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祝余再回头找秦逸宣时,他早已站到了屏风后。
房间里的暖色透过屏风,勾勒出少年迷人的轮廓。
黑夜无法掩饰心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汹涌的爱意疾驰,掠过山谷,肆无忌惮地剥开犹豫的外衣,以春风的名义拢合每一处悸动,如火般滚烫的胸膛,也就此被赋予了动情的含义。
第六十九章
窗前的帘布被不知哪儿来的一阵风撩起。
[发布任务七:催开魔花。]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催开魔花这件事不用系统多说,祝余为了活命,也会去做的。
不过现在既然发布任务了, 那刚好一举两得。
现代人的接受能力总比古人更强些, 因此祝余很快就从旖旎的氛围中冷静下来, 她理解秦逸宣的羞涩,于是她选择隔着屏风说道:“师兄, 等我替新月族找到证据, 并且催开魔花拿到魔灵, 我们就能回去了。”
她之前将手贴在魔树身上, 与其交流时,魔树递给她了一个极为关键的信息——
魔宫有一处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隔绝外界的密室, 而且那里原本设下的魔族结界已经出现漏洞。
也就是说, 拿到魔灵后,他们可以从那里出去。
“想必没有那么简单。”谈到正经事,秦逸宣的嗓音恢复如常。
“此话怎讲?”
祝余下意识绕过屏风,与秦逸宣面对面,他脸上的余热还未散去,仍然有些发红,他轻咳一声,“咳, 魔灵诞世,会造成数百倍的魔力增幅, 谁都知道那是魔灵成熟的象征,可如果你贸然摘下, 魔力骤然消失,便会闹得人尽皆知, 恐怕来不及逃走。”
祝余不是没想过这件事。
她听月容华说过当年新月被捕的全过程,当时魔灵现世,使得全魔域魔力暴涨,但是就在全体魔族百姓沐浴春风时,魔灵突然消失,导致魔力骤降,作为看守者的新月逃无可逃,被护卫队所抓,可最后不论怎么审,都审不出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有了新月的前尘,这次他们必定会严防死守,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她一定能想出个全身而退的法子。
“今日时间不早了,师妹早些歇息……”
秦逸宣说罢要走,被祝余拦下,“等等,做戏做全套。”
既然他现在的身份是祝余的男宠,那他就不得不在第二日清晨还出现在祝余床边,否则他人恐要生疑。
秦逸宣有些僵硬地走到祝余床边,“你先睡吧,我替你守夜。”
他不好意思碰到床沿,但大晚上的他站着不睡也怪吓人的,于是,祝余便劝道:“你坐在边上吧,站着怪吓人的。”
“好。”
秦逸宣想了想也是。
于是他尽可能地坐得离祝余远些。
祝余也没再管,她翻了个身子,趁秦逸宣不注意,叹了口气。
今晚,其实她的心也很乱。
祝余承认,以男主的姿色再加上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何况他对自己属实算得上是不错,是个人都很难不动心。可是她清楚地知道,男主有他自己的设定和官配,和自己发生的所有故事不过是黄粱一梦。
她只能内心安慰自己:睡吧,睡一觉,梦醒了就好了。
几缕青丝随祝余的转身拂过秦逸宣的手背,酥酥痒痒的感觉让他再次感到身上热气翻涌。
他望着祝余的背影,喜欢这个词才缓缓从心海中浮出水面。
秦逸宣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拔出。
喜欢,什么是喜欢?
他问自己。
这个词有那么多笔画,但总觉得好像没有一画属于他。
他想起入魔域前那晚——
“裴锦书,你说……什么是喜欢?”
容貌靓丽的少年正在饮酒,眉间带着怎么都解不开的愁情。
一杯又一杯下肚,身后一道黑影悄悄向他摸索来。
“师兄,你怎么突然好端端说这话?”
裴锦书也察觉到秦逸宣身上的异样,他坐到少年身旁,夺过散发出酒香的杯盏。
“师兄,你怎么了?你告诉我呗,说不定我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秦逸宣定定地看着他,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腾讯群八巴伞铃七柒五3六右手放在左侧的胸口:“不知为何,我的心脏不再受我所控,我听说,这叫喜欢……”
“我好像之前也听茹师姐说过,”裴锦书挠挠头,“喜欢就是,看见她之后,所有的人都不重要了,你的目光只会为她所牵引,你会关心她过得好不好?你会担心她是不是受伤,你的心脏好像从此以后只为她跳动。其实我也喜欢过一个人,我……哎,哎?秦师兄,你别走啊,你去哪儿啊?我还没说完呢!你不能我劝导你就走吧?咱们礼尚往来一下啊倒是……”
每一条。
裴锦书说的每一条都中了。
原来这就是喜欢。
可是喜欢这个词,好像跟它的字形一样复杂。
……
回首间,祝余已经睡得香甜。
秦逸宣替她掩了掩被角,若是孤影剑在的话,怕是又该响了。
她喜欢自己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毕竟她做了那么多,都与自己有关,可他又总觉得也没那么确定。
昨日忧思在第二日清晨来临时,已经被压在心底。
祝余来魔域少说也有一个月了,虽然这里没有日月更迭,但是她已经能够凭借自己的本能判断现在是什么时辰。
她没有忘记还要帮月容华查案这件事,更别提月容华这孩子简直就是个无赖的泼皮,今日早晨,连侍女都没来,她倒先来了。
她非要祝余带着她去机关处找线索,可惜一番纠缠过后,机关处还是不放圣女之外的人进去。
于是只得祝余一人进去查探。
所谓机关处,无非就是个放以往卷宗和历年大事记的地方。
并且因为其中藏着的辛秘太多,所以连打扫的人都不能进来,这里边完全变成了灰尘的聚集地。
光是人从旁边走过就能扬起一大片灰。
如果这儿有个空气质量检测仪,估计PM2.5高得能把仪器整爆。
祝余捂住口鼻,艰难地从其中穿行而过。
她走到储存对应年份的卷宗面前,将其一份份全部摆放出来。
“咳咳”
期间她止不住地咳嗽。
费了好大的功夫,祝余才把记载着新月族圣女的卷轴找出来。
原以为能找到什么线索,可没想到这里边只要是有关新月族圣女的事情一律全被销毁。
如果是真的很愤恨新月及新月一族,那史官应该在大事记里大骂特骂才对,为何要将其删除呢?
祝余越翻越觉得不对劲,自从大事记上写到新月当上圣女之后,便再没有一个字与她有关,唯一稍微和这件事有点联系的是新月脖子上从出生就携带的那根项链。
上边写道:“魔灵丢失,追回无果,月光石项链流落人间。”
这话怎么看怎么不通顺。
主人公、事件、就没一件说清楚了的。
而且这书页与其他的相比还怪新的……等等!
祝余凑近看,才发现书轴有被撕扯过的痕迹,再仔细比对下来,虽然那部分新粘上去的纸页字迹几乎和书上的其他部分一模一样,可还是被她发现了破绽。
要知道,这件事当年如此轰动,不可能会没人来查,就算是事情已经发生许久,也肯定会有人来看的。
这纸页不像是很久以前伪造上去的。
倒像是最近……
祝余意识到,这可能是谁布下的一场极大的局。
无论是魔灵丢失,亦或是新月族失势,都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可是谁会耗费如此大的心力去伪造这一切呢?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祝余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她将这段时期的卷宗与大事记全部放进玲珑袋,打算带回去好好研究。
结果没想到她刚一出门,就被小魔王带着护卫队给包围住了。
“姐姐,你的身份有问题,得去澄清一下呢。”
小魔王不怀好意地笑着,身后还跟着一直以来为他出谋划策的太师。
祝余暗道不妙,她这才想起来昨日酒气上头,竟将面具给摘了,虽然事发时,秦逸宣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可难保窗外那人没有看到自己的脸。
果不其然,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带人/皮/面/具的事暴露了。
魔宫内站着昨日见证她登上圣女之座的各位祭司和贵族们。
生女的身份尤为重要,现在已经有了人族进入魔域境内的案例,他们必须避免他们族的圣女可能是人类的任何一丝可能。
他们都虎视眈眈地看着祝余走进来。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慌乱。
祝余十分淡然地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揭去,“既然大家那么好奇我长什么样子,那我就给各位看看吧。”
祝余亮出紫眸后,几乎全体上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可能?!
他们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位留有贵族血脉的女婴漂泊在外。
“你不会是面具里还套了层面具吧?”
有人发出质疑。
“是吗?你们居然猜我带了两层面具,都没想过我和你们中间的谁长得很像吗?”
“这、这……”
众祭司与贵族们面面相觑,其中有几位确实有过风流事的更是瞬间汗流浃背了。
祝余见他们还有疑虑,于是伸出右手,十分随意地蓄力,一股深紫色的能量团在她手中凝成。
如果不是紫眸,根本不可能凝聚出这么强大的能量团来。
如果说他们之前还觉得是祝余在转移话题的话,现在他们只会怀疑到底是谁早些年播的种,让圣女差点流落在外。
第七十章
祝余一一扫过面前每一个人, 没发现有人神情不对劲。
想来也是,虽然机关处这些蠢货也能进去,可是做这么多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偷走魔灵、嫁祸给新月族……这些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 不仅没用, 而且没有了魔灵, 他们反而会死得更快。
小魔王没想到这下不仅没有扳倒祝余,反而让她出尽风头, 甚至实至名归地成为了贵族的一份子。
明明这个女人的脸比他以往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好看, 但是他就是喜欢不起来。
他思来想去, 只记得太师与他说过, 比起美食、美人、美乐,权利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以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可现如今哪儿还有人在意他?
难道……这就是被夺权的感觉?
小魔王对祝余的妒意如一颗种子, 埋进了心间。
祝余浑然不知其他人的心思,她随即甩甩袖子走人,也没人敢拦她。
回到她的寝宫,秦逸宣仍然如同一具木偶一般坐在椅子上,直到祝余回来把殿内的奴仆全部赶走,他才恢复正常。
她叫上了黎溪几人,正准备一同商议到时候偷了魔灵的逃跑路线,但奈何月容华非要吵着一块过来, 于是便成了他们六个人一起讨论。
当着月容华的面,不好说逃跑的事, 但是祝余想起有一个共同的疑点。
她把从机关处带回来的书一股脑全部倾倒出来。
“咳咳……”
“噗——”
“咳咳咳……”
书上书内夹带的灰尘把众人熏得够呛。
“这哪儿的书?”宁弈嫌弃地翻开第一页,“你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裴锦书与月容华第一次站在统一战线:“这里边记载了什么啊?这灰比我死了八百年积得都厚。”
“对, 就是几百年没打开过了。”祝余肯定道。
众人齐声:“什么?!”
怪不得,那灰都能用来当被子盖了。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 祝余向众人解释了这几本书和卷宗的来历,并且指出了有问题的那几本卷宗和大事记以及被伪造的重新贴上去的纸页所在。
“能是谁呢……”
这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人那么想要去掩盖这一段事情的真相。
“我就说吧!肯定不是新月姐姐干的!”月容华知道了这件事,更加觉得她的新月姐姐是被人嫁祸的。
秦逸宣沉思片刻,他指着纸上记载的月光石项链开口道:“为什么他要特地说这么一句。”
这肯定有他的含义。
“是不是说明这串项链很重要啊?”裴锦书接话。
黎溪摇头,“我觉得这是某种暗示,像是故意让我们去找它。”
“不能吧……”
众说纷纭。
无论正推还是逆推,都没办法推测出到底是谁的手笔,毕竟这样做对魔域可没一点好处。
一直到每天负责督促祝余催熟魔灵的小厮在外发话,众人才结束这次讨论。
她虽然走在去见魔树的路上,但脑中仍然还思索着这个问题。
她如同往常一般将初代圣女的魔种焕发出的魔力递给魔树,而这棵魔树也不出所料地将沾有初代圣女气息的祝余当做了它的生母。
在祝余为它催熟果实时,总是时不时地跟她提起结界的事。
前几天祝余只当是魔树认为结界出现问题而让她警惕,但今日,她莫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