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薇兴致冲冲地问:“喝一杯去?”
“好啊。”褚冉靠着车门,窗外迤逦而过的霓虹映照入眼底,她索性闭上眼睛,“薇薇,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和姜别结婚。”
明薇怔愣了秒,将车速放缓,“怎么突然这样想了?”
如果是完全的陌生人,没有感情基础可言,她在这段婚姻中就能保持随性洒脱的状态。
但奶奶给出的所有候选人中,她根本没有考虑其他人。
只是因为姜别出现在了名单中,她才愿意去相亲。
她以为七年的时间,足以磨灭掉姜别在她心中留下的痕迹。
却没料到,用时间忘记的人是经不起见面的。
“我好像变得贪心了。”褚冉轻喃,太阳穴开始作痛。
她晃了晃脑袋,扯动唇角笑了声,“也可能是喝了酒,变得感性了。”
明薇沉默。她们两人大学结识,在异国他乡,两个特立独行的女孩因音乐结识。
明薇写歌,褚冉唱歌,她们在伦敦街头表演,每次都会吸引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男生。
其中不乏优秀之辈,对褚冉展开猛烈的追求。
她不为所动,眉目冷然,拒绝掉所有好意。
那时明薇就知道,她心底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她从不问询,因为怕触及褚冉心中的伤心事。
后来,有次跨年夜,褚冉喝多了,明薇扶她回房间。
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是国内的一则新闻,大致内容就是姜别空降星途娱乐,公司内部大换血。
右侧是男人西装革履的照片,面容清隽疏朗,是褚冉会喜欢的模样。
回国后,褚冉被家庭琐事困扰,起初对相亲之事颇为抵触,明薇以为她会抗争到底,出差一个月回国,再见好友,无名指上的戒指璀璨亮眼,褚冉撑着下巴,说话时是笑着的,“薇薇,我要结婚了。”
连褚冉自己都没意识到,她那时的神态,真的很像一个与心爱之人结婚的小女人。
湖色礼气氛热闹,快到凌晨,场子里人头攒动。
她们这刚找到卡座坐下,还没点酒水,经理出现在旁边:“是褚小姐吗?FP的成员在包厢等您。”
FP就是那七人团队,褚冉狐疑,他们跟踪过来的?
明薇恰好在追一部恋综,很吃FP队长的颜,作为一名资深弟控,明薇按捺不住,“带我去看看,我想见他们很久了。”
奈何明薇在星途的对手公司工作,能见FP艺人的机会渺茫。
褚冉好笑地奚落一句:“季总知道会伤心吧?”
明薇翻了个白眼:“随他怎么想。”
跟着经理往包厢走去,一推开门,被频闪灯晃得眼晕,待视野大亮,齐刷刷站成一排的男孩子扬声喊:“姐姐们晚上好!”
合着刚才在会场,还是收敛过的效果。
小队长先直起身子做自我介绍:“我是FP的队长林星哲,姐姐们可以叫我小哲。我的三围是XX\\\\XX\\XX,胸肌腹肌都有……如果姐姐有哪里不满意,我可以继续锻炼!”
话说到后半段,白皙的小脸更红了。
褚冉木然在原地,突然有种误入怡红院的错觉。
剩下几个成员挨个报上自己的三围。
明薇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拉着褚冉到沙发坐下,FP的颜值没得挑,出道两年就能跻身二线不是没有道理。
得到队长的暗示,队员们一拥而上,殷勤地给两位姐姐倒酒、剥橘子,就差递到褚冉嘴边喂她了。
褚冉脑海中浮现出姜别那双冷然的黑眸,脊背一寒,她连忙躲闪,“不必了。”
林星哲尴尬地拿着手里的橘子,“姐姐,我们来玩骰子吧?”
明薇似笑非笑睨着他,好心提醒:“你们褚经理在国外留学那四年,玩骰子就没输过。”
队里的门面扬声调侃:“哲哥,你敢不敢赢冉姐一局?”
林星哲连忙说:“冉姐玩得开心就行。”
褚冉也倍感无聊,一闲下来脑袋里都是姜别的脸,她深感这种状态煎熬,决定转移注意力,“行啊,我们玩点刺激的,我输了喝酒,你输了……”
队员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哲哥跳脱衣舞!”
明薇愣了秒,不用玩这么大吧?
不等她开口,褚冉先应下来,她长眸半眯,一副兴致上头的模样,“OK。”
明薇拉住她,提醒道:“你玩真的?这种事万一被捅出去……”
褚冉拿起玻璃杯碰了下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明薇一颤,“干什么?”
褚冉无辜眨眼,“他脱又不是我脱,看看怎么了?”
明薇:“……”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第30章 温差(7)
030。
Y.G公关部收到匿名邮件, 狗仔拍下FP酒吧集体私会不明白富美的照片,同时,身处湖色礼的韩泽发来短信:【姜总, 太太和明小姐进了包厢,经理说里面是FP的成员。】
姜别看了眼经理发送的照片, 两个女人的面容被拍得模糊不清, 但其中一个穿着白色鱼尾裙, 确是褚冉无疑了。
这个角度一看便是在包厢内部拍摄的,哪是什么娱乐记者, 分明是哪位成员心怀恶意, 觉得以此能威胁到公司, 好让高层出面说服褚冉,帮他们团队制作下一张专辑。
姜别捏了捏发胀的眉心,“备车, 去湖色礼。”
秘书立刻去办。
司机将人送到湖色礼门口,侍者上前拉开门。
姜别躬身下车,走进一层大厅,拿出手机拨通褚冉的电话。那端长久不接,好在韩泽记下了包厢号,引他去房间。
两人停在门前,韩泽推门的动作停顿一瞬,转头看向老板的眼神有些淡淡的忧虑。
“老板, 您亲自来。”他往旁边让了让身子。
姜别冷眼觑他, 直言不讳戳穿:“担心看到不该看的?”
韩泽为年终奖担忧,立刻说:“怎么会, 我相信太太不会这样做的。”
边说,边看了眼姜总的头发:嗯, 还好不是绿色的!
姜别不多犹豫,直接推开门,震耳的电音仿佛踩在他的耳膜上乱舞。
桌边围着几个男人,被簇拥在中间的男生上身□□,漏出薄薄的腹肌,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倒是闲情逸致,脸颊被酒精熏红,优雅交叠双腿摆弄骰子。
背景音太过喧闹,他们玩得正起劲,没人注意到门口出现的人。
姜别脸色沉沉,一言不发走到褚冉身边,单手拉住女人纤细的胳膊。
林星哲理智尚存,抬头发现Boss出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老板……”
明薇出去上厕所的功夫,正主就找上门了,她头皮发麻,作为同犯,十分愧对姜总,“冉冉今天心情不太好,多喝了几杯。”
心情不好?他看她是心情大好。
办公室的人形立牌看不够,还和真人玩起脱衣舞来了。
姜别冷淡的面容松懈几分,“我知道了,谢谢。”
褚冉的酒品不错,喝醉后就乖乖趴在他怀里,等上了车,悄悄缩到角落,脑袋枕着车窗。
车轮压过缓冲带,那颗脑袋“咯噔”一声碰上玻璃。
褚冉唔了声,可怜兮兮抱着头。
在车上因为有外人在,姜别一直沉默,等司机将车停在家门口,他躬身下车,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拦腰抱起她。
酒精麻痹神经,褚冉的反应也慢了一拍。
她愣愣拽着他的衣服,小声嘟囔:“你要带我去哪啊,我还没看到裸男呢。”
姜别踢开门,返身将她压在玄关的墙上。他捏住女人的下巴,逼她清醒。
“看清楚我是谁。”他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温度。
褚冉一愣,心中积攒的委屈放大膨胀,她嘴唇蠕动了下,眼眶渐渐泛湿。
玄关昏暗,姜别没能看到她眼中的闪烁,手中的力道也不松懈,直到手背感受到湿润,他像触电般,猛地松开手。
褚冉咬着嘴唇,肩膀止不住颤抖:“……你喜欢谁都好,就不能是苏若。”
她的声音细微,姜别没听清楚,俯身到她那,压低声线轻声哄着,“好了,别哭了。”
他不哄不要紧,一哄她所有的委屈就像找到宣泄口。
哭腔抑制不住,声线颤抖,醉后的思绪不清,这句话却说的格外清晰。
“姜别,你为什么答应跟我结婚?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从重复那日开始,他语气中的坚定,会让她误以为过去许久。
有人还在原地等着她。
这次姜别听清楚了。
他缓慢过滤掉她说的每一个字,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突然钝痛一下。
褚冉伸手推开他,抱住自己不让他碰,“你就是报复我!”
姜别垂至身侧的手攥成拳,歪头无力地笑了声。
“褚冉,你倒打一耙的功力不减当年每天更新都在企 鹅裙吧巴三泠柒期五三六。”他伸手捏了捏女人柔软的腮帮,“今晚是谁差点被戴了绿帽子,嗯?”
在醉酒的褚冉这里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她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还不是你和苏若——”
姜别打断她:“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多看她一眼。”
他柔声道,因为声音太过温柔,褚冉起伏不定的情绪忽然回归正常,她仰头定定看着他。
“那你,能不多看她这一眼吗?”
怀里的人努力了许久,挣扎了许久,从嘴巴里挤出这句话来。
姜别没忍住,唇畔溢出沉碎的笑声。
褚冉强行找回脸面:“绝不是我太小心眼,主要是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万一哪天被曝光,对姜褚两家都不好。”
姜别问:“只有这个原因吗?”
褚冉眼神飘忽,重重“嗯”了一声。
姜别沉叹一句:“不是因为你吃醋了?”
褚冉拔高音量,宛如被踩住尾巴的奶猫骤然奓毛了,“明明是你吃醋才把我绑走的。”
为什么喝醉酒了,也那么小心翼翼,一点都不坦诚。
姜别懒得和醉鬼刨根问底,主动承认道:“对,是我吃醋了。”
褚冉长睫颤抖,嘴唇翕和数下,面对他的坦荡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慢慢卸下防备,手指轻轻拉动男人的衣摆,觉得姜少爷尊贵的体面是不太能容忍这顶绿帽子,更何况她只是想……气他一下。
姜别抬手揉了下她的发顶,俯身,薄唇落在她的眼皮上。
唇瓣沿着女人小巧的鼻尖向下,每一个吻都怜兮无比。
他的语气依旧温柔:“褚冉,你当我是死人么?”
褚冉下意识去看他,“我——”
尾音悉数被堵在柔软的唇舌中。
姜别摁住她的后颈,这次的吻激烈又凶狠,牙齿咬着她的唇肉,褚冉吃痛,伸手去推他。
结果力道太小,双手被锁住,但女人的指甲很尖,擦过姜别的下颌,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姜别“嘶”了声,松开她,反手摸了摸被抓伤的地方。
“看不到裸男,很生气?”他指着那道红痕,“姜太太,多少带点个人恩怨了。”
褚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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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高悬一轮圆月,皎白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跃进房内,恰巧落在褚冉的眼皮上。
她睫毛轻颤了下,打算翻身避开,靠近床畔的那只手却移动不得,一股牵制力将她桎梏在原地。
褚冉懵懵然睁开眼睛,房间内仅开了盏壁灯,还是最低档的光亮,姜别蹲在床边,额前的黑发随意散落,半遮住他凌厉深刻的眉眼。
他捏着她的手指,“别动。”
最后一根手指的指甲在指甲钳的咬合下断裂,褚冉终于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姜别!!!”床上的女人一蹦三尺高,“我新做不久的指甲!”
就这么被他剪!掉!了!
褚冉看着光秃秃的手指,眼一闭栽倒在床上。
姜别收起指甲钳,一层柔暖的光束落在他眉眼间,衬得眼神温情脉脉。
“我修得指甲不好看?”
褚冉脸朝下,趴在枕头上,把手指挪动到眼睛前面,每个指甲的弧度都完美极了,看得出美甲师的强迫症十分严重。
她欲哭无泪,果然是睚眦必报的姜少爷,她不过是挠了他一下。
褚冉悄悄挪动视线,看了眼他的下颌角。
姜别贴了个创口贴,说实话,特别的欲盖弥彰。
她重新把脸埋进枕头,试图当个瞎子,顺便装作不记得今晚发生的一切荒唐事情。
但姜别不打算给她装傻的机会,耳畔响起细细簌簌的响动。
褚冉脑袋动了动,用余光偷瞄,发现床边的男人在一言不发地脱衣服。
睡衣被他扔到床尾的沙发上,灰色的裤子格外显腿长,他手指搭在裤腰处,单膝跪在床上,敏感捕捉到褚冉的视线,侧目睨过来。
褚冉被抓包,直接光明正大端详起来,“你什么时候有裸睡的习惯了?”
姜别掀开被子,一股偏凉的风灌进来,褚冉瑟缩起身,移了移身子,给他让开点床位。
下一秒,她的脚腕被捉住。
褚冉浑身僵住,他的掌心很烫,灼烧着她脚腕处娇嫩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