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霍洞开(alohomora)。”
芮娅贴着门,用魔杖尖指向金属圆环,轻声呢喃。
‘吱——呀’一声钝响,木门从外往内被推开,露出内里黑洞洞的一片。
芮娅用魔杖挽了个花,甩出一道‘荧光闪烁’,将其指在身前便踏入其中。
甫一进入,她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草木味:那不似有求必应屋的味道,并不陈腐——成熟的麦子与春天鲜嫩的木汁——富有饱满的生命力。
又是‘吱——呀’一声,伴随着‘砰’的一下,房间的木门自动阖上。
莹莹微光照亮脚下前行的路,门后的房间意料之外地大,比普通教室还要宽阔一些。
室内中间立着两根直通天花板的柱子,柱间有一团黑乎乎暗沉沉的高大东西立着,除此之外便是空荡荡一片。
芮娅往前走了一步。
耳边回响着鞋底碾压过地面灰尘砂砾的碎响,房屋中甚至连风声虫鸣都听不见,更别谈什么蛇怪的说话声了。
会是她的幻觉吗?
难道是刚刚的禁书看多了,脑子开始不断臆想?
芮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踮起脚尖跨过两根立柱,往房屋对面走去。
目之所及:通天的红丝绒窗帘紧紧贴着墙壁,硬是透不进也照不出一丝光亮。
她伸手将窗帘拨开一个小角,露出一扇灰蒙蒙的玻璃窗来:窗外透出几分亮光,不大的走廊中站着两个巫师,高个背对她,矮个只露出半边肩膀,看起来有些眼熟。
芮娅蹙了蹙眉,她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滑开,遥遥看向对面。
通过石像与风景画像确定了方位之后,她开始盘算起自己所处之处——她敢确定,站在走廊的位置发现不了此地的房间,就算朝着这处灰色玻璃窗细瞧也瞧不出墙壁的稀奇。
应该被施了忽略咒。
这里怕不是间藏在霍格沃兹的小密室。
当然,霍格沃兹中的房间多了去了,上锁的更是不计其数,能被称作‘密室’的太多太多——学校的创始人萨拉查·斯莱特林似乎就有那么一间。
芮娅侧过头将耳朵贴向窗子,她想再听听有没有‘蛇语’出现。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方才的一切仿若幻觉。
她正想放下拨开红丝绒窗帘的手,便见窗下的两人别过身子,侧对着她。
汤姆·里德尔与海瑞艾塔·弗利。
即使玻璃窗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灰,芮娅仍能清楚地辨认出来。
弗利小姐兴奋极了,她的两只脸颊红彤彤的,脖颈间的毛绒围脖将她衬得十分喜庆。只是红白相间的绒毛与她胸前的绿领带不太衬。
只见,她从身后‘变’出一只长条形的礼盒,用双手托着在汤姆面前展示出来。
“圣诞快乐——”
不用去看海瑞艾塔·弗利的口型,芮娅就能猜到她说了什么。
汤姆似乎是笑了,芮娅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只能通过弗利小姐的表现来这么推断。
海瑞艾塔兴冲冲地将礼盒上的蝴蝶结与包装纸撕开——她十分大方地帮汤姆代劳了拆礼物的任务。
芮娅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踮起脚来看了看:是条墨绿色的领带,领带的中间偏上的位置镶嵌着一圈同色宝石,华光流转,似乎十分贵重。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海瑞艾塔与自己送的圣诞礼物进行了短暂的对比,宝石领带与普通针织手套——魔法针线打的,只要设定好魔咒,在一旁看着便可。
嗯,她似乎、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寒酸......不过,她又有什么必要与海瑞艾塔·弗利相比呢?
人家用来示爱的东西...
好似为了证明芮娅心中所猜无误一样,窗外的汤姆垂下了头,海瑞艾塔往上窜了一些,应该是踮起了脚。
弗利小姐十分激动地给里德尔戴着领带,芮娅能从她颤抖的指尖体会到些许心情。
嗯,她也过于激动了...芮娅躲在厚重的红丝绒窗帘后,眼睁睁地看着她生生勾下汤姆的几缕发丝——好在汤姆并无不适反应,表现地异常绅士。
不做他想,弗利小姐对里德尔的印象一定更好了。
芮娅撇了撇嘴,放下撩开的窗帘角,挪脚回转。
哼,她才没心情看人打情骂俏——哦,但愿是打情骂俏;但愿剧中的男主人翁没有心怀不轨。
被芮娅背到身后去的魔杖仗尖的微光已经熄灭,她重新晃了晃魔杖,就着点点亮色往两只立柱中间的那团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黑漆漆的颜色在光照下逐渐露出红,绒布色彩变得与两侧墙壁上的窗帘一般。
其下遮盖这着的似是一只片状物,可能是画,亦或是海报一类的东西。
芮娅摸了摸胸口的吊坠,她知道,魔法世界的画都是能动的。
既然都闯到这间屋子里来了,为什么不看个明白再走?
她可不白来一趟。
为自己一阵加油鼓劲之后,芮娅伸手,‘唰’的一声掀开高高挂着的红色绒布。
哦!红布下盖着的并不是什么巨幅画像,而是一面十分华贵、气派的镜子——这镜子高得吓人,难怪要用红布遮掩着、四周的镜框是与格兰芬多旗帜上一般的亮金色,那色反射着芮娅杖尖的光芒,将镜面也照亮了。
镜子底部的爪形脚托中间有一行字:厄里斯斯特拉厄赫鲁阿依特乌比卡弗鲁阿依特昂沃赫斯①。
芮娅瞧着镜面上的自己——她不仅仅看见了自己,严格意义上,她看见的是前世的自己、作为麻瓜的自己......她被健康的父亲、母亲围着......一转眼,天光正好,自己曾开的那间咖啡馆内客人络绎不绝,她在前台愉悦地忙碌着,为客人呈上一杯热饮、一碟蛋糕。
这绝不是普通镜子所能呈现出的景象,似乎...似乎《哈利波特》电影里出现过这个魔法道具,只可惜年代久远,她已经记不得太多了。
芮娅下意识往身后瞧了一眼,就怕自己眼前的东西能够被‘共享’,那段属于麻瓜的记忆在巫师世界里无所遁形。
不看不知道,回首一瞧,芮娅猛的一个寒颤、被惊起一身的冷汗。
不知何时闯入房间的汤姆·里德尔一声不吭地站在她背后,两只如墨一般的黑瞳直愣愣地停在她的身上,也不见他眨一下眼。
作者有话要说:
①厄里斯魔镜原著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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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Horcrux
芮娅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惊叫一声,“你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
她蹙着眉,急促地喘-息,一时心跳若擂鼓,就连汤姆都能听到。
汤姆连魔杖都没拿出来,偌大的空间里仅有芮娅杖尖那点豆大的光,他大半身子、面庞都浸没在黑暗中,恍若午夜里的一只黑猫。
那边的墙面并没有门,芮娅刚才分明确认过一次。
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么短的时间,一点声儿都没有。
‘啪’的一声,猝不及防——芮娅魔杖顶的光灭了。
她脑海中还印着汤姆的那双眸子,窸窸窣窣一阵脚步后,无论芮娅朝哪个方向看,似乎都能瞧见汤姆的轮廓。
“嘿!”她猛地咳出一声,控诉道:“你吓坏我了!”
忽地,华贵且气派的镜顶亮起一团刺目的光——那光亮闪烁一阵,缓缓变得柔和,逐渐升起、遥遥挂在天花板上。
趁着黑暗,汤姆走到了芮娅的侧面,他胸前领带中间那颗宝石流光华彩,几乎晃花了芮娅的眼睛。
“厄里斯魔镜。”男巫的声音又沉又哑。
不知何时,他已经到了变声期,芮娅都没发现。
汤姆的指尖点向底处刻着字母的镜架,“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s desire.”①(我显示的不是你的面貌,而是你内心的渴望。)
芮娅这才发现这段镜子底部的符篆需要倒着读,她兀地想起一句话:它展现的是我们内心深处最迫切、最强烈的渴望。
那个叫做哈利·波特的小男孩似乎在镜子里看到了他的父母。
“你看到了什么?”汤姆悄声问道。
即使模糊的记忆告诉她镜子中的画面不能共享,芮娅依旧下意识朝镜面撇了一眼。
麻瓜的她在镜中逐渐淡去,穿着斯莱特林校袍的女巫形象登时显现。而立在一旁的男巫汤姆面色沉沉,眉峰下撇,双唇抿成一字。
芮娅暗自来回摆头,她比较着镜中与镜外的汤姆:没有半点儿差别,魔镜变作了普通的镜子,就连他那只新领带都分毫不差地照搬入镜中。
“我看到了...”她朝后退了小半步,沉吟半晌,随后道,“我看到了温馨的房子、广袤的花田、舒适的阳光;我看到了成年后的自己......闲适的生活、简单的幸福。”
话音落后,镜子中心随之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旋涡,镜边漫溢出五光十色,色彩杂糅渐变、镜面逐渐构成一副芮娅所说的图案。
......
汤姆没有立马给出回复,他牢牢盯着近在咫尺的镜子,面色愈发糟糕...那腮帮子紧紧绷着,似是咬着后槽牙。
“你又看到了什么?”芮娅不经意回问。
“我...”汤姆的话像是含在喉间,半晌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芮娅鄙夷道:“你都看到些什么,脸色臭成这样?”
厄里斯魔镜会展示出巫师内心深处的渴望,谁会在看到梦想成真的景象之后摆出一张苦脸?
“呵,”汤姆忽地嗤笑一声,缓缓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的斯莱特林,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么,太没有追求了。”
芮娅本不觉得魔镜上的画面有什么不妥,但被汤姆这么一番嘲讽,画面又开始不受她控制地改变了:明亮温暖的色调登时剧变,暗色吞没了画面......恍若乘坐火车经过悠长、阴暗的峡谷,一阵自后朝前的飞逝使得藏在深处的洞口露出,里面是成堆的珠宝金银、古董画作、金加隆与银西可......
这就是有追求了吗...芮娅不由得唾弃了自己一番:怎么能这么世俗呢?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如此容易就改变了么?
可是,魔镜中的画面依旧令她热血沸腾、隐隐激动...谁说之前看到的魔法界的幸福不能用金山银山换得呢?
“你认为在乱世寻求一份安稳很容易么?”芮娅呛声道,“难道追求幸福与安宁不是一种野心?”
汤姆答了句,“随你。”
“所以,你看到了什么?”芮娅追问着,甚至朝着汤姆凑近了两步,“说出来让我开开眼界吧,瞧瞧您到底有着什么了不起的梦想。”
“呵,”汤姆又笑一声。
不过,他面上的嘲讽之色不见,反倒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只见他努了努嘴,“我看到...我看到了一个全知全能的自己...世界所有巫师与麻瓜,甚至是魔法生物都匍匐在我的脚下...我的...我的寿命与时间一样能够前进、能够永恒......”
汤姆说着,眼珠不由得朝侧边撇了那么一下。
芮娅皱了皱眉:他在说谎,而且是一个十分拙劣的谎言。
要知道,这种能暴露他‘在说谎’的小动作,从一年级下半学期起汤姆就不再做了。
数年霍格沃兹生涯,令汤姆·里德尔在‘说谎’这方面获得了长足进步,面不改色、滴水不漏,以至于有勇气撒下弥天大谎。
不过,说不说谎又如何呢,扪心自问,芮娅自己也没说实话不是么?
“快乐与幸福是在对比的过程中产生的。”她忽道,“对于饥饿的人而言,一碗饱饭便是快乐、对于清贫者来说,一次盛宴会带来快乐;对于战乱中流离失所、无法归家的人,和平就是幸福、对于胸怀宏图大志者,梦想成真的那一刻或许最为幸福,但他一生最值得回味的,还是实现梦想的过程。”
汤姆仍旧抿着唇,他侧目看着长篇大论的芮娅,沉默地一言不发。
“生命的意义在何处?我没经历过永恒,不过,就是因为人会迎接死亡,活着的时间才会弥足珍贵。”
不知怎的,芮娅想到了那本《尖端黑魔法解密》,后面借书人上印着汤姆·里德尔的名字。
由此可见,汤姆也不算在说谎,至少他在‘寿命’之上废了不少力气,甚至将霍格沃兹所有的黑魔法书籍都借阅了个遍。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芮娅话音刚落,汤姆就笑开了,他转过身将芮娅从头看到脚,又撇过头去看厄里斯魔镜,如此这般重复几次,嘴边的笑声越来越大。
“你怎么了?”
汤姆的表现多少有些渗人,芮娅连连后退几步,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别笑了!也别再这么看我!”
“我真的很好奇,好奇你为什么会进斯莱特林。”说着,汤姆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你真是单纯、还没什么追求。”
说罢,他伸手将叠在厄里斯魔镜顶端的绒布扯下——偌大的镜子被重新遮盖住。
“这你问我有什么用?”分院问题被汤姆来回重复几次,芮娅气恼道,“你大可以给校长写信让我重新戴一次分院帽,收起你的傲慢好吗!别弄得像你的追求有多么至高无上似的。”
她十分不喜欢汤姆的态度,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自己的价值观在贬低她——能有什么原因呢?不就是在霍格沃兹里长时间压抑他的本来面目,一见到她就忍不住撕开伪善的假面暴露本性么?
年纪轻轻就想着永生,芮娅恨不得也朝他冷笑两声。
难怪格鲁斯说做魂器实验的科伦巴与陶瑞尔疯了,可不是吗?
汤姆迈开那双长腿,毫不迟疑地逼近了芮娅。
他一步步找回二人间方才拉开的距离,伸出手便要摸芮娅鬓间的散发。
芮娅以为汤姆恼羞成怒,毕竟,他们目前的关系也说不上多好——她下意识缩了缩脑袋、闭上了眼。
“吱——呀”一声尖锐的响:陈旧的木门与锈迹斑斑的铁片咬合旋转,空教室的入口被人从外至内再一次打开。
蓄着短密胡子的中年男人踏入其中,他的动作十分迅速,根本没给汤姆与芮娅反应的机会。
芮娅止住持续倒退的动作,撇向门边;汤姆的长臂伸向芮娅的颈畔,托住了她的后脑勺——六目相对,短暂的死寂。
挂在天花板上的光球蓦地颤了颤,骤然之间暗淡几分,衬得来人的表情更加耐人寻味。
邓布利多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半个字来。
平日巡查,他抓到过不少夜间私会的小情侣...他们相互依偎着,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甚至会失去分寸,做出令他都不好意思去打断的动作。
好在,面前的这两个只是亲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