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词雾挪了两个碎步，转头向他再三确定后，颔首朝沙发上的程国明礼貌地欠了欠身：“那二叔你们慢聊。”
程国明被她突如其来的大礼惊愣一瞬，回过神来，小姑娘已经快速迈着小碎步走开了。
他笑，看向程雪时：“你这女朋友还挺可爱的。”
“很有趣，但不像是你喜欢的风格啊。”
程雪时回到沙发落座，淡淡回望过去：“她什么样我都喜欢。”
程国明笑容僵住，镜片下的眼里溢满诧异：“你小子……还是我侄子吗？”
他怀疑程雪时的身体里换了个灵魂。
其实程国明是替程国良来看看程雪时。
正好他来南春市出差，便想搞个突袭，所以事先也没和程雪时打招呼。
程国明没想到这次“突袭”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你谈恋爱这事，你爸知道吗？”程国明问道。
程雪时朝主卧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没告诉他。”
程国明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我就知道。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反正只是谈恋爱而已，一切都没有定数。”
他的意思，程雪时大概明白。
无非是觉得他和沈词雾只是男女朋友关系，还没到带回去见家长的地步。
但程雪时心里却早就做好了决定：“等时候到了，我会带她回家。”
等沈词雾想跟他回家的那个时候。
“你认真的？”程国明敛了笑，神情总算认真起来，“奔着结婚去谈的？”
程雪时嗯了一声，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她愿意的话。”
程国明：“……”
这话听着，好像在他俩这段感情里，程雪时处于下位似的。
一时间，他忍不住回味了一下刚才的那个女孩子，想知道她哪儿来这么大的能耐。
能在感情上占了他大侄子的上风。
“那什么，晚上跟我出去吃饭。”
“把你女朋友带上一起。”程国明想，既然程雪时这么重视沈词雾，那她肯定有过人之处。
他要好好了解一下这姑娘，替程雪时把把关。
程雪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我问问她。”
程国明顿时无言。
他堂堂国明集团的董事长，请一个小姑娘吃饭，还得等结果。
这话传出去怕是也没人信。
-
沈词雾在程雪时的卧室里呆了十几分钟。
虽然她已经来过程雪时的租房很多次，却是第一次进他的卧室。
难免忍不住参观一番，没有乱动程雪时的东西。
就在沈词雾站在床尾，弯腰拉扯微皱的床单边角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程雪时突然出现在门口。
沈词雾莫名有种做了亏心事被抓包的感觉，慌忙站直身体，不好意思地看向他：“那个……我是看你床单没弄好，帮你理一下。”
生怕在程雪时眼里，是她对他的床很感兴趣。
程雪时瞥了眼床，庆幸它不是乱糟糟的。
他起床后都会整理，把被子铺好。
应该没有给沈词雾留下什么坏印象。
“你晚上有空吗，二叔想请我们吃饭。”程雪时进门，径直走到沈词雾面前。
视线落在她鬓角，抬手拢了拢她的耳发：“没空或是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去推了。”
沈词雾抓住他的手腕，拇指指腹轻压在他突出的腕骨处，想了一会儿才道：“应该有空，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
话落，她想到什么，又道：“之前我妈治病的事，多亏你二叔帮忙。”
“今晚这顿饭，理应我们沈家人请。”
她打算找沈佳明拿钱，请程雪时的二叔吃一顿贵的。
程雪时明白她的意思，“下次吧。”
“以后有的是机会。”他没打算让沈词雾请客，而且程国明那边也不会让她一个小辈掏钱。
他这话在沈词雾听来，相当受用。
喜欢他说“以后”。
沈词雾本来觉得自己还应该再争取一下请客吃饭的，但程雪时这么说了，她便什么也不再多说，乖乖应下了。
-
餐厅是程雪时订的。
南春市最有名的私房菜餐厅，这家餐厅的主厨擅长各大菜系的名菜，听说味道很地道。
程国明一贯喜欢重口味的盐帮菜，沈词雾也挺喜欢，程雪时就着重点了几道比较有名的盐帮菜。
夜幕降临后，南春市霓虹争辉。
沈词雾回家加了一件外套，进包间后便脱下了，随手放在空着的椅子上。
程雪时坐在她旁边，和程国明相对。
三个人坐在一张实木长桌前，闲聊了几句。
主要是程国明了解了一下沈词雾的家庭背景，包括家庭成员和经济状况。
程雪时阻止过，但他阻止不了沈词雾主动介绍自己。
好在程国明对沈词雾的家庭情况没什么意见，他骨子里就不是那种讲求“门当户对”的人。
席间，程国明和沈词雾聊天的频率很高。
时间久了，沈词雾似乎习惯了和这位长辈相处，没那么紧绷了。
偶尔还能说些趣事逗得程国明开怀大笑。
程雪时倒是没怎么说话，全看沈词雾自由发挥。
在社交这方面，他并不担心她的能力。
毕竟在他看来，沈词雾这样的女孩子，无论男女老少，与她相处久了，一定都会喜欢她的。
果然，这顿饭快吃完时，沈词雾和程国明已经聊到了以后去京雪市玩，去程国明那儿小住的地步。
关系可谓突飞猛进。
程雪时见他们聊得起兴，自己默默去结账。
等他回到包间时，恰好听见程国明和沈词雾说起他。
便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静静站在了门外。
-
包间里，沈词雾捧着热茶，目光真诚认真地看着程国明，听他说话。
程国明特别喜欢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会说话一样，灵动漂亮。
相处下来，他觉得沈词雾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丫头。
还开玩笑说，要是能有一个沈词雾这样的女儿也不错。
后来又说起程雪时，满足沈词雾的好奇心。
程国明先是说了一些程雪时年幼时的趣事。
那个时候，程雪时的性子还算开朗，不像现在这般沉默寡言。
“他小时候还哭过鼻子呢，那个时候的小时，真是可爱。”
“如果他一直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现在应该也是一个温柔阳光的清朗少年吧。”
“不至于这样冷漠寡言。”
程国明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随后又在沈词雾的追问下，道出了程雪时高一那年遭遇的变故。
“小时的父亲，也就是我的亲大哥……全年无休每，日更新独家滋源裙七陆六捂灵八叭耳污”程国明喝了口酒，缓了缓才继续道：“他是医生，你应该知道，全球数一数二的心外科医生。”
“特别优秀！”
沈词雾点头，她后来有了解过“程国良”这个人。
网上有很多关于他的科普。
“小时的性子倒是和我大哥有些像，都高冷，不爱说话。”
“以前我总觉得像我大哥这样的人吧，肯定讨不到老婆。结果他遇到了小时的妈妈。”
“木头居然开花了！”
沈词雾放下了茶杯，两手捧着脸认真听。
程国明缓缓道：“小时的妈妈也很优秀，以前是京雪市市局的副局长，女强人一个。”
“说真的，整个京雪市，除了我老婆，还真没人能比得过我大嫂。”
“……”
“大嫂生下小时后，性格柔和了很多，所以小时的童年还是很幸福的。”
“就是可惜……”
“可惜小时高一那年，出了那场变故。”
“……”
-
说起程雪时高一那年发生的事，程国明又猛地灌了一口酒。
似乎那是一段特别不好的回忆，他并不想记得太清。
“小时高一那年，他妈妈去世了。”
“为了救下他，算是……以命换命。”
程国明的语气低沉了许多。
而一直听得很认真的沈词雾愣住了，神情一瞬暗沉下去，脸色似落了灰似的难看。
她没想过在程雪时身上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他从来没有提起过……
“当了那么多年刑警，怎么可能没个仇家。”
“发生那样的事情，谁也没有料想到。当妈的为自己的孩子舍弃性命，并不难理解。”
“但小时理解不了，他曾一度觉得是他害死了他妈。”
“为此还休学了一年。”
其实那个时候，程国明很担心程雪时会困在那件事里，一直走不出来。
还好他休学那一年在网上交到了一个朋友，又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热情。
虽然性情变了许多，但人没事就好，其他都不算什么。
“说实话，我以为小时这辈子都会这么冷冰冰的过下去。”
“没想到他还会展现出温情的一面，还有感受幸福的能力。”
程国明说到这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着看向沈词雾：“这多亏了你啊词雾，你让他有了烟火气人情味，变成了真正有血有肉的人。”
沈词雾没应声，低垂着眼睫，眼眶里有泪花在打转，把她视野都模糊了。
有些事情她忽然就想明白了。
比如程雪时为什么会在意当初那个“阿雾”。
想必他休学一年，振作起来，重新开始生活，就是因为在游戏的世界里，结识了“阿雾”这个人。
或许是因为“阿雾”在游戏里的陪伴和依赖，让他意识到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还可以有意义。
亦或是，因为“阿雾”的声音……
总之，那段最暗沉的时光，是“阿雾”陪程雪时走过来的。
虽然沈词雾没有过那样的经历，但她能想象得到，当时的程雪时会何等自责，背负多大的心理压力。
他能在那样的境遇下重新站起来，真的很厉害。
也真的很让人心疼。
“那件事对小时，对他爸，都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他们父子俩的距离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拉开的，唉。”程国明叹了口气。
仿佛是悲伤的过去说够了，他重新打起了精神，对沈词雾道：“现在好了，有你在小时身边，他应该会越来越好。”
沈词雾听到这里，也终于打起了精神，匆匆抹了眼泪抬起头来，眼眶红红地看着程国明，扬着唇角笑得很明媚：“嗯！”
“二叔放心吧，我一定会让程雪时幸福的！”
她的声音温柔而又力量，语气坚定，信誓旦旦。
那模样逗笑了程国明，也让门外站了许久的程雪时勾起了唇角。
他想，能在游戏里认识“阿雾”真是万幸。
否则，他该错过这么好的沈词雾了。
第59章 冬雾059
程国明在南春市呆了三天,忙完正事便回京雪市了。
年后，南春市开始回暖。
情人节那天，沈词雾和程雪时去看了一场电影,还去植物园看了花。
其余时间，都在雾港兼职。
大二下学期开学后,沈词雾和程雪时在论坛上的热度，一度被叶舒薇压下去。
沈词雾这才知道,叶舒薇在寒假里和隔壁体院的校草在一起了。
听说两人情人节那天秀尽恩爱，还被人拍到一起进了情侣酒店。
说起这事，孟今夏便忍不住跑到沈词雾跟前八卦：“一整个寒假过去了，你和程校草有新进展了没？”
沈词雾知道她的意思,无非是男女间那点事。
虽然她不是思想保守的那一类人,但对那件事，却也不像接吻那般急切。
尤其是见识过程雪时接吻时失控的模样后,沈词雾觉得，有些事倒也不必那么着急。
“有啊,我上次亲他喉结来着！”
沈词雾随便扯了一句,搪塞孟今夏。
没说亲了程雪时的喉结后，被他扣着后脑勺猛亲了五分钟的事。
也没说当时程雪时情/动的样子有多绝色。
谁知孟今夏自己会脑补,激动得抓住了沈词雾的胳膊：“姐妹，你也太勇了！”
“继续加油啊,咱可不能输给隔壁的！”
沈词雾知道孟今夏说的是叶舒薇。
有些诧异,叶舒薇和那个体院校草的进展居然这么快。
都去酒店了！
原本沈词雾还觉得自己不是什么保守派,现在她开始怀疑自己了。
“你也别老催词雾,感情的事情要循序渐进才稳当。”
“别为一时的欢愉昏了头,以后后悔。”时桐在写故事。
自从校庆话剧社那个节目活了以后，她便收获了自信,打算试着写一下小说、剧本什么的。
也算是，找到了一件自己喜欢，也愿意为之付出努力和时间的事情。
沈词雾附和地点头，“桐桐说的没错，夏夏，你赶紧自己谈恋爱去吧。”
“这样你就不会天天盼着我和程雪时的进展了。”
孟今夏反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沈词雾这是说她闲的没事干，去找点事情做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