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看见重梵，大衍直接吓得表情垮了人也萎了，和吉娅一起化兽形站起来，低下头朝重梵喊：“首领。”
“嗯。”重梵看向他们，也不难看出双方都是自愿的。
吉娅先开口问她：“首领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你们两个经常消失的人在干什么。”
吉娅都快把头低到地上了，大衍先开口说：“首领，我们喜欢彼此，我们愿意和对方交配。而且新的幼崽诞生，也有利于我们流浪兽部落壮大。”
“确实，所以为了壮大我们部落，你决定让吉娅挺着肚子向北迁徙？是这一路吃得太饱，让你忘了我们正在迁徙吗！”
大衍被重梵训得没话反驳，和吉娅一起低下头。
重梵看了看他们，朝大衍说：“等这场兽潮过后，等我们迁徙到安全区域，我不会阻拦你们交配。
“但现在，迁徙途中，别让我看到她的肚子大起来！
“不然到时候在路上出什么事，那只刚孕育的幼崽能不能保住再另说。如果是怀孕时出事，我们部落失去一名成年雌性，后果你来承担吗！”
空气中弥散着浓郁的交配气味。
本来只是一场来自兽欲本能的发泄，此刻却让大衍感到一种不知名的羞愧。
“我明白了首领，我会克制的。”
“到安全地带，你们怎么孕育幼崽都是你们的私事，我不会管你们。”
重梵说完，朝大衍说：“你先出去，我有话和吉娅说。”
大衍看向吉娅，随后应下：“好的首领。”
他出去之后，听重梵好半晌没有开口，吉娅试探性地问：“首领你要和我说什么？”
问完，她低头想了想，又问：“是有关塔塔的吗？”
她知道，首领非常喜欢塔塔，就像塔塔的另一个阿妈，但又不全是。
真要说的话，首领对塔塔，像是兽父兽母的结合体。她既教导塔塔战斗，又给塔塔兽母一样的关爱。
吉娅并不知道用怎样的称呼才能形容这样的身份。
如果她去过人类行星，她就会知道，有一种称呼堪与兽父兽母平齐，那叫老师。
重梵缓慢呼出一口气。
“吉娅，如果你因为一个孩子就被困住一辈子，我也会为你觉得可惜。你先是一个完整自由的人，其次才是一位母亲。
“但孩子被你带来这个世界，你也确实对他负有责任。
“莫汀塔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你不用为他放弃你的人生，你可以组建新的家庭。但是，面对他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分给他一点母爱。
“给他一点时间去适应，别让他太伤心。”
吉娅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和重梵讲——
“首领，你知道塔塔这个孩子怎么来的吗？当年，其实孕育塔塔之前，我就有一窝崽子。那是我怀的第一窝崽子，我非常珍视他们。
“后来塔塔的兽父发现我，咬死了那窝崽子，把我从我的部落抢走。我为他孕育了塔塔，还有塔塔死去的四个兄弟姐妹。
“那一窝有五只崽子，塔塔是里面最聪明最健壮的。
“后面新狮王上任，又杀了塔塔的兽父，我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崽子被一只只咬死。
“这次我终于知道反抗，知道我要保护他，更要逃出那个所谓的保护我们的部落。
“部落保护的从来不是我们，部落只是那些雄狮的享乐地！而我们只是他们的繁衍工具，甚至是部落危难时候拿来交换食物的资源！”
第58章 058：你会保护我们（2）
“他们的争斗，他们的成败，决定我们和幼崽的命运！
“凭什么！
“我带塔塔逃出来，不全是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再待在那样的部落，我受不了！”
吉娅歇斯底里的模样，重梵还是第一次看到。
重梵问她：“既然这样，你又看上大衍什么了？”
吉娅平复一下心情，回答她：“首领，塔塔长到一定年纪，我对他的保护念头就会很快减弱。
“哪怕我不找雄性交配，不孕育新的幼崽，也很难再对塔塔像他小时候那样好。
“如果一定需要找一个雄性交配，我更愿意在首领你的管辖范围内找。你会保护我们和幼崽，而不是雄性。
“流浪兽部落需要壮大，需要有新的劳力和战力，需要有属于我们部落的后代，这样大衍他们也能更真心的为部落付出。”
重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吉娅，部落壮大不需要你以身体为代价。你要知道，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反叛部落。
“如果他们遇到什么威胁，能让他们不怕死的背叛我，那你和幼崽也很难绑住他们。”
重梵走到吉娅面前蹲下，继续说——
“我们部落会强大的，因为我们制造的器械，因为我们处理食物的方法。因为我们的战力，因为我们的学识，或者因为其余种种，唯独不能因为你们的身体。”
“首领……”吉娅声音沙哑。
重梵抬起手，轻轻拍拍她的头，“你如果真对雄性有生理上的需求，我并不会阻拦你。但在迁徙路上不要孕育幼崽，这对你没好处。”
吉娅回她：“我知道了，首领。”
“还有塔塔，哪怕你对他的保护欲减弱，也没必要刻意让他伤心，逼他离开你。把他当成米津一样照看，把他当成别人家的崽子，不伤害他总能做到吧？”
吉娅眼底也升起几分愧疚，“好的首领，我会尽量。”
“这几天塔塔先跟着我，你好好调整一下。”
重梵说完，起身离开兽洞，留下吉娅蹲在兽洞里低头沉思。
——
重梵刚下楼，苍修正好端着盘子走进石窟。
看见她第一眼，苍修嘴角的笑直接拉平，皱紧眉头，脸拉得老长，走近她两步闻了闻。
“你刚才去哪了？”
她身上哪来的这股让人作呕的交配味道？
“怎么？”重梵先问他，“你不是不喜欢闻狐族异香吗，靠这么近干什么？”
被她一说，苍修脸上的表情更古怪，问她：“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异香淡了很多？”
重梵先是愣了会儿，随后反问：“那还不好？没有那么浓的异香，不会引人注意。”
苍修继续说：“但是有一股狮族雄性交配的味道。”
重梵简直服了他，“你还能闻出哪个族的？”
他还真是个狗鼻子，她闻着感觉这种事后的味道都一个样，都不好闻，闻不出什么差别来。
“雄性，那个、喷出来的东西气味很浓，也是一种标记，警告其余雄性不要靠近他的雌性。你们雌性很多也有，但是只有其余雌性才能闻到。”
她在这里站一会儿，身上的味道就淡了很多，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应该只是刚才在哪沾染到的。
苍修的脸色好看许多，又问她：“我来找你吃东西，吃完不是要去找药吗，你去哪了？”
“我有点事，去和吉娅谈了一下。”重梵直接从盘子里拿起一张饼，咬了一口，夸他，“厨艺见长啊，狼首领。”
如果苍修现在是个控制不好化形能力的幼崽，他的耳朵尾巴就要直接冒出来了。
“还有多的吗，我们端上去和塔塔一起吃。”重梵数了数盘子里的饼，和他说，“你先把这盘端上去，等下再下楼帮我端别的。”
“行，莫汀塔在哪，怎么不和他阿妈一起？”苍修顺口一问。
重梵回他：“他在我的兽洞里，这段时间跟着我。”
“跟着你？”
苍修突然想起，在来的路上，她们部落那头灰狮对莫汀塔的兽母大献殷勤的样子。
“也行，那我还是端到你兽洞里去。”
苍修没有多问吉娅母子的事，对这档子事，主打一个不问不管不操心。
——
吃饭时，莫汀塔捧着碗低头吃东西，也不怎么说话，安安静静的。
重梵把那杯温水冲开的蜂蜜水往他手边推了点。
“谢谢首领。”莫汀塔放下筷子，抱起竹筒杯“吨吨”灌了半杯蜂蜜水，把杯子放在手边，拿起筷子继续吃。
重梵没多管他，随他怎么舒服怎么来。
小孩心情不好的时候，给他留点空间慢慢消化。
强行让一个不开心的小孩懂事一点，配合大人开心，不要扫大人的兴，本质是大人的自私无能。
他不开心就让他不开心，他有不开心的权力。
苍修看了眼莫汀塔，直接无视，朝重梵说：“对了，等会儿跟柯乙利去锯齿兔部落其余地方找药，还是小心一点。”
重梵看向他，“怎么说？”
苍修回答：“总感觉他们部落有点奇怪，具体的说不上来。
“早上我去柯乙利的兽洞，他洞里铺满石板木板，说是为了防风。但防风堵住洞口就行，风就灌不进去，他也铺得太满了一点。
“而且他们部落好几百年都在这里繁衍生息，已经拥有一身比我们抗寒很多的皮毛。他们在石窟外吹风从不喊冷，石窟里面有那么大的干草窝，更不会冷。”
反正他感觉锯齿兔部落哪哪都奇怪，和他们一路过来借住过的部落都不一样。
重梵心宽，把盘子里剩下三张饼分掉，边给他们夹饼，边开口回他：“去了再看，不急。”
苍修点了点头。
重梵又说：“对了，你给我讲讲这个锯齿兔部落吧，我对他们还挺好奇。”
“锯齿兔部落虽然和我们都住在南边大陆，但和我们部落隔得很远。关于他们的事，我也是听古婆婆讲的。
“那些锯齿兔兽人普遍战力不高，但他们的牙齿和爪子格外坚硬，能吃我们咬不动的食物，能建造宏伟的巢穴。
“他们最神秘最厉害的地方还不在这些，而在于他们完全不畏惧兽潮。
“甚至兽潮过后，他们的部落会壮大许多。
“现在他们部落已经有接近八百名兽人，属于大部落中的大部落，部落成员非常多。
“因为他们的部落太大，食物来源太神秘，领地又是靠近石林峡谷的贫瘠土地，所以几百年来，即使其余部落有兽人对他们好奇，也没有兽人来抢夺他们的土地。”
没有必要因为贫瘠的土地和坚硬的食物，去和一个有八百名兽人的大型部落开战。
哪怕这个部落普遍战力只有三到四阶。
第59章 059：摊开了说（1）
吃饱之后，重梵和苍修准备出发找药。
莫汀塔不想待在石窟里，想一起出去锻炼锻炼，重梵顺手把他捎上。
柯乙利背着背篓，蹦蹦跳跳在前面带路，声音软软地问：“白狼首领，狐首领，我们这边能吃的植物还挺多的，你们每样都要？”
“你先带我们去看看。”
苍修背着重梵跟在柯乙利身后，重梵趴在他背上，用斗篷包紧自己。
她手里提着两个竹筐，竹筐里塞满苍修和莫汀塔的衣服。
莫汀塔化为兽形跟在她们身边，问重梵：“首领，那些植物要怎么选有用的，一口一口尝吗？”
“小伙子，你不怕死，我怕。”
重梵被莫汀塔的发言震得不轻，年轻人还是要知道畏惧的。
要是一口一口尝下去，哪怕吃的都是能吃的东西，万一哪些东西吃下去相克，大罗神仙都拉不回来。
“那、首领，我们要怎么选？”莫汀塔出来散散心，显然心情好了许多，话也多起来。
重梵想想，说：“先摘回去，我仔细看看外形。”
先看，外形看不出来的话，那她只好再当一次土匪，回去按着邻居们的脑袋，请他们一人一口帮忙尝试一下，尝完告诉她是个什么味。
听到重梵没有什么要尝的意思，柯乙利有些惊讶，回头问她：“能吃的东西长得很像，狐首领，要是不尝的话，你怎么知道你要什么呢？”
“长得像吗？”重梵反问他，然后继续说，“茎叶形态叶片纹路都是不一样的，在你们眼里应该不像吧？否则你们怎么分清哪些能吃，哪些不能？”
苍修说得确实不错，这个柯乙利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像是和她们聊天的时候有什么心事啊。
柯乙利顿了一下，随后嬉笑着说：“也是，我年纪还小，不清楚这些。那边有族人在，他们应该知道。”
“原来这样。”
重梵趴在苍修背上，捏了捏他的耳根。
锯齿兔部落确实奇怪，需要防备点。
苍修抖抖耳朵，示意他知道了，朝旁边的莫汀塔说：“小心看路，别撞到石头上，跟紧我。”
莫汀塔有些疑惑，看一眼离他还有段距离的石头，虽然不知道苍修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往苍修那边靠了点，回答：“好，我知道了。”
柯乙利在前面蹦得很快，大声吆喝：“马上就到了哦！”
——
锯齿兔部落领地内还有一片辽阔的荒草原，数不清的野草杂草在地上疯长，有些植物根茎已经从地里露出来。
“前面草高点的地方就有很多能吃的，你们跟紧我哦。”柯乙利在前面带路。
四周异常安静。
重梵抬头看向柯乙利，开口问他：“不是说这附近有你的族人在吗，他们呢？”
“啊？他们啊、他们可能被草遮住了，我们锯齿兔不高的。”
重梵看了眼柯乙利，再看看前面高粱地一样的片区，草高的地方确实能把柯乙利完全遮住。
但前方的草高高竖起，没风的时候一动不动。
如果锯齿兔兽人真在里面，不动不劳作，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化人形吧，你们人形灵活一点，别踩坏里面的植物。”重梵从苍修背上下来，把她手里的竹筐递给苍修和莫汀塔，然后转过身背对他们。
苍修和莫汀塔化为人形，穿好衣服，用兽皮把自己裹紧保暖。
柯乙利看向重梵，问她：“狐首领，你好像对能吃的植物很熟悉，你们部落也是吃植物的吗？”
“我们都吃，既吃肉也吃植物，你们不是吗？”
重梵早上知道锯齿兔兽人吃肉时的惊讶，不亚于知道狮族虎族兽人也能长期吃素时。
大陆上的兽人，好像不管兽形种族属于肉食植食还是腐食，只要能化人，他们就和人类一样是杂食。
重梵甚至一度怀疑，兽人化人之后，身体结构是不是完全和她们智人种一样。
柯乙利听重梵问起，开始打哈哈：“也是，我们族人吃肉比较少，吃植物比较多。你们族人应该是吃肉多一点，吃植物比较少。”
“你不是不认识哪些能吃吗，不用找几个族人帮忙？”重梵回到正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