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殿下夺东宫——鹿绫之【完结】
时间:2024-03-22 23:13:03

  杜卿恒皱了皱眉,疑惑道:“这主子还未入主,客人倒先来了,会是哪位皇子?”
  赵临鸢笑了笑,“除了他,还能有谁。”
  三位皇子中,褚萧视她如仇敌,褚瑟正卧床不起,此刻还有闲情逸致、更能身体力行在此等候了她许久的,想来也只有那位刚与她在朝上打了照面,算不上熟也不能说是毫无瓜葛的翊王,褚离歌了。
  赵临鸢心中想,来的可真是时候啊,她恰有要事要与此人对峙。
  揽星阁多年来未有人居住,谁知褚离歌对此处倒是了解得很,两脚一踩便踩在了整个院落最为宁谧雅致的空地上。
  泸沽湖碧绿清冽,偶有凉风轻轻拂过,送来湖心花草气息,置身其中便叫人忘了烦忧,只贪恋这醉人的片刻。
  赵临鸢来到泸沽湖边时,遥遥便瞧见一位贵族公子临湖而立,早朝才结束不久,他竟已褪去了朝服,身着竹青宽袖长衣,一双靴子不染尘埃,乌发半簪半散,甚至还残留些清香的水汽……
  他这是,刚洗浴?
  赵临鸢十分佩服此人:这朝事才刚结束不久便来寻自己,如此匆忙的行程,他竟还有闲情逸致,特意回了一趟自己的南霄宫洗浴一番。
  果然传闻不假,这还真是一个懒怠贪欢、风雅散漫的皇子。
  褚离歌察觉到身后有人行来,可他并不回头,只望着湖心的景致浅浅一笑,高声吟道:“三月春风起,风光昼如锦;百花草中扬,佳人临湖立……”
  “翊王殿下,你的腰带歪了。”
  赵临鸢盯着眼前人的宽肩窄背,皮笑肉不笑地刻意说了这么一句话。
  “……”褚离歌顷刻间便没了吟诗作乐的心情。
  他垂眼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回过身,唤眼前女子一声,“皇嫂,”顿了顿,又改口道:“哦不对,如今应该是皇弟妹才是。”
  “找我何事?”赵临鸢的眼神里忽然露出些玩味来,“翊王殿下莫不是仗着在朝上替本公主与三殿下美言了几句,促成了好事一双,这会儿来找本公主讨谢来了?”
  “皇弟妹说笑了,朝堂之上乃风云场,帮别人就是害自己,你看本王像是这么愚蠢的人吗?”他的脸忽然凑近赵临鸢,笑道:“也只有你这般愚蠢之人,才会将嫁予我那三皇弟视作好事吧?”
  赵临鸢后退一步,远离了他那张离自己近得不能再近的脸,点了点头讽道:“三殿下深居简出,自然不似翊王殿下这般侯服玉食,肥马轻裘,逍遥自在。”
  褚离歌“啧啧”一声,玩笑道:“未来皇弟妹啊,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啊?”
  他又往前一步,假意凑近对方嗅了嗅道:“哦,原来是一股子酸味,怎么,这还没嫁给咱们三皇弟呢,便已替他嫉恨为兄生活风雅了,不似他那般低贱了?”
  赵临鸢的面上瞬间僵硬,她虽然知道褚瑟在相朝不受皇族重视,但她尚未适应也不喜眼下这般谁人皆可羞辱他的局面。
  但那样的僵硬也只是片刻的事,她哪里会因为这等玩笑话便与褚离歌计较呢?
  褚离歌还在等着赵临鸢的反应,却听见她同样玩笑道:“翊王殿下怕是闻错了,本公主的身上可不是酸味,而是……”她忽然上前几步,唇瓣凑近对方的耳根,悄声道:“血腥味。”
  “哦?”褚离歌的眉头皱了皱,假意关心道:“皇弟妹这是在何处染了血?”
  赵临鸢话中有话,提醒对方道:“初入西椋宫那夜,三殿下遭东宫刺客暗杀,我与太子见了一面,不慎染了他的血;西椋宫大火那日,三殿下舍身护我,受了重伤,我也染了他的血。本公主来了相朝不过短短几日,便先后染上了两位殿下的血,这身子啊,可不得有些血腥味?”
  褚离歌依旧笑着望她,倒是面上多了几分诡异。
  赵临鸢看着他的反应,渐渐便敛去了笑意,目光渐冷,“褚离歌,果然是你。”
第14章 14.笑望雪:你未婚妻和太子一起。
  赵临鸢将“血腥味”和“果然是你”这两句话同时掷出,褚离歌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本王听不懂皇弟妹在说什么。”
  “听不懂?翊王殿下真是说笑了,恐怕西椋宫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再没有谁会比殿下更懂了吧。”
  赵临鸢往前走了走,一步步紧逼他道:“一者,你早便知晓褚萧行刺褚瑟一事,可你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坐山观虎斗,妄图坐收渔翁利。可后来你发现他们并没有两败俱伤,你便恰逢其时在今日搬出此事,意图重创太子。
  “二者,你亦知晓西椋宫走水乃是我刻意所为,可你将计就计,从中作梗,才有了那场完全不在我掌控之中的大火,你分明就是想借刀杀人,让三殿下葬身火海!
  “可翊王殿下你为何会知道这么多的事?西椋宫不过是一座被皇族遗忘的殿宇,也值得殿下这般安插眼线盯着吗?褚瑟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也值得殿下这般费尽心思去算计吗?”
  褚离歌冷哼一声,“褚瑟是不是值得本王算计之人,皇弟妹啊,奉劝你当真看清了此人的面目后,再来与本王探讨这个问题。”
  “那么殿下此番前来,是想与本公主探讨,如何利用殆夷国的这场战事为你南霄宫谋利,是吗?”无事不登三宝殿,赵临鸢这才接下了南阳战事的指挥权,褚离歌便偏在这时候来找她,她自然猜透了他的来意。
  褚离歌也不再遮掩,“明人不说暗话,这次战事,别看父皇明面上应承了你带兵,可本王告诉你,褚萧无论如何也会说服父皇,让他同往。若你我合作,到时候你在明我在暗,便可神不知鬼不觉便除去一个日后可能会危害到三皇弟性命之人,岂不是……”
  “岂不是痴人说梦?”赵临鸢脱口而出,打断了他那让自己觉得好笑的计划,“翊王殿下,你也曾是对三殿下下了死手之人,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与你合作?褚萧再狠,终究也是我的手下败将,可那场大火,你褚离歌却险些要了我的命。我啊,可记仇着呢。”
  褚离歌的一双眸子闪了闪,微笑着警告对方,“赵临鸢,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须知我敢杀褚瑟、敢动褚萧,同样可以解决了你!”
  赵临鸢似十分期待:“好啊,那你试试。”
  褚离歌吃了瘪,愤愤咬牙,瞪了赵临鸢好几眼,方甩着衣袍离去,再没了来时临湖而立赏景的好心情。
  待得这位不速之客走远,赵临鸢才唤来一直藏在不远处的杜卿恒,吩咐道:“去查一查这位翊王最近有何动作,我怀疑,他会在殆夷国的战事上再做文章。”
  杜卿恒“嗯”一声,在原处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支支吾吾地开口道:“公主,翊王如此跋扈,敢与太子争锋,甚者敢杀三殿下,此人怕是不简单,除却殆夷国之事,我们是否还要往深处再查一查?”
  赵临鸢素来便是思虑周全之人,对她的指示,杜卿恒一向只管执行,鲜少有多余的话语,更不必提多余的建议,可这一次,他的话倒是多了一些。
  赵临鸢转过目来,似洞悉了什么事一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tຊ“杜将军,究竟是我想查,还是你想查啊?”
  杜卿恒垂下头,低声,“我只是为你好,可你若无此意,那我便……”
  “你查吧。”赵临鸢岂会看不出对方的小心思?但他想做,那成全他便是。
  “褚离歌本事大,能在西椋宫安插眼线,知晓太子刺杀三殿下一事本来不足为奇,可西椋宫走水一事,事先知晓之人寥寥无几,他又是如何得知的?看来他安插在褚瑟身边的人,可不是寻常人啊。但是杜卿恒,你给我听着,我只是允你查,可没有允你豁出性命去查。我出征在即,归程尚未可知,你好好待在皇宫里等我,不许出事。”
  杜卿恒笑一笑,“公主,我才是你的护卫,怎么反倒让你担心起我的安危来了?”
  赵临鸢如何能不担心?皇宫是一个比战场还要危险的地方,更何况,杜卿恒要查的,是连褚萧都不敢动的褚离歌。
  可杜卿恒心中有挂念之人,赵临鸢自然不会拦着他去做他想做之事。
  更何况,褚离歌说了褚萧也会同赴战场,她与褚萧二人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赵临鸢确实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顾杜卿恒了。
  *
  褚瑟的伤势严重,昏昏沉沉地睡了好些时日,直到赵临鸢出征的那天,他的身子才算好得差不多了。
  他恍惚中忆起,自己上一次清醒时是赵临鸢在他床前照顾,可那时是黑夜,他看不清也不曾细想自己身处何处,可这一次清醒是在白昼,他很清晰地看到了眼前是明黄色的龙纹吊顶,四周都缀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他心中震惊:此处莫非便是养心殿?
  见是三殿下醒转,床边御医惊喜:“快去禀告陛下!”
  待得昭明帝赶到养心殿时,褚瑟已恢复了神智。
  他抬眼,瞧见匆匆赶来的不仅有他的父皇,还有跟在昭明帝身后的一众朝臣,其中更有满脸写尽不屑之意的翊王,那个从来都不会多瞧他一眼的二哥,褚离歌。
  褚瑟表面显得镇定,心中却颇为意外:自己在相朝备受冷落了许多年,哪怕是上阵杀敌屡屡受伤,可终究换不来皇室一句不痛不痒的问候,何时有过眼下这样的排场?
  他心中有些钦佩:这个赵临鸢,倒还是有些能蛊惑人心的小本事,幸得他的皇兄太子不识好歹惹了她,让她一气之下倒戈自己,否则若真让这个女人当了太子妃,日后相助东宫,怕是自己再如何卧薪尝胆、苦心谋划,也难有翻身之日。
  在他沉思的时候,昭明帝已坐到了床边,语气关切道:“瑟儿,身子可还有哪里不适?”
  褚瑟的伤情还未痊愈,但所幸皆是皮外伤,除却因睡得太久引发的周身酸麻,并无其他不适,但他想到大火之前赵临鸢的一再强调,还是硬生生摆出了一副病怏怏的姿态,伪作虚弱道:“儿臣,儿臣并无大碍……惹得父皇忧心,是儿臣之过,望父皇恕……恕罪……咳……咳……”
  一句话说不全,又是几声突兀的干咳。
  一旁的褚离歌看穿了赵临鸢教他的小伎俩,便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昭明帝将儿子扶起靠坐在床上,“好了,你的身子还没恢复,须好生静养着,其他的事情,就先不要操心了。朕已将承欢宫分派于你,待你身子好一些,便可搬过去。西椋宫不再,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褚瑟扫了一眼围在他床边的众人,却未瞧见自己想见之人,便问:“那赵……公主可好?”
  昭明帝道:“长公主已请旨为你出征南阳,朕已应许于她,待她凯旋之后定当赐旨,让你二人完婚!”
  “什么?”褚瑟错愕,“她一介女流,怎可……”
  这件事,赵临鸢在纵火前可未与他商量;他们独处的那一夜,她也未曾和他提起。
  “一介女流?”站久了显得不耐烦的褚离歌冷哼一声:“怕是三皇弟还未曾见识过这位长公主那张犀利的嘴和她的非常手段吧,竟还以为昭云国送来的是个女娇娘,被她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翊王慎言!”昭明帝立刻将一个训斥的眼神向褚离歌砸过去。
  褚离歌漫不经心笑了笑,咽下胸中闷气,只得乖乖闭嘴。
  褚瑟这才将他晕睡过去后所发生的事猜得七八,但他并无担忧之意,尤其是猜测到褚萧入侵西椋宫那一夜赵临鸢的身手,他对她带兵出征一事倒挺放心,但……
  他扫视一圈,发现自己大伤初愈,因着父皇之意,就连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褚离歌都得顶着一副不情不愿的面庞来问候,可是何以不见褚萧的身影?
  褚瑟似不经意间问:“太子呢?”
  褚离歌笑了笑道:“赵临鸢初到我朝,哪有当即带兵出征的道理?但若是太子亲自挂帅,一切便当合情合理了。”
  他走近床沿,拍了拍褚瑟的肩,笑中忽带有杀意,“所以啊,三皇弟,你的那位未婚妻,此刻正与太子在一块呢。”
  虽然迫于昭明帝之意,褚离歌无可奈何还是去“探望”了一会那位他向来看不上的三皇弟,让他心中颇为烦闷,但瞧见褚瑟知晓赵临鸢与褚萧一同出征殆夷国时那面上匪夷所思的表情,他才勉强顺了顺心。
  *
  褚离歌回到南霄宫时,内侍立即迎了上来,俯身为主子擦拭靴子上的纤尘,一边说道:“翊王殿下,军中密探来报,太子与那位长公主已率兵出了城门,不知殿下接下来作何打算?”
  褚离歌扬了扬袖,轻轻掸去袖上尘埃,悠声说道:“这天底下会装病的,难不成只有他褚瑟一人?”
  他的脚抬起,靴子差点撞上内侍的脸也不低头瞧一眼,只大步走去,“传出去,本王今日与王妃戏水,不慎染了风寒,须闭门静养,接下来的早朝便告假数日,天大之事,让王妃先给本王顶着。”
  内侍在其身后追着问:“那殿下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褚离歌凉凉一笑,目中阴鸷,“自然是要去那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
第15章 15.凤囚凰:赵临鸢,我问你话呢!
  殆夷国位于相朝之南、昭云国之北,数十年来在两国的夹缝中生存,虽国力不堪,但却是两国来往的必经之路,亦是两国邦交的媒介,不论是在地势上还是在战略上,都对相朝与昭云国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亦构成微妙不可言的威胁。
  此次殆夷国对相朝出兵,给出的理由是不满相朝与昭云国以婚姻为媒介达成秦晋之好,称此举乃是双强合并以欺小,让殆夷国的处境艰难更甚。是以,为展示本国的武力,特对相朝发难,望以此让相朝对其忌惮三分。
  相朝这方对此说法嗤之以鼻:你说两国联姻对你造成威胁,那你怎么只对我相朝出兵,而不对昭云国发难?武力不行,就连脑子也不行,如此荒诞的借口竟也敢拿来当理由。
  虽然知道殆夷国心怀鬼胎,可他们出兵的真实目的,相朝这方尚未可知。
  赵临鸢便是在这样前不清后不明的背景下,以褚瑟的未婚妻、承欢宫准王妃的身份,为相朝挂帅出征。
  随行之人,还有褚萧。
  他本不该在出征之列,但在大军出发前,太子突然请旨随战,道是荒诞小国也敢叫嚣,须由皇室出马给对方些颜色瞧瞧,昭明帝对此无可无不可,太子坚持,他便准奏。
  虽则如此,赵临鸢还是多了一份心,心中猜测,褚萧此行目的一定不简单。
  果然,他那诡异的心思在临行之前便袒露得分明。
  出发之前,褚萧私自前往昭明帝那处分析了一通,言明赵临鸢挂帅多有不妥,如何如何……最终,他成了主帅,赵临鸢反倒成了随行。
  大军出了城门后,赵临鸢骑在马背上,笑着对褚萧道:“太子为了扫本公主的颜面,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但就算你挂了帅又如何,只要我军打了胜仗,本公主嫁给三殿下依旧是板上钉钉之事,莫非……”
  她忽然看向褚萧,诡异地猜测:“莫非你想故意让本国吃败?”
  “赵临鸢,你休要疯言疯语!家国大事,孤岂会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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