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老娘居然还觉得他长的不错,真是瞎了我这双美目。”
解荔没吭声,不敢告诉她刚刚自己搭下头妈宝男的车回来的,不然柳芝芝可能会想冲出去把陈嘉树拆了。
*
接下来几天,解荔没什么活,很清闲。
日常赶赶论文进度,去医院看小狗的治疗情况,剩下的时间便四处奔波想找一个合适的房子。
时间过的很快,来到了四月底。
解荔早早地便收拾好,乘车到了城区外的通安山脚下。
通安山上有座寺庙名为通安寺,每个月的月底,解荔总是要来这里,替自家奶奶上炷香拜一拜。
这座寺庙位置偏僻,并不如城中那些知名的寺庙香火旺盛,甚至来上香的人只是寥寥。
解荔一身轻便运动服,爬山早已习以为常。
往通安寺去并无捷径,走过前半段山路,便要拾级而上,爬999级台阶方能到达通安寺门口。
解荔觉得这或许也是这座寺庙人烟稀少的原因之一,毕竟她当初第一次爬,实在累够呛。
到寺院大门处,解荔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抱着便携水杯灌了几口水平复下心跳。
门口穿着灰色僧服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和尚正扫着掉落的花瓣,抬头看到解荔,目光一喜,“解施主,你来啦!”
解荔看到他温和一笑,“忘尘小师父。”
忘尘丢下聚拢的花瓣堆,拖着扫把到解荔面前,“我今天还在和住持说你该是要来了,昨天我还去摘了许多你爱吃的野菜,我现在就去告诉师兄,中午的斋饭用这些野菜!”
说着便喜冲冲地一蹦一跳向院内跑去,嘴里喊着,“了悟师兄!解施主来了!中午的斋饭要做好吃点!!!”
“忘尘!何故喧哗?!”住持苍老的声音传来,严肃呵斥。
忘尘立刻龟缩起来,脑袋低沉着,声音也低下来,“对不起,解施主来了我太高兴了。”
住持回头看到正巧跨过门槛的解荔,面色和蔼许多,转头对忘尘的声音也柔和了些许,“去吧,屋内有贵人,记住要静!”
忘尘吐了吐了舌头,气声道:“知道了住持。”
随后又像猴一样溜走,边溜边无声呐喊,“了悟师兄!”
通安寺院中地方不大,几座香炉占去些地方,一棵百年古树种在院旁,庞大的枝干上开满一朵朵玉兰,白的纯净。
住持双手合十朝解荔行了个礼,解荔亦端正回礼。
只听住持道:“实在抱歉,解施主,今日有贵客在殿内祈福,若不介意请随我到偏殿来。”
解荔微微颔首,“自然不介意。”
她浅笑着抬头,忽的见主殿前站了一个人。
江驰身穿新中式样式的衣服,棉麻质感的上衣有几缕水墨画痕。
他双手插兜,目光直直略过住持到解荔身上,眼神与他身上气质儒雅的衣服完全不同,不羁霸道。
一朵白木兰恰在此时晃晃悠悠,跌落在解荔的肩头,柔柔挂着她的发丝。
解荔双眸微微睁大,诧异万分,这人,是江驰么?
江驰唇角微勾,“解荔。”
熟悉的声音让解荔身子轻轻一颤。
“过来。”
第10章
解荔不明白,为什么江驰会出现在这里。
江驰也觉得是意外之喜,无精打采陪老太太来上香,竟然还能碰见解荔。
住持听到江驰喊解荔的名字,也是有些惊讶,“两位施主认识?”
江驰笑了,“认识,熟着呢。”
住持很识趣,“那就不打扰两位施主,解施主待会儿想上香,等午后或是让忘尘带你到偏殿都行。”
住持离开,这不算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解荔和江驰。
江驰站的高,俯视看她,解荔未施粉黛,两颊因为刚刚爬山运动泛着淡淡的粉红,一身休闲运动服很是随意。
即使这么素,阳光洒在她身上,解荔站在玉兰树下,依旧美的江驰移不开眼。
他对着解荔命令的语气说着过来,见她不动也不恼,缓步朝解荔走来。
到她面前站定,解荔微微移开目光,主殿的殿门并未打开,但她也确信江驰定是陪别人来的。
这位少爷平日里行为浪荡,可一点不像是信这个的人。
江驰抬手,摘掉落在解荔肩上的白玉兰。
解荔敏感的往后退一步。
江驰手捻着短短的花柄,娇弱的玉兰在他手中可怜地飞速转着圈圈。
见她这样谨慎,江驰哼笑了声,“解小姐,跟踪我到这儿了么?”
解荔无语,仍旧有礼貌,“巧遇。”
“巧?”江驰没由来地笑了声。
突然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由不熟变为暧昧,江驰俯身,紧紧盯着解荔的眸,直盯的解荔毛骨悚然,败下阵来微微侧开脸躲避他。
江驰意味深长,“我怎么觉着,是缘呢?”
直到他走远,进了主殿,解荔才放松。
她看了眼主殿紧闭的殿门,心里竟有些气恼。
在对视这种环节,解荔第一次败下阵,被别人盯的受不住。
江驰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看着她时虽然没有说话,可那双桃花眼就是让她读懂了他的意思。
【你早晚是我的。】
收拾心情,解荔来到偏殿。
她每个月月末都会来通安寺上香,持续了将近四年,到偏殿不需忘尘带路。
偏殿离主殿不远,毕竟通安寺人烟稀少,庙宇也小,入门便看到殿内供奉的慈悲佛像。
解荔在门口领了香,恭敬拜完后,便笔直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目虔诚。
【昨天捡到了一只小狗,弱小可怜,一如我儿时最无助那时,不是很理智的,我救助了它并四处奔波在最后几个月为它和我找容身之处。】
【我佛慈悲,定能够理解我的感受,奶奶如果还在,也一定会支持我的做法,凡事讲究缘分,我和它一定是有缘的】
……
解荔被奶奶要求每每到这里总是要跪半个小时,她从前觉得无趣难熬,现在早已学会如何度过。
对着佛像吐露心中苦闷,或是说说这一个月有趣好玩的事,没把佛当佛,反而像是她的树洞,如此,半个小时眨眼便过了。
最后,解荔睁眼,十分虔诚道:“我佛慈悲,保佑我安稳度过这几个月。”
【切勿切勿让我再与江驰产生交集】
末了,解荔磕了三个头,缓缓起身,长舒一口气。
每月来这里一次,是对身心的净化,总觉得跪完后轻松多了。
转身,却看到江驰吊儿郎当倚着门框,看着她,略有些调笑,“这么信?”
解荔立刻转头看了眼面容慈悲的佛像,刚祈完愿,偏殿的不管事?
她迈开腿,跨出偏殿,淡然道:“信。”
而后想起什么,解荔步子一顿,又否认道:“不信。”
江驰想乐,“变脸挺快啊。”
他突然开口,来了句没头脑的话,“你怀孕了吗?”
解荔身影一顿,有些不自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平坦依旧,最近也没胖。
她脱口而出质问的话语,“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想知道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的意思。”江驰没因为她的语气不满,懒散开口。
【保佑我安稳度过这几个月】
这么想着,好像确实有些保胎的意思。
解荔反应过来,秀眉紧蹙,“你偷听我说话?”
“大门开着,不算偷,挺光明正大的吧。”江驰不信这些,跟着老太太来到这信号不好的山上无聊至极,加上心里想着解荔,便寻过来了。
到这儿就看到解荔笔直跪着,心无旁骛。
江驰看她也看的心无旁骛,她跪在那儿一言不发却硬生生跪了半小时,最后才吐出这么一句话,听的倒是清楚。
解荔简直要被气笑,真是厚颜无耻。
她抿着唇不再搭理江驰,往斋堂走去。
江驰也不恼,跟着她一块去斋堂。
寺内为数不多的几名僧人都已经坐好等待开饭,还有三两个香客。
忘尘看到解荔冲她挥挥手,解荔笑着到他身边坐下。
“解施主,你去哪里了,我将寺内寻了一遍都没找见你,生怕你赶不上开饭的点。”
“我在偏殿。”
忘尘了然地“哦”了声,偏殿他自然也有去找,只是看到贵客,谨记着住持说的不可冲撞,便没有过去。
没一会儿,住持和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也来到斋堂,行为举止看着甚是尊重那名老太太。
不用想,解荔也知道这位老太太恐怕就是能让江驰陪着来这山上拜佛的贵客。
住持到了,便开始分饭。
了悟带头为僧人和香客分发斋饭,到了解荔这里,他和解荔对视,随后腼腆一笑,将野菜盘放在解荔桌上。
解荔这盘野菜比起旁边忘尘的,竟是多了整整快一倍,鼓鼓的小山堆似的。
斋饭途中不可讲话,忘尘却还是没忍住身子偏向解荔,小声吐槽,“了悟师兄也太偏心了,解施主爱吃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忘尘!不可打扰解施主。”忘尘的小动作被住持发现,又是被严厉呵斥。
忘尘委委屈屈道:“是。”
而后端起饭碗埋头干饭,小模样看起来甚是可爱。
苏英秀顺着看过来,看到忘尘圆圆的脑袋,和蔼一笑,“这位小师父倒是活泼可爱。”
住持微微颔首表示歉意,“他是寺中最小的,平时师兄们难免宠着些,倒是惯坏了。”
“不坏,这个年纪就是这般才可爱。”苏英秀笑眯眯的,目光瞥到一旁端正吃斋饭的解荔,她仔细打量了番,又看了看一旁自家的混世魔孙,心念一动。
悄声的,她问住持,“小师父旁边的那个女孩,经常到寺里来么?”
住持不知道苏英秀为什么声音突然这么小,但也附和她,气声道:“您说的是解施主?解施主每月总要来上一次香,已经有四年之久了。”
“四年?”苏英秀惊讶。
通安寺路途遥远,上来一趟绝不容易,因此香客稀少,可这个小姑娘竟能持续四年来上香?
还想再问些什么。
忘尘却是发现她们两个说悄悄话,小机灵鬼站起来大声制止,“住持您不让我打扰解施主,怎么自己也在打扰别的施主!”
童言童语引来堂内一阵轻笑。
旁边的师兄忙拉着他坐下,住持也老脸一红,吹胡子瞪他一眼却是不知如何反驳。
苏英秀被忘尘的孩童气逗笑,很是好脾气的,“小师父说的是,我们这就好好吃饭。”
忘尘得意看向拉他的师兄,仿佛在说自己了不起干了件大事。
吃完饭,坐在外面的石阶上和忘尘玩了会儿,解荔便起身告辞准备离开。
了悟刚收拾完,出来便得知解荔要走的消息,急匆匆跑到前院,看到解荔已经走到寺门外,他有些着急,“解施主!”
解荔回头,看见是了悟后粲然一笑,“了悟师父。”
了悟被她笑的微微红了脸,木讷道:“你要走了吗?”
解荔点点头,“谢谢了悟师父的招待,今天的斋饭一如既往的好吃。”
了悟露出个害羞的微笑,说话带着些微乡音却很是真诚,“解施主,路上小心。”
一月见一次面,每次也只能说上三两句话,但也足够让了悟心情好上一个月,支撑着到下个月再见到解荔。
解荔和他们道别后,转身没走几步便又撞上江驰。
阴魂不散。
解荔目视前方,想装没看到。
江驰却不打算放过她,他指间燃着烟,叫她,“解施主。”
这个称呼,僧人们叫很正常。
江驰叫,解荔浑身难受。
他嗓音清明,一点暧昧黏糊的意味都没有,偏偏这样让人更不自在。
不知道为什么,江驰这么叫让她有种修炼多年的妖精碰上道行高深的和尚的感觉,想撒腿就跑。
解荔不动,江驰便朝她走来,笑的轻佻,“解施主是挺厉害,人气比这荒郊野岭里的佛像更旺。”
想到什么,解荔摸了摸小腹,眸色平淡,“江少,你不是想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我怀孕了,要安胎,所以才祈求自己能安稳度过这几个月。”
江驰微怔,目光移向她抚摸小腹的细嫩柔荑。
他倏地笑了,“谁的?”
解荔面色不改,“金主的。”
胡说八道她最会了,曾经也靠胡说八道甩掉不少缠着她的人。
“行,那怎么着,我背你下山啊?走这么远,胎还能安么?”江驰嗤了声。
不说下山的路,光是这999级台阶,背着人下去不说累死也得累半死。
江驰显然不信她的说辞。
解荔无所谓他信不信了,当即一点客气都没,“那谢谢江少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让他怀疑自己的判断。
江驰:“?”
第11章
“行,上来。”江驰站在一节台阶下,冲她勾勾手指。
解荔:?
来真的?
反正不亏,这下去不累个半死说什么是什么。
她对江驰没什么好感,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解荔表示自己有点兴奋,最好累的他以后想起来自己就牙疼。
没有丝毫扭捏,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解荔上前,细弱的手臂揽住江驰的脖子,俯身趴到江驰微弓的背上。
江驰双臂勾着解荔的小腿弯,颠了颠发现这人没什么重量。
贴上江驰宽厚的背,男人灼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解荔才恢复了些理智,突然后悔。
这样有些太过亲密了。
江驰可不给她这个机会,一步步沉稳下着台阶。
解荔本来虚虚揽着江驰脖颈,每下一级,她身子便颤巍巍的,要倒不倒,全靠自己核心力量控制着不摔下去。
一下下的,解荔也只能慢慢收紧胳膊,只是上半身仍旧努力地不去贴在江驰背上。
解荔更后悔了,这也不知道折磨的是谁,她也不是很好过。
小小声的,解荔道:“江少,路途远,您这样也累,要不还是放我下来自己走吧。”
目前为止,江驰还十分轻松,他自然察觉到解荔不愿贴近身体僵直,比起他,现在更累的恐怕的是她自己。
想到刚刚解荔眸中的狡黠,江驰眉眼飞扬,声儿也跟着扬起来,“我小时候坐公交就爱给孕妇让座,再说刚刚在寺里我的灵魂得到了洗涤,看不得孕妇受苦,解施主客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