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纪对她还会加班这事心存怀疑,不过中午和她吃过了,也就无所谓。
两个人又在傅子吟这里待了会儿,临走前桑纪心烦地看了项链礼盒两眼,还是将它收起来。
“姐姐这花——”你不带走吗……
还没说完,傅子吟就收到她哥警告的眼神。
她立马改口:“咳,这花你不喜欢就留在我这里吧,我放茶水间去。”
桑纪当然没意见:“好,那我们先走啦。”
…
傅喻珩的私人飞机落地后,司机先送他回公司和高层开了个小会议,便被告知可以下班了。
会议结束他便自己开了车过来。
桑纪坐进副驾驶,垂眼看着手上的项链礼盒,兀自思考着什么。
“这东西你准备怎么处理。”
桑纪听见声音,反应慢半拍似的抬眼看他,也没多想地回答道:“当然是还给他。”
傅喻珩沉默两秒,似是随意一问:“那下次呢。”
她微怔,他怎么知道什么似的。
下次……
桑纪头疼,她还没想好怎么才能一次性解决。
傅喻珩单手搭着方向盘,指尖轻点,懒倦道:“我帮你解决?”
“你要怎么解决。”
傅喻珩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礼盒,往后座信手一扔,语调散漫:“就说被我扔了。”
桑纪:“……?”
她怀疑如果不是不能朝车窗外扔东西的话,这一千万已经被扔出去了。
接着她就看见傅喻珩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他眼神掠过她,然后对着电话里的人冷声说道:“和斐灵珠宝的宋总说一声,他送出去的东西被我扔了,照价赔偿给他。”
桑纪:“?!”
来真的?
电话那边的余隽:“???”
谁?送的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扔?
但拿着七位数年薪的他语调平静且专业:“好的先生。”
桑纪全程无语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忽而弯唇笑了。
说她自己扔了,宋郁迁多半还会再送,但是他肯定不敢找眼前这人的麻烦。
还真是……简单粗暴又有效。
桑纪觉得这样也不错,心情略好:“那到时候让你助理把账单发给我,我赔给他。”
傅喻珩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我扔的你赔什么?”
“你这不是没扔吗。”
“让人拿去慈善晚会捐了。”
“……”
*
这一路大约三十分钟,桑纪眼看着车子驶入一个繁华的街区,才觉出不对劲。
“怎么来这里?”
车停稳后,傅喻珩漫不经心道:“你的礼物被我拿走了,不应该赔你一个?”
“?”
“那是你买走的——”好不好……
他解开安全带,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你的项链给了我,你又没收到钱,怎么算买。”
又道:“我总不能让你吃亏。”
桑纪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什么逻辑,那不是她的项链!
不待她反驳,傅喻珩下了车,绕到她这一侧给她开车门。
桑纪坐着没动,试图跟他讲道理:“这不是——”
于是他探进车内,俯下身给她解安全带。
桑纪呼吸一顿,后半句话生生停在了嘴边。
他的侧脸离她有些近,让她无端想起之前晚宴上的意外。
Neve.Lawson是历史悠久的顶级珠宝品牌,这栋洋楼建筑是品牌的大中华区总店。
与许多顶奢珠宝品牌相比,曾经的Neve在大众当中名气一向不算大。
它既没有几万元入门的爆款单品,也没有请一众流量明星代言推广。
但它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设计与工艺顶级,更侧重为高端客户做定制,很得王室钟爱,几款镇店之宝在高珠里也是名声响亮。
近些年品牌名气大增,全因五年前弗吉娅王妃举世瞩目的世纪婚礼上,佩戴的正是Neve的系列定制珠宝。
桑纪也是钟爱这个牌子的。
它的设计融合了文艺复兴时期的诸多艺术细节,比如建筑、雕塑,古典浪漫而厚重,风格独树一帜。
既然来了,看看也没什么。
店长恭敬地将二人迎进楼上贵宾室。
他们得了消息,早已在室内做好一切准备。
此时店内还未关门,一楼也有一些客人,难免注意到这边。
店员训练有素,此刻再好奇也只能忍住。
一向被收藏在意大利总店的古董系列这两日在店内有个面对VVIP客户的限时珠宝展。
现在并非它的展出时间,理应是看不到的,更别说可以直接佩戴。
但有的人并不在这种规则之内。
店员甚至没有必要拿出其他系列的珠宝,直接将最高规格展品阵列出来。
这次展出的古董系列有两套,一套是蓝宝石项链和一枚戒指,另一套是粉钻项链和一对罕见纯度的心形钻石耳坠。
两套的价值均在九千万左右。
桑纪看得很心动,尤其是这套粉钻,很难让人挪开眼。
但九千万,她能去买幅名画了!
因她有许多收藏爱好,相比起来在珠宝上的花费就不算多,能让她花上亿去拍的一般也就艺术品了。
用她这套一贯的价值衡量体系来说,还是看看就好。
店长介绍完两套藏品,热情而不失礼貌地询问:“桑小姐,您想先试戴哪一套呢?”
桑纪看了一眼傅喻珩,意思很明显——
就不了吧,看过就算了。
显然他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修长的手指将那套粉钻往她面前推了推,嗓音清哑:“先试这套,你觉得呢?”
他这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让桑纪束手无策。
可是为什么呀,她才不信是因为那套赔一份礼物的逻辑……
“你送我这个干什么呀……”她不得已凑近了轻声问。
指尖在台面上轻点两下,傅喻珩轻描淡写:“我不能送你吗?”
心是提着的,远没有表面那么云淡风轻,等她宣判一般。
桑纪怔住,对上他直勾勾望向自己的眼神,心底静了一瞬。
水晶灯光华璀璨,钻石折射出光芒,亮得她有些恍神。
这话里似有另一层含义,她抿着唇,突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桑纪心头浮现出没有过的思绪,一时理不清,只觉得有什么在逐渐往失控的边缘脱缰而去,凭她一己之力拉也拉不住……
她退一步,小声地垂死挣扎:“那你真要送,送个等价的行不行?”
傅喻珩看穿她,唇边扬起轻微弧度,轻笑一声:“你在怕什么?”
她怕……
她没怕什么!
…
店员替她脱下外套,她里面穿的是一条吊带款的裙子,修长的天鹅颈,锁骨以下一片白皙,只带了一条细小的吊坠项链。
店长戴着手套,小心地取出项链为她佩戴。
几乎是在钻石贴上她肌肤的那一刻,店长眼里便露出惊艳之色。
这款视觉效果极为瞩目的钻石,很容易喧宾夺主,在桑纪身上却相得益彰,即便她只是穿着日常的裙子,并无隆重妆造。
耳上缀着那一对完整心形切割的耳坠,再难找出这样的一对。
桑纪下意识转身,对上他专注的眼神,一时就忘了开口。
忽然意识到,她转身干什么,总不是问他好不好看……
转念一想又觉得,花钱的是他,让他看看也没什么吧。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回身,在店长的夸赞里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会儿,由着店长继续为她试下一套。
蓝宝石这套在她身上也并没有逊色多少,多了几分清冷静谧感。
店长不禁感叹,轻灵感和繁复的厚重感都驾驭得这么好,只选一套未免可惜。
因此在听到尊贵的客人说两套都要的时候,险些激动得维持不住脸上的镇定。
桑纪:“……?”
她扯了扯他的西装外套,瞪他:“不是一套吗?”
傅喻珩微怔,不假思索道:“不是两套都很好看么。”
桑纪:“?!”
她能说什么,她违心否认:“不要,这一套也没很喜欢,不要乱花钱。”
一旁的店长可惜且心碎,怎么会不喜欢呢?!戴着多好看啊!
傅喻珩看了一眼蓝宝石戒指,略显遗憾地问:“真的不喜欢?”
真的不必了!!!
…
晚饭后桑纪被他送回北城公馆。
回到房间,她将那套粉钻和商叙送的古董杯并列放在尾柜上,静静盯了半晌,然后突然就起身换了衣服去泳池。
心不在焉地游了一会儿泳后,她将整个人沉入水中。
浅蓝色池面上波光粼粼,天花板与墙面上映着波纹晃动的光影。
不等水面平静下来,水花又起。
她蓦地从水中钻出,双手抹开脸上的水,因空气耗尽而加速的心跳伴随着喘息……
与此同时,心底的声音震耳欲聋——
她疯了喜欢他?
第75章
家里现在就她自己一个人,他们三个人都还没回来。
桑纪从泳池里出来,冲完澡收拾妥当回到房间,脑子里又开始自动回放下午的事。
她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这事和傅子吟聊是不合适的,转头就把她卖了。
桑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温凌,换小男友跟换衣服似的,感情经验何止是丰富。
作为金融巨头呈越集团的千金,温凌如今在美国的投资银行总部,根据时差她那边现在正是早上。
桑纪打字飞快:【完了我脑子出毛病了】
温凌:【?】
温凌:【有病去看医生】
温凌:【我最近认识个超帅的外科医生,借你用一下,免费】
桑纪:【……滚】
温凌直接拨了个电话过来,懒洋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宝贝,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
桑纪想说她这里是大晚上但懒得纠正她。
事情太多无从说起,她一开口就扔了个重磅炸弹:“我觉得傅喻珩可能喜欢我。”
对面毫无波澜:“哦他终于对你下手了?”
“……?”
“不是,你才见过他几次啊。”
温凌低笑出声:“宝贝,男人喜欢你太正常了好吗。”
桑纪严肃:“正经一点。”
温凌正经且严肃地花了几分钟听完她的情感问题:“一个男人想送女人珠宝,不是喜欢她就是想上她,恭喜你答案正确。”
桑纪自动过滤她说的后一项,怔忪片刻。
大方如她哥,送她手表送她藏品也送别墅公寓,但绝不会在某天拿着一套珠宝说要送给她。
哪怕傅喻珩今天送她一副一个亿的画,她都能笑笑收下下次回赠个别的。
温凌继续刺激她:“而且你这不是挺喜欢他的嘛。”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温凌啧了一声,一针见血:“换了别人,别说收下礼物了,你连珠宝店的大门都不会进。”
“他问一句你就舍不得拒绝啦。”
桑纪被戳破心思:“没这么夸张!”
温凌觉得他俩太有意思了。
她和桑纪虽不是同学,学的东西八竿子打不着,但同在一个社交圈,各种场合一来二去就熟了。
温凌也是在大学时期陪着桑纪的时候见过傅喻珩几次。
再加上傅家的陵阅集团在海内外的业务和投资众多,她们投行多少也会接触到一些,对傅喻珩这个陵阅集团真正的话事人,也总能从各种渠道听到诸多八卦消息。
圈子里喜欢他的人太多了,个个都觉得他禁欲冰山难以接近。
不管多漂亮家世多高多受欢迎,真心喜欢的还是刻意引诱想征服的,在他眼里都跟看不见似的。
但温凌见过他和桑纪相处时的样子。
要说他们俩相识多年两小无猜吧,比起那种真正的青梅竹马又多了点距离感,少了亲厚。
要说他们俩生疏吧,这段距离里又被一段扯不断的线牵扯着,微妙的,不知是由谁刻意维持着的。
长此以往,暧昧不清。
温凌搞不懂这种纯爱党,但不妨碍她看热闹。
谢天谢地她们家宝贝终于开窍了,虽然只开了一半……
*
沈晞和沈辞天黑前拍完杂志又回公司忙了一阵才回来。
商朔这几日收到的邀请只多不少,尤其是一些音乐大家和前辈的邀请,有的他不便推拒,练完琴便去赴约,也一直到很晚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