似是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找不出话来。他微微弯下腰,眼睛却还是看着她,犹豫地问:“我可以给哈利一个拥抱吗?”
她怔了一会儿才点头。
西里斯的双臂紧紧地抱着哈利,手在他背上拍了两下,才道:“去吧,你可以的,不要害怕,也不用担心。”
他松开哈利,重新站直,伸手捋了捋头发,饶是有些许尴尬,却没有将眼神移开,专注且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孔。他很想很想问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为什么要把她曾经最爱的头发舍弃;他很想很想知道他在她心中还占有一席位吗,自己还是十二年前的那个人吗;他很想很想一把拥她入怀,却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他们之间隔了十二年,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他好像看不透她了,他一直站在原地,但是那个在夏日中朝他奔来的少女早已经独自磕磕碰碰走在充满的道路上。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