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同意她的要求，可以让她去代班，晚上就可以开始上班。
方笙笙穿着服务员的中式旗袍跟着老员工去了二楼大厅，会所二楼演舞厅装修成欧式风格，浓烈的油画、奢华的装饰，现在还没营业，只开了几个射灯，灯光映射着地面的黑色大理石，泛出大厅的冰冷空寂。
老员工和她培训了操作流程和注意细节，方笙笙提出想去楼上包厢看看，她带着去了三楼和四楼，每个包厢就是KTV的形式，空间都挺大。方笙笙想去五楼看看时，服务员说去五楼要有权限，除了老总和个别人员，其他人都不能上去。
方笙笙去找了毛领班，问他要五楼的门卡。毛领班苦着脸道：“我也没有权限，那个地方都是接待重要客户，平时都是徐总领过来的。”
晚上十点后，客人陆续过来，白天沉寂的夜总会像是注入了生命力一般活了过来。领班带头，两排旗袍女服务员并排欢迎客人光临，另有服务员上前帮客人保管脱下来的大衣，前簇后拥领着客人进去。
方笙笙在二楼演舞厅看到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拿着对讲机的李小军，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下，都没有开口，若无其事的错身而过。
兔女郎点好酒水后，让方笙笙去收拾一下桌面，她去收桌面垃圾的时候，一个老男人的咸猪手伸到她臀部，被她一把抓住，控制着把这只咸猪手扭断的冲动，她笑着把猪手放下，男人翘着腿抬着下巴看着她，不屑地道：“摸一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方笙笙没理他，端着托盘打算离开，突然不小心撞到他身上，男人还不及惊呼，方笙笙稳稳拿着托盘，上面残留着果核和酒水残液才没有倒在猪头男身上。
“小心点！”猪头男警告。
“对不对，对不起。”方笙笙连忙道歉，慢慢退开。
回到操作间，她从托盘底下摸出一个钱包，抽出里面的身份证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老虎屁股也敢摸！
舞台上有个小歌星在唱歌，后面一排伴舞，下面觥筹交错，有一个卡座客人挥手叫了服务员，要求点陪酒小姐，毛领班就领着一排姑娘过来待选，这批没选上，又叫了第二档价钱的陪酒小姐过来，之后便有几个人被挑中，在沙发上落座，和客人谈笑喝酒。
晚上十二点，正是夜总会最热闹的时候，方笙笙借机溜出了大厅，当她来到二楼电梯口，刚按了按键，后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待她回头，徐总的声音响起来：“你要上楼？”
方笙笙立刻转身，看见徐总领着三个男人过来，她很自然的把刚才从猪头男那里摸的钱包递过去，“刚才在这里捡到一个钱包，我想会不会是楼上客人落下的，想上去交给上面的服务员问问。”
徐总接过钱包：“交给我吧。”
“你们这里的服务员素质很高啊。”其中一个中年男人饶有兴趣的看着方笙笙，对身边站着的夜总会的大老板赖国荣道。话里意思不知道是夸赞她捡金不昧，还是指外形气质好。
赖国荣笑了笑：“这都是我们徐总的眼光好，会调教人。”
徐总立刻笑道：“过几天我们有一场新年活动，邀请了大明星白薇薇小姐前来助阵演出，我们面前这位安娜小姐到时也会上台展示性感舞姿，王老板不知道能不能莅临捧场啊？”
男人笑道：“到时候看有没有时间。”
方笙笙看着徐总迎着几人进入电梯后，按了五楼的按钮，电梯门关上了后，方笙笙目光变得凛然，刚才徐总旁边的三个男人，一个是大老板赖国荣，那个王老板和他旁边一直没说话中年男人，都是她在本地电视新闻上见过！
她要怎么才能上去？
趁着徐总去了楼上，她快步离开，穿过过道，快到徐总办公室门前时，她毫不犹豫穿了过去没有停留，她发现过道两边有监控，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安了监控，这个徐总真的很谨慎。
方笙笙和队长汇报昨天的发现时，石队长脸上没有表情，陷入了深思。
任副队叹了口气道：“就你汇报的情况，这就是一家普通的娱乐场所，三陪小姐是有的，但他们应该都是带出去交易，我们抓不到把柄，至于你昨天碰到王老板他们，我建议是不要再查下去了，这已经超出我们的职权范围。虽然市里有要求领导干部不能去娱乐场所消费，但现在谁遵守这个纪律？我们治安就干治安的活，查处贪污腐败的事自然有相关部门负责。”
方笙笙依旧回到了夜总会干服务员，李小军踱步到她身边，四处看了看后低声道：“这两天看你挺忙的，东走西逛，比我们内场保安还能遛达。查了这几天，是不是发现我们这里是合法经营场所，查不到什么问题？提醒你们早点撤吧，让大家都好好过个年。”
“五楼的门卡，除了徐总，还有谁有？”方笙笙突然问。
李小军讶然：“你还真想从我这套情报？再告诉你一次，别做梦了。”
“你奶奶的眼睛是不是不好，早点带她去做白内障手术吧。”
“你什么意思？做这个小手术难道还要你们警察同意？”李小军失笑。
“我舅舅是省一的主任医生，我同学好几个都是医生，你知道治病这种事，有熟人帮忙打个招呼，会顺利很多。”
“呵呵，这就是一个小手术……”李小军想了想，还是道，“只有徐总能带客人上去，还有一张卡在宁主管那里，她负责白天带服务员上去打扫，晚上就上不去了。你死了这条心吧，除非徐总或者客人愿意带你上五楼。”
他瞟了方笙笙一眼：“还有一种人能上去……你虽然是警察，但是小心上去以后就下不来了。”每次有客人来，徐总都会挑一批条件上佳的陪酒小姐上去服务。
“你来了一段时间了，有没有听这里服务员说，五楼除了接待的都是VIP客户，还有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我不知道，你少往我这里打听事了。”李小军道。
方笙笙又和珍妮花几个人打听，她们也都说不知道，方笙笙见她们说这个话时，菲奥娜的表情有些奇怪，后来就找机会单独和她联络感情，顺便套套话。
“我们几个跳舞的都是新来的，我听上一个人说，这里舞小姐经常换人。”菲奥娜说。
“是赚了钱不干了？”方笙笙问。
菲奥娜点头又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我觉得这个兼职的钱这么好赚，除非找到更好的活，不然不会离开的。”
“那是徐总图新鲜，提出换人？”方笙笙又猜。
菲奥娜摇头：“告诉我这事的就是我学姐，她之前在这里跳舞，我是她介绍来的。她说，突然离开夜总会的，都是在表演时被VIP客人看上，带上五楼，后来就没出现过。”
方笙笙眼睛蓦的睁大，装作好奇道：“那你学姐知道她们是出什么事了吗？是被客人带走包养了，还是其他事？”
菲奥娜四下看了看，才凑过去低声道：“有一个专门跳钢管舞的女孩，和我学姐是朋友，听说她去了五楼后，就失踪了，我表姐去找过她，发现她住处东西都在，但人找不到了，后来还帮忙去报过警，警察调查后说已经联系到她本人，说她老家有事突然回去了。我学姐也被徐总派人警告了，说她多事，她害怕后来辞了这里的兼职去了海市。”
“我和你说这件事，是看你对这里挺好奇，我想说，我们就来赚点兼职，别打听太多事，这里的环境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如果我们跳舞时有客人想点名我们去五楼特别服务，千万不要去。小钱好赚，大钱难拿！”菲奥娜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的提醒。
方笙笙点头，笑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过了两天，她问石队，有没有查到菲奥娜学姐说的那个跳舞女孩子失踪的事，石队皱眉道：“这事当时是派出所接的案子，后来城中分局派人接手案子，那边的刑警队不喜欢我们治安插手他们的工作，不肯把档案给我们查看，我还在协调这个事。”
方笙笙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如果这个女孩子没有失踪，只是回老家了，也要找她问一下当时发生什么事了，可能可以从她那里获得一些信息。”
石队点头：“你先别急，这个事我们会全力跟进的。”
任副队在旁边听了皱眉道：“石队，今年扫黄打非工作已经结束了，这个案子现在越查越麻烦，王老板归监察管，人员失踪归刑警队负责，马上新年了，我们治安大队是不是应该把工作重点放在预防治安灾害、清查流动人口、打击偷盗和非法聚赌的工作上来了。”
石队没有作声，方笙笙则在心里叹气，任副队人不错，对他们下面的人挺维护关心，就是魄力不够，遇事容易退缩，会以生意人的心态去衡量利益得失。
她又有些怀念西城刑警队时候的日子了，虽然忙得喘气时间都没有，但是阎队是那种一个案子下来，就发动全员紧咬不放，全力以赴，大家敢打敢拼。不会像这个案子，执行过程中时不时要掉下链子，停下来琢磨要不要继续。也可能是刑警和治安警的区别。最主要刑警遇到都是命案要案，又有命案必破的规定吧。
方笙笙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但是她现在每次看到五层电梯那个按钮，就想起菲奥娜说的失踪的人员，她就有些力不能及的挫折。
她在这里干了一周服务员，终于迎来了夜总会一年一度最隆重的新年活动。隆重不代表就放开让所有客人都来，而是给专门的客人发出邀请函，有针对性的请一些重要客户参加。相对演出阵容也是有份量的，来活动现场唱歌的白薇薇，目前已经是娱乐圈二线明星了，刚主演过一部古装连续剧，是正当红的时候。另外还邀请了许多十八线的小明星表演，主打一个燕瘦环肥，各有特色。
徐总让方笙笙和珍妮花等四人出台表演，设计的是□□路线。毕竟那些明星虽然愿意为了重金来表演，但让她们表演艳舞，她们还是不敢的，毕竟要在圈里混，还是不能在明面上留下黑历史证据。
晚上二楼歌舞大厅重新调整过布置，以前舞台下方开放式的桌椅都撤了，增加了更多有遮挡的卡座包厢，客人和客人之前保持着隐私，又不妨碍他们观赏台上的表演。
方笙笙仍旧穿着服务员的衣服，站在吧台边，看着一群穿着热带比基尼草裙的女郎穿梭在大厅间，给先后到达的客人点酒水服务。
“你怎么还没走？真打算晚上上台跳脱衣舞？”李小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她身边。
方笙笙没理他。
“你看，有人找你了。”李小军努了努嘴，低声说完，装着用对讲机和同伴联系的样子，从她面前穿过。
“安娜，你怎么还在这里，客人很快都要到达，珍妮花她们都在后台准备了，你还不快去换衣服？”毛领班快步走过来，催促她道。他有些幸灾乐祸，如果不是这里不允许拍照，他都想把这个女警官上台跳艳舞的照片拍下来，有机会撒出去，帮这些威胁他的警察们宣传宣传。
“谁说我要跳舞了？”方笙笙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她可没有为个不知道目标和结果的任务牺牲到这份上的打算。跳脱衣舞给这帮老色狼看？他们是感动中国百大人物吗！
毛领班哽住，“你，你不是答应徐总的吗？你打算反悔了？那徐总知道不会再让你留下来的。”
“我不能留下来，你不是在？替我去五楼打探打探情况，或者我把你情史宣扬一下？”方笙笙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毛领班一怔，咬着牙剜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方笙笙看着一张张入场的客人脸庞，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都一一记下来。等徐总和赖国荣簇拥着几个人走进来的时候，她顿时站直，视线更加专注，不过等她看到跟在这群人身后的一个熟悉身影时，瞳孔骤然紧缩，她下意识的侧身，不想被对方发现，吧台这边灯光较暗，那人没有发现她。
方笙笙想再留意一下赖国荣那帮人时，他们已经坐到卡座里，除了赖国荣和其他不认识人的后脑勺，她看不清那边的情况，一时也不敢冒然过去。
晚上开场就是白薇薇演唱一首现在的流行的情歌，刚才经过主持人的隆重介绍，许多不看电视剧不关注娱乐圈的老男人们，也感兴趣的看起表演，有时候美女有了名气加持，对他们来说，就像看到贴了牌的奢侈品，身价一下高了起来，更能激起他们的征服欲和成就感。
白薇薇演唱完后，大家都给予一些掌声，她接下来还要表演节目，不过现在先穿插了一个热舞节目。白薇薇下台后没有马上回到后台，而是被徐总请去，领着去了中间后排赖国荣那边的包厢。
白薇薇走过去的时候，方笙笙端着托盘，装着服务的样子也从后排慢慢走过去，眼睛一直盯着她那边方向，白薇薇原先有些不悦的表情，在徐总帮她引荐了卡座上的几个男人后，顿时笑靥如花，还坐了下来和他们敬起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