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是我和谢贵妃瞧着长大的,本是个有福气的。”
圣人:“阿虞还未曾出仕吧,如今立下大功,不知要讨个
什么赏赐?”
谢虞仍旧是,万事都毫不在意的模样,“承蒙圣人挂念,我一个白衣,乐的清闲。”
圣人笑道:“方才要给你赏赐,你便给跑到你长姐宫里躲着了,如今还想拒绝,可是看不上我给的赏赐?”
“不敢。”
谢虞:“既如此,我便请圣人给我个一官半职,好日后继续替圣人分忧。”
“好。”
圣人看向谢二爷,“我记得,你大理寺还缺了个少卿之职?”
谢二爷:“之前的大理寺少卿调去了刑部,这位置确实空着。”
“你便随着你二叔,好好去大理寺历练历练。”
圣人与长公主玩笑,“如此,长公主还算满意吧。”
长公主领着谢虞一道谢恩,“多谢圣人隆恩。”
“长姐如今的外孙,都可独当一面了。”
圣人虽比长公主小了十多岁,但还是颇有些羡慕,如今太子妃未曾有后,倒是圣人连一个孙儿都没有。
谢贵妃适时开口:“如今彦儿和宿儿都还未有正妃,不若圣人今日,便将两个孩子的大事定下,日后我也好见着孙儿。”
“谢贵妃说的在理。”
正当谢贵妃看向沈笑语之际。
“啊!”
谢盏跪地求饶,方才她起身,不小心撞到了宫女,将宫女手里的茶盏,全部倒到了沈笑语的身上。
谢盏:“圣上赎罪,我罪该万死,竟然弄脏了县主的冠服。”
被谢盏闹了这一遭,谢贵妃眸子微抬,在圣人责怪谢家之前开口。“八妹你也是
,没有烫到沈姑娘吧,还不快些带着沈姑娘去换身衣裳。”谢盏擦着沈笑语衣裳上的水珠,将她带到了偏殿,谢盏看着沈笑语的脸,欲言又止。
“我给你拿身衣裳来。”
脚步声离去又来。
沈笑语:“你刻意让谢盏将我带到这里,想要说什么?”
谢盏如此失态,沈笑语早就猜到,是谢虞的指使。
“我本知道你没有心,为何你竟这般残忍?”
谢虞:“你跟我说,不会出嫁,为何出尔反尔,要嫁给燕王?”
谢虞本已经接受入赘,只要沈笑语呆在他身边,出嫁也好入赘也罢。大不了谢虞与家中去闹,他不在意这些,即便脱离谢家他也不在意。
可偏偏沈笑语不等他。
沈笑语没回头,“你明明知道答案,为何还要问?”
谢虞倔强抓住沈笑语的衣裳,将她拽过来,正对自己,“我也可以保护你,我如今是大理寺少卿了,你为何不能再等等……”
沈笑语被拽到谢虞跟前后,她不敢抬头,对上他的眼,怕自己会心软。
“谢虞,放手吧,对你我都好。”
“我既不想见着你为了我,闹脱离谢家之事,也不想我因为你,而备受谢家摧残。”
沈笑语理智得让谢虞害怕。
谢虞声音发涩,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说的,要为我生一个孩子,还作数吗?”
沈笑语承认,在蜀地的时候,她远离长安城,远离谢家,忍不住的为眼前的少年心动,
说出来有背离礼节的话。
沈笑语:“哄人的话,向来是不作数的。”
🔒 第93章 秽乱宫闱
“为何不能再哄哄我?”
谢虞一手搂住了沈笑语的腰。
少年早已经不是曾经的小孩,他一只手就可以用力将沈笑语拎起来。
“沈笑语,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你反悔的余地。”
沈笑语没有反驳,若是一切都因为重生发生得更早,她也接受谢虞会与她肌肤之亲一事。
谢虞害怕,若是现在将沈笑语丢了,他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看着偏执的谢虞,沈笑语的手放在了他的背上,几月前还光滑的背上,因为多次入险,已经留下了伤疤。
“谢虞,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少年的动作一僵,没有药物的作用,他再生气,也没有办法丢掉理智。
沈笑语没有想过谢虞会哭,泪滴落在胸前,滑入腰侧。
少年咬牙看着沈笑语,咬着后槽牙道:“沈笑语,今日这一切,都是你选的,日后不要后悔。”
谢虞临走,拽住了沈笑语的手,重重的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一个咬痕,很深,但没见血。
门被重重的合上,沈笑语拉了拉衣角。
谢虞就像是一个狼狗,给她留下了无法隐藏的痕迹。
屋外灯火通明。
宫女与内侍得到指令,正在每一间房子搜寻,私通的宫女。
沈笑语瞧着一切,仿若是回到了前一世。
前一世,事情已经成实,沈笑语藏无可藏,只能备受众人的指责,却忘记了关键的一件事。
是谁在设计自己?
为什么要设计自己?
门推开了。
比想象中的更
快一些。
沈笑语看着月色下的男人,男人始终神情淡淡的,就像是随意走进一个房间。
燕王拿了个火折子,将房里的灯点亮。
见燕王没有回避的意思,沈笑语便将衣裳收拾好,朝着燕王作揖见礼。
未等内侍将门推开,燕王便已打开门,替她阻挡了外面要涌进来的人群。
“本殿下饮酒后有些不适,可是母妃有事要找我?”
内侍通过缝隙,看到了床榻上还有一个女子,“殿下见谅,私下有人在传宫女秽乱宫闱,小的便带着人来偏殿搜查,以免传出不好的传闻,扰了圣上雅致。不成想,竟然惊扰了殿下。”
燕王:“何人传的消息,将人找出来。”
“是。”
内侍收了队,去找绯闻的源头去了。
“多谢殿下解围。”
燕王关上门,挑了灯芯。
“县主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国寿日,在皇宫与男子私通,不怕本殿下将你交给守卫?告你个秽乱宫闱?”
沈笑语挽好鬓发。
“为何不辩解?”
“殿下说的罪名都是真的,为何要辩解?”
燕王稍皱眉,“与母妃做了什么交易,竟让她出面,放了沈商卿?”
“救人一命,便要以命换命。”
沈笑语:“这是我与贵妃娘娘之间的约定,不便告诉殿下。”
沈笑语不能直说,即便母子的关系再好,沈笑语终究是个外人,但沈笑语却谁也不能直接得罪。
燕王冷笑,“倒是与母妃一条心了,难怪母妃会中意你做
我侧妃。”
谢贵妃不像赵妃,左右儿子的一切事,但不代表谢贵妃便对燕王完全放心,她也想留个耳目在燕王身侧。
可这么些年,自从燕王搬出宫,身边就防的毫无空隙。
“景府的事情我不便插手。”燕王双手背在身后,即便不说,谢贵妃让沈笑语做的事情,也猜了个大概。
沈笑语死在景词手里,还是沈笑语毁掉景词,都是他们自家人的事。
“殿下放心。”
一切都不会影响到他。
沈笑语别上步摇,小手臂上还有方才谢虞留下的咬痕,咬痕怕是十天半个月,也消不掉。
属实是碍眼。
“为何自毁清白?”
沈笑语明明可以拒绝谢虞的,但她什么都没有做。
沈笑语:“若殿下出面救我,便是当我是跟前人,自会庇护我。”
“殿下若不救我,名声臭了,正没那些烦恼。”
污点被坐实,沈笑语的价值再大,谢贵妃也不会将她送到燕王宫里。
事情的正反两面,沈笑语都能得到想要的。
燕王不喜欢被人揣摩心思,尤其是女人,后宫里勾心斗角的女人。
他神色冷淡道:“你见了母妃,可曾听母妃说过,我自小性子便与众不同,愈是得不到的东西,愈发想得到。得到后,就会慢慢摧毁?”
沈笑语跪在燕王跟前,“殿下说的什么话,我从来都是殿下跟前的人。”
“呵。”
燕王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桃花眼上扬,笑意不达眼底,活脱个笑面虎。
“
沈姑娘好手段,难怪能让谢虞对你听之任之,还能让他甘心为你冒险,做他最不想做的事。”
燕王揣摩着沈笑语的心思,“本殿下曾答应过他,不让你进宫侍奉,你这般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可是枉费了他这番心意。”
燕王今日,本就是谢虞找来的。
燕王不想饮酒,躲在后花园里吹风,谢虞请他来了偏殿。
“还搭上了本殿下的清誉。”
沈笑语仍旧温顺的跪在一切,仿若没有听见燕王的话。
如同对那份拳拳爱意的置若罔闻。
许是有人捧着一颗真心,有人却视而不见,沈笑语如愿的激怒了燕王。
燕王冷声道:“既不想进宫,又应了母妃的话;既不愿意嫁与谢虞,又与他欢好?沈笑语,你倒是善于玩弄人心!”
“利用本殿下?”
🔒 第94章 拒婚
“民女不敢。”
沈笑语匍匐在地求饶,“殿下,民女想要的是什么,您不是最清楚吗?”
“你如今可是县主。”
沈笑语听着县主两句话,抬眸与燕王对视,“承蒙殿下赏识,笑语愿意进宫侍奉殿下。”
眼前的少女是故意说这话的,故意惹人讨厌。
燕王掐着沈笑语的下巴,她被迫抬起来脑袋,燕王轻勾下来她的衣襟。
“这就是你的愿意服侍我?”
沈笑语:“民女的身份地位,自然只能任由谢小公子。”
讽刺。
“你倒是贪心,小心什么都得不到。”
燕王颇为晦气的将沈笑语甩开,沈笑语被摔在了地上,动作很重,半晌都直不起来腰。
燕王:“如你所愿,本殿下嫌你脏。”
听到这句话,沈笑语松了一口气,都不曾伪装。
跟聪明人装蒜,没有意义。
“殿下,我的价值不在后宫里。”
做成了两件事,沈笑语在燕王跟前,总算是有了立足之地,难得燕王没有嘲讽她。
外头放起来了孔明灯,晚宴接近尾声。
“回去。”
沈笑语与燕王本不是一起离席,却偏偏一起回来了。
谢贵妃指婚的事,先是被谢盏泼水阻止,后燕王又离席了,始终没将这事说下来。
总算是等到燕王和沈笑语回来,谢贵妃笑着与圣上道:“瞧,还说找不到彦儿呢。”
圣上懂了谢贵妃的意思,不知是否出于对沈家的愧疚,默许了谢贵妃结亲的打算。
圣上招着燕王上前,“
彦儿,你母妃愁你的亲事呢!今日各府女眷也已来齐,你可有看重的姑娘家,也好让你母妃帮你说道说道。”
燕王直言不讳,“今日是圣上的寿辰,是大昭的国庆之日,怎可让儿子喧宾夺主?”
“孩儿婚事未定,劳母亲担忧了,我日后有了心悦之人,定会烦着母亲,将人给我娶回来。”
燕王暗戳戳的拒绝,谢贵妃赐婚的念头。
谢贵妃扫了一眼神色无异的沈笑语,不曾当着众人的面强求。“好,可要赶些急,母妃与你父皇,还等着抱孙子呢!”
太子无后,一旦另外两位皇子生下长孙,无疑是夺嫡路上的助力。
燕王拒绝了,小得了几岁的晋王自然随着兄长。
给两个皇子指婚的事,就此作罢。
万家灯火通明,散会之时,景府的马车早已被景诗差走了。
沈笑语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宫门前,各家姑娘不是管家和马车等着,便是牵着家中母亲、姐妹的手上马车归家。
更有甚者,男眷绕过宫门,来等着家中女儿或姐、妹。
沈笑语手有些冷,没有带汤婆子,便自己呼了两口气,搓着暖手。
崔芰荷:“沈姑娘,可要我送你回去?”
沈笑语抬头,眼前崔芰荷的马车上,挂着谢府的族徽,跟在谢盏的马车后,大抵上也是要回谢家的。
沈笑语轻轻的摇头,“我家四妹知晓我没上马车,会回来接我的。”
不用想,景诗肯定是编造了她已上马车的假象
。
待回到家,白玲珑寻人的时候,没发现她,府邸里又会差马车来接的。
不过多等两个时辰而已。
崔芰荷替沈笑语打抱不平,“你妹妹与你同坐一辆马车,为何还会不知道,你没上马车?”
崔芰荷还想多问,却被谢盏请上了马车,“芰荷,今日祖母要我将你好好带回谢府的。”
“沈姑娘,当真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崔姑娘,告辞。”
谢盏迟疑的看了一眼沈笑语,沈笑语摇头,示意她不要来接她。
两人挥手告别。
并非她想与谢盏断了联系,有谢虞搁在中间,她肯定是要冷漠些的。
当断则断,不断则乱。
夜里了,忽而刮起来寒风,天空又飘起来雪。
是鹅毛大雪。
伸手去接,雪便融化在了手里。
沈笑语轻轻一吹,呼出来厚厚一层白雾。
这雪很大,是沈笑语来长安城之后,下的最大的一场雪,和塞北的一样大,片刻便挂满了树枝。
四周都没什么人和马车了,沈笑语裹了裹披风,沿着宫墙走出了皇宫。
方才走出去几十步,便有一辆马车压着沈笑语的鞋子而过,幸亏沈笑语反应及时,侧了身子,这才逃过一劫。
马车驶过后没有压到沈笑语,还十分的不甘心,马车上的人回头来看,想倒车回来再压一次。
沈笑语在马车的倒车之际,“驾驶马车冲出这宫墙,最快也需要半刻钟。但马上就要到了守卫换防之际,你压我,必定会被抓到。
”
“郡主,憋了这么久,不差这一会,可别再给玉城王添麻烦了。”
因为奴隶场的事,害玉城王失势,平素本比公主还嚣张的晋安郡主,在此次晚宴生生的拘住性子,坐在第二排靠后,不敢闹出来半句。
马车重新向前,压出长长的一道压痕。
身后换防的护卫正握着长枪而来,一声声整齐的脚步,与武器噌的摩擦声,像极了塞北无数个普通的日夜。
护卫队本该将落单的沈笑语护送出去的,但他们只是径直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