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瞠目结舌地看着,浑然不觉温泉蛋被戳破,蛋液流了半盘子。
苏晔在微信挨个敲楚言知和姜祁两个醉鬼,手指勤快地打字:【没眼看,真的没眼看,有人谈恋爱跟狗似的】
楚言知:【???谁?什么谈恋爱?我错过什么了?】
然后惊呼喝酒误事,把姜祁拖起来要看热闹。
只有商叙八风不动,手中的刀狠狠地切了几下盘子里的烟熏三文鱼。
狗啊,真狗啊!
私人飞机离岛回到帝都,出了机场,看到他们俩牵着的手,众人自觉退避三舍,齐齐望天。
傅子吟被无情拖走,眼泪汪汪——
啊她还什么都没问呢!
她昨天就是喝了个酒,这什么情况啊!
桑纪:“……”
这还不如起哄呢!
傅喻珩揽着她将人塞进迈巴赫后座里,笑了一下,曲着手指刮了刮她故作正经的小脸。
这才过了一晚上呢,就恢复本性,摆出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还是坐腿上的时候比较好说话。
这么想着,傅喻珩直接将人抱坐到腿上。
桑纪大窘,紧张地往驾驶座上看了一眼,司机已经识趣地升起挡板。
“……”
宽敞密闭的后座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傅喻珩吻了吻她的唇瓣,又含着轻吮了几下。
桑纪怔愣着被他亲了几下,挣扎着要下去:“有话好好说。”
这么大白天的,没有夜色旖旎、意乱情迷的氛围,她一时还有些不适应亲昵的接触。
傅喻珩将她按住:“就这么坐着说。”
桑纪想起昨天坐着坐着就失控的场面,觉得他这样不行。
昨天就亲成那样,虽然睡一张床也没发生什么,但那个时间点比较特别。
现在关系不同了,想做点什么都怪名正言顺的,他这个人又爱使坏……
她试图和他讲一讲道理,清了清嗓子迂回道:“其实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对……”
傅喻珩倒是没明白怎么不对了,似笑非笑地听她的后续。
“正常不都是先确认关系然后才牵手拥抱……”
无视他促狭的眼神,她一本正经,好像在讨论一个很认真的问题:“那个……我们这都是第一次,谈、谈恋爱,是不是应该慢慢来才对?”
谈恋爱三个字从她嘴里说起来还有那么点拗口的意思。
傅喻珩挑眉看她:“那你昨天晚上是在干嘛。”
桑纪顿时一噎。
大约是前面略过太多步骤,现在说循序渐进什么的反倒没多少底气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她说不下去了,本想着算了。
但傅喻珩这会儿倒是贴心了:“想慢慢来?”
桑纪一听,点点头。
傅喻珩问得认真:“先牵手?”
她继续点头:“嗯。”
“那把手给我。”他摊开手掌。
桑纪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犹疑着把手放了上去。
跟小猫放爪子似的。
握着她的手揉了揉,他低声问道:“然后再拥抱?”
桑纪:“……”
好像是套路,不确定,再看一眼。
傅喻珩不由分说地将人搂进怀里,闻着她发间颈间的香气,哑声道:“现在可以亲了吗?”
不等她回答,吻骤然落了下去。
空间顿时变得狭小窒闷起来,只剩细小喘息和微弱的缠吻声。
不同于夜晚的暧昧气氛,白天无所顾忌的亲密让人有了恋爱的实感。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傅喻珩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稳了稳气息,赞同道:“你说的也对,以后都可以慢慢来。”
桑纪的眼底氤氲着雾气:“……………”
气死她算了!
…
修长车身行驶在路上,本是打算先送她回去。
傅喻珩问她:“今天有什么安排?”
桑纪因为刚刚的“谈判”失败,兴致不高地随口应道:“也没什么事。”
因为这两日去岛上,所以她也没安排什么别的行程。
“那要和我一起去公司吗?”
她一口拒绝:“不去。”
去他办公室待着吗,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一些……
完了,她真的不太对劲!
傅喻珩面色不变,虽然很想她陪着,但也并不是非要急于这一时。
不过约会什么的还是要的。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明天呢,一起吃晚饭?”
桑纪想了想明天要陪妈妈去美术馆做画展最后的准备工作,也没什么时间。
傅喻珩又问:“后天?”
“……后天要录节目。”
她眼神无辜地看着他,补充道:“录三天。”
傅喻珩:“……”
他果断提出要求:“那陪我去公司。”
桑纪不知道人家谈恋爱是个什么情形,但他们俩是不可能整天黏在一起的。
她现在还真没什么事,想着后面几天不在,陪他就陪他吧。
司机掉头,将车开到陵阅办公楼的地下车库,两个人乘专用电梯直接到顶层,倒也碰不到什么人。
出电梯时,桑纪看了看还牵着的手,心想在他公司员工面前这样不太好。
正要抽回的手又被握住。
桑纪略有些不解地抬眼看他,傅喻珩解释道:“没事,他们不会乱说。”
……她并不是怕这个。
秘书室连接着他的办公室,一整面的玻璃墙,内外都一览无余。
他们一个个视力都好得很,瞥见自家老板回来了,有事要汇报的人埋头整理资料,没什么事要汇报的人都准备埋头认真工作——
咦?
一个个突然不埋头了,定睛一看,内心齐齐一声:“卧槽——”
内心说是惊涛骇浪也不为过。
他们是专业的,一般工作时间不摸鱼,除非忍不住!
等两个人进办公室后,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他们什么事了,开始在小群聊开……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什么世纪大新闻!】
【我是不是没睡醒……】
【救命!告诉我不是我眼花!】
【不是,前不久不还不是这关系呢吗,这才几天……】
【这效率】
【怎么还牵人家手呢,工作地点,成何体统!(bushi】
【没想到傅总谈恋爱还会牵手呢……】
【你在说什么东西?不然隔空谈吗?!】
【……就是觉得不太真实】
【不会这就要公开了吧???】
【啊股价,咱的股价!】
【今天五点半能不能下班】
【要是让老婆陪着加班到晚上那也太不是人了吧?!】
【那我是不是晚上可以约人逛街去了?】
聊也不敢聊得太开,偷偷摸摸地,仿佛有人在背后盯着似的,心虚得不行。
只能忍着八卦欲无情地继续工作!
他们就是个无情的工作机器!
余隽被他派出去办事了,后面回来听说此事,恍如晴天霹雳。
?!
身为私人助理,这种事他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
桑纪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傅喻珩陪着她坐了一会儿,也没再黏着人不放。
“有什么事就叫秘书帮你。”
桑纪“嗯”了一声,心想她又不是小孩子。
两天不在,还有不少事等着他发话,一开始进入工作状态后倒是心无旁骛。
但她人在和不在到底是不一样,忙中抽空看一眼或者说几句话,突然就觉得文件报表枯燥无比,心浮气躁得很。
桑纪坐着看手机,手机里有太多消息,那个小群里早已经闹翻天了。
一个个不敢当面八卦,在群里说的那叫一个起劲,全是@他的。
还有一小半是傅子吟发的,中间穿插着几条她大哥的。
傅子吟:【老实交代!】
桑纪发了个投降的表情包,但这事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她删删打打,省略了一大段过程,发现能说的没几句。
不过傅子吟也好应付,她这会儿已经陷入一种莫名的兴奋当中了:【呜呜呜嫂子!!!】
桑纪喝着茶差点呛着,傅子吟一直跟她亲妹妹似的,这感觉太诡异了,她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她慌乱打字:【打住,别这么叫】
傅子吟笑嘻嘻地给她哥发消息挑衅权威:【哥你行不行啊,姐姐都不让我叫嫂子】
她现在有人罩着了,她不怕!
…
面对一堆消息,桑纪挑拣着能说的说了,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午饭时间。
傅喻珩见她头也不抬的,倒是比他还忙,问她午饭想去吃什么。
她啊了一声:“要出去吃吗?”
他自己平时都是吃工作餐无所谓,但不想让她应付了事:“在这里吃也可以,让餐厅送过来。”
她懒得出去,就说:“那还是送过来吧。”
等午餐的时间,桑纪见他要来拉她的手,她脸色变了变,下意识躲开。
傅喻珩眯着眼看她:“什么意思。”
“……”
她能说是脑子一抽,觉得这环境有点危险怕他乱来吗……
那还不是怪他,她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傅喻珩回过味来,唇角扬了扬。
他也知道这两日自己是过分了些,只是人在身边,亲近几乎是下意识的。
将人揽了过来,也没再有多余的动作,安静地抱了一会儿。
察觉到他的意图,桑纪放松下来,回抱住他。
他轻笑一声:“不怕我乱来了?”
脸上是心思被戳穿的窘迫,桑纪干脆闭上眼不说话。
不过短短两天她就吃亏吃出经验来了,跟他聊这种话题,最后吃亏的全是自己!
…
下午,傅喻珩在工作间隙中抬眼,目光下意识地就落在她身上。
桑纪窝在沙发里,头发用一根笔挽在脑后,拿着纸笔在画东西。
阳光柔和地洒落在那一片区域,地面浮动着柔和光斑,恍然回到记忆中的场景。
傅家老宅里有一个专门的藏书楼,小时候,他大多时间都是在那里度过。
他父亲虽然有卓绝的头脑和能力,但志不在家业,喜欢当他的数学教授。
后来因为爷爷身体不好,才勉强承担责任接管公司,也因此在他刚成年时就将公司甩手给他。
他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对他相当严苛,想尽早培养一个可以接任的继承人。
当一个家族继承人被自小着重培养,便注定要承受一些压力。
旁人都觉得他辛苦,包括母亲、傅子吟和其他朋友。
因此家里有人做客或其他闲暇活动的时候,家人都会认为这是能让他休息的机会,可以有短暂的时间和其他孩子一样玩乐。
因为只有这种时候,爷爷才会放松对他的管教。
虽然确实辛苦,但他并非不乐在其中。
有时候比起陪人玩闹,他其实更愿意待在藏书楼。
不过母亲不会这么觉得,让一个小孩子整日只有学习,在她看来是一种剥夺天性。
这也是一种爱的方式,他乐于接受让她放心。
每次桑纪和她母亲来家里时,会和他一起待在藏书楼里。
女孩子小小一个,比他小两岁,书桌对她来说都嫌高。
但很坐得住,还不认识太多字的年纪,就拿着他的笔和纸趴在一旁画画,也不需要大人哄。
几次之后他问她:“不想出去玩么?”
几岁的小女孩天真的语气:“清姨让我找你陪我玩,但是你好像喜欢待在这里。”
“那我在这里画画,就当你陪我玩了。”
小女孩不喜欢钢笔中性笔羽毛笔,喜欢五彩斑斓的颜色,就问他:“哥哥你这里有油画颜料吗?”
一开始他没有,专门让人买了一套。
后来藏书楼里就有了一套她专用的颜料,每次他看到快用完的时候就会给她换上新的。
还记得有一次,她不小心把他一本作业弄脏了,一脸做错事难过的样子,让人不忍心责备。
虽然他说了没关系,但她有好一段时间不敢在这里玩颜料,连书房也不肯来了。
结果倒是他去哄了半天,才又把人哄过来。
再长大一点,她也会在这里找书看,或者干脆带了作业过来写。
一开始还怕她有不懂的,他毕竟长她两岁,说要是有问题可以问他。
谁知道她稚声稚气,信誓旦旦地说:“我都会的,不用你教。”
他眼底浮现一点笑意,说:“那你真厉害。”
后来有一天她果真拿了一道数学题问他,他还奇怪怎么她这个年纪就有这么难的作业。
翻过本子一看,是他放在书柜某一层架子上,去年的竞赛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