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道:“困难都是一时的,你要多笑一笑。”
贺景行漆黑的眸看着她,嗓音沙哑:“这个不算。”
乔珍珍收回手,从善如流道:“那等你以后发达了,要带我吃香喝辣,必须去最高档的酒楼!”
贺景行同意了。
待他走后, 乔珍珍关上院门,回了房间。
言言已经睡着了,她却没什么睡意。
她今天救了贺母一命,那贺景行还会去港城吗?
在原书中,曾粗略提起过贺景行的发家史。
他十几岁就开始谋划着,要带家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港城就是他选择的目的地。
为了打通关卡, 买到四张前往港城的船票, 他暗地里跟人合伙在深山密林里,弄出一个规模不小的养殖场。
白天除了上工, 他夜里还会瞒着家人,偷偷进山。
他一边积累财富,一边还要游说瘫痪在床的父亲跟他一起离开。
可老贺头为了清白二字,迟迟不肯答应。直到妻子病逝,他无颜面对子女,选择上吊自杀,也是不想再继续拖累他们了。但他没料到的是,那天会是女儿过来开的门。
后来,贺景行带着妹妹秘密前往港城,在那里,他们没有身份,是黑户,只能混迹于暗巷。
他独自带着一个患了自闭症的妹妹,吃尽苦头,其中的艰难非常人所能想象。
然后一遇风云便化龙,之后二十余年,他在港城的事业风生水起,却再没回过内陆。
直到2000年后,妹妹已经快30岁,病情却一直没有好转。贺景行听从医生的建议,带着妹妹回到当年的地方祭拜父母,之后才开始在内陆做起了投资。
而男主周河正是因为听说这位投资商一回来,就直奔南省去,便误以为他对南省很有感情。
乔珍珍叹了口气,她之前想当然地劝贺景行跟她一起学习,然后参加今年的高考,其实人家早早就对未来有了规划。
她无形之中,已然改变了他们一家的命运。
不管贺景行以后还会不会去港城,像他这种有能力的人,在哪里应该都不会被埋没。
*
贺景行请了三天假,但拖拉机不能也跟着空上三天,周河作为唯二会开拖拉机的人,得以复职。
拖拉机到了贺景行手上后,各个零件都维护过一遍,这次,周河倒是没掉链子,只是开得没有贺景行顺畅罢了。
而乔玉兰每天除了上工,就是往周河这边凑。
她这段时日肤色又黑了不少,脸上还起了不少小疹子。
她的变化太大,许多人看见她,都没办法将她跟以前那个白白净净的乔知青联系在一起。
中午,乔玉兰顶着大太阳,又来了男知青宿舍,给周河送吃的。
现在天气热,早上做的吃食不禁放,一上午的工夫,就能闻到馊味了。
所以午休延长,大家中午都回家做饭吃。
乔玉兰自上次把钱赔给乔珍珍后,身上就不剩几个子了。
她以前有系统指引,进一趟山,能捡不少好东西。再往黑市里一卖,攒下了不少钱,只不过这钱过不了明路,只能自己私底下吃些好的。
至于她家里,从来不会给予她任何助力,反倒还经常要她寄钱回去。
现如今她没了系统,要想进山弄点山货卖钱,就只能凭借自己的眼力了。
前两天,她在山里找了不少白木耳,又从几个农户手里收了点东西,带到黑市里倒卖,手头这才松快了一点,买了点面粉改善伙食。
周河比她还穷,他好面子,断不可能做那投机倒把的事,所以一到月底,他就得饿肚子。
乔玉兰常过来给他送吃的,为的是将来的好日子。
周河倒是也常推脱,可他一收下东西,对她的态度就会好转,再等嘴巴一抹,便又冷淡下来。
要不是知道他未来会青云直上,乔玉兰只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不过她的东西也不是能白吃的,乔玉兰忍着脾气,装出一副对他情根深种的样子。
今日,乔玉兰给他带了一碗清面过来,周河吃面时,她当着一众男知青的面,去给人洗衣裳。
乔玉兰一片痴心,而周河在众人面前对她言辞间却很是轻慢。两人的关系,在队里可是引起了不少议论。
有男知青打趣周河,问他什么时候把这位贤妻良母娶回家?
周河见乔玉兰对自己这般殷勤,心里当然是暗爽的,可乔玉兰远没有从前好看,这份暗爽便也大大打了折扣。
他最怀念的,还是当初被乔珍珍追求的那些日子,她送的都是高档的罐头零食,人虽倒霉了些,脸上总是青青紫紫,但那也是独一无二的漂亮。
当时队里的男人,哪个不暗地里羡慕他。
周河一想到自己以前竟然为了乔玉兰,跟乔珍珍疏远了,心里便后悔不迭。
可乔珍珍现在当上了小学老师,都不怎么往田间里来,他想跟她说一句话,都十分艰难。
想到这里,周河顿时沉下脸来:“胡说什么呢!我跟乔玉兰清清白白。”
有人看不惯周河的虚伪,半真半假道:“看来这是没瞧上这个乔知青……”
“没瞧上?那周组长怎么不跟她把话挑明了。”
周河:“我早说了,是她自己缠着我不放。”说完,他心里隐隐还有些自豪,“你们别在外面乱说,影响我的风评。”
“那周队长究竟喜欢啥样的姑娘?”
“我知道,乔珍珍那样的呗!”有人坏笑道。
周河扬了扬下巴,倒是没有否认。
一旁的男知青道:“乔珍珍漂亮归漂亮,但那个脾气,那个排场,周组长能受得了?”
“这有啥受不了的,乔珍珍那么漂亮,家里又有钱,谁要是娶到她,那就山鸡变凤凰了。”
周河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是赞同。
“不过乔玉兰每天对周组长嘘寒问暖的,难道周组长就不心动?”
周河毫不留情道:“我不可能跟一个偷东西被抓,就装疯卖傻的女人处对象。”
屋里,顿时发出哄堂大笑,他们都想到了上次队里开大会,乔玉兰在台上念检讨书的场景。
而在他们身后,乔玉兰脸色涨红,再次回想起了那日受到的屈辱。
她在队里已经声名狼藉了,只能死死地巴着周河这个潜力股不放。
她如此讨好周河,但在他心里,却依旧比不上乔珍珍。
乔珍珍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来抢她的东西?!
乔玉兰心中冷笑,凭什么只有她的名声被毁?
若是周河知道,乔珍珍宁可跟一个“坏分子”掺和在一起,也不愿意搭理他,会是什么表情。
*
贺父贺母在医院里住了三天,终于可以出院了。
他们此次大病一场,身体还未恢复,受不得累。
下午,贺景行骑着自行车,独自回了队里。他准备等下工后,跟队里借用下拖拉机,好把贺父贺母从医院里接回来。
正好,乔珍珍之前托他找的蚊帐也带回来了,贺景行把东西给人送过去。
谁知到了乔珍珍那,院门虽开着,但她人不在,只有言言在灶房里烧水。
贺景行一问,才知道乔珍珍去自留地摘小青菜了,她们今晚上吃面。
贺景行把蚊帐放下,让言言等会记得交给乔珍珍,转身出去时,灶台上那两碗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里面的面条全坨一起了。
他眉头一紧,问言言:“你珍珍姐走多久了?”
言言挠了挠头:“好像有一会了。”
贺景行总觉得不太对劲,自留地离这没多远,摘个小青菜费不了什么工夫。
不过乔珍珍干活一向慢吞吞,或许她一时兴起,除了摘青菜,又跑去摘了点其他东西,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贺景行心道,最好是他多心了。
可等他大步如飞地赶到自留地时,只看到菜地里一个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菜篮子,而乔珍珍却不知所终。
贺景行苍白的嘴唇抿得死紧,他脸色阴沉,眼瞳黑黢黢的。
第30章
乔珍珍原本蹲在地里摘小青菜, 一抬眼,就发现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迎面朝她走来。
这三人她都没在队里见过,而最后的那个麻子脸男人手上还拎着麻绳。
乔珍珍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意识到这一行人是冲着她来的。
她环顾四周, 这里的位置颇为偏僻, 在村外最靠西的山头上。距离下面的村落说远不远, 说近也不近,而现在又未下工,喊是喊不来人的。
她若是想跑到村子里叫人, 得从三个男人中间经过。若是往后面那座大山跑,也没那么简单,这三个男人显然都是有备而来的,她的体力不可能跑过他们,迟早会被抓住。
乔珍珍眼看自己的前路和后路都被堵住了,索性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佯装天真地朝最中间的小眼睛男人问道:“你就是张婶给我介绍的对象?怎么来得这么晚?”
三个过来绑人的小混混齐齐懵了。
乔珍珍似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又扭头往他们身后瞧:“张婶今天怎么没来?”
小眼睛男人名叫冯三, 在县城里的黑市里收保护费,不交钱便砸人东西。
过来投机倒把的那些人不敢惹事,只能忍气吞声地交钱。
冯三混着混着,还混出了一点名堂,下面收了两小弟。只可惜好景不长,黑市又来了一帮人,他手上眼看就要没钱了, 只能另谋出路。
前两天, 他偶尔得知,红河生产队有个乔知青, 长得不仅漂亮,出手还大方,还跟队里的一个坏分子掺和在一起,又给钱又给人东西的。
冯三听说此事后,立马就动起了小心思,觉得这个城里来的女知青是个软柿子,好拿捏。
正巧,他有个姨外婆就住在红河生产队,他带着两个小弟过来打秋风,顺便在乔珍珍家门口盯了两天,却一直没什么机会下手。
这个乔知青每次出门,身边总是跟着一个或好几个萝卜头。今天难得碰到她孤身一人,独自往偏僻的地方走。
机会不容错过,小弟一回去通知他,他就立即让人带上绳子,往这来了。
冯三眼里精光乍现,顺势上前一步:“张婶她有点事,让我先过来跟你了解一下,她在后面的林子等你,咱们边走边聊吧。”
冯三得知乔珍珍在这里约了人,自是急着要将她带走,如果软的不行,那他就只能来硬的了。
谁知乔珍珍听后,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那好吧,咱们走吧。”她抬腿就走,倒是爽快得很。
三个混混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么傻,他们带来的绳子都没用上。
乔珍珍走了没两步,突然停下来,指了指另外两个人:“不过他们是谁?”
其中一个麻子脸见乔珍珍回头,赶紧把麻绳往身后藏了藏。
冯三笑道:“是我兄弟,陪我来的。”他眼珠子转了转,朝两人道,“我要跟乔知青好好聊一聊,你们离远一点。”
乔珍珍便“噢”了一声,见那两个男人走远了一点,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跟着冯三并排往前走。
她不疾不徐道:“张婶应该跟你说了吧,我家的要求比较苛刻。不过结婚的事你不用担心,我爹是军官,城里有套两居室的单位房,可以给我们住。等你进城后,我爹也会给你找份正式工作。”
冯三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目露怀疑:“那个要求……”
乔珍珍停下脚步,斩钉截铁道:“要求不可能改,我爹就我一个女儿,孩子必须得跟我姓。等结婚了,你也得搬到城里去,最好不要再跟老家的人联系了。”
冯三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要找倒插门。
他眯了眯眼,试探道:“我听说,你跟一个坏分子也在接触?”
乔珍珍听他提到坏分子,脑中只能想到贺景行,心里更是大为古怪。
这三人显然都不是队里的人,但对她却还算了解,可他们究竟是怎么找上她的?
乔珍珍装作不耐烦:“那个早没戏了,他家里拖累多,成分又不好,我爹不同意,让我重新找,我都相了好几个了。”
冯三还是觉得不对头:“以你的条件,应该不愁找不到男人吧?怎么队里都没听见什么风声?”
“男人都好面子嘛,知道我要招赘,只敢偷偷摸摸过来,万一我没相中他,岂不是面子和里子都丢了。”乔珍珍满意道,“你倒是还算有种,还敢带两个兄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