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陶知意勾唇，很轻地笑了下，“听说这几日你和轩辕善关系不错？”
“……算不错吧。”
他打听了一下，这几日轩辕善一直粘着他的傀儡，傀儡又不懂拒绝，便营造出一种两人形影不离的感觉。
外头的流言怕是都传疯了。
陶知意哦了一声，决定听她师兄师姐的，做个开明的长辈。
她语重心长地劝道，“那你们好好相处。”
令玄挑眉，有些诧异，“师姐想让我和轩辕善深交？”
“……有点交情就行，深交就不必了。”她怕她忍不住想杀人。
陶知意打了个哈欠，“在师兄那里吃了三碗粉，有点困了，我先去睡会儿，明天给你讲我在魔界的见闻。”
“好。”
陶知意屋内的灯光亮了又灭，檐下没了令玄的踪影，只留下半杯冒着热气的茶。
一道黑影悄声潜入陶知意房中，在她床前驻足，弯下了腰。
令玄伸手抚上陶知意嘴唇，像昨夜那样摩挲，心底有个地方蠢蠢欲动。
他怕是喝茶喝醉了，满脑子都是昨天陶知意亲他的画面，光是回忆还不够，还想再重温一次。
喉咙发干，越发渴望那甘甜的滋味。
令玄将陶知意的嘴唇磨得发红，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手，返回到自己房中，坐在床边苦恼。
陶知意是不是给他下蛊了？
不然他嗓子怎么这么渴？
心底更加烦躁，他俯身趴在床边，在床底的种种杂物中找到了陶知意给他的镯子，不情不愿地戴在手上。
弯腰时，红真给的锦囊掉了出来，令玄这才想起要拆开。
里面只有两个瓷瓶，和一张纸。
红真的字迹龙飞凤舞：红盖子的是药，蓝盖子的是解药，希望对你有用~
……
令玄将纸攥成一团，连同两个瓷瓶一同扔进了床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酒鬼。
第二十八章
难得无事, 陶知意本想睡个安稳觉，但一大早就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了。
她带着一身起床气开门，门外站着嬉皮笑脸的轩辕善和他的随从, 带着几十颗花苗。
“萤儿醒了吗？”轩辕善越过她，朝院子里张望，“我思来想去, 你们的院子实在有些单调, 便买了些新的花苗来。”
见他要进门, 陶知意伸脚挡住他去路，“我院子里不需要这些东西。”
“那我就只栽在萤儿窗边。”
“轩辕善！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陶知意厉声道。
身后的随从吓成了鹌鹑, 但轩辕善出乎意料地没有气恼，而是笑道, “师姐, 我原以为你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从前我感念你对我一往情深，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和萤儿已经互通心意, 我也只好对不起师姐了。”
“……你俩什么时候互通心意了？”
她怎么不记得书里有这么一遭, 不是从头暧昧到尾吗？
轩辕善语调上扬，“萤儿答应了七夕与我游湖。”
“就这？她可曾亲口说过喜欢你？”
“呃，虽然没有，但是七夕同游, 除了相爱之人, 还能和谁一起？”
陶知意冷笑, “照你这么说，你们皇城每个七夕都有乞巧游园, 文人诗会，这些人莫不是全都相爱, 聚众幽会？”
“你、你怎么能说出如此粗鄙之言！”轩辕善的脸涨得通红，“师姐，你是在嫉妒！”
“是你……”
【系统：嘀——人设occ警告——】
陶知意停顿，闭上了嘴，侧身给他让出道来，“罢了，怪我多言。”
说完，她一脸“落寞”地回了房间，趴在窗边，咬牙切齿地盯着轩辕善。
【这合适吗？姑娘家答应跟他游湖就是喜欢他了，就是相爱了？他怎么这么自信？】
【系统：宿主，昨日你还说让他们好好相处。】
【好好相处的前提得是个正常人吧？轩辕善和那些觉得女人答应一起吃饭就是能一起睡觉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系统：宿主，请维持您的人设。】
陶知意无奈，只能咽下这口气，透过桌上的小缝看着轩辕善在院中忙碌。
没一会儿，伏萤从外面进来了，看到院里的轩辕善时她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下意识地看向了陶知意的窗户。
陶知意赶紧屏住呼吸，把窗户关上，等两人开始说话才打开。
“你来这里做什么？”伏萤问道。
轩辕善把刚才跟陶知意说的理由又讲了一遍，只是语气比刚才更雀跃昂扬，他朝前半步，用他沾着污泥的爪子去拉伏萤干净的衣裳。
陶知意搭在窗户上的手紧紧握起，因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
“萤儿，我听师兄说，七夕那日山脚的小镇有庙会，我们先去逛庙会，晚些时候我带你去万阳湖，赏荷赏月。”
令玄目光下移，落在轩辕善拇指上的污痕处，潮湿的泥土像是某种粪便，随着他的动作也沾到了令玄的衣袖之上。
令玄眼中露出嫌恶之色，嘴上却道，“好，那就听你的安排。”
得到肯定的轩辕善激动万分，张着手臂便要来抱他，令玄侧身躲过，笑中带冷意，“不过我不是说过，在七夕之间，不要再见面吗？”
“你常来素心谷找我，外面有许多闲话，你倒是无所谓，但我实在承受不起。”
轩辕善脸色骤变，“有人在你面前说三道四？是谁！”
令玄垂眸，流露出一丝脆弱，“你不要再过问此事了，我会自己处理，不想因为此事影响同门情谊。”
心爱的人受了委屈，还瞒着他不肯告知，轩辕善肺都快气炸了，哪里还顾得上种什么花。
他把铲子一扔，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绝不会委屈了你！”
说罢，便带着随从们风风火火地离开。
令玄捡起铲子，余光瞥过合上的窗，弯腰蹲在檐下继续种没有种完的花。
正挖坑的时候，陶知意走了出来，亦是满脸愤慨：
“谁在背后说你坏话？！”
令玄微顿，仰头看她：“师姐怎么偷听别人讲话？”
“这地方那么小，你们声音又那么大……这不重要！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让你受委屈了？”
令玄抿唇，摇摇头：“没有，不劳师姐担心。”
话虽这么说，眼眶却微微泛红。
陶知意的心都快碎了，她还从未见过女主如此委屈隐忍的模样，她蹲下抓紧女主的手，信誓旦旦道：
“你告诉我，我绝对会悄悄地解决。”
令玄还是摇头，抬手捋了下鬓边碎发，露出了腕上的手镯。
陶知意先是眼前一亮，接着便更加心疼，她师妹这么美丽可爱温柔，到底是谁在背后蛐蛐她，让她伤心至此？
她拉起令玄的手，语重心长道：“若有人说你配不上轩辕善，这是纯粹的瞎话，轩辕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纵使他身份显贵，天资卓越，但你喜欢他，这些就是锦上添花，你若不喜欢他，就只是无用的点缀。”
“可如果有人说轩辕善配不上我呢？”
“……算她有眼光。”
令玄闻言，露出笑意，“焦琼姑娘早上叫我去收拾行李，跟我说了些素心谷内的闲话。我问起她的看法，她便这样说。”
“原来是焦琼跟你说的。”
陶知意点点头，眼露赞许之色，不愧是她朋友。
令玄反将她的手握在掌中，“她说是师姐说的。还说师姐不喜欢轩辕善。别人怎么说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师姐的看法。”
陶知意愣了下，道：“我确实不喜欢他。”
“那就好。”令玄唇边的笑意更深，手上加重力度，将陶知意的拳头完全包裹住，“从前师姐那样，我还以为师姐对他……”
“我只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照顾他。”
不知不觉间，陶知意两只手都被握住了，她抬头，却见伏萤薄唇微扬，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凝望着她。两人目光交汇后，那直勾勾的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了她的唇部。
“伏萤”的脸骤然放大，目光灼热，陶知意心脏停跳一拍，下意识躲闪，“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令玄舌尖轻舔唇瓣，眼底浮动起柔和的波光，认真地问，“师姐，你学过下蛊吗？”
陶知意：“啊？蛊咒之术我还没研究过，你想学吗？素心谷或许有人会。”
“不想。”令玄松开她，转身继续挖地。
陶知意长舒一口气，刚才那股莫名的氛围散去，她帮着女主栽花，边打听她和轩辕善约会的事情。
“你们真要游湖？”
“嗯，毕竟答应了。”
他去素心谷一趟，发现他捏的小傀儡收了轩辕善不少东西，两个储物石才勉强塞下。
他也不喜欢平白欠别人的，轩辕善想去，那便陪他一次好了，大不了像当船夫那样划划船。
“可那天是七夕啊……”
“七夕又怎么了？”
陶知意：“据我统计，七夕可是宗门里男女定情最多的日子。”
令玄：“……啊？”
不就是人界一个节日？
陶知意面色凝重：“七夕，对有情人来说是个很特殊的节日。到时候花灯圆月，小船微荡，那种氛围下，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吧？”
“……”
啊？
“你不知道乞巧节吗？”
“听说过，没过过。”
天呐！她！不！懂！
陶知意惊了，轩辕善这是诈骗啊！
欺骗她纯洁善良无辜的师妹！
现在拒绝已经来不及了，对上女主那迷茫无辜的眼神，陶知意心底泛起老母亲的担忧。
“七夕那日，我同你一起。”
*
轩辕善定的船很大，足够容纳七八人，他买这么大的船，是为了方便他和伏萤的——
不是为了载无关人士七夕游湖！
他明明吩咐要暗中把船停在人少的渡口，却还是引起了他人的注意，诸多同门围在船前观赏，口中满是溢美之词。
“这就是轩辕少爷斥资两万灵石的船，果然与众不同！”
“连木浆上都镶了玉，实在华丽！”
“只有这种船才配得上轩辕少爷的气度！”
“今日七夕，若是能坐船同游，想必定是十分享受。”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夸赞，轩辕善骄傲地挺直腰，接受着他们的赞美，忍不住炫耀道：
“何止两万灵石，两万只是造船的价格，上面的金银玉石，都是我自己镶嵌的。”
“豪气！实在豪气！”
“轩辕少爷大气！”
“难怪这船看着就比其他船更显眼。”
轩辕善被夸得找不着北，直到他们提出想坐船同游，他随口答应下来，一回头才想到自己是要和伏萤同游的。
然而开口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几人一个接一个地坐了上去，还兴致冲冲地招他上去。
轩辕善为难地看着令玄，“不如我们换艘船吧。”
“不必了，你也不想惹人非议吧？”
令玄率先踏上船板，轩辕善无奈，也只能跟上他。
船驶进了荷花深处，这本是轩辕善打算和伏萤贴耳密语的时刻，可船上那群人叽叽喳喳，他二人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真烦人。”他忍不住骂道。
令玄坐在船头，双脚垂在水面，正折下一枝荷花，闻言歪头看他，绝色面容映着粉嫩荷花与皎洁月光。
“怎么？”
轩辕善心底的怒气顿时消散了，他朝令玄身侧坐过去，手放在木板上，缓缓向令玄靠近。
“你瞧，今晚的月亮真圆。”
令玄嗯了一声，听到水声，转头眺望，发现远处荷叶颤动，似乎有船来了。
轩辕善正试图牵起他的手，“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萤儿，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相遇很有缘分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响起一道响亮的声音。
“有缘啊！居然在这里遇到！”
一艘小船驶入二人的视线，船上载着陶知意和焦琼，令玄脸上浮现笑意，直至看到船尾撑桨的金赤，笑容僵在脸上。
陶知意只说要来，也没说要叫上外人。
见到她，轩辕善黑了脸，“师姐怎么在这儿？”
“听说万阳湖景色不错，我和我好友来游湖。”
船上的焦琼和金赤冲他们招招手，其他弟子也都冲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师兄！师姐！”
“晚上好呀。”陶知意笑道。
本就嘈杂的湖面，因为三人的到来，变得更加吵闹。
轩辕善苦心准备的约会泡汤，他懊恼地跑到船尾，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烦躁。
但没想到伏萤跟他一起过来了，两人从船头，坐到了船尾，伏萤也不说话，只是揪着手里的荷花，扯下花瓣，撕碎扔到湖水中。
萤儿是为他而来的！
轩辕善内心激动不已。
他忍不住拉起令玄的手：“萤儿，我就知道你对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