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他们二人才终于平复下心情。
祝余对于一本小说能够进入两个三次元的人而感到疑虑:“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晚上聚餐喝酒,没看路,撞到路灯,死了。”
寥寥数语,写尽一个人的一生。
“大兄弟,你这比我还离谱啊。”
祝余听完不禁嘴角一抽。
“你呢?”
“我熬夜猝死的。”
“嘿!那你也不赖嘛……”
“……”
祝余:倒也不必在这里表演菜鸡互啄。
“你有系统吗?”
“有,叫做‘让男主露出真面目’系统,这一天天的净给我安排些狗屎任务,老子是越做越烦,要不是成功了有奖励失败了要受惩罚,老子才不做呢!”
祝余闻言跟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有,具体什么名字我没听清,不过和你一样,也尽是给我安排一些垃圾任务。”
“唉,看来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你的系统有没有叫你不要崩人设?”
“那倒没有……”
也是,不然也不至于明知有被识破的风险还大剌剌地在那么多人面前打B-box。
“既然没有不崩人设这个硬性要求,那你为什么还在试炼中女装?”
“啊这……”宁弈的脸蹭一下红了,“这不是好奇嘛……我以前是个十八线小糊星,之前被管得太严了,来这儿了就有点放飞自我。”
自信点,把有点去掉。
见祝余没回话,宁弈继续说道,“话说,老铁啊,我晚上有个任务,要不你陪我一起呗。”
祝余皱了皱眉头,她怎么感觉自己嗅到了一丝坑人的味道。
第十章
“你先说是什么任务,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陪你一起。”
“也没什么……”宁弈有些支支吾吾,“就是系统让我往男主头上浇粪……”
“什么?!”
最后两个字好像到了祝余的耳朵里狠狠地打了她一拳,让她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别告诉我你真打算做这个任务……”
“不做哪儿成呐!我可是要遭五雷轰顶的!上次任务失败我就挨了一下,不过还好是第一次,那雷没多厉害,可也让我在床上躺着这一天一夜!”
“咱俩可是老乡啊,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去你的道德绑架,你还是我的老乡吗你让我陪着你去死?”
“……”
宁弈自知理亏,只得默然不语。
哎,祝余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这也不怪宁弈,能帮就帮一下吧,谁知道自己未来会遇到什么离谱的任务需要他帮忙呢?
“任务成功了有什么奖励?”
祝余的声音兀地再次出现,宁弈原本暗淡下的眼神又重新亮起光芒。
“三颗塑颜丹,吃了能变成任意一个自己曾经见过的人的容貌、外形、声线,持续时间一天。”
倒是个在外逃命的好东西……
“奖励分我一颗,还有,中间操作全看你自己,否则免谈。”
“这任务要是完成了,给你两颗。”
“兄弟,你是真上道啊。”
“嘿……”宁弈摸了摸后脑勺,“这不是我心里没底嘛,也就是找个人陪我图个心安……”
倒是话糙理不糙。
祝余一想到要是让她夜半投粪男主,她也吓得够呛。更别提这事要是被秦逸宣发现了,那估计第二天就见不到这美丽的世界了。
“你没任务吗?”
“有,但它是随机掉落,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我还有任务时限,每次做任务都苦不堪言。”
“哎……”
“哎……”
两人挽住对方的肩膀,齐齐一声叹息。
穿越人,怎一个惨字了得!
*
凤翎门门外,正站着负剑红着脸的裴锦书。
“这谁啊?”
“不知道,看样子也是剑修。”
“怎么回事啊,今天那么多剑修往我们音修院子里凑。”
一片窃窃私语。
裴锦书一只手攥着衣角,一只手拿着他偷偷让人下山买的叮当镯,打算送给“弈师姐”。
他左顾右盼,找寻奕师姐的身影,一想到再见她,裴锦书的心脏就止不住地咚咚鼓敲,仿佛要跳出胸膛。
一个又一个人从他面前走过,他眺望着,仔细观察着,却仍然没有发现他心心念念的师姐。
裴锦书轻捻捻地走到一位正在休息的音修旁询问道:“你们见到奕师姐了吗?”
对方没听清裴锦书的话,还以为是来找祝余的,就立刻指了指身后。
“往后院方向去了。”
“谢谢。”
几乎没有迟疑,裴锦书就往后院方向赶去。
刚要踏进后院,就看见两个背影,一男一女,正坐在后院的角落里欢声笑语。
后院里没有别人,可见那女子只能是他的奕师姐。
可是……
他的奕师姐正在和别的男道友……
裴锦书握紧叮当镯,显然对这个场面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掐得有些喘不过气。
“裴师弟?”
让裴锦书没想到的是,那位女子居然是祝余而不是他的奕师姐。
“祝师姐。”
他暗暗收起叮当镯,亦步亦趋地走近。
“这位是……”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宁弈,我们见过的,很抱歉之前在试炼里骗了你。”
“你说什么……你是奕师姐……”
“我可以是。”
“……”
宁弈,奕宁,他真傻,真的。
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两者之间的共同之处呢。
裴锦书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宁弈的话盘旋在他的心尖久久不能消散。
而他的心脏此时此刻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时之间说不出是何滋味。
他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宁弈的身上,又快速撇开不敢再看。
他说他是奕师姐。
他说他骗了我。
所以……
名字是假的。
身份是假的。
甚至连性别都是假的。
全部都是假的。
裴锦书的脸从一开始的绯红变得煞白。
“打扰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怎么了?”
宁弈眉头紧皱,看着裴锦书来又去的身影,百思不得其解。
祝余不便说出全部的实情,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只手轻附上宁弈的肩膀,拍了拍,说道:“估摸着是受了情伤。”
“情伤?”
宁弈的眼睛顿时化身扇形统计图,看向祝余的眼神多了三分迷茫三分质疑还有四分震惊。
自己的老乡可以啊……
这才几天啊就把原书男二给迷得五迷三道的。
祝余总觉得宁弈好奇的小眼神里带了几分不美好的意味,搞得她一下子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心中警铃大作。
“你这家伙瞎想什么呢?”
她一只手拍上正出神的宁弈的后脑勺。
“哎呦……”宁弈努了努嘴,“你打我做什么?”
“你这家伙娱乐圈待久了一天天的脑子里只剩下八卦了是吧!也是,你刚接到的任务娱乐性质也挺强的,很符合你的身份,娱乐至死嘛。”
“死”这个字被祝余咬重了发音,像是在着重强调宁弈刚刚接到的任务的危险性。
“……”
宁弈瘪瘪嘴,这大妹子人挺不错,就是这嘴也太毒了点。
“你那个任务打算怎么做?有想法了没有?”祝余问道。
宁弈看样子信心满满,“就今晚,一举拿下!”
“没有谋略吗?”
“这需要什么谋略啊?干就完了!”
“……”
祝余无语凝噎。
宁弈在她心里算是正式改名为“宁不靠谱”了。
宁弈却浑然不察,还继续笑嘻嘻地问道:“怎么样,老铁,今晚咱把这个任务……”
祝余忍无可忍,反手就给了他一个爆炒栗子。
“哎哟!你怎么又打我!”
“打的就是你!”祝余气势汹汹,“你说去就去啊!”
“首先第一点,你知道男主的行踪吗?”
“其次,做任务的原材料你打算从哪搞?”
“还有……”
“打住打住!”宁弈听闻祝余此言,一下子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是我考虑不周了。”
“没事,知道错了就好,以后跟我多学着点。”
“……”
宁弈:你确定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后续祝余又和宁弈聊了许久,毕竟老乡相见,又是在一本小说世界里,就更是难能可贵。关于他们的“上辈子”,两人相见恨晚,说几天几夜都不会觉得腻。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很快就来到了傍晚。
“话说起来,辟谷之后,吃了东西,喝了水,还会再拉吗?不过一般作者都会回避这个问题,搞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初来乍到的祝余表示很想了解一下修真界人们的消化系统。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小说里总写修仙者辟谷之后可以不吃不喝,可如果他们吃了喝了,还会像平常人一样拉出来吗?
“会吧,他们又没成神,况且既然我们穿进来了,那这些人物也就并非只是小说人物了,而是和我们一样活生生的人,多少还是得贴合一点实际规律。”
这回轮到宁弈解答。
“你验证过?”
“那倒没有。”
“那你怎么确定的?”
“因为我听说天问门长老特别嘴馋,早就辟谷不知道多少年了,看文就来群羊,依乌儿耳漆雾贰叭宜还是没有办法舍弃口腹之欲,在夜里偷偷吃小零嘴,已经有不少没辟谷的弟子在茅房遇到他了。”
“好家伙……”原来她的师父还是个老顽童啊。
宁弈抬头看看已经逐渐暗下来的天,说道:“看天色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这里不比现代,他们俩孤男寡女待到深夜肯定会招致很多流言蜚语。
祝余抬起眸子,“行呀,大兄弟,没想到你还挺有绅士风度。”
“嘿嘿……那、那当然。”
咳咳,那什么,他才不会说自己是怕和秦逸宣一样绯闻满天飞。
两人边走边互相打趣,回忆之前在现代社会遇到的趣事。
祝余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略过。
“我怎么刚刚看到男主往那个方向去了?”
“哪儿呢?哪儿呢?”
“喏。”
祝余抬起手指了指左前方的方向。
“那儿不是茅房的方向吗?”
说完,宁弈顿时两眼放光,拉着祝余就跟了上去。
“喂!你干嘛!”
“当然是去做任务啊!多好的时机!”
祝余眉头一皱。
茅房……
既可以就地取材,也满足了主角在场这个要求……
的确是个不错的夜黑风高投粪场所。
说时迟那时快,等祝余回过神来,她已经和宁弈蹲在茅房的屋顶上了。
“咱们是不是有点太急了?”祝余压低声音说道。
“这叫随机应变,谁让咱们这计划赶不上变化嘛。”宁弈小心翼翼地扒开茅房上的一块砖头,“快看,就这里!”
祝余顺着宁弈的手指,隐隐约约确实有个人影。
该说不说,虽然他们两个只是为了活命的苦命社畜,但这个举动着实是有些猥琐了。
“你打算怎么办?”
“看我的。”
宁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颗圆形的东西。
他瞄准了时机,抛了下去。
“……”
一片寂静,什么都没发生。
“你这扔的是啥?”寂寞吗?
“之前做任务得的浓缩版幸运炸弹,”宁弈边说边继续掏出十几颗来,顺便递了一颗给祝余,“运气越差,爆炸威力越大。”
这是越幸运越不给力的意思?
宁弈毫不吝啬地往里边又丢了许多,却仍然什么都没发生。
“你这手气也太好了。”
宁弈嘴角一抽,他也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要不……你来试试?”
“行啊。”
祝余随手丢了一颗下去,一下子就震得屋顶都抖了三抖。
“牛啊你!”宁弈看着祝余充满敬意。
祝余:可以了,已经知道自己点背了。
“谁啊!是谁暗算老夫!”
“嘿!这任务不是轻轻松……”话还没说完,宁弈一脸懵圈,“不对,这声音不是男主啊!”
第十一章
此时下方的情况显然不太妙。
顾陌,也就是祝余的师父,天问门长老,此时此刻全身上下已经被某种“生化武器”包围。
他原是因为之前让他的小弟子给他下山带了许多鸡腿和糕点,晚上实在是馋得不行,全给吃了。
哪里晓得闹了肚子。
中途掌门还找他聊天,他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偷吃还闹了肚子,那是双腿夹紧,直打颤,憋了整整一炷香时间!
好不容易,等掌门走了。
他火急火燎地赶往茅房准备一泻千里、舒畅身心,才刚刚进行到中途,一个不知名的东西从他的眼前掉下,直接掉入了坑里。
“嘭”的一声。
他都没来得及反应。
怎么说他也是个长老,是谁敢这么戏弄他?
可气!
实在可气!
他甚至没有给自己施一个“净尘术”,就急不可遏地跨出了隔间想找到迫害他的罪魁祸首。
而此时吐了一番的秦逸宣摇晃着身子也刚从另一个隔间出来。
他和顾陌刚好遇上。
秦逸宣被拉去陪受情伤的裴锦书喝得烂醉,吐了一番才稍微好些,但此刻看人还是略带模糊。
“啧。”
这谁啊……
怎么那么臭?
顾陌看着喝得酩酊大醉的秦逸宣,刚思索着他作案的可能性,就听到——
“你是什么东西?”
“怎的如此之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