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说喜欢,你就会跟东霏退婚吗?”
“我会。”
“那我要为什么要说,你明知道——你刚才说什么?”
陶知意一字一顿,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说,我会。”
令玄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陶知意不厌其烦,语气依然诚恳,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令玄鼻尖一酸,心里也是酸胀难忍,“你从前只是话多,现在倒开始骗人了。”
“你这话说的我从前好像多恶劣似的。”
陶知意朝他走来,歪头看他的表情,令玄低着头,掩住眼角那一抹微红。
“哭啦?”
陶知意问出口,暗自唾弃,她还真是个性情恶劣的人,见令玄这样她居然有点兴奋。
“好了好了,认真些,我是来说正事的。”
“我喜欢你。”令玄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抬眸与她对视,“我喜欢你,陶知意。和他退婚。”
“……”
陶知意一时忘了呼吸,令玄墨黑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吸引力,将她的灵魂都吸了进去,心跳漏了一拍,随即震耳欲聋。
陶知意蜷起手指,反手握住他手腕,笑道:“那就如你所愿。”
她抬起令玄的胳膊,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婚约早就解除了。”
令玄:“……?”
“具体的事情之后再说,我来是为了告诉你,虽然怀硕知道了婚约解除的事情,但其他人不知道,而且这几日会放出婚礼提前的消息,你若是听到了,不要在意。”
“为什么?”
“为了抓住伤害班柠的凶手。”
令玄还处在错愕之中,“你们的婚礼,和班柠受伤有什么关系?”
“这个也说来话长,回头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你来帮忙。”陶知意打量着让他这幅懵懵的表情,实在可爱得紧,忍不住又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你刚才可说了,无论我想要什么,都会帮我。”
“……嗯。”
令玄低下头,盯着二人紧握的手,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是为了让我帮你?”
为了利用他的力量,甚至不惜对他做出这种亲密的姿态来。
陶知意:“我真的有那么过分吗?”
“呵。”
陶知意怒而撒开手,“你还是多看点书吧,就算你把那春/宫/图翻烂了,我看你也学不到什么真东西。”
“那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令玄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那里热度和震动的幅度远超陶知意的预料,顺着她的胳膊传递到陶知意身上。
“师姐,为什么退婚?”
那心脏的速度似乎更快了些,带着深深的期待和忐忑。
陶知意攥起拳,心跳逐渐与他同频。
“为了你。我不舍得让你伤心。”
“……”
令玄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师姐,你也喜欢我。”
他的语气笃定,落尽陶知意耳朵里,把耳根至脸颊的皮肤都灼的滚烫。
陶知意挣开他的手,觉得有些难为情,“别在这里……自作多情。”
这话令玄也说过,他当时埋怨陶知意冷情,故意说出这种话。
所以当这话从陶知意嘴里说出来,所代表的含义,他再了解不过。
令玄低下头,食指和拇指轻捏着陶知意的下巴,“师姐,我要亲你了。”
“如果你不躲开,我就当你是承认了。”
他不由分说地贴上去,陶知意没有动,令玄闭着眼,颤抖的睫毛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这是个不掺杂任何欲望的吻,只是为了确认,陶知意呆站着,心底无声地呐喊。
完了完了完了,她是真完蛋了。
得罪了虹族再得罪魔族,以后六界还有她容身之所吗?
她该怎么跟宗门里的人解释这件事:大家好,这是我以前男扮女装的师妹,现在是魔尊,也是我的恋人?
这也太狂放混乱了。
令玄在她唇瓣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而后松开了她,不满道:“师姐,你不专心。”
陶知意擦了擦嘴,“我得走了。”
“现在就走?”令玄垂下双臂,本就松垮的里衣彻底散开,紧实的肌肉一览无遗。
陶知意眨眨眼,摇头道:“我真得走了。”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她来只是为了提前给令玄打个预防针,可不是为了秽乱族长府的。
“那师姐慢走。”
趁她不备,令玄飞快地在她唇角亲了一下,笑道:“有些话师姐得亲自说出口才行,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
“……走了走了!”
陶知意逃也似的飞了出去,令玄倚在床边,伸手摩挲着唇瓣,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像做梦一样,他掐了自己一下,丝丝疼意反而让他更加兴奋。
不是梦!
陶知意真的喜欢他。
怕他伤心,特地退掉了婚约,这不是喜欢他是什么?
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陶知意也喜欢他喜欢到无法自拔了。
令玄倒在枕头上,抱着被角,身体好像飞到了云端,轻飘飘的。
回味着陶知意刚才羞涩的神情,令玄露出浅笑,身上的热度都集中于下腹。
撩了人就跑,陶知意,真坏。
他得想办法让陶知意把那些不好意思说的话都说出来才行。
令玄将脑袋埋进被子里,闷哼一声,房中蜡烛尽数熄灭,落入寂静黑夜。
*
陶知意躲进房间,回忆自己刚才说过的那些话,抱着脑袋趴在床上。
她这算不算是表白了?!
【算的,宿主,恭喜你。】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很生硬,似乎还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陶知意这才想起来她身上还有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在,立马坐起身来:“刚才的事情,你不许外传。”
【?我能传到哪里去?除了你我又接触不到旁人。】
陶知意有些懊恼:“这种情况下表白实在太不应该了。”
她想象中的告白应该是那种花前月下,氛围甜蜜浓郁,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自然而然地说出自己的心意。
浪漫又正式。
哪有像令玄这样一言不合就亲上来的?!
都是她把人给惯坏了。
陶知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系统无语地看着她发癫,提醒道:【宿主,虽然恭喜你恋爱,但别忘了正事。】
“那当然不会忘。”陶知意严肃了一瞬,又将话题转移到令玄身上,“你说,和魔族恋爱的话要注意什么?”
【……注意身体。】
系统已经参透了心如止水的最高境界,比起女主变弯和陶知意在一起,以及女主变性成魔尊,陶知意和令玄恋爱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陶知意久久无法入眠,第二日盯着两个黑眼圈起床,但是依然难掩眼底喜色,容光焕发的模样惹得东霖和东霏看了她许多眼。
“陶姑娘,婚期提前的事情已经传下去了。”东霏递来一个请柬,“为了做足戏,叔父那边也开始准备宴席,你……做好准备了吗?”
他其实想问陶知意有没有提前安顿好令玄那边,若是令玄发疯来抢亲,他们的筹谋可就功亏一篑了。
“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陶知意笑容灿烂,东霏便猜到她今日的反常和令玄有关,眼眸暗了暗。
“那就好,不过陶姑娘,你真的确定他会出现吗?”
“确定,除了晴雪珠,虹族似乎也没有值得他大费周章的东西了。”
他二人放出要将婚期提前的消息,就是为了逼出樊小天抢夺晴雪珠。
一般来说,族长会在新婚前夜取出晴雪珠让新人立誓,所以他们走不到拜堂当日,但是做戏做全套,现在宴席已经备上了,请柬也发了下去,只待樊小天现身。
然而陶知意这个计划算不上天衣无缝,东霏担心万一他们对付不了樊小天,再伤及虹族百姓,那他真的是罪该万死,无端引来这么个祸端。
陶知意劝道:“他们觊觎晴雪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前樊高格便想过要夺取晴雪珠,现在他儿子也上赶着来闹事,只能说他们父子心怀鬼胎,和你们没有半分的关系。”
东霖:“万一樊小天带了人来,我们招架不住该怎么办?”
“放心,这里有我,有你们,还有令玄,问题不大。”
再不济,她身上还有闻欢的龙鳞,可以召出闻欢的分/身来,及时将虹族的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现在唯一让她担忧的,是樊小天身边或许有天幕逃出来的凶兽协助。
如果这样的话,她们就要尽快将修补天幕一时提上日程,越快越好,以免那群人发现了她们所做之事,现身阻拦,这样一来她们完成任务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
陶知意皱眉思索,她已经提前将此事传信给伏萤,希望她能加快脚步。
最好她从虹族回去之后,她们就能立即启程,去寻找天梯,修补天幕。
第五十九章
大婚前夜, 他们依礼要在虹族百姓面前接受怀硕的祝福,并对虹族至宝晴雪珠起誓,一生一世忠于彼此。
陶知意一直好奇他们把晴雪珠藏在什么地方, 知道怀硕从天顶结界上把一颗发着微弱光芒的珠子摘下来,陶知意才发现这玩意儿近在眼前。
寻常的雪地绿洲能坚持三五年便算是不错的了,有些可能几个月便会被风雪覆盖, 所以北境人才要经常换地方。
而虹族之所以能在同一个地方待上几十年, 还建造了现在的彩红乡, 也要多亏了晴雪珠的庇佑。
几人站在花圃中唯一一棵菩提树之下,周围是乌泱泱的看热闹的人群, 怀硕伸出手掌,晴雪珠缓缓升起, 悬挂在枝头。
晴雪珠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照亮了这一片天空。
怀硕:“今以晴雪珠为证,祝愿这对新人,一生一世, 永不相离。”
说完, 他看了陶知意一眼,道:“该立誓了。”
“虹族人不能背叛在晴雪珠面前立下的誓言,否则会给北境和族人招致祸端。”
陶知意紧张地攥起拳,侧目看了东霏一眼, 东霏垂着头, 在怀硕的催促下, 轻声道: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我——”
“等等。”
陶知意一声喊, 原本围观的人群皆是一顿,纷纷看向了她。
怀硕面容阴沉:“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要悔婚?”
陶知意:“当然不是。只是有一件事想询问族长。”
“说。”
“既然晴雪珠是每对新人的见证, 族长为何要用假的来糊弄我和东霏,因为我不是你们虹族的人吗?”
怀硕的脸色霎时变得异常难看:“你在说什么?!”
“我说,这东西是假的。”
陶知意神色严肃,后面的人立马炸开了锅。
“是假的?晴雪珠怎么可能是假的?”
“上次见还是去年灵阙家的成亲,和那时候相比,珠子确实暗了许多。”
“是假的吗,不可能吧?”
“晴雪珠庇佑我族这么多年,肯定不可能是假的。”
“会不会是晴雪珠的法力在减退?”
底下猜测纷纷,逐渐成了令人恐慌的猜测,晴雪珠效用不敌当年,也不足以再庇佑他们。
怀硕脸色愈发阴沉,对上陶知意怀疑的神色,他轻咳一声:“这确实是假的。”
人群中一片哗然,似乎没想到怀硕就这么直接的承认了,陶知意也露出震惊的神色。
面对无数双质疑的眼睛,怀硕淡淡道:
“不使用真正的晴雪珠,是因为它深藏族长府之下,已经和顶上庇护彩红乡的结界连通为一体,如果强行取出,结界会崩塌,彩红乡会瞬间被风雪覆盖。”
怀硕说完,刚才还吵闹的族人立马安静下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
“我们能有今天的安稳生活,离不开晴雪珠。”说这话时他看着陶知意,眼神像是责怪,又似乎带上几分怅惘,“谁都不能带走它。”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野兽的低吼,如深山虎啸,又似月下狼嚎,连带着地面都随之震动。
怀硕头顶上的菩提树颤了又颤,那颗假的晴雪珠在枝头狂晃,又掉入怀硕掌心。
他看向不明真相的群众,喊道:“所有人,跟着我进密室。”
说罢,那棵菩提树从中心被劈开,露出中空的树干,树根处一个可容纳一人的幽深黑洞,不知通向何方。
其他人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懵了,族内守卫从花圃四周围上来,将他们包裹,只留下一条通往菩提树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