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渴啊!”
水壶很快见了底,陶知意仍然觉得口渴至极,像被扔进正午沙漠,身上也热的滚烫。
她推开窗,窗外无风,她又擦着汗朝门口走来。
“让让,我出去吹吹风。”
令玄打量着她红得异常的脸,伸手抓住了她手腕,“别出去,你现在有点不对劲。”
滚烫到几乎要冒出火来的肌肤,突然被冰凉的泉水覆盖了,陶知意转过头,眼神迷蒙中带着一丝疯狂,像看到了沙漠里的绿洲。
“你身上好凉快。”
她张开双臂,抱住了眼前的大冰块,把脸贴了上去,“救星啊救星,快化点水给我喝,我要渴死了。”
她脸颊滚烫,贴到令玄右脸,令玄猛地闪开,嫌弃道,“你被附身了?!”
“热……”
陶知意又贴过来,令玄被她紧抱住,晃着脑袋躲避几次,最终还是被她得了手。
“好凉快。”
“你不想死就给我下去!”
令玄被逼得恼怒,已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厉声呵斥陶知意。
“你今天吃了什么东西?”
她变得异常,肯定和红真有关。
“水。”
令玄的目光投向空了的水壶,咬牙切齿道,“少喝一口你能渴死吗?”
“我真的要渴死了。”
陶知意把他的右脸捂热了,又去贴左脸。
令玄身上好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低头一看才发现陶知意正要解他腰带,气得他张口便骂:
“仙门弟子,这么点警觉性都没有吗?什么东西你都乱喝,这是魔界你知不知道?!你见了谁都乱抱吗?你真是——”
“好吵。”
陶知意抬起头,找准那张翕动不止的嘴唇,贴了上去。
令玄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双眸瞪大,手握成拳,不敢相信陶知意居然如此大胆。
陶知意在他唇边尝到一丝甜意,像是甘泉,便撬开牙关,去汲取更多。
令玄身体僵直,拳头却慢慢松开,闭上双眼,放任自己的呼吸和陶知意的交缠在一起。
难怪许多人热衷于这种事情……
比他想象中要舒服许多。
身体和心里都阵阵酥麻,是他从没体验过的感觉。
他可以暂时原谅陶知意。
但是——
【宿主!!!!】
【清醒点!!!!】
脑中好像爆竹炸开,巨大的声响炸醒了陶知意,她睁开眼,看到眼前放大的俊脸,吓得尖叫一声。
“啊——”
令玄捂着嘴弹开,唇边渗出鲜血。
比舌头被咬更让人生气的,是面前陶知意惶恐的表情。
“我,不是,对不起,这个是……”
她没说两句,眼神再次变得涣散,又扑过来想要抱他。
令玄哪里愿意,抓住陶知意衣领将她扔到床上,施术捆住了她。
口中血流不止,他怒道:“你居然敢咬我?!”
他搬来桌子压在陶知意身上,夺门而出,冲向红真的酒窖。
第二十七章
待红真闻讯赶来, 酒窖里的酒坛已经被他砸了大半,红真大骂着冲上去,令玄又将一坛酒扔在她脚边。
水花炸开, 瓦片飞溅。
令玄双目微红,“解药呢!把解药给我!”
“你中招了?”红真仔细观察他的脸,发现他破了皮的嘴角, 了然笑道, “是陶知意。”
“废话少说, 解药给我。”
红真摊手,“没有解药, 你们都亲了,就顺便帮她解了呗。”
令玄冷笑, “我会碰一个人类女子?我疯了?”
“那你干嘛亲她?”
“……是她强迫我的!你再不给我, 我掘地三尺也会把你藏的酒都砸了。”
红真哦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他,“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闭嘴。我说过了, 人类卑贱, 少将我和她相提并论。”
他半点没有留恋地离开酒窖,红真拾起地上瓦片,招人过来清理。
看着满地狼藉,她喃喃道:“真是走了步昏棋啊死老头, 居然让尊上亲自去, 这下好了, 人傻得连水和酒都分不清楚了……”
令玄回去时,陶知意已经把桌子掀翻了, 但没能挣脱他的束缚,还在不停地喊热, 她像是刚跟人打过一场架,头发散乱不说,衣裳也被扯得乱七八糟,胸前被她自己抓出几道红痕。
舌尖隐隐作痛,令玄大力捏着她的脸颊,把解药灌进了她嘴里,陶知意先是挣扎,后又主动吞咽下去。
潮热褪去,她也变得平静下来,眯着眼睛看向令玄。
令玄抹了下嘴唇,嫌弃道,“你若想解释什么,我现在没有心情听。我好心救你,你还恩将仇报,这帐要记在你身上。还有……刚才不是我愿意亲你,是你突然贴过来强迫我的!”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床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陶知意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许是太过劳累,还带上了一丝鼾声。
令玄恼怒,一拳砸在枕头上,陶知意眉头都不眨一下,翻了个身,滑到肩头的衣衫松垮落下。
“……”
令玄闭上眼,咬着牙,两根手指捏着给她提了上去。
做完,他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又伸手去扒陶知意的眼睛,确认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你睡得倒是快。”
被陶知意咬出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依然能感
到丝丝痛意,微小但磨人。
虽然陶知意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但令玄依然能感觉到她贴在自己脸上时的烫意,还有心底的阵阵酥麻。
令玄用拇指摩挲着陶知意的嘴唇,这总是喋喋不休的双唇此时红润诱人,像涂了桃花研磨出来的口脂。
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令玄的眼神发直,竟觉得有些渴。
亲吻的感觉很好,他还想再试一次。
令玄把这归咎为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和陶知意无关,他只是单纯喜欢这种活动。
而已。
摩挲的动作变成了按捏,陶知意薄唇被他捏成了小鸭嘴,令玄仍不能解被咬之气,又在陶知意身上盖了两床厚被才罢休。
之后他便在一旁待着,等陶知意醒来,给他一个解释。
然而陶知意一觉睡到大天亮,完全不被身上小山似的床褥影响,酣睡醒来,还规整地将它们叠好。
“我昨晚盖了这么多被子吗?”
陶知意正疑惑着,令玄站到她身侧,目光深幽地盯着她,眼神中似乎还带了点期待。
又……怎么了?
陶知意只是歪了下脑袋,令玄立马猜出了当前的状况,“你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
“昨晚你走后我就睡着了。还有其他的吗?”
“……”
如果说刚才令玄的目光是幽幽的,现在就是幽怨,陶知意甚至在其中看出了一丝杀意。
【求助,求助,昨晚发生什么了?】
【系统:无事发生。】
已经解决的小插曲,和剧情无关。
系统打算做个合格的人工智能,有些事情说出来,只会徒增麻烦。
做个渣女又怎么样,反正他们马上回玄天宗了。
得到系统的答复,陶知意也变得硬气起来,“如果没有的话,还请公子让行。”
她又没喝醉,肯定也没做什么拉踩的事情,顶多白日累了晚上打了个呼,扰了他休息。
但打呼算犯法吗?
不算!
令玄脸黑如墨,他侧身让开,眼看陶知意从他身侧走过,魔气在掌心聚集。
没等他出手,陶知意已消失在拐角。
她脚步轻快,一夜无梦后,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全然不知昨夜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等待她醒来的。
薄情寡义。
薄情寡义!
他就知道这群人打着正道的名头,行的全是忘恩负义之事。
汹涌魔气陡然散去,令玄转身,凭空消失在房间内。
直到一行人离开,陶知意都没再见过小泉,毕竟同住两晚,本该告个别,但不见他人影,她也不能当着红真的面说要见她男宠。
想来也是无缘,便就此别过。
送走他们,红真赶往中城,也就是魔界宫殿,令玄居住的地方。
魔宫清冷,令玄喜静,只有几人负责打扫。
他离开魔界数月,此次能回来,自然要见一见众城主。
除了与梨花寨的冲突,魔界近几月与周边妖族相安无事,他们一一报告,令玄坐在上座听着,单手托腮,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除族内各项事情外,尊上让我们监视的女子,属下也有事想要汇报。”
“说。”
“她行踪奇怪,去了人界皇城,北境,去到便直奔某个地方,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待个一两月左右便离开,眼下又去了蓬岛。”
令玄嗯了一声,“能查到她在找什么吗?”
“她警惕性很强。”说话的是令玄老师之一的坤灵,“但在皇城是,她和玄天宗的人见过面。”
令玄一顿,坐直了身子,“何时?”
“她在那里留了一个多月,前几日才离开。”
“和她见面的人,是两男一女?”
“是。”
令玄心里一沉,双手交握,突出了泛白的骨节。
伏萤和陶知意见过面,那他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
坤灵看他一眼,道:“那女人用了假身份,他们似乎信了。”
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下来,令玄轻舒一口气,道,“我知道了,今天就到这吧。”
坤灵:“尊上还要回去?”
令玄:“既然去了,得把东西拿回来才行。”
“万事小心。”
众人散去后,令玄将红真拦下,嘴唇紧抿,欲言又止。
“你那药,会让中毒之人失去记忆?”
红真做出思考的模样,片刻后,笑道,“其实那是新调的,我还没给人试过。”
“你用陶知意试药?”
令玄的音调拔高,红真用小指堵住耳朵,“春.药而已,反正也吃不死人。”
“而且那家伙是仙门之人,死不死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对吧?”
“正因为她是玄天宗的人,万一出了事,又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红真轻笑,“属下知错,我会去领罚。”
“罢了,我也砸了你的酒窖。算两清了。我不在魔界的日子里,老师还要劳烦你多关照。”
与昨日来她酒窖发疯的令玄相比,眼前才是她熟悉的魔尊,明明才百岁的年纪,深沉得像个耄耋老人。
先王先后都是性情开朗之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老气横秋的儿子?
她还是更喜欢昨日的令玄。
红真将一锦囊交于他手中,笑靥如花,“有我们在,您不用担心。这是属下的一点小心意,请您回了玄天宗再拆开,关键时候或许能派上用场。”
“多谢。”令玄随手收进袖中。
*
出魔界时又遇到了那位船夫,虽然仍是头戴帷帽,但陶知意却觉得和来时并不是同一人。
她问起那白骨傀儡,对方也不搭话,一个劲儿地摇桨,很快便把他们送到对岸,也没有遇见风浪。
陶知意总觉得奇怪,但樊小天一路急切地想要回去,她也没时间多想,萍水相逢之人,很快便抛在脑后。
将樊小天三人护送回梨花寨,陶知意便要和师兄离开,行至山脚,东霏追了上来。
他一路跑过来的,脸上通红,气喘吁吁地叫住她,摊开手,掌心放着两枚弯刀模样的铁制挂件。
“多谢,二位。小、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送礼这事儿本该东霖来,他结巴,说不好话,跑来的路上练习了多次,一开口还是说多了。
东霏羞得低下头,陶知意将两枚小弯刀接过来,笑道,“多谢。”
“你喜欢就、就好。”
他抬头,又掏出一袋灵石,递给金赤,“也多谢你。”
金赤掂着钱袋,无奈笑道,“这礼物还真是直接。”
东霏腼腆一笑,抱拳行礼,转身便跑了。
陶知意把小弯刀握在掌中,目送他背影消失于葱绿之中。
这东西看起来是他们兄妹自己做的,边缘部分有些粗糙,但模样可爱。
如果没有金赤的一袋灵石作对比,她还是很喜欢的。
陶知意虎视眈眈地看向金赤,“师兄,他刚才说多谢我们吧?”
“你有你的礼物,我也有我的。”
“师兄又不是贪财之人。”
“我是。”
金赤将钱袋子收起来,彻底断绝了她的念想。
陶知意骚扰他一路,平时耳根子最软的师兄居然不为所动,竟然一颗都不肯分给她。
陶知意摇头感叹,“金钱!是魔鬼!是猛兽!把好人变成铁石心肠的坏人!”
“是啊,某人前年和我打赌,输了一千灵石,说要分期付款,到现在还欠我三百四十颗。”
“……”
金赤伸出手:“说起来,你手头有闲钱了,是不是该付款了?”
“邀月裂了,要去修补,我那点家当怕是都要砸进去了。”
陶知意加快脚步,御剑而去,金赤跟在她身后,坐在剑上竖起了钱袋里的灵石,哗啦啦地碰撞声,刺激得陶知意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