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拱手让人,但凡伏德摩尔特能恪守道德底线......
她攥紧了魔杖,紧咬压根,告诉自己:就算是为了曾经的芮娅·安,也得给这两人一个教训。
杖尖隔着一段距离指向了船边的海面,海水仿佛被设下了鱼雷,霎时‘轰’的一声炸开,飞溅的巨浪和围在饵食边的鱼高高弹起,像下雨一般落向甲板。
安瑞雅迎着他们走了过去,她依稀见到男巫在水雾中身形一卷,后退两步,正好躲开落下的鲔鱼,但袍子还是被浪打湿了不少。
毫无防备的拿瓦甚至被忽然闪身的伏德摩尔特下了一跳,不但没时间躲,甚至原地一个趔趄,摔倒在甲板上。
浪平后,安瑞雅立在一边板着脸盯着两人,良久又偏头瞧着伏德摩尔特:“你的忠诚被蛇吞掉了吗?四处留情?展示魅力?”
拿瓦还处在极度震惊中,她睁圆了眼睛,没一会儿也迎来了安瑞雅的质问,“我不知道你们瓦加度的巫师是否是一对一,还是说第三者插足在情感中稀疏平常。但你的行为已经冒犯到我了,拿瓦大副,如果你对这个男巫感兴趣,至少等我和他分手...那时候无论你怎么对待他,都不关我的事。”
“我——”拿瓦想说些什么,但却没能赶在伏德摩尔特将安瑞雅带走之前把话说出口。
短距离幻影移形,他的拿手好戏。
安瑞雅在站稳后猛地将他朝外一推,退后两步嘀咕道,“一身腥味,别靠近我,离远些。”
“为什么?你要现在和我分手吗?”
安瑞雅气鼓鼓地盯着他,“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没答应过你。”
“那你生什么气?别告诉我你在吊着我的同时还不准我放弃、接受他人的追求。”伏德摩尔特忽地笑出声来,“这么看来我们卑劣地半斤八两,倒是天生一对了。”
“EW...”安瑞雅做出一个假装呕吐的表情,“少来。”
“你相信我吗?”
伏德摩尔特再次脱起衣服来,他利落地给自己一个清理一新,并换上另一身长袍,“幸好这次带了些衣服去德姆斯特朗,不然我得光着身子躲在房间里。”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对你有足够的忠诚。”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唇,“大副问我的嘴唇怎么了,我让她最好有些自知之明,因为她昨天在船上的行为,暴躁的安女士私下里蹂-躏、折磨我了一整夜...随身携带的白鲜用完了,所以嘴唇上的伤疤没能痊愈。”
“我没碰到她。”伏德摩尔特无辜地眨眨眼,“说真的,我不介意你对我摄魂取念。”
他坐在床铺上仰视着安瑞雅,见她仍装模作样地板着脸,不由得轻笑出声,“至少我没说错,你粗暴到弄了大副一身鱼。”
安瑞雅的眼角抽了抽,她忽然有点沮丧。
又听伏德摩尔特说,“不知道你会不会游泳,得考虑一下她半路将我们扔下商船该怎么办。”
安瑞雅木讷地挤出一句,“说实话,你庄园的门钥匙是一次性的吗?”
“当然不是。”
“用那个回去,东西在我装书的箱子里。”
伏德摩尔特把两套课本全送给她了,安瑞雅随身带了个小箱子,里面还塞了些他庄园里准备的衣服。
伏德摩尔特又笑出两声,他远比自己快活,“你最好把它放进袍子口袋里,他们跟维京巫师一样干过海盗,算不上好家伙。”
安瑞雅难辨他话里的真假,至少她并不了解商船的大副与船长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只能愣愣点头。
......
接下来的旅行是段诡异且宁静的,她不光没见到大副拿瓦,甚至没见到船长吉布。
没有商贸往来的日子里,航船行驶速度十分快。
它虽然没有德姆斯特朗幽灵船钻入水中的能力,却足以快到海面上的麻瓜船只看不到它的影子。
原以为漫长的航行短短两日就接近尾声,大副拿瓦甚至悄悄在安瑞雅独处时叫住了她,又在她将手伸进口袋之前诚恳道,“我很抱歉,祝你们幸福。”
安瑞雅还没放下警觉,她将手放在腰侧的口袋外,但对方的好意令她只能软下语气,“他跟我解释过了,这是个误会,该我道歉才对。”
“老毛病了,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和我妈一个德行——吉布要是个女儿就好了,拿瓦家的船一直是女船长,代代相传的习俗。”
安瑞雅眯眼,“女船长?”
“是啊,只可惜我已经快不能生孩子了,伏德摩尔特那种上乘男巫可真少。”拿瓦皱着眉,“我嫉妒你。”
安瑞雅露出一个假笑,“吉布会是一个好船长的,性别从不是习俗的一种,你们的冒险精神才是。”
拿瓦笑了,她要给安瑞雅一个拥抱。
安瑞雅很难想象吉布父亲的模样,如果像拿瓦真有像她说的那种老毛病,吉布也该是个帅气逼人的小伙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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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Nirvana
吉布的船在大陆南方的港口将他们放下,他很惊讶自己的母亲拿瓦会与安瑞雅在最后的一段旅程里以极快的速度‘亲密’起来,就像是现在:
在行完贴面礼后,拿瓦亲切地攀在舵首上朝安瑞雅挥手示意,并将她也亲切地称作‘甜心’,希望她下次仍有机会来他们船上做渡客。
伏德摩尔特的告别比安瑞雅干脆许多,他只在下船前向吉布嘱咐,那些石头请务必按时运到指定地点,会有人去与他们接洽的。
他与拿瓦再无话可说,对于女巫言语上丝毫不减退的热情,他只是递去了几个疏离的眼神。
吉布十分满意拿瓦的追求受挫,他可不觉得伏德摩尔特能担任自己的‘新爸爸’——这位男巫看上去和自己年纪相仿,他偶尔泛红的瞳孔还无比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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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南方港口处只有安瑞雅与伏德摩尔特两名渡客下船,这里有不少趁着假期来北欧旅行的麻瓜停候、等待返航。
安瑞雅悄悄扭头,颇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的神情、举动。对于聚集的麻瓜们,她总抱有一种古怪的亲近感,却又带着些探究,仿佛她已经脱离麻瓜生活许久一般。
在魔法世界的日子甚至不到一年,她已然把自己当成个老巫师了。
海岸边有个背着玻璃瓶汽水兜售的绒衣男孩正在偷偷将手伸入一位带着高礼帽的大肚子绅士的外衣口袋里,安瑞雅朝他们那边念了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能否成功的无杖魔法。
霎时,绅士的外衣口袋边冒出些白烟,火苗‘蹭蹭’得烧了起来。
原本将手伸入做些小动作的男孩被烫得一抖,抽出背包里的汽水浇到冒烟处将火扑灭。
伏德摩尔特不喜欢麻瓜,他表现得异常明显:从下船起,他就用起了小范围的麻瓜驱逐咒与混淆咒,将人群隔离在几码的空间外。
“你很喜欢他们?”
嘈杂而喧闹的环境令他的声音有些没那么容易辨别,安瑞雅有些没听清,她的注意仍在喧闹的人群里,并且发现那位绅士奖励了男孩几张大面额的纸钞。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看起来你很喜欢麻瓜,但愿那些小动作不要被人发现,不然你会因违反保密法而被捉到魔法部关起来。”
“不要恐吓我,伏德摩尔特先生。”安瑞雅侧头看向他,“你的麻瓜驱逐咒可比那些小动作要打眼的多,天干物燥,谁知道那位绅士的口袋里是不是放着打火机呢?”
“看路,跟紧点。”
伏德摩尔特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来,他轻车熟路地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家港口酒店房屋中间的小巷子里,朝安瑞雅抬起自己的手臂。
半天等不到回应,又见她拢着眉头似乎有些不高兴。
他轻笑一声,“你可以继续磨蹭,这样只会让你更晚回到德姆斯特朗城堡。”
尽管有些不情不愿,安瑞雅还是将手搭了上去,嘴里念叨着,“比起你这种巫师,我当然更喜欢麻瓜。”
伏德摩尔特等她说完了话才开始幻影移形,“站稳了。”他这么嘱咐着。
忽地,安瑞雅像是被硬塞入了一段冗长的橡胶管道里,这种地方对于一个人来说就已经过分狭窄了,更不谈她还是被伏德摩尔特拖带着进行的长距离‘旅行’。
少顷,他们出现在德姆斯特朗城堡后、高山湖泊边的渡口——那些乘坐幽灵船的巫师们便是从这里离开船只坐上通往城堡的鹿车,已经经历过一次开学的安瑞雅对这里还算熟悉。
她朝着还未化冰的湖面干呕了两声,抬头间正好瞧见立在湖对岸的埃克斯教授。
他提着已经蔫儿了的曼德拉草的叶子,对安瑞雅微微点头示意。
“你得赶紧适应这个——如果想赶上不久之后的幻影移形考试的话。”伏德摩尔特将手抚到了她的身后,轻拍两下,“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巫师?”
“幻影移形考试?”她又咳嗽了两声,“船上鱼的味道可真奇怪,给那么多柠檬,根本尝不出那肉是坏了还是汁水的酸味。”
“办公室有魔药......幻影移形是项极其危险的魔法,你得获得执照,它的通过率并不高,不少成年巫师宁愿骑扫帚出行。”
安瑞雅眨眨眼,很难想象麻瓜们会如何看待一位把扫帚夹在腿下飞行的人,她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不久之后是多久?”
“三月份,不出意外的话。”伏德摩尔特再次朝她抬起手臂。
“我不想再来一次,至少给点儿时间让我缓缓。”安瑞雅还没骑过扫帚,她好奇地问,“用扫帚最远能到到哪里?有巫师利用它绕地球一周吗?”
“考官可不会给你时间缓缓。”
伏德摩尔特回避了她的问题,假笑着把她的手牵了起来,他甚至没用到魔杖,就闪身消失原地。
埃克斯教授跨过漫长的湖岸,还没来得及靠近,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他手里提着的曼德拉草开始扯着嗓子尖叫起来,仿佛刚刚一觉睡醒。
安瑞雅屏住呼吸,一直到脚下踩着的地面变得平稳才大口吐气。
伏德摩尔特从容地挥手点亮了他办公室里的灯,纳吉尼从他的手腕滑了下来,落在地面变成原本的大小。
“说不定我会更愿意骑扫帚。”安瑞雅嘀咕了一声,她还是有些不适宜长距离的幻影移形——好似被机器压成了罐头,又像是被困入了橡胶轮胎里。
“不会的,”伏德摩尔特拿掉了自己的披风,摸出杯清水递给她,“你的幻影移形用得炉火纯青了,至少那天晚上我没能抓到你。”
安瑞雅接过来漱了漱口,她感激这短暂的体贴,但她也不喜欢他一而再再而三拿自己宿醉那夜说事,想刺他两句,却被一团扑来的黑影撞到身后的沙发里。
是查罗。
他没有呆在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在伏德摩尔特的房间里。
她帮查罗顺了顺了毛,捧着他的脸问,“想我了吗?亲爱的?”
“你的眼睛可真好看,我真不该把你单独留在城堡。”
“你觉得它会懂你的话?”
“他当然会,事实上,他比某些人让我顺心多了。”
“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不介意。”
“我介意,伏德摩尔特先生,我不认为我们熟悉到可以互相称呼对方的教名。”安瑞雅在沙发中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你太爱撒谎了,我分辨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伏德摩尔特总在说谎之后展现出他的坦诚,“如果你指拿瓦的身世,那只是我追求你的一种方式。”
“我不喜欢。”
“我想你道歉,真诚的。”他斜倚在办公桌边,“你得知道,要是我不想让你了解到真相,拿瓦不会有机会接近你。”
安瑞雅语塞,她认为自己得学学对方的气势——在撒谎之后还能表现得理直气壮。
“真正的悔过是再也不犯相同的错误,你能做到吗?”
“很抱歉,这个道歉依然是真诚的。”伏德摩尔特直视着她,“因为我做不到,这是真的。”
安瑞雅为这段言辞怔愣了好一段时间,她将男巫嘴里吐出的话当做甜言蜜语的一种,他在为自己的说谎找借口,甚至想把说谎的原因赖在她身上。
恐怖的事情是,她没有之前那么反感他了。
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不讨厌他。
谁会讨厌一个长着这种脸的男巫呢?
“我会得到你的真心,如果你愿意拿出来和我交换。”
安瑞雅打了个寒颤,她抱紧了怀中的查罗,尽量保持冷静,“我要走了。”
“不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不,我要睡觉。”
德姆斯特朗的冬假还没结束,他们先一步抵达城堡,大部分学生还在与家人一块享受他们温馨的团聚时光。
伏德摩尔特张了张嘴,就当安瑞雅以为他会劝自己多少吃点儿东西的时候,他轻声道,“晚安,做个好梦,芮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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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Nirvana
德姆斯特朗的春季是从冰雪消融开始的,山头上的白逐渐化为新绿,漫漫黑夜渐短,每天都比前一日更早出现的日光让安瑞雅活力满满。
作为城堡里唯一的舍监,她也必须活力满满:尽管巫师们的课程早在圣诞节前就被排满了,但他们总能在忙碌中抽出些时间来违反校规。
安瑞雅的充实生活从清晨的图书馆开始。
配合着芮娅·安曾经的笔记、逐字句读过一至五年级的课本后,她的魔法水平恍若茅塞顿开一般突飞猛进。而较为艰涩难懂的六七年级的课程她会选择性地旁听,安瑞雅不介意自己表现得古怪些——城堡里的教授总有一天会知道她的‘特殊情况’。
只要她参加‘newts’考试,教授们就会看到她的羊皮纸卷。
安瑞雅不会有来自教授的作业,成年巫师得为自己的学习情况负责。
只不过,她‘放学’之后的任务十分繁重,作为舍监的工作往往就是从入夜开始。
虽然德姆斯特朗并没有一套详细规定违反校规惩罚细则的员工手册,但安瑞雅的行动是有迹可循的:对于宵禁后、零点前还没来得及回宿舍的那些巫师们,她只会罚上一两天的劳动服务,都是些轻松的活儿;对于零点后,临近她洗漱睡觉时间却还在外面游荡、或者是刚出宿舍的巫师们,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为期一周的鼻涕虫处理活动;而那些胆大包天敢于溜出城堡夜游的巫师,禁闭时间将以学期为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