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作用吗？”汤雷系长若有所思。
确实，‘青蓝’颜色漂亮，那光芒深沉内敛，又不失其华。
再加上闻名星际、令所有帝国人民自豪的青金石学院标志‘塞莱斯特之盾’纹章，让汤雷系长觉得训练都变成了一种享受。
这套皮肤真的只能给榜首使用吗？已经打定主意买下这套训练程序的汤雷系长突然有些遗憾。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要和罗兰商量一下，暗中交易这套特效的使用权。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存在了一瞬间就被打消。
笑话，他可是本届青金石学院战斗系系长，怎么会去抢夺孩子们的荣誉证明？
汤雷系长看了一眼给他试用的皮肤，又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最后艰难的控制着自己关闭程序。
他已经决定好了，十分注重效率的他打算现在就联系罗兰拍板购买。
也就是在这时，汤雷系长终于注意到了那条被他忽视很久的消息。
“嗯？也是赫帝家的？”
汤雷系长有了不好的预感。
***
“汤雷先生，您好。”
视讯对面那个青年身着行动制服，有着赫帝家族标志性的黑发红瞳，短发利落而干练，他的脸上带着刻意的谦逊，向汤雷系长微微颔首。
汤雷系长皱了皱眉。
“我这次来是想和您探讨一下有关另一位‘赫帝’的问题。”
汤雷上下扫视，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莱亚·赫帝，赫帝家年轻一辈最有名的小崽子。
另一个赫帝？是在说罗兰吗？
汤雷系长眉头越皱越紧，发现自己好像卷入了什么事情里。
“我们家族并不认可她的存在。”
莱亚十分有优越感地抬起下巴，矜持地说道：“还请汤雷先生不要因为赫帝之名就给予她一些她不该得到的优待。”
回想起他和那个粗俗无礼之人的初见，即使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莱亚依旧会感到一阵怒气翻涌。
他好心好意去考验那个从小流落在外的野种，努力想办法让家族接纳她，那个野蛮的女人居然一点都不领情！
还反咬了他一口，扣留了‘影刃’的遗产里最昂贵的那部分，害他被家族责罚。
外面长大的东西就是不知礼数，也不懂对家族感恩，莱亚嗤了一声，既然这样也别想享受家族的庇佑！
“还有——”
莱亚还想说些什么，却突兀地被毫不客气地打断。
“你在和谁说话？”汤雷冷声说道。
在小辈面前一向和善的汤雷沉下了脸。
第6章 得寸进尺
汤雷·奥斯顿，又一个家族的叛逆者。
他在注重商业经营的家族里长大，却从小就对战斗与厮杀更感兴趣。
在姐姐继承家主之位之后，他更是拒绝了家族安排的位置，隐姓埋名跑到边境混乱星区参军，之后顶着家族的压力，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地走到了如今的高位。
也正是因为他现在在帝国第一军校中占据的地位，家族才没有再给他施加压力，强求他回到家族中。
他也终于恢复了自己的姓氏，再次开始以奥斯顿自居。
汤雷·奥斯顿很久没有发怒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几年的低调，让大家都忘了他的行事风格？
他低笑一声，与莎洛姆同源的透红色瞳孔中沉着一股煞气。
莱亚瞳孔骤然收缩，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压力。
一瞬间他几乎在舌尖尝到了一股腥锈的气息，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那股压力又突然如潮水一般退去。
“你找错人了，小崽子。”汤雷嗤笑一声，表情轻慢。
“你不过是青金石学院的一个新生而已，我想你没有资格和我谈论学员的安排。”
汤雷慢悠悠地说道：“况且，如果你非得找麻烦，那么你该找的是罗兰学员所属的后勤系系长。”
汤雷嘴角的弧度带着冷意：“我想古德系长会很乐意招待你。”
古德，后勤系连任了数十年的系长。
后勤系与战斗系变革灵活的气质完全相反，系长数十年不变，规矩也数十年不变，稳妥周全，力争从不出错。
后勤系的人也如他们的规矩一般自成体系，有着自己的小世界，极度排外，但也极度护短。
汤雷听古德念叨过很多次这届的好苗子了，眼前这个小崽子要是敢找到古德面前，绝对会被喷得找不着北。
莱亚有点紧张地抿了抿嘴，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你的意思不重要。”汤雷冷淡地看着眼前这个小辈。
他一向对这种家族中长大的小崽子没什么好感。
享受着全宇宙最好的资源，能力出众不过是应该的事，却一个个地总以为自己的本事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挣出来的。
他曾经也是这样一个被蒙蔽了双眼的傻子，直到他下定决心争取自由追寻梦想。
离开家族之后，他才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广阔，天才能人是如何的层出不穷。
也才看清自己从前的处境有多可笑。
汤雷毫不在意莱亚的表情，随意地挥了挥手：“好了，我很忙，我还有一笔交易要找罗兰学员谈，我先走了。”
“你——”
不顾莱亚骤然变化的脸色，汤雷挂断了通讯。
汤雷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琢磨了一会儿。
他看不上莱亚，倒是对罗兰十分感兴趣。
设计程序核心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支撑，更需要足够精细的精神力操作，并且这种操纵的天赋比单纯的强大更为重要，还需要特殊的天赋。
就像是他。
纵使他的精神力强大到足以操纵S级机甲，也没有办法雕琢出一颗简陋的程序核心。
罗兰在这个年纪就能制作这种精细程度的程序核心，十分令人惊讶。
重点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罗兰的名字？赫帝家怎么还打压自家孩子？
又是派系斗争？
嫌弃地摇摇头，汤雷放下思绪，开始联系罗兰。
***
罗兰接到视讯的时候正在吃东西。
看到消息她差点一口喷出来。
有些东西她永远也没办法习惯，比如喜欢视频通讯的星际人。
有些事情信息交流就够了，要么就面谈，为什么非要用视讯。
匆忙咽下嘴里的东西，罗兰发出了微不可察的社畜叹息，她一抹脸，挂上了一副精神奕奕的表情。
“导师先生您好。”
在见到视讯对面的人时，罗兰微笑着维持住了表情，没有让惊讶显在脸上。
这位汤雷导师和莎洛姆有着一模一样的红色长发和红色瞳孔。
所以，这所谓的‘关系’，是指血缘关系吗？
汤雷没有掩盖的意思，但也没有主动提起莎洛姆，他坦荡地开始和罗兰谈起了程序核心的交易。
谈判进行得比罗兰想象的还要顺利得多。
青金石学院确实是家大业大，也确实是爱护学生。
本来就是他们精心呵护培养的学员，罗兰根本不需要担忧交易中的陷阱和暗坑，谈判对象甚至都不是专业的商业人员。
况且……罗兰忍不住笑了笑，这位汤雷先生似乎也并没有给学院省钱的想法。
“三亿星币的买断价，全渠道。”汤雷一点也不心疼地开出一个天价。
三亿，比市面上的训练程序均价还高了不少。
汤雷毫不意外地发现对面的女孩没有丝毫失态，依旧是那副沉稳的微笑，这让他暗自点头，对罗兰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罗兰确实不激动。
《帝国方块》脱胎于蓝星上最经典的游戏基石，它值得这样的价格。
况且，除了这买断的价格，还有更多事情值得在意。
“那么，学院对于怎么使用这份程序核心有没有想法？”
罗兰笑眯眯地问道，露出了狐狸一样狡黠的神色。
“买断之后还想干涉程序的使用吗，罗兰学员有点贪心啊。”汤雷意味深长地说道。
普通学员并不会关心他们使用的训练程序是从何而来，但这个制作者的名字伴随着更新一次次重复出现在他们眼前就不一样了。
青金石学院的学员都是帝国未来的中坚力量，能让他们记住名字，哪怕只是耳熟，都能带来不可估量的潜在利益。
“汤雷系长也试用了‘青蓝’那套皮肤吧，感觉怎么样？”罗兰轻松地弹了弹手指，一幅幅各不相同的精美效果预览图浮现在她的掌间。
如火焰一般绽放，如寒冰一般冷硬，如藤蔓一般舒展，如黑洞一般深邃，种种风格各异的皮肤效果展示在汤雷面前。
汤雷有些惊叹，他已经从莎洛姆那里听说了，青蓝不过是罗兰刚刚才完成的制作。
而《帝国方块》也是三天前才问世。
不管罗兰是早有准备，还是在短时间内就完成了大量设计，都足以证明罗兰的设计能力。
确实是人才，不过这样的人才怎么就去了后勤系呢，这该是信科系的人才啊。
汤雷微妙的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信科系，专攻星网信息与程序的专业，他们要是知道后勤系的学员有这样的天赋，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挖人。
而后勤系的古德老头脾气可不好。
“那么罗兰学员对《帝国方块》这个训练程序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呢？”预备好看戏的汤雷一点也不介意罗兰的‘多事’。
“现在《帝国方块》只有一个排行榜，我想这对于我们学院的学员来说远远不够。”
罗兰又挥了挥手，召唤出准备好的示例图。
“我会为同学们提供足够的竞争场地。”
罗兰的嗓音轻快，丝毫不含恶意，非常好地隐瞒下了打趣的心思。
有些事情万变不离其宗，现在正在做的事情让罗兰想起了以前做PPT说服投资人的日子。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罗兰咂舌。
图片最上方是现有的单局最高积分排行榜，其下新增了两个榜单。
最快完成榜：在最短时间内达到一万积分。
最长时间榜：在原版模式下累积坚持时间最长。
“每一个榜单都可以拥有它专属的榜单效果和皮肤奖励，甚至可以有各个院系的分榜单，最后汇集在总榜上。”
罗兰笑眯眯地晃晃手指，白皙修长的食指一勾，那些精美的示例便消散在空中。
汤雷不舍地收回视线。
那些皮肤都很有趣，看起来不比‘青蓝’差。
压下请求试用权的心思，汤雷嘴角勾了勾，继续讨价还价：
“非常棒的设想，但是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做呢。”
汤雷对着罗兰摊手：“你的作品很优秀，但是我们学院自然也有能接手这份工作的人。”
汤雷也不想这么烦人地为难他们学院的学员，也不在乎那些蝇头小利，只是身为学院少有的几个系长之一，他总要象征性地为学院争取一下利益。
罗兰丝毫不畏惧，她淡定地回答：“因为我会是最好的。”
“这是我的作品，我是最了解它的人，我能根据学院的需要做出最适合的改动，也能为这款程序设计最贴合它的皮肤。”
罗兰的回答笃定而坚决，汤雷听完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么，除了排行榜和皮肤这两个能让那些小崽子们激动不已的东西，罗兰学员还有什么杀手锏吗？”
汤雷对罗兰的回答已经很满意了，只要罗兰这个回答中规中矩，他就会拍板定下这个交易，并且给予罗兰想要的一切后续权限。
然而罗兰的回答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您觉得排行榜该仅限于学院之内吗？”
罗兰淡定地询问。
如果《帝国方块》真的作为训练程序被青金石学院买断，那么它能给罗兰带来的金钱与名声的收益都会远超原本慢慢经营的计划。
但罗兰是成年人了，她全都要。
她既要在校内扬名，也要按原定计划在星网上掀起风暴。
汤雷一时之间有些惊愕，他猜到了罗兰的想法，但又不敢确定，他不敢相信罗兰竟然如此大胆。
青金石学院人才层出不穷，作品被学院看中并不是罕见的事情。
那些学员们往往对学院的看中无比兴奋，对学院提出的条件也是一口答应。
像罗兰这样有条不紊地和学院谈条件甚至敢于得寸进尺的人，汤雷还是第一次见。
汤雷看得出面前的学员虽然看起来年幼，但是行事背后自有思量，她敢提出这种事情，一定有她的自信和底气所在。
汤雷缓缓笑了，他似有所指地问道：“罗兰学员难道认为青金石学院不该拥有独一无二的东西吗？”
青金石学院作为声名远扬的帝国第一军校，行事一向霸道，任何东西被他们看上之后都会变成只有他们自己内部才能使用的禁脔。
不管这个东西是新式武器，还是特殊的训练方法，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
青金石学院从不共享，想要他们的东西，就要付出令人肉疼的代价来交换。
汤雷作为战斗系的系长，自然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实战派人物，赫帝家族这一辈中最出众的莱亚对上他审视的目光都要犯怵，但是罗兰却依旧神态自若。
“但青金石学院也从不害怕竞争，不是吗？”
罗兰自信的迎上汤雷系长的目光。
第7章 第一笔交易
汤雷自小在大家族里长大，享受着最顶尖的培养资源，一直以来都是万众瞩目的天才人物。
但是汤雷从来不会看不起那些普通人中脱颖而出的人们。
他见识过顶级家族的权势与富贵，也以白身在底层摸爬滚打过，自然明白很多‘天之骄子’们的短浅之处。
汤雷凝视着罗兰，释放出了面对莱亚时如出一辙的气势。
罗兰毫不畏惧地迎上视线，泰然自若地笑了。
“奥斯顿先生不觉得一点‘微小’的刺激能让青金石学院的学员们更加有动力吗？”
青金石学院择优录取，吸纳着全帝国最顶尖的人才。
只是帝国一代代发展下来，阶级愈发分明，能够培育出这种顶级人才的家庭大多身家不菲。
这也就导致这些自小家境优渥的学员往往眼高于顶，看不起学院之外的人。
又或者说，绝大多数学员眼里，学院之外的存在根本不值得他们入眼。
然而不管是历练老成的汤雷，还是眼界广阔的罗兰，他们都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