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月考的卷子此时被发下来,戴眼镜的女孩子手忙脚乱把几张卷子传到她的面前,“这是后排几个同学的卷子,麻烦你统计分数后帮忙传一下!”
弥虞点头,把卷子拿在手里,忽然被最上面一份卷子的分数吸引了注意。
42。
她顿时大惊失色,想要看看到底是谁的英语卷子能考这么炸裂的分数,随后看到了姓名栏那里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江北祁
……6。
她粗略看了一下卷子,选择题基本乱填,而作文却接近满分。
……好奇怪。
统计完英语分数,弥虞拿着花名册走出教室,准备去英语办公室济交给老师。
那少年还站在走廊上听训,模样懒懒散散的。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眼帘,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
弥虞乖巧站在门口,开始用直白的眼神打量他。
少年被她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耳朵也略微泛红起来。
女孩子明晃晃的注视,没有酡红的双颊,一眨也不眨,像在打量什么有趣的动物。
在这样直白又不加掩饰的注视下,江北祁的呼吸有点急促。
……这丫头看他干什么。
还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难道他脸上有东西?
江北祁稍微有点不自在,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自己,垂下眼睑,轻咳一声。
他呼吸加重了一点。
……
……
她还在看他,还敢一直看他!
……草。
他垂下眼睛,闭眼咬牙,心脏不知为什么,跟打鼓似的跳个不停。
江北祁被对方盯怒了,耳朵也不听话地烧起来,忍不住抬眸瞪她一眼。
明明知道他察觉到了,还在那边肆无忌惮。
……这坏透水的女生。
——
逗弄够了。
少女收回视线,余光触及对方绷紧又骤然放松下来的背脊,忍不住得意地挑了下唇。
这混小子,明明还挺纯情的吧?
走到唾沫星子乱飞的德育主任面前,弥虞彬彬有礼地对他微笑:“老师,徐老师刚刚在核对我们班和七班的数学成绩,他好像在找您。”
等胖墩主任走后,站在原地的江北祁抱臂看她,薄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
“英语成绩下来了,你的卷子有一道选择题判错了,应该再加1分,分数已经改过来了。”弥虞说。
少年“喔”了一声,看着她,纳罕地扬了扬眉:“你居然这么好心?”
弥虞勾了勾唇,“毕竟都是同学吗,就要互帮互助,现在你还觉得我假吗?”
“好多了。”
江北祁点了点头。
“哦对了,其实有一句话,我要对你说——”
这反应,是在示好吧?
于是江北祁挑了挑眉,等着女孩的下一句。
“就是……”
“——你的英语好差哦,简直是在拖我们班的后腿,好逊。”弥虞微笑着说着。
她可还在记仇呢。
“好歹背背单词吧,别这么菜了,江北祁同学。”
方才还懒散自得的少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好半天,他磨着后槽牙,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正突突生疼:“我说你……”
这丫头真是,果然不能太小看她。
睚眦必报的。
弥虞转身朝他挥了挥手,眯起眼笑的像只得逞的小坏狐狸,“那再见,大白菜。”
江北祁:……
神他妈大白菜!
第9章
体育课。
其他学生说说笑笑地走出教室,唯独弥虞一个人趴在课桌上,用手捂着自己的腹部,一脸的生无可恋。
姨妈痛,一生之敌。
可能因为她最近贪凉还总是熬夜,这个月的大姨妈提前来了,上午只是隐隐作痛,下午就开始剧烈地痛起来。
她没有带布洛芬,现在也没法出去买,此时腹部好像有电钻在肚子里打洞一样,一下一下生疼。
弥虞闭上眼睛,疼得冷汗涔涔,汗水顺着额头一滴滴滑落。
实在坚持不了,下午的体育课她干脆请了假,去完厕所之后一步步挪回到座位上,喝了几口热水,趴在桌上躺尸。
过了好久,弥虞仍然疼得眼冒金星,觉得整个世界都昏暗了。
一阵风忽然传来,凉意激起身上小小的颤栗,弥虞抬眼,发现教室的窗户开了一道小缝。
窗帘被风吹起来,蓝色的帘角轻轻拂在少女的脸上。
她颤了颤睫毛,脑子里昏昏沉沉,实在没力气起身去关上。
弥虞咬了咬唇,垂眸,把身体蜷缩在课桌上。
好难受……
教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少女掀起眼皮。
是刚运动完回来的江北祁。
江北祁见到弥虞,本来眼底无温,但看到这少女正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稍微愣了一瞬。
两人对视的那一瞬,弥虞闭上眼,不想与他过多纠缠。
她刚怼过他,就算说,他也不会对自己说什么好话吧。
此时腹部又是一波剧烈的阵痛。
她裹紧了身上的校服外套,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脸色发白。
妈的,人为什么要来大姨妈。
烦死了。
迷迷糊糊之际,少女忽然被人叫了一声。
“喂。”
听到声音,弥虞费力睁开眼,发现那少年抱臂靠在面前的座位上,正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他打量着她,然后这么问。
她睫毛轻轻颤了颤,没说话。
注意到面前少女不对劲的模样,少年蹙起眉。
这丫头不舒服?
江北祁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漏风的教室窗户,一时若有所思。
几秒后他走过去,把窗户带上。
听到关窗的声响,弥虞顿时感激地睁开眼。
她看向他,张口正要道谢。
江北祁注意到她投来的目光,唇边溢出一声漫不经心的嗤笑。
“你怎么半死不活的。”
……这小子!
她心里刚起的那点感激之情瞬间消散,索性把头扭过去,不再理会他。
下一秒,一件黑色外套从天而降,兜头盖住了她的身体。
……诶?
身上有暖意传来,弥虞讶异地看向那人,少年却已经冷着脸走到位子上,戴上耳机听歌,把身体背对着弥虞,不再搭理她了。
……
黑色外套很大,上面有淡淡的洗衣粉香味,还有一点隐约的香气,清冽又好闻。
属于男孩子的。
更重要的是。
上面还有少年身上残余的体温。
不知道为什么,弥虞感觉自己好了很多。
她裹紧了外套,表示对他的讨厌撤回那么一点点。
这么想着,弥虞渐渐坠入梦乡。
半梦半醒之间,她忽然听到坐在后座的江北祁,似乎发出了别别扭扭的声音。
“喂。”
“…弥虞。”
“……嗯?”她趴在桌上,意识模糊着,有些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
良久都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
弥虞闭着眼睛,都快睡着了。
“我说,弥虞。”
——很轻微的声音,少年的声音有点别扭和暴躁,但又有点小心翼翼似的。
细弱蚊蝇。
少女的睫毛轻颤了两下。
过了一会,她好像隐约听到:
“我不惹你了。”
“所以,你能不能,别讨厌我……”
有点烦躁的呼吸声,紧接着是翻动书页的哗啦声响,似乎在掩饰着躁动的内心。
她并没听清少年的最后一句话,漆黑的睫毛颤了颤,再次闭眼。
少女彻底陷入梦乡。
——
过了一天,姨妈痛好了不少,弥虞恢复了元气,趁着晚自习没上,准备下楼出去走走。
外面下着小雨,空气凉凉的,弥虞走下楼,慢悠悠地逛着。
她忽然发现一楼的楼梯间正站着个白肤漂亮姑娘,一双大眼,模样酷酷的,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不明所以,与对方擦肩而过。
没想到第二天的排球课,弥虞又遇到了她。
弥虞的排球正好滚到对方的脚边。
她走过去捡球,起身刚要离开,那漂亮姑娘忽然开口叫她:“弥虞。”
她顿住脚步,迟疑地回头:“……你是?”
“周茉。”酷女孩走过来做起自我介绍,并朝她伸出手,这么幽幽地说,“你好,我是周极的远房表妹。”
弥虞点点头,“你好,再见。”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对方忽然叫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狂弥。”
少女猛然顿住。
她僵硬地回头,故作镇定地微笑了一下:
“你在叫谁?”
这是她的笔名。
被这么叫出来,她有点社恐了。
“我喜欢你写的文字,也很欣赏你的观点。”
“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
周茉扬眉,这么慢悠悠地说。
——
周茉是个很爽快的姑娘,长的漂亮,性格跟她很合得来,和她哥一样随性。
虽然和她相识的瞬间源于自己写文的小马甲被扒,但弥虞并不排斥周茉。
之后两人因为一场班级排球赛变熟悉,没过多久就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迅速成为了形影不离的“狐朋狗友”,以及食堂饭搭子。
她抽烟周茉放风,周茉抄作业她挡监控,她点奶茶外卖周茉帮她取。
两人配合默契,堪称绝世好厚米。
绝不是因为周茉知道她写文的小马甲——弥虞如是说。
在这之前,她在课下抓住了路过的无辜周极,一顿爆锤。
“就你TM随便爆我马甲?”
周极一边躲着她的拳头,一脸无奈:“没有没有!我指天发誓真的没有,不然我一辈子打光棍行了吧?”
她停下拳头,半信半疑的。
周茉咬着棒棒糖忽然出现,悠悠地对弥虞说:“是我自己推出来的啦,不是他告诉我的。”
她不解,好奇地问:“所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周茉深情脉脉地看着她:“凭借我深爱粉的直觉。”
她:“……”
行吧。
————
英语组教师办公室。
弥虞把收上来的练习册交到办公桌上,记录下今天布置的英语作业。
她出门的时候,江北祁正好插兜走进来。
办公室的门很窄,两人走个对碰头。
江北祁垂眸,视线轻飘飘落在她身上,目光懒散又戏谑:“新同学,劳驾,让下道。”
弥虞面无表情。
擦肩而过之时,弥虞的长发不知道为什么勾在眼前少年外套的金属扣子上,这么一扯,痛得她下意识嘶了一声。
一只手猛然按住她的手腕。
耳边,少年声音低沉:“这么疼?”
弥虞疼得眼睛都红了,眼底一瞬间泪莹莹的,捂着头发,忍不住咬紧唇。
疼死了……他穿这么花里胡哨的铆钉外套做什么!
她愤怒地看他。
两人离得近,少年的呼吸洒在她脸庞和脖颈,弥虞呼吸微乱,胸膛不断起伏,脸庞泛起绯色。
她想离他远点,但无奈发丝被扯得太疼,一瞬间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最怕疼了。
“你别动。”江北祁难得没有嘲讽她,他低头指尖微动,细心帮她解着被缠绕在金属扣子上的那缕长发。
少年的指腹捏着她的发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额头。
顿了十几秒。弥虞听到他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断。”
弥虞把发丝抚到耳后,顿了顿,轻轻对少年说了一句:“……谢谢。”
江北祁看了她几秒,忽然恶劣地勾了下唇:
“这不是挺懂礼貌的吗?乖小孩。”
“?”
弥虞走了。
——
江北祁是超级记仇的小气大魔王!
字面意思——因为他执着于刺她痛点看她每次气到炸毛,却又对他无可奈何的模样。
好像她故意不理他,他就开始搞事情。
每次捉弄她成功后,他都要很愉悦地大笑,打篮球时故意把球砸到地板上发出声响,让她被吓一跳,再转头怒视过去。
就见那少年转着手里的篮球,勾着唇笑的痞气又欠扁。
这些远达不到欺负的程度,不痛不痒,但就是烦人。
“我讨厌你!”
这样几次之后,弥虞被气的脸红扑扑的。
记得自己上次说他讨厌,好像还挺有用的。
“嗯,讨厌我,”没想到面前的少年听了,没什么后悔的反应,依旧笑的很肆意欠扁,“那就继续讨厌我吧。”
他尾音勾的很欠但又很好听,每一个“讨厌”都好像在说“喜欢”似的。
是一种不经意的,仿佛戏弄的暧昧。
“江北祁你就是个小学鸡,你幼不幼稚啊?”她说。
“嗯,幼稚。”少年挑了挑眉。
“……”不是吧,你还真就应下了。
看着少年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弥虞觉得自己脸庞在充血。
……江北祁你小子!
晚上睡觉别睡太死!
旁边的学生们窃窃私语,看她的眼光也带了点说不清的揶揄和暧昧。
——新来的美少女转学生被向来高冷不驯的校霸江北祁捉弄了,大家都把这当作校霸小小的玩笑,毕竟江北祁并没有太过分。
弥虞都要原地裂开了,这少年明明长得这么俊,但为什么就这么欠,扁。
吃瓜群众元德见状,偷偷跟田逆咬耳朵:“对了,除了弥虞同学,你看过江哥对别的女生这样吗?”
田逆想了想,然后迅速摇头:“那还真没有!”
“哇那这就很……”说到这他话音忽然消了。
两个男生齐刷刷地看向不远处的那个漂亮少女,随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股暧昧又八卦的意味。
那什么,俗话说——
喜欢你,才会忍不住戏弄你。
那江哥这样,八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