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报复的对象是汤姆·里德尔还是她自己,芮娅也说不清楚。
良久的沉默,直到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找了过来才被打破。
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像是被施过夺魂咒一样不辨气氛,朝他们搭话,“我马上要结婚了。”
马尔福身上有股浓郁的烟草味,应该是刚抽过一根。
汤姆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芮娅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是和弗利小姐吗?”
马尔福停顿了一下,“当然。”
他已经毕业了,这将是他的最后一趟霍格沃兹特快旅程。
“恭喜你,阿布拉...你会幸福的。”
汤姆的假话让芮娅连笑容都难以伪装下去,她偏头轻咳两声。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轻扯唇角,机械地重复着,“当然。”
他停顿了一下,“我会给你们发请帖,到时候请务必赏光。”
以海瑞艾塔·弗利现在的脾气,婚姻只会给双方带来矛盾与争吵。
无论马尔福看起来多么老成,也只是位刚成年的巫师罢了——只可惜,芮娅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分给面前的这位男巫,她有些自顾不暇。
芮娅有些心不在焉地陪着马尔福胡扯了几句,很快,他就把汤姆叫离,去了两节列车的中间。
看来有些秘密马尔福并不想和她分享,芮娅再次翻开那本草药大全,这次,她终于静下心来了。
......
列车在太阳正烈的时刻跨越闹市到达伦敦国王十字车站,大多巫师们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回家的迫切心情,级长得提前做好准备维护车厢里的秩序。
这件事本身并没有多难,毕竟下了车的小巫师们不再归霍格沃兹管理。
芮娅在中间车厢监督的时候正好瞥见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与汤姆·里德尔道别,她依稀能见到马尔福垂下了那颗倨傲的‘金色头颅’和汤姆靠了一下——或许他们真的是朋友。
碰肩后,早已换下校袍的阿布拉克萨斯用魔杖从站台上瞬间幻影移形不见了踪影。
芮娅在列车尾部的包厢见到了艾琳,她们给了对方一个拥抱作为暂别礼。
“如果我找到合适的住处会邀请你来的,芮娅。”
“当然,我等你的猫头鹰。”芮娅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就算是开学再见我也能够等待。”
缺少普林斯家的资助,她想象不到艾琳能过得有多自在,招待客人事件费时费力且耗费钱财的事情——窘迫不应该被当面拆穿。
她目送艾琳离开车站后才慢吞吞地返回级长包厢去取自己的行李,就当她满以为汤姆已经离开的时候,却看到这个男巫提着她的木箱在车厢外等她。
出人意料的是,他已经重新挂上微笑,“有人来接你吗?”
或许,汤姆认为她选择跟格鲁斯一起去霍恩海姆家。
“没有。”
芮娅伸手想去拿自己的箱子,却被汤姆敏捷地避开了。
“要我送你吗?”
去大汉格顿可以直接从国王十字车站转车,当然,就算目的地遥远她也不会拜托汤姆送自己。
但芮娅发现,自己即使知道里德尔有多么的惺惺作态,也很难说出果断干脆的拒绝。
不过,汤姆·里德尔向来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他仿佛心领神会一般的让出下车的路,“真的不用我送你吗?”
“格鲁斯会来接我的,汤姆,你知道他不算喜欢你。”
芮娅挈起自己的箱子匆匆迈步离开,她不能犹豫,新生活在朝她招手。
身后的霍格沃兹特快鸣笛两次示意离去,汤姆·里德尔的呼唤和汽笛声混在一起。
“芮娅。”
她不由自主地回头去看,汤姆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双面镜拿了吗?”
芮娅点头。
“我会找你的,希望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
“......你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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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过去未来
严格来说,英国的夏天算不上酷暑,频繁的落雨与海风将气温稳定在三十度。
芮娅很久都没像这样流过汗了,即使气温不算折磨,但大汉格顿五十八号房屋的修整足以耗尽她的所有精力。
阴晴善变的天气与丰沛的雨量令田地松软泥泞,水洼遍地都是、道路崎岖不平,光是挖出排水的沟渠就花了她半周时间。
去年种下的植物野蛮霸道地生长成狂乱的杂草,它们的繁殖能力和生命力一样顽强,芮娅不得不将它们统统连根拔起。
汤姆·里德尔的双面镜从离校第一天晚上就开始发热了,但大汉格顿房屋的落灰还没来得及打扫,陈旧窗帘上大片污渍几乎令它变了个颜色......
芮娅根本没有精力去管那面镜子,这段时间她忙得连梦都没做过,更何况她撒谎在先:汤姆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发现,她根本没有去做霍恩海姆家的大小姐。
但那只双面镜在每晚八点都会锲而不舍地发热,直到一周后芮娅开始偶尔心悸,才迫于无奈地计划着回应他。
为了不至于露馅,她特地烧水洗澡,换下了满身泥污水渍的围裙,并且将主卧真正意义上清理一新。
隔天晚上的七点五十五分,当芮娅洗漱完毕、给自己泡了杯红茶端坐在圆桌前,装模作样等待着双面镜发热的时候,她又不好意思起来。
这算些什么呢,还是说她实际上很期待和汤姆见面?
八点整,芮娅轻触搁在桌上的双面镜——它凉的厉害,特别是在这种略显燥热的夏夜里。
独独今天没有联系她?
芮娅垂头抿了口红茶,劣质茶叶的味道并不香醇,这几天高强度的工作让自己的指腹都皱起来了,如果可以在校外使用魔法就好了,汤姆摸索出来的一些园艺咒语十分好用。
远空隐约响起隆隆雷声,芮娅慌忙跑出卧室,甚至没来得及打伞,豆大的水珠顺势落下。
“这要命的天气。”
她低咒一声,再三确认雨棚扎地严实,不至于被夏风吹倒,这才打量起挖好的排水沟来:她用碎石混着硬土粗制滥造的产物还能勉强支撑一段时间,或许应该请一位专业工人。
回到小屋,她舍不得踩脏刚拖干净的地板,光着脚回到卧室换下湿透的衬衣长裤,T恤刚来得及套上,注意就被圆桌上发亮发热的双面镜吸引了。
芮娅将毛巾盖在肩上,翻开镜面,皱着眉头先发制人,“你怎么总在别人洗澡的时候来找?”
她手中的镜面既没有显现出汤姆的脸,也不是她的,而是一团混沌的黑。
那边传来汤姆的声音,他似乎也有些生气,语速快极了,“你可别冤枉我,什么叫做总在,不是你先找我的吗——半个月没联系,你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什么时候找你了?”芮娅用毛巾绞着头发,这个暑假她就没联系过汤姆·里德尔,就连他的魂器也一样。
“八点整,双面镜热了一下,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
汤姆那边的画面终于稍亮了些,他脸侧是片没有边界的雨幕,或许人正坐在孤儿院的窗边——奇怪的是,汤姆的头发也湿透了。
“我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它了,这也能怪我?”芮娅打量着男巫的样貌,更确切点来说,是他的脖子。喉结边一圈四指宽的红虽然不明显,但汤姆·里德尔太白了,她很难忽略掉。
似乎是察觉到了芮娅的眼神,汤姆将双面镜调整了角度,“是我自作多情了,前段时间为什么吊着我?”
“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汤姆轻笑一声,但神情却有些阴郁,“你放心吧,不是别的女人,我可只有你。”
“没跟你开玩笑,汤姆·里德尔,不说清楚的话我就扣镜子了。”芮娅拉高了嗓门。
她实在想不出能有机会掐他脖子的人,太奇怪了。
画面调转回来,她这才发现里德尔不光脖子上有伤,就连刚刚藏在镜面之外的下巴都青了一块。
芮娅低叫一声,“梅林,你刚刚没理我就是去打架了?天哪,我还以为你只会不可饶恕咒呢,居然跟个麻瓜一样。”
汤姆的嘴角微翘,稍稍敛眸,喷出一道鼻息,“架不是刚才打的,已经有段时间了。”
他跟个好学生似的摆了摆手指,“校外不能使用魔法。”
见鬼了。
芮娅语塞,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擦自己的头发。
“阿布拉的请柬发来了,我帮你一起写了回信。”
“什么时候?”
她还是很难理解没毕业就结婚这件事,弗利真的愿意吗?
“八月末,开学前。”汤姆停顿了一下,“你是跟我还是和霍恩海姆教授一起?”
“你说呢,你都帮我写回信了。”芮娅根本不知道格鲁斯会不会去马尔福的婚礼,忙补充道,“我会去伍氏找你。”
他紧绷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我去接你不行吗,难道你不在英国?”
“在,但是格鲁斯...”她拉长语调,给了汤姆一个眼神,“你最好别在八点找我。”
汤姆的神情有些黯淡,却执拗地强调,“今天是你找我。”
“那是因为你总摸那个纹身召唤我,汤姆!”
忽然,镜子另一边的人意味深长地笑了,湿发上的水珠顺着他的鼻尖滴落悬停在唇珠上,“我可从来没主动碰过它,芮娅。”
“当然,你看上去不够相信我。”他拨开胸口衬衣的扣子,用手指触摸纹身的鳞片:火红的鳞甲在指腹下变做原该拥有的灰褐色。
芮娅脑子里仿佛有烟花炸响,她的心脏像似被什么东西紧掐住,虽然不疼不痒,却有些难受。
“距离越远,它的效果越剧烈,这样才能催促你快点幻影移形到我身边来。”汤姆露出一个邪异的笑,“我早说你也应该纹一个,才能更好的拿捏我。”
“我什么时候拿捏你了?”芮娅忍不住呵斥他,“快把你的手从纹身上拿开。”
“每时每刻。”
“得了吧,你要是没正紧话说我就扣镜子了。”
芮娅终于擦干了头发,她还得洗个澡,因为身上有股刚从外带回来的泥腥味。
“安,”汤姆突然叫起她的姓氏,“你是因为看不起我才一定要分开的吗?”
看着他泛出猩红血色的双瞳,芮娅知道汤姆·里德尔又犯疯病了。
“是我配不上你的雄心壮志——”她想要安稳的生活。
他睨了她一眼,“那格鲁斯的态度怎么解释,你也要找马尔福一样的巫师做丈夫,让我当你的情人?”
“那是弗利小姐的想法,不是我的,汤姆。”芮娅撇开脸看向墙壁扑簌的烛灯,微光在风中飘摇,“我父母并没有结婚,严格来说,我和霍恩海姆家没太大关系。”
她有点害怕汤姆·里德尔会在这个问题上追根究底,哈利·波特的故事似乎发生在几十年之后,她能怎么解释?
伍氏孤儿院外的电光照亮了汤姆大半张脸,他背后的窗帘张牙舞爪地飞扬着,雨水飘灌进屋里。
芮娅认为他那张俊脸上的淤青多少有些碍眼,“你非把自己淋感冒不可吗?”
“芮娅——别折磨我。”汤姆叹了口气,“我会做所有能做的事,但你得在最后向我递出手。”
男巫的神色颓败,糟糕的天气令他看起来更加狼狈了,汤姆·里德尔很少像这样没有安全感过,芮娅隐约猜疑他遇到了什么事情:像他一样的身世能成为伏地魔,其中的遭遇绝不会是容易的。
或许,他把自己当做最亲近、甚至是可以依靠的人。
芮娅不想做他‘成功’道路上的推手,但也不认为颓唐这个词语适合安放在他身上。
“你在害怕什么?现在,你不安和烦躁的根源绝不是我,汤姆。”
“我不喜欢用简单的言语来表达情感,如果你能理解我的话。”她想找些合适的措辞,别太犀利,但也不能让自己处于弱势,“我喜欢你,但这不意味着你能把追求我看做提升自己的必由之路——就算我们在一起,我也不会是你的退路或是感情的避风港。”
汤姆神色复杂地朝她看了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勇敢一点,别那么脆弱。”
汤姆的唇抿成一条线,他的声音混在雨里几乎能忽略不计,“你指什么?”
“对所有事,比如你现在正经历着的。”
......
“晚安,芮娅。”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下次我会晚点儿找你。”
夏雨来去匆匆,刚才还电闪雷鸣、雨幕层层,现在只剩屋顶的积水滑落‘噼啪’几点零星的声响。
窗外吹来一阵宜人的清香,她刚移栽了些在晨间墙边的花坛处,满是荆棘的藤蔓和魔法肥料的完美配合会防止某些妄图入室的麻瓜。
它们会在日光正好的时候窃窃私语、也完全不掩饰对她最为单纯的喜爱和热情。
特别是浇水或者堆肥的时候,芮娅还可能听到它们的饱嗝。
她把双面镜扔到床头的枕边,将杯子里凉透的红茶喝了个精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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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过去未来
小汤姆·里德尔穿着一身麻瓜常服坐在伍氏孤儿院门口的珙桐树上,他看上去连十岁都不到,却高抬下巴倨傲地俯视着站在铁门边的芮娅,“好久不见。”
也就只是半个月而已。
“这是你的新形象?”芮娅认为这画面有些引人发笑。
梦中是难得的好天气:日光令斑驳的树影洒在地面,从她的角度仰头,视线正好穿过叶丛,对上太阳,刺眼得很。
这株珙桐树不算高,小汤姆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小汤姆·里德尔抿着嘴唇不理她——在芮娅的记忆里,他这么大的时候几乎是不笑的。
少顷,他朝着芮娅展开双手,整个人在重心偏转的刹那从珙桐树梢落下。
小汤姆的脸在芮娅眼中逐渐放大——他似乎期待着自己能接住他。
但按照他们之间的距离来看,这是很难的事情,芮娅硬着头皮往前赶了两步。
她腹诽着:汤姆·里德尔明明从小就会飞,还需要自己接吗?
里德尔的身体在半空中抽长,他一瞬间长大了,并且环上了芮娅的腰,又用另一只手护在她的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