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种无防护的室外工作中，他的畸变值早已超过了安全范围，一直躲在中央基地里，也马上就要到60了。
可是没办法，只有这些工作才能攒够治病的钱。
孩子妈妈也就是看到了这样的他，才会选择自己结束生命吧。
阳光直射下来，照得人头皮都在疼，他却感觉自己在深不见底的暗洞中，看不到一点光亮。
“爸爸，妈妈在哪里呀？”
孩子很坚强，不哭也不闹，尽量蜷缩着让自己好受一点。
他想到出门前测量的畸变值，自己马上超越60大关，连孩子的畸变值也有45了。
四岁的孩子，没有父母，没有物资，就算把他留在基地，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人抓去做没命的长工。
噢不，长工也很难，没人会发善心，先把这孩子养大的。
他把孩子往上托了托，声音嘶哑。
“快了，就在前面。”
如果可以的话，他只希望孩子能先他一步走，别亲眼见证他的死亡。
父子俩在沙漠中跋涉多时，看了许多在中央基地里从未见过的东西，会吐刺的仙人掌，五六米高的茅草，连攻击他们都没兴趣的畸变动物。
父亲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了，他能感觉到，孩子的呼吸也愈发虚弱。
“睡吧，孩子，妈妈就在前面。”
男人低着头，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阳光突然被反射到了他眼里，亮的惊人。
他僵硬地动了动眼睛，抬眼，就看到了一栋两层高的楼房。
绿色的房子和黄沙格格不入，它是鲜艳的，是夺目的，是比阳光更灿烂的。
生机的颜色。
这边是房子的后门，男人不常出中央基地，也并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怪物的巢穴，他只是跟随自己的内心，绕到了前门，推开进入。
“欢迎光临绿洲超市～”
欢快的声音吵醒了孩子，男孩咳嗽两声，抬起头揉揉眼睛，向四周看去。
“爸爸，这里是天堂吗……”
男人不自觉地向里走了几步，看着干净的墙壁和货架上五颜六色的商品，渐渐意识到，这不是废土世界能够存留下来的东西。
脚上的雨靴连底都没有了，他踩在干净的地板上，留下了好几个脚印。
超市里适宜的温度缓解了他因为过度暴晒而开裂的皮肤，他看着衣着整齐的其它客人，想到自己的贫穷，忽然感觉有些无地自容。
“这里不是，我们走。”
男人背着孩子就要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请等一下！”
他停住了脚步。
*
温屿看着门口的父子俩，中年男人瘦骨嶙峋，衣衫破烂，背上的孩子小小一只，缩起来几乎看不清楚。
“恭喜你，作为第30个进入超市的顾客，获得免费抽奖一次～”
男人转过身，嘴唇微微颤抖，吐出一句话。
“我，我不是顾客……我没钱。”
温屿看着瘦得吓人的两个人，眼里浮现出几分不忍，她招招手，尽可能放轻了语气。
“没关系，来者是客，抽个奶糖给孩子甜甜嘴也好。”
闲站着的围观顾客七嘴八舌，个个都很友好。
“来吧，试试，反正也不花银币，不试白不试。”
有人没仔细看广告立牌，还有点疑惑。
“诶，他怎么不买东西也能抽奖？”
“你看，这儿有一行字第三十个进店可以免费抽奖一次呢。”
“哎呀，老板还真是好人。”
中年男人住在草棚区，见惯了人情冷暖，猛一下面对这么多善意，有点不知所措。
他没敢抬头看货架上的商品，走上前，在身上蹭了蹭手上的脏污，小心翼翼摸出一张卡片来，放在桌子上。
围观顾客眼尖，一下子叫出来。
“特等奖！！老板！！是特等奖！！！”
店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人们看着这破破烂烂的父子俩啧啧称奇，中年男人并不知道特等奖是什么，局促地站在原地。
小男孩怕人，趴在父亲背上不敢出声，温屿惊讶地看了一眼卡片，笑道。
“特等奖是五斤重的汉堡一个，再加上500银币的生活用品，您运气真好！”
汉堡，500银币，生活用品。
这几个词哐哐砸过来，砸得男人脑袋发懵，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还是小男孩先反应过来，趴在他耳边小声说。
“爸爸，我们好像中奖了。”
围观的顾客比他们激动的多，有人热情地指了个方向给他，让他看到熟食区光幕上的汉堡图片。
“看，这就是店主独家自制的汉堡，连中央基地都没有的好东西！”
“悄悄告诉你，这里的食物吃了，还能降低畸变值！”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他哆哆嗦嗦地道了谢，向店主求证。
“可是，可是我一个银币都没有，我……”
温屿已经打算趁人少去做汉堡了，闻言认真点头。
“抽奖是免费的，抽出来，奖品就是你的啦！”
喜悦一拥而上，把他紧紧包围起来，他把孩子高高举起，嘴里说着不成语句的词，眼泪汹涌地冒了出来。
“中奖，活，能活了。”
围观者看见这一幕，也大概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家庭，心里多少有些心酸。
有人出言安慰。
“还有500银币物资呢，有了这些，孩子肯定能活得好好的。”
中年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流着泪不住点头。
没多久，温屿就端着超大汉堡走了出来，重重地放在了一张空桌上，她从香气四溢的巨大汉堡后探出头，笑着提醒。
“饿很久的话不能一次吃太多，可以存在这里的。”
第18章 畸变蝴蝶群
超市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温屿眨眨眼，左右看看。
怎么都不说话？
直到有人“咕咚”一声咽下口水，周围才接二连三地响起声音。
咕咚，咕咚，咕咚。
五斤重的汉堡足足有18寸，温屿放的料足，酱也多，举起来能挡住两个成年人的脸。
面包焦香，肉饼厚实，七分熟的肉饼刚好入口，不用按就能溢出汁水。
汉堡四周隐约露出来的生菜、煎蛋和西红柿片冲击着顾客的视线，经过火焰灼烤，散发着迷迭香的味道。
温屿还附赠了超大份炸薯条和大杯可乐，可乐的杯子有三十厘米高，拿在手里像个武器，凑成了标准套餐。
“忍不住了，我要去买一份！”
没带头盔的客人首先受到冲击，脑子中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塌，超预算是什么？
吃到才是王道。
熟食区很快排起队，人们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悲痛和渴望。
温屿恍然，噢，原来是馋到了。
多年来，废土末世食物短缺，即使便利店和超市已经给原住民带来了一些震撼，但毕竟是摆在货架上的，不是放在自己面前的，没有真实感。
而且，但面对这么大份的食物，很难有人不产生最原始的食欲。
系统三十秒一份餐，很快，站着的人就人手一个汉堡，吃得不亦乐乎。
中年男人仍不敢靠近，他站在原地，目光牢牢地黏在巨大汉堡上。
“老板，这，这......”
“都是你的，需要帮你分开吗？”
小新机灵地找出分装盒和餐具送了过来，中年男人把孩子放下，一父一子都呆呆的不说话，只不过父亲眼里是过度惊诧而不知道如何反应的木讷，孩子眼里却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天真。
“需，需要，谢谢老板。”
孩子趴在桌子上，睁大了眼睛向中间瞅。
“哇，好大呀，这是什么？”
那孩子身上的褂子都破出洞了，脸上手上都是黑漆漆的，温屿蹲下身子平视他的眼睛。
“这是你爸爸抽中的奖品，你们今天的午餐，姐姐先带你去洗手好不好。”
“好！爸爸也去！”
一听到有吃的，还是如此诱人的食物，虚弱的孩子一下子就提起了精神，拉着父亲跟上温屿，到角落处洗脸洗手。
洗干净的小脸上满是被晒伤的痕迹，温屿拿了盒晒伤膏给他抹上，转身回去分好了汉堡。
切开的汉堡层层分明，温屿新换的芝士粘在了刀刃上，拉出了长丝。
这个套餐足够他们吃上七天，她大致估量了一下，两个人先吃大半斤填填肚子就好。
中年男人这时才回过神来，紧紧拉着孩子的手，这一切对他这个求死之人来说都显得太梦幻了。
他先拿了一小块递给儿子，小男孩咬下一口，眼睛就瞪圆了，两颊都塞得鼓鼓的，一口接一口说不出话来。
父亲见他吃的开心，也跟着吃了起来，只咀嚼了一下，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句话。
肉，是肉的味道。
他吃着吃着，眼泪顺着下巴滴了下来，泪珠越掉越凶，落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男孩没看到，温屿却注意到了。
“还有500银币的生活物资，可以随时来选。”
中年男人咽下最后一块汉堡，疯狂点头，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拉着孩子感谢。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远处，一片黑漆漆的移动乌云朝着超市的方向飞来，顾客中有人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大叫起来。
“不好！是畸变蝴蝶！”
人群瞬间混乱，有人蒙着头就要逃出去。
温屿眼神一变，扬声制止。
“先不要动！超市有自动防御系统，大家呆在里面是最安全的！”
剩余的顾客都围到了店长身边，眼神里带着恐惧和焦急。
“老板，畸变蝴蝶可是沙漠里最难缠的畸变动物之一，超市能防住吗？”
“是啊，它们虽然单个等级只有B级，但通常一出动就是一个种群，足足有成百上千只，就算是两三只A级畸变动物也只有逃的份儿啊！”
“超市的自动防御系统能防住吗？要不咱们还是先逃吧，畸变蝴蝶看到人就会冲上来，一点一点啃食，直到把人啃得只剩骨头才罢休，像蝗虫一样。”
“跑？往哪儿跑？你现在出去，就是第一个被吃干净的。”
见过畸变蝴蝶的人都万分恐惧，肾上腺素迅速分泌，看着窗户像在等待死神的降临，那个中年父亲却恍若不闻，反而朝着窗户走了一步。
“畸变蝴蝶......是，是你妈妈来了吗？”
“一定是，一定是她，是她在天上保佑我们，我们才能遇到绿洲超市，才能遇到好心的老板。”
他抱着孩子痛哭，吸引了一众不理解的视线。
温屿看着飞过来的畸变蝴蝶群，冷静的声音响起。
“超市的自动防御系统可以防御所有等级的畸变动物，包括S级。”
顾客们仍有些不敢相信，但想到超市的种种奇妙之处，暂时吃了一颗定心丸。
离得越近，越能看到畸变蝴蝶花花绿绿的颜色，温屿若有所思。
“或许......”
超市升级以后，温屿可以直接用思维和系统交流了，她问系统。
“如果不出门，我能驯化畸变动物吗？”
【抱歉，必须在接触畸变动物的前提下才能使用驯化技能。】
这样呀......
温屿略微有点遗憾。
【不过，以宿主目前的身体素质，畸变蝴蝶无法对您造成伤害。】
太好了，那就出门驯化它们吧。
她想到小时候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漂亮女演员，身边围绕着一堆蝴蝶，在花草中美的像幅画。
电视剧的剧情早就已经忘了，但那一幕至今还印在她的脑海中无法忘却，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留下这些畸变蝴蝶。
黑压压的畸变蝴蝶不断靠近，看着大约有一千多只，顾客们脸都白了，手脚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
几个胆小的早就已经缩在货架后面，紧闭双眼，开始说遗言。
“妈妈，我今天可能回不去了，希望你一个人能活得好好的。”
“呜呜，虽然我没爹没妈也没有老婆孩子，但是我今天要是死了，基地里画的画本还没完结呢。”
温屿听着超市里压抑的哭声，无奈地摇摇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老板！”
“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天哪，她会死的！！！”
“快回来！！”
几个老顾客趴在玻璃上拼命挥手，试图叫店长回来。
温屿回头，隔着玻璃对着他们笑了一下，眼底满是自信。
在和平年代或许需要藏拙，但在末世中，驯化技能无需掩藏，超乎寻常的实力只会为她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畸变蝴蝶越飞越近，她已经能看清蝴蝶翅膀上的花纹了，有些花纹诡异，有些花纹漂亮，有些甚至就是一只眼睛的纹路。
每只蝴蝶都有两个巴掌加起来那么大，怪不得原住民会那么害怕。
嗡嗡嗡嗡嗡。
上千只畸变蝴蝶黑压压地飞过来，连烈日都被遮住了，黑漆漆的，像世界末日前的场景。
温屿丝毫不慌，掌心朝上，抬起手来。
“系统，所有接触过我的畸变蝴蝶立刻驯化。”
【收到。】
第一只畸变蝴蝶迅猛地冲下来，伸出獠牙试图咬破温屿的皮肤，窗户后面的顾客忍不住闭上了眼。
温屿只觉得什么东西在手上戳了一下，一点痛感都没有。
还没等它咬破，温屿已经迅速完成了驯化过程，畸变蝴蝶单只战斗力并不算很强，驯化过程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儿。
被驯化后的畸变蝴蝶在原地愣一下，立刻转变阵营，蹭了蹭温屿的手心后，跟随主人的心意把同伴召集过来。
蝴蝶没有声带，也不会发出叫声，而是通过触角交流，它用触角传递出信息。
“有好东西，速来。”
一大批畸变蝴蝶俯冲下来，被温屿全部驯化，没一会儿，这一整个畸变蝴蝶种群都成了她的个人所有物。
她挥挥手，畸变蝴蝶似乎和她心意相通，立刻围着她转起了圈。
超市内的顾客还在痛心，老板人这么善良，怎么就想不开出去了呢。
“唉，这都被围起来了......”
“老板要是没了，超市不会消失吧？”
“诶，不对，你们看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