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是麝香与红花之类的药。”
景诗忙着将手里的首饰,给丢在了盒子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诬陷贵妃娘娘。”
沈笑语:“我若有心诬陷,何必将这一箱子留在这里,早就送出去了。”
景诗一想,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沈笑语装作苦恼的摇头,直言:“我不知,所以要问过世子。”
“不必。”
景诗抱走了这一箱子的首饰,留下一句狠话,“如果我大哥知道我经了手,我会杀死你。”
沈笑语重申道,“四妹妹,这是贵妃娘娘赏赐给赵姣的。”
小满:“姑娘就让她将这一箱子的赏赐拿走了?不知道四姑娘是什么心思。”
沈笑语:“毕竟是贵妃娘娘的首饰,她不会私吞,也看不上。左右不过是以我的名义送到赵姣的手里,日后出事,又栽赃到我的手里罢了。”
“那姑娘还……”
沈笑语瞧着景诗小心翼翼的模样,“我能查出来的事情,对赵姣而言也轻而易举。”
“那贵妃娘娘还……”
沈笑语:“贵妃娘娘只是让我流掉赵姣的孩子,又不曾说,一定要用这一箱子的首饰,而且不需要我动手,景诗更容不下那个孩子
。”
“姑娘留了后招?”
沈笑语轻笑,以不变应万变。
“没有后招,被冤枉了就喊冤。”
宫里出来的首饰,镶嵌在珠宝里,首饰没有二次加工的痕迹,显然便是从宫里的造坊出来的。
沈笑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景词不想失势,这个孩子他不会留的。”
景词这个人攻于算计,即便他再心疼赵姣,在权衡利弊之前,也会舍弃赵姣。
上一世,景赋与赵姣的孩子也没有留下来。
过于薄凉的人,谁喜欢上都是一身伤,自己逃不过,赵姣也一样。
沈笑语嘲笑自己,自己也被人称作了凉薄之人。
地上的雪积的很厚,没过了脚踝,踩在雪里的时候,发出来吱呀吱呀的响声,树枝上和屋檐上的厚雪,总是时不时的滑落。
天晴了,却仍旧寒冷,一片银装素裹。
圣人挟谢贵妃出游,太子监国。
今年刚进了刑部尚书的景词,却奉太子之命,也在出行名单之列。并担了规划之责,将礼部的一众官员都闲置在一侧。
在杏园中闹了一遭后的景诗,一反常态,主动称病要反省自己,实际上目光却始终放在一道来送行的赵姣身上。
从长安城向东北,一路浩浩荡荡。
雪地行军,总共有两天一夜的行程。
因得景家与谢府有姻亲关系,女眷便坐在了一辆马车之上,一道的还有崔家的姑娘,与王氏一族的姑娘。
这王氏女沈笑语之前从未见过,余光微扫
,被王氏女察觉,王氏莞尔一笑。
“县主,小女王氏满枝,见过县主。”
王满枝:“我出生那日也是这样一个冬日,雪压折了枝头,母亲便取名满枝,寓意雪满枝头,多福。”
“前几日的国寿日,我马车在路途中坏了,便没有来得及赶到,今日才堪堪见到县主,县主倒是与想象中的,一般英姿飒爽,引人瞩目。”
王满枝是常规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之间颇为风雅,在这雪地里,一眼看去便像是冬日的墨梅,清尘脱俗。
容貌不算绝色,但人的气质却清尘脱俗,像仕女图里走出来的女子。
“王姑娘,幸会,早闻其名,百闻不如一见。”
谢盏坐在这王满枝一旁,凡是文绉绉的画面,她便听不得坐立不安,忙着掀开窗户透气,气氛尤其的尴尬。
崔芰荷拉下窗户,“谢妹妹,王姑娘身子不好,雪地行军,不便开窗。”
王满枝果真咳嗽了两声。
“不好意思,我连累大家了,崔姑娘医术了得,见一眼便知我旧疾。”
崔芰荷低着头,“没有,也是听说。”
“是我疏忽了。”
谢盏不甚喜欢这种娇滴滴的闺阁小姐,与她讨厌的谢家老七一模一样,她瞥见沈笑语与王满枝之间的对视,两人像是默契的老友,瞧得谢盏很不是滋味。
王满枝有意和沈笑语示好,“县主,旅途漫长,出发之前,我家奴仆刻意寻了一些蜜饯,县主赏脸尝尝?”
王满枝拿
出一个食盒子,这里面可不止什么一些蜜饯,包括果脯和肉脯在内,满满一个食盒。
“你这倒是准备齐全。”
王满枝又拿出来另一个食盒子,“这里面还有些糕点饼干。”
这两个食盒子,都是沈笑语带到刑部大牢去的那两个。
沈笑语瞧不出来王满枝是什么打算,只见她热情的邀请,马车上另外两人一起品尝。
谢盏大口咬了果脯,“这口味倒是上乘,不知是哪个铺子买的。”
“长安城里的蜜脯铺子,名字便叫蜜脯。”
这铺子是沈笑语手里的铺子之一,也是一个暗中传递消息的暗桩。
沈笑语将自家的果脯拿在手里,“王姑娘,这果脯味道不错。”
马车临近驿站,在此休整吃午膳,早有当地的官员在此等待。
谢盏:“休息的驿站到了,我要出去伸个懒腰。”
谢盏下了马车,崔芰荷看了一眼马车上的两人,道:“我也跟着你一起去。”
沈笑语又品尝了两个蜜饯,她习惯了某些人的习惯,吃甜的。
“现在马车里面没有别人了,王姑娘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县主应该知道,我和你不是敌人。”
沈笑语:“姑娘性子很沉稳,却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暴露在我跟前,丝毫不介意崔芰荷和谢盏会看出来什么,想来王姑娘这事很着急。”
“太子妃要杀我。”
沈笑语:“姑娘不嫁给太子当侧妃,太子妃便不会动手杀你了。”
“这个假设不成立
,我一定要当太子侧妃。”
🔒 第98章 赠送
王满枝凑到沈笑语耳边,小声道:“日后不论太子有没有机会继承大统,我都要呆在太子身边。”
王满枝一扫刚才的病态,眼神露着精光,势在必得。
“姑娘这般言语,会让我误以为,姑娘对太子爱之深切。”
但实际上王满枝比太子小的上十一二岁,之前王氏一族偏居一隅,也不与皇室有走动,太子也不曾去过琅琊,哪里来的情愫暗生呢?
王满枝像是听见了玩笑话,被逗笑,“县主你我都知道,这世界上最不值得枉费心机的,就是男女的情爱。姑娘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沈笑语不悦:“王姑娘在要挟我?”
“县主,你的盟友很多,但我绝对是对你最忠诚的一个。不然,我也不会将这两个本该作为刑部证物的食盒,带出刑部。我不是在要挟县主,是在与县主投诚。”
沈笑语不解:“王氏一族不是已经归隐?”
前世在沈笑语死之前,王氏一族,都不怎么在长安城露面,曾有王氏女嫁太子的说法,但根本就没成。
更别说王满枝这号人,沈笑语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
王满枝:“姑娘,王氏一族是不得不归隐,就像姑娘的先祖一样。”
言多必失。
王满枝:“有些事情,如今还没当告诉姑娘的时候,姑娘只需要记住,我是姑娘的人便可。”
“有人来了。”
沈笑语听到脚步声,谨慎的撩起来帘子,正准备下马车,便伸过来一只
手。
景赋:“下午的路途遥远,下来走走。”
沈笑语不理会他,自己跳了下去,但景赋一直跟着。
沈笑语:“二哥,如今你可是这出行护卫队的统领,便这么闲着,要来寻我?”
景赋确实是忙中偷闲的,“圣人那,世子在一旁随侍。”
“如若有什么意外,二哥如何应对?”
“我武功尽失,若有什么意外,三妹势必小心,保护好自己。”
沈笑语布置景赋所言何状。
景赋看着始终安静坐在马车里的王满枝,“王氏一族是前朝逆党,不管她接近你是什么目的,你都不要与她来往过密。”
沈笑语不理会,走到膳桌前时,景赋已经离开了。
他确实是忙里偷闲,来和沈笑语叮嘱一句的。
“阿虞,谢谢你。”
不知谢虞给崔芰荷拿了什么,崔芰荷满脸通红的接过,满心欢喜。
沈笑语不想抬头看,奈何声音偏偏钻进了耳朵里。
崔芰荷:“我研制了一种可以祛除疤痕的药物,早晚三次,虽是我自制的,但绝不是自夸,会比宫里的玉肌膏还好用。”
“我拿给你……可好?”
谢袖:“九弟,芰荷的药方可是宫中御医都称奇的,你小时候摔断了腿,都是她接的,你忘记了吗?”
谢袖未曾和谢盏一辆马车,她在谢家行七,是谢家三房的二女,与宫中几位公主交好,今日也一样陪侍在公主马车上。
谢虞的目光,始终无法避免的,放在不远处的沈笑语身
上。
沈笑语坐在一个年轻的官吏跟前,谢虞记得这人,是今朝的武举榜眼。
榜眼叫阳阁,海边渔村出生。前几年在抗倭之战中曾有功名,虽是今年才考的武举,但年纪才过二十,算年轻有为。
比沈笑语大,出生比她低,确实很适合入赘。
他们何时认得的?
“九弟?”
“好。”
谢袖,“九弟,好好用药,莫要糟践了崔姑娘的一片好心。”
“嗯。”
谢虞没怎么认真听进去。
手心又给塞进了一个滚烫的物品,因为崔芰荷握得紧张了,温度很高,是她滚烫的爱意。
谢虞一个皱眉,本想还回去,崔芰荷却羞恼着跑开了。
谢虞接了,想起来沈笑语颇为避讳他身上的伤痕。
‘阳阁’打趣她,“你是一眼不敢抬头看,却一句都没有漏听。”
“隔得太远了,没怎么听清楚。”
左右不过是少女送男子东西。
眼前的‘阳阁’,正是不久之前被烧起的‘秋景’,也是扶柳院失踪的‘朝先生’,更是名副其实的阳朝。
沈笑语:“先生这名讳真是多,看来在此之前,先生就准备好假死逃生了,连新身份都准备好了。”
沈笑语之所以能认出他来,还是因为他那双好看的手,都已经成为两人互相相认的信物了。
“这习武之人,如此好看的手,先生倒是不担心被人猜出来。”
阳朝:“非也,这武举是我真凭实学打擂台打出来的,至于这手,我有良方养护。
”
“难怪你这武举的榜眼,还被叫做白脸。”
沈笑语认真打量‘阳阁’与阳朝五分相似的脸,一时之间却无法分辨,到底哪张脸才是真正的阳朝。
沈笑语:“刑部大牢前几日烧死了七个人?”
“不见尸体,但据调查,那七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
“刺客?”
阳朝:“是山匪。”
山匪?沈笑语抬头。
不远处谢虞不见了,但谢家的谢袖和谢盏与崔芰荷,同坐一桌,尤其是谢袖对崔芰荷多有照顾,三人并肩,好似真的一家人。
“饿了?总盯着别人碗里的饭。”
阳朝起身,“吃饱才好做事。”
‘阳阁’去打了一碗温汤,又被人拽了回去,谢虞冷着一张脸,“大人,为何在女眷处用膳?”
阳朝半点不慌,“小公子,我是女眷的护卫,是上面的安排。”
“我便先回去了。”
谢虞果真见这这一碗汤,被阳朝递给了沈笑语,“暖的。”
阳朝留给沈笑语一个匕首,“前面的山坡,恐有袭击。”
“现在?”
若是偷袭,最好是在狩猎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
阳朝点头,“至少线人来报,确实如此,埋伏在山坡上的深雪中。”
用膳后又开始出发,年轻的男子都御马在前,随后才是皇帝的御驾,最后跟着各府的女眷。
沈笑语估摸着距离,晋王应该已过了山坡拐角,但贼人并没有跳出来,也没有想象中的箭矢偷袭。
难道消息有误?
沈笑语看着不远处
抖落的雪,暗道不好,猜错了,是冲着圣上来的。
🔒 第99章 刺杀
果不其然,白茫茫的雪中跳出来几个,穿着白色衣裳的刺客。
刺客迅速的朝着圣上的御驾奔来。
马车上的女眷,都慌做了一团。
谢虞与燕王都从队伍前方,带队前来护卫。
锦衣卫守护在前,景赋理所当然的,站在了第一个。
景赋的力道明显不足,并不能轻松的接住刺客的招式,等到刺客发现景赋有负伤后,刻意的集火攻击他一个,以此来打破锦衣卫的防线。
“县主!”
沈笑语借着马做脚筏子,在刀剑劈到景赋身上前,替他挡住了。
匕首较短,纯粹作为武器是不够的,沈笑语从一人身上夺了刀。
沈笑语:“我还给你了。”
欠景赋的那一命。
“小心,这些人训练有素。”
景赋捂着胸口,退在后侧,方才那句靠沈笑语了的话,并非是空口无凭,看样子他早就知道有袭击了。
刺客不仅训练有素,甚至武功身段,沈笑语都十分眼熟。
这些人是沈家军,至少曾经是。
为什么?
难道是替父亲报仇?
沈笑语不解。
刺客只有十七人,面对数千的护卫队和锦衣卫,刺客很快就制服了。
而且是被活捉。
作为刺客这十七人,被抓的太快,只折损了七人,剩下的十人。
他们口中甚至都没有毒药,不是专业的暗卫刺客。也没有接近过圣上的马车,全程目标只针对了景赋一人。
沈笑语断言,这些人绝对没有真的要刺杀圣上。
认出刺客身法的人,远不止
沈笑语一个。
曾在沈家军锻炼过的景赋,与一向崇拜沈家军的谢虞都认出来了。
谢虞将刀提起,正要将人斩首,故意给了人缓冲的空隙。
那人反过来不及反抗,反倒是被一旁的景赋,直接伏诛。
血溅当场。
沈笑语看向御驾的方向,燕王站在御驾前,不知是否看出来,只听他轻飘飘的道:“刺杀圣上,罪大恶极,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