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年轻的程贝倍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陈晖的女友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就是罪大恶极。
她似乎找到了发泄痛苦的渠道,时常去堵华光巷的那个女孩,见面时,只是面无表情的瞪着她,并不说话。
在她有演出的时候,买票进去,演出到一半时,突然冲上面表演的那个年轻演员扔鸡蛋,还被剧院保安带到了办公室,差点报警处理,那个女孩似乎认出了她,说服同事把她放了。
在程贝倍朝她家里扔石子,把她房间的玻璃砸碎以后,终于被带到派出所,坐面一脸严肃,拍着桌子想骂人的李所面前。
程序林灰头土脸的带着女儿上门给人赔礼道歉,程贝倍咬着牙一言不发,任程序林怎么说,都不肯低头。后来还是女方家人不想事情闹大,只要程序林保证能管好女儿,不让她再过来闹事就小事化了,不再追究。
方笙笙知道后,都想抽她这个顽固蛮撞的朋友一记,不过冷静下来后,又有些叹服她的勇气,程贝倍不是一个蠢人,她应该知道自己的这些行为可能会引来的后果,可她又去做了,只能说这姑娘用情已深,但是用错方法了。
“贝倍,我和你说过,分手是他们两个人决定的,你没有立场去指责和刁难人家。”见程贝倍激动的抬头,正欲争辩,方笙笙抬手阻止,继续道,“陈晖哥受伤后,她选择离开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早点让陈晖认清她的为人,知道她不是一个能相守一辈子的伴侣,两个人早点分手不是挺好吗?当然,陈晖他现在接连受创,肯定会经历一段非常痛苦的时期,我们要相信他,一个历经生死炮火的大男人,这点事还会迈不过去!”
程贝倍低下头,默然不语了。
方笙笙叹气道:“你都缺课多久了,再不去学校,你那高昂的培训费白交了,半年多的的课也白上了。好好把学上完吧,等一年后你培训出来,进了航空公司做了空中小姐,想想你穿着掐腰的小制服,脖子系着小方巾,拉着行李箱走到陈晖面前,让他看看成熟美丽的程贝倍小姐,他还会把你当成那个流着鼻涕的邻家小姑娘吗?如果你那时不介意他成了独臂大侠,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就把他拿下!”
听着方笙笙胡诌一通,程贝倍抬头狠狠白了她一眼,不喜欢她说陈晖是独臂大侠,但想想损友所描绘的那个画面,嘴角不由扬起,眼底也带上了一抹期待。
陈晖回到东北老家后,就没什么消息传来,听说他和表兄弟等人去了工程队干活,其实他那次任务中受伤,后来被授予了一等功,伤残复员后也能安排一个不错的单位,他却不想回华东市这边接受残疾军人安置,选择在异地闯荡。他的决定陈家人都不理解,张大妈整天哀声叹气,说陈晖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从小长大的华东市这里的生活条件,不比东北老家那边强百倍,他却偏偏要往穷山僻壤里跑。
可能谁也不知道陈晖的想法,陈明有一次和方笙笙她们分析,他哥可能就是不想回到熟悉的地方,在这里,大家印象中的陈晖是那个英俊耀眼的年轻军人,所有人都会心痛遗憾他的遭遇,一直处在被人同情和异样的眼光中生活,并不舒服。在东北外祖父那边,谁也不认识他,所有接触到他的人,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一个残疾人,不会对他另眼相看,可能这样的环境,让他更自在一些吧。
陈湖大哥把陈晖送到东北后待了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他经熟人介绍,去了下面县城一个武术学校做老师。本来他是想和一个师兄一起去剧组做武替的,他本人对拍电影很感兴趣,但是张小花知道儿子的打算,武替行当危险性高,死活不同意,说不想再见一个儿子出事。
这两个月里,方笙笙因为陈晖和贝倍的事伤神,还要应付警校训练和课程,都没有精神和谢知许联系。谢知许打到宿舍的电话,她有时应付两声就过去了,给那头满腔热情的谢知许直接泼了一盆冷水。几次下来,谢知许以为他们关系发生了什么变化,忍了很久才开口问方笙笙,她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方笙笙知道他的想法后,哂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是因为最近家里这边发生了一些事,对我有点影响。”
谢知许连忙紧张地追问:“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方笙笙踌躇片刻后,才怅然道:“也不是我家里,是我邻居……陈明的哥哥在部队受伤了,我们,都挺难过……”
电话那头也静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谢知许的声音才幽幽响起:“陈明的哥哥,你曾经暗恋过的那个人吗?”
方笙笙前一秒的惆怅突然哽在喉咙里,她不自在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道:“嗯……你别听陈明胡说,他说话本来就很夸张。对了,你马上要生日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方笙笙岔开话题道。
“我想见你!”谢知许慢慢道。
方笙笙笑道:“最近没什么节假日,我周末又不能离校,不能过去看你……要不你还是换个礼物吧?”
谢知许轻笑起来:“那我回去看你!”
两天后,谢知许出现在警校门口的时候正好是周六中午,校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好多人经过时都朝他望去,虽然警校最多的是男生,高大英武的警校学员也是不少,但是谢知许站在那里,自成一道优越的风景线,容易吸引周围的目光。
方笙笙身上还穿着警校生的制服,小跑着出来,她是从食堂回来时听宿管阿姨说,她高中同学打电话过来了,说在校门口等她。方笙笙把饭盒往室友手里一塞,托她们带上去,自己就往校门口跑出去了。
她以为谢知许今天回来,要明天才能来找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谢知许脚边放着一个小行李袋,他看见方笙笙时,脸上的笑容立刻放大,方笙笙跑到他的面前,突然停下来,谢知许上前想环着她的双臂,被她挡开了,谢知许笑容顿住时,方笙笙还在左右打量,然后才转过头对他说:“还在校门口,注意点,被我们队长看到,我死定了!”
谢知许只得放下手,他看着面前的女友,这是他第一次见方笙笙穿警服的样子,觉得有些新奇和别样的魅力,带着悸动,正想问她下午能不能出来时,远处过来几个警校学员。
“方笙笙,你朋友?”徐浩踢踏着过来,面色不善的看着谢知许道。
“肯定是男朋友,这哥们挺帅的,浩子,看来你没戏,看着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徐浩的室友在他耳边轻声道。
谢知许看着说话的人,中等身高,平头,五官普通没什么特点,神态看着却像是社会混子,却身穿一身警校制服。
“徐浩,他是什么人不关你事。”方笙笙皱了皱眉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徐浩。这家伙在追求女生方面,简直像是打不死的小强,越挫越勇,方笙笙对他根本没有好脸色,也几次当众不留情面给他难看,这家伙丝毫不在意,嘻嘻哈哈的就是不撤退。
“我们都是同学,关心你不行吗?”徐浩看向方笙笙时,刚才还严肃的表情一扫而空,眉开眼笑道,“我是看这男长得油头粉面,不是很可靠的样子,担心你上当受骗。”
谢知许看着他,面色微冷。
方笙笙冷笑道:“谢谢,不劳操心!”她见徐浩还杵在这不动,挥挥手道:“你赶紧走吧,别在这碍事。”
“这是我们警校门口,你凭什么赶人!”徐浩侧着身子环胸抖腿,就是不离开。
方笙笙气结,对谢知许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换一身衣服,这家伙要是挑衅你不要理他。”
谢知许点点头,他知道了这个徐浩应该是笙笙的追求者,不过看着好像也没什么威胁,他便不放在心上。
方笙笙瞪了徐浩一眼,转身回去。
徐浩也没留下,紧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
“方笙笙,你不是说不谈恋爱吗?你和这家伙是什么个意思?”徐浩有些委屈道。
“我是不和你谈!”方笙笙头也没回,冷冷回道。
“你是承认了,那小子是你男朋友?”徐浩愤愤不平,声线都提高了不少。
“对!他是我高中同学,也是我的男朋友。”方笙笙停下,看向他道,“怎么,你要去报告我们区队长,说我违反校规谈恋爱?”
徐浩瞪着她看了一眼,愤然跺了一下脚,转身走了。
换好衣服出来后,谢知许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握着她的手道:“看来你很受欢迎?”
“那当然!”方笙笙扬扬头,转而问他,“你呢?”
谢知许笑了,“没有你受欢迎!”
方笙笙嗤道:“撒谎!”
两人在学校旁边找了一家饭店,点了几个简单的炒菜,方笙笙喝着茶水,看着谢知许吃饭,他一下车就赶过来,中饭还没吃。
“我以为你明天才会来?”方笙笙看着他斯文的夹着虾仁吃着,笑着问道。
“想早点见到你!”谢知许现在说起甜言蜜语,越来越自然了。
方笙笙笑着点了他高挺的鼻梁一下,谢知许握住她的手,拿在手里,摩挲着她手掌上因为训练而长出的茧子,像是不经意地问道:“所以你是不是喜欢过陈明的哥哥?”
方笙笙的笑容又僵住了,想抽回手,却被谢知许紧紧握住,她无奈道:“你吃的哪门子醋啊!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那时候,对陈晖哥是有些好感,但都已经过去了。”
都是陈明这个大嘴巴,恋人之间最不应该知道的,就是各自的情史。
“陈晖哥?他叫陈晖,你叫得还挺亲近。”谢知许像是一头在醋里泡了一周的青蒜,脸绿绿,还浑身冒酸气。
“那时候你不来我家里复习,就是因为陈晖在吧?”
竟然还追究起陈年旧事,方笙笙彻底无语了。
“谢知许,都说了是以前的事了,你是要追究我的责任吗?”方笙笙挑着眉头面含薄怒。
谢知许看向她,“你说是以前的事了。但是前段时间,你都没主动给我打过电话,我打给你时,你也心不在焉,也是因为陈晖……”
“那是因为陈晖,他……战场上受伤后,一只手臂没有保住,截肢了。”方笙笙抽回自己的手,提起这事,她眼眶又有些泛红,“我是难过,陈明贝倍他们都难过,身边亲近的一个人突然遭遇这样的事,谁的心情都不会好,我的情绪低落很正常。”
谢知许只听方笙笙说陈晖受伤了,他以为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没想到他竟然失去了一条手臂,他一时也怔住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反正事情发生了,最痛苦的是他本人和他的家人,我们作为旁观者,时间久了就忘了这事。”方笙笙有些低落的道。
她说完,又抬头看谢知许,催道:“快吃吧,菜都凉了,这碟蘸醋也不要了,”她把鱼饼旁边的一碟醋挪开,“你现在够酸了,不能再吃醋!”
谢知许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二天是谢知许生日,两人背着背包去爬香山,到了山顶的凉亭,方笙笙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一块小蛋糕,还拿出一支生日蜡烛点上,嘴里念叨着:“幸好没有压坏。”
她拉着一直微笑的谢知许一块蹲下,用打火机把蜡烛点上后,用手臂环着蛋糕,生怕风大把蜡烛吹灭了,一边对着谢知许唱完生日歌,催着他赶紧许愿吹蜡烛。
谢知许从头到尾配合着,等蜡烛吹灭后,他的脸上顿时被抹上了一块奶油,他惊的看向方笙笙,只见她调皮的炫耀着手指上的蛋糕,还要往他脸上抹去,他连忙笑着往后避开,两人就在山上的凉亭处追赶着玩起来。
等方笙笙拿出手帕粘了水给他把脸擦干净,问有些发怔的男友,想不想知道她送的什么礼物?
谢知许回过神,点了点头道:“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
方笙笙拿出一个小包装袋,从里面掏出一个红绳编织的手环,拉过他纤长的手,帮他戴上,一边说:“前段时间我妈妈陪张大妈去寺?拜菩萨,求回来的保平安的红绳,我转送给你戴上,我希望你在京市,一切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张大妈自从陈晖受伤后,精神就有些不振,袁晓琴陪她去?里拜佛开解,她为陈明陈舟四人都求了红绳,袁晓琴也为她求了一根。
方笙笙以前是不信这些的,但是寄予平安祝福的东西,不求它真有神奇的效果,想它可能发挥安抚人心的作用。
谢知许抚上红绳,他没有说男的戴这个奇怪的话,反而抬头看向方笙笙:“你把平安绳给了我,那你呢?这是你妈妈为你求回来的。”
方笙笙:“我妈妈给了她最在乎的人,我也给了我最在乎的人!”有些事做得多,不如说得动听。一根不值钱的红绳,却把谢知许给感动了。
他眼神越发柔和道:“你也是我最在乎的人!”他话刚说完,脸颊突然被人亲了一下,他愣了一下,看着面前脸带笑靥,微现红晕的女孩子轻轻道,“这是第二个生日礼物!”
他反应过来,突然伸手抱住她,在她讶意的表情中,也在她的脸颊上也亲了一下……
两人下山的时候,方笙笙拿着一个音乐盒,笑道:“为什么你生日还要给我送礼物?”和她那个纯粹只是心意的礼物比起来,这个音乐盒却是用心又贵重。
打开盒盖,有一对年轻男女相拥旋转,方笙笙有一些错觉,觉得那对男女简单的五官,隐约可以看出她和谢知许的样子,音乐盒里的音乐,就是他们那一首定情曲。
“我希望以后每一年的生日,都有你陪着我,”谢知许一本正经道,“这是贿赂你的。”
“你的贿赂我收下了!”方笙笙笑盈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