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淮缓了一口气,想拉她:“我承诺过她‘有事可以找我’,不能言而无信。”
姜遥再次甩开他的手:“那你知道她害我多惨吗?”
傅言淮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认为这件事的关键不在姜尔雅,姜尔雅只是回到了亲生父母那里,姜家的态度才造成姜遥受了点苦。
“我会弥补你,你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傅言淮跟她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姜遥:“谁要你弥补了?你凭什么给别人弥补?姓傅的,你这么护着她,是不是早就和她有一腿了?”
傅言淮被指责,深吸了一口气:“你也总是护着郁辛北。”
姜遥生气地瞪着他,竟然还顶嘴!“小郁是我的保镖,我不护着他,谁还会护着他?你别以为我眼瞎,你就是针对小郁!”
提到郁辛北,傅言淮也有些动怒了。
他好歹是傅家掌权人,就为了依着姜遥,不得不忍气吞声把保镖留下来,无非是为了让姜遥更高兴。
可郁辛北看她的眼睛都冒绿光了,她还一口一个“小郁”地护着,为了郁辛北,她没少发脾气。
“当时你妈妈去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好吗?我承诺的人是姜尔雅。”傅言淮发觉自己有些过火,又缓了语气,“我对她只是承诺,但我把外高祖母的留下来的玉玦送给了你,你还不明白吗?”
姜遥最讨厌的就是姜尔雅了,她们俩是只能选一个得绝对选项。想跟她好,又想护着姜尔雅,门都没有。
而傅言淮一口一个承诺,看样子是一辈子都要帮着姜尔雅了,她怎么能不生气?
“谁稀罕你这块破玉玦!”姜遥一把拽下脖子上挂的玉玦,砸了过去。
傅言淮离得太近,玉玦直接砸他脸上了。
接着,那块他珍重无比的传家宝擦过他的额头,掉在地上,砸在地板上发出“铛”地一声空响。
碎成了两半。
傅言淮脸色瞬间惨白。
这一砸砸破了他的额头。
也砸碎了他的心。
傅言淮:“你……”
他可以放下面子在大厅广众之下求和,但是没料到姜遥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砸了他送的传家宝,那一砸砸得毫不在乎。
姜遥也没想到,就这么一砸就把人家传家宝给砸碎了,再看他脸色这么难看,怕要她赔,抢先道:“你说过送给我的就是我的,随便我怎么处置。”
傅言淮摸了一下额头,手上就沾了红色。
他的心情一时间很复杂。
第37章
傅言淮捡起那碎了的玉玦,拼在了一起,可惜碎就是碎了。
姜遥看他捧着玉玦看,却不重视自己,转身就走。
傅言淮没追。
姜遥越想越气,给他发了条信息,就把人拉黑了。
拉黑了还不解气。
“你去把傅言淮……”姜遥想让郁辛北好好教训一顿傅言淮,但一想保镖是傅言淮请的,郁辛北肯定不打雇主,只好退而求其次,“你去把姜尔雅打一顿。”
郁辛北却说:“我不打女人。”
“你不是信誓旦旦说只听我的?”姜遥转头就踢了一脚郁辛北,把气全撒到他身上了,“哦对了,你是姓傅的请的保镖,当然只听他的,他哪天让你去做姜尔雅的保镖,你是不是也就去了?”
郁辛北:“我只保护你。”
姜遥怎么都不爽:“骗子!明明你只听钱给得多的,我都知道。”
郁辛北不知该说什么好,想了好半天才说:“我会一直保护你。”
这会儿姜遥都已经过了那茬,以为他突然表忠心,才不领情:“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郁辛北垂下眼帘,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却只会说:“对不起。”
姜遥“哼”了一声。
踢一脚他只会回一句话,跟他发火都发不起来。
在五星级大酒店开房的时候,郁辛北把自己的卡递给她:“你可以用我的卡。”
“我就要刷他的卡,把他刷成穷光蛋。”
姜遥觉得是傅言淮“背叛”在先,就算分手也应有所补偿,而且他死不悔改——非要对姜尔雅好,花他的钱花得理所当然。
过了几天,傅言淮依然没来找她,但既没停她的卡,也没一怒之下把她扔香蕉园。
姜遥起先以为他有意和解,但这个狗男人根本没来找她,还上了趟周刊杂志,一副精英人生赢家的状态。
姜遥刷了一轮买买买之后,撕了周刊杂志上的脸,收拾行李箱出国去旅游,回来又刷了一个游轮party。
期间,郁辛北一直在,就像没收回去的卡一样,姜遥大多时候想发火都能冲到郁辛北脸上。
登上游轮,姜遥第一天有点头晕,郁辛北跟前跟后照顾了一整天。
姜遥病时柔柔弱弱,百感交集,由此而痛彻心扉:“没想到我次次落难都是你照顾我,我一定不再对你发火了,以后一定对你好,你想要什么?我拿姓傅的卡给你刷,你大胆的要!”
郁辛北:“……”
病时她是最好讲话的时候。
第二天一精神起来,第一天的感动就忘了大半,只记得答应了一件事,就非要问郁辛北要房子还是要车子。
郁辛北什么都不要。
甲板上寥寥几人,姜遥戴着顶宽边蓝色为主色的帽子,和郁辛北一道趴在船舷上:“给过你机会,你可别后悔,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郁辛北沉沉道:“那是傅言淮的东西。”
不提还好,提到傅言淮她就生气:“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又斜眼看他,“不然呢?你难道还想我赚钱给你买房子买车子?”
郁辛北无奈回答:“不是。”
姜遥想好好训他点什么,但是一转头,看他侧着脸把目光挪开,最终还是算了。
她多少有点在意,怕郁辛北也和其他人一样,最终会厌恶她,抛弃她,所以收敛了一下脾气;且,她认为,郁辛北是唯一一个还在乎她的人。
父母都没他能忍。
不然也不会因为有了更好的女儿,就不要她了。
趴在船舷边,站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央,姜遥想到了姜父姜母和姜誊。
上次姜誊加她微信,那时候正得意着,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好友申请。傅言淮对她百依百顺,还回什么姜家!
不过嘛,人一旦遇到点不如意,就会反省自身,比如她觉得应当稍微原谅一下哥哥姜誊,姜誊的脾气也不算好,但还是愿意和她和解的;郁辛北脾气虽然好,所以自己应该对他少发点脾气,免得把他给气跑了……
在两个人的旅途中,姜遥终于开始看见这个空气一样的保镖,有时候会想“他是怎么想的”。
姜遥又转头看了一眼郁辛北。
郁辛北站在她左侧,他的右脸对着她,右脸干干净净,令人赏心悦目。她突然意识到,刚刚他从自己的右边换到了左边,大概是不想被她看到脸上的伤痕。
因为看不到,她便歪了一下头,趴在船舷外,转着眼珠看他的左边脸。
“看什么?”郁辛北跟着动了一下,身体更偏向左边了,同时人往后退了一步。
姜遥确定了——他果然不想被人看到伤痕那侧的脸。
“没什么。”她一边说一边笑了笑,把头扭回来,看向大海。
但突然地,她又猛然侧头,看向郁辛北左后方。
郁辛北视线一转,望向身后。
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个人很像姜遥的哥哥姜誊,不是错觉,就是姜誊。
姜遥本来只是看郁辛北,无意间瞄到身后熟悉的影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姜誊怎么都不像出来玩的人,所以又看了一眼。
姜誊和两人隔了十多米的距离,互相对望了一会儿。
最终,姜誊走了过来。
只是远远看见她,姜誊就难以抑制自己的心跳。越靠近姜遥,心跳越快。
是他先看见她的。
还看到她朝一个保镖笑。
那一笑真美啊!像是蓝天大海里的精灵现身。
“遥遥。”姜誊声音有些压抑的激动,但经海风一吹,有些失真,只以为是海上的缘故。
姜遥挑眉看向他,一股子不服输的气势又涨了上来,尽管她现在身边只有保镖,那也不能让姜誊小看了她,所以语气不大友善:“你怎么在这里?”
“我,”姜誊本想说一家人都来了,但想到姜遥对姜尔雅敌视的态度,改了口,只说,“朋友邀请,就过来了。”
说的不是假话,但却隐瞒了重要的部分。
自从见到姜遥之后,他总是回想那一天,奇怪的魔咒束缚着他,以为有好感的人是亲妹妹,最终却发现自己爱的是假妹妹,这是一件幸运的事,但也是不幸的,发现得太晚了,她已经有了选择。
这段时间他不分昼夜地钻研学术,用学术麻醉自己,有时候他会羡慕鱼。海洋鱼类没有人类的道德观念束缚,只求生存。
这次来游轮party,是姜尔雅认识的一个傅家人邀请的,父母听说傅家人也在,当然要来,姜尔雅觉得他做研究都快做疯了,拉他出来一起散心,他没拒绝。
他是抱着一点希望,傅家人在,傅言淮也许在,姜遥就可能在。
真的看见她,姜誊惊喜大于一切。
姜遥却有点狐疑,毕竟她哥哥不是个会闲着没事出来玩的人,故而转头问郁辛北:“这次party有什么生物啊鱼啊拍卖的吗?”
郁辛北摇头:“没有。”
姜誊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以前没觉得这两人有什么关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好像有了微妙的变化,总觉得这两人关系太好了,好得太自然。
他们会不会……
姜遥依旧满心怀疑:“你是不是早就看见我了?”
姜誊顿了顿:“也才看见。”
“那也比我早看见!”姜遥一看他犹豫就明白了,心情就不美妙了,语气更不友善了,“你是不是知道我和傅言淮分手了,所以就开始躲着我了?”
姜誊:“你们真分手了?”
他的语气迫不及待,细品还带着点惊喜。
说话间,姜遥的帽子正好被海风吹歪了,宽大的边沿遮挡了视线。
她像只突然愤怒的小鸟,干脆利落地往后一扫:“你是早就盼着我被赶出傅家,好让你的‘新妹妹’去接手吧?”
那顶大帽子被她这么一扫,经过海风一吹,直接掉海里了。姜遥看了一眼掉下去的帽子,再看哥哥的时候眼里都冒火了。
姜誊知道她的脾气,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微微叹了口气,“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家,爸爸妈妈也很想你。”
两人分手的事情是有些风言风语。
姜父姜母知道姜遥是傅言淮的人,当然想尽快把姜遥接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就去问了姜尔雅,但姜尔雅不敢说太绝对,只说两人是吵了架。
而傅言淮那边,自然有人明里暗里地问,但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对此事讳莫如深。所以分手与否,谁都不敢瞎说。
“那你刚才看到我为什么不立刻过来?”姜遥听说大家都想她回家自然是顺心的,可是姜誊刚才还看了她好久才过来搭讪,显然就不够真心了,故而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除了姜家,就无处可去了?我才没那么容易被哄。”
“哄”字好像有点掉逼格,姜遥说完轻轻咳嗽了一下,把头一扭:“小郁,我们走!”
姜誊喊住她:“遥遥!”
姜遥回头,一脸不爽。
“你……能不能把我放出来?”姜誊有些难以启齿似的,“从黑名单里。”他一边说一边抬了下手机。
“等我心情好了再说。”
姜遥随意地斜了他一眼,眼珠跟着他的动作看了一眼手机。
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喊了他一声:“哥哥。”
这一声久违的“哥哥”,再寻常不过,却让姜誊心头一跳,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既稀罕她这一声“哥哥”,毕竟现在被姜遥喊一声“哥哥”已经是奢侈了。
又不希望她再喊自己“哥哥”,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姜遥朝他一笑。
姜誊心中升腾起不可抑止的希望。
却不料,她笑着问:“你这个挂环很显眼啊?不会是上次生日我送你的那个吧?”
她的嘴角挂着笑容,看在姜誊眼里却有些讽刺。
每逢生日,姜遥都会送他礼物,他从来觉得无聊,也很少会用她送的东西——姜遥送的礼物都太夸张,要么太贵,要么太闪。
他并不想在学生面前显摆,也不喜欢。
在姜遥被赶出姜家的前一个月,正好过了他的生日,那时候姜遥和姜尔雅都在姜家。姜遥当时把手机挂环拿出来的时候,想比过姜尔雅的心思昭然若揭,可他只是说了“谢谢”,转头接过姜尔雅手工制作的一个鲨鱼模型,放在了房间的桌上。
那时候她说了好几次,问他怎么不用自己送的生日礼物,他敷衍说“太闪了,容易被偷”,姜遥失望的神情后来突然闪回了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