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皮鞋踩了上去，重重碾了碾。
琴酒转身举枪对准走进来的冲矢昴，“自己一个人过来，当自己是好莱坞拯救世界的孤胆英雄吗？”
赤井秀一目光从琴酒破损脏污的大衣上掠过，声音淡淡的：“琴酒，数年不见，你居然这么狼狈了？”
琴酒眼睛微眯。
他彻底抛下栗原榴花大步走向冲矢昴。
对于琴酒来说，栗原榴花就是个有些小聪明的属于莱伊的小玩物，在他心里弱的没有任何威胁性。
赤井秀一故意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停下说这句话就是赌琴酒对他的在意。
果不其然，琴酒抛下了榴花，走向了他。
他对榴花使眼色，琴酒几乎是立刻转身对栗原榴花的方向就是一枪。
与此同时，赤井秀一同样一枪打向琴酒的手臂。
琴酒为了躲赤井秀一的子弹，射向榴花的枪歪了。
所有的事情发生不过短短一秒，榴花看了眼赤井秀一，又看向琴酒一直瞄准她的枪。
三个人似乎呈现了三角对立的模样。
榴花盯着琴酒的枪口，没有给赤井秀一任何眼神，但下一秒，她动了。
“砰！砰！砰！”
数道枪声伴随着榴花极具爆发力的快跑，在仓房里打出阵阵灰尘。
榴花毫不犹豫的冲向了赤井秀一。
人体在移动的时候不容易被射中，琴酒就算射击能力再强也得瞄准。
而赤井秀一不会给他瞄准的机会。
琴酒的子弹射向了跑动的榴花，赤井秀一射向了琴酒。
琴酒为躲避子弹，射向榴花的两枪都歪了。子弹打在地面溅起碎石和尘埃。
榴花没有选择往别的地方跑。
去窗边翻窗需要时间，就是在给琴酒当靶子。那还不如去赤井秀一的身边。
到时候不管是跑，还是怎么的，也有赤井秀一给她掩护。
榴花给了赤井秀一绝对的信任。
她义无反顾的奔向了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不负榴花的信任，甚至不用眼神的交流，他在榴花行动的瞬间就对琴酒连开数枪。
琴酒狼狈的躲避子弹，枪口回身对准了赤井秀一。
银发的男人眼神凶狠的看向冲矢昴。
榴花被赤井秀一拉到了身后。
“你是谁？”琴酒哑着嗓子问。
赤井秀一轻笑，“你说我能是谁，我的老朋友，阵酱。”
琴酒被恶心了个够呛。
赤井秀一掀下了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属于“莱伊”的面容。
混血冷白皮，深邃的眼窝和与琴酒如出一辙的墨绿色眼睛。
“哈！”
琴酒大笑，“哈！哈！哈！哈！莱伊，你很好！亏我以为你死了，每年忌日还给你倒几瓶酒。”
琴酒的表情变得凶恶，“为了个女人假死叛逃，好的很！好的很！”
榴花盯着疯癫的琴酒，悄声在赤井秀一耳边：“他埋伏了炸弹，我们得小心他同归于尽。”
这点不意外。
琴酒交易的时候很喜欢给一次□□易对象送炸弹，不止要人钱还要人命，这次交换人质不搞点小动作就不是琴酒了。
赤井秀一表情平静：“霓虹警方已经找到Boss的秘密住所，琴酒，组织很快就要没了。你想靠自己吸引警方注意力，根本不可能。”
说话的时候，赤井秀一一只手拿枪对着琴酒，另一只手掏出一把枪塞给榴花。
榴花会开枪。
之前和诸伏景光一起练了三年，赤井秀一作为冲矢昴回来后，教练就换成了他。
和诸伏景光在射击俱乐部打固定靶不同，赤井秀一和榴花同居这半年，他训练榴花用的都是自己制作控制的移动靶。
琴酒自然也看到了这个小动作。
他停下癫狂的笑，恶狠狠的瞪着赤井秀一和榴花。
“所以你要杀了我？呵，还是逮捕我？”
赤井秀一声音依旧平静：“我从没想过杀你，四年前来叶崖是，四年后现在也是。”
来叶崖上，他始终没有瞄准琴酒的要害。
赤井秀一曾经对榴花说过，琴酒就是他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
这点他没开玩笑。
哪怕来叶崖上琴酒想杀他，他都没打琴酒的要害。
这点琴酒同样知道。
不然，他也不会以为莱伊死了后，年年带点酒祭奠。
赤井秀一比他重感情。
这可能就是赤井秀一会因为个女人背叛，而他不会的根本原因。
琴酒冷笑：“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感激你不成？”
赤井秀一扬眉：“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劝你自首。”
琴酒：“可笑！你认为我会愿意住一辈子监狱？”
赤井秀一：“好吧。你确实不会。但是组织没了，琴酒你不自首，你还能去哪？”
琴酒：“哼，我有地方去，你会放了我？”
赤井秀一：“组织没了，放了你也没什么。”
赤井秀一神色郑重，语气极其认真。
对他来说，琴酒活着比抓回FBI换功劳更重要。
——
琴酒被这份认真感染到了。
他知道莱伊说的是真的。
但是……组织没了，他又能去哪？
组织是他的家。
仓房里陷入了僵局。
琴酒不动，赤井秀一也不动。
时间不会因为两个男人的停战而暂停，汽车行驶的声音从远到近，琴酒看向了赤井秀一的身后。
看来不用他犹豫了，现实给了他真正的选择。
赤井秀一在琴酒变化的脸色中回头，来的是霓虹公安。
琴酒杀人无数，赤井秀一因为从小到大的情分，加上他本来就不是那么完全的坚持正义，他愿意放一马，不代表其他人也是。
死过卧底的警方不会放琴酒逍遥。
来的是苏格兰。
一直用长发和墨镜伪装的男人这次去掉了伪装，终于能用自己的面目见人。
“苏格兰。”
琴酒瞬间就反应过来，组织内部怎么找也找不到的老鼠是谁。
“哼，波本怎么没过来？”
诸伏景光见榴花被赤井秀一保护的好好，松了一口气，他转头对琴酒说：“他在Boss那里，说起来，琴酒你知道Boss真正的模样吗？”
榴花脸色不太好看。
现在的情形和她推断的琴酒的目的几乎一模一样了。
只要琴酒在这时候按下炸弹的遥控……
榴花不动声色的对诸伏景光做了个手势，怕诸伏景光看不见，还做了好几次。
这是诸伏景光教过她的，如果不方便说话，警方通用的传递情报手势。
有·炸·弹！
诸伏景光脸色微变，他目光四处寻找，定格在榴花指着的和这片荒凉仓房格格不入，没有任何灰尘的苫布上。
“大家都散开！离左边门口远点！”
诸伏景光立刻用对讲机在警方无线电频道里下了命令。
琴酒见苏格兰发现了他的埋伏，从衣兜里掏出遥控器，还没等按下去，一发子弹打向了他的手。
是赤井秀一。
为了躲避子弹，遥控器没拿住掉到了地上。
于此同时，琴酒开始进行反击。
外围的公安接连掀开门口的苫布，发现了大量的炸弹。
如果子弹打到这里……很可能引发爆炸。
随行的爆-炸-物处理班警察立刻用防爆罐对炸弹进行转移。
这种工作极其危险，时间争分夺秒。
琴酒借助仓库内的掩体，打向苏格兰和赤井秀一。
“琴酒，你跑不掉的。”
赤井秀一再次劝说。
琴酒：“哼！”
仓库内子弹乱飞，榴花找个石柱后面躲着。
握着手枪的手有些颤抖。
说不怕是假的。
天空渐渐飘起了雪。
白色的雪花从天而降，顺着仓房破了个洞的房顶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化。
□□一匣子弹只有15颗，子弹很快就打光，琴酒借助掩体后面更换弹匣。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
耳机里传来科恩的声音。
“琴酒，朗姆死了。”
没多久，唯一知道Boss下落的贝尔摩德也开口了。
“Boss带着他的秘密自焚了。组织没了。”
贝尔摩德的声音很淡。
和她声音一起的还有警方举起手来各种嘈杂的声音。
琴酒摘下耳机扔到地上，对赤井秀一和苏格兰分别开了一枪。
在两个人躲避子弹的时候，枪口指向仓库的房顶。
这个动作太突兀了。
一声枪响，开枪的不是琴酒。
手枪掉落，鲜血顺着手掌留下，琴酒脸色狰狞的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榴花小脸苍白的举着手枪，枪口瞄准着琴酒的手臂。
琴酒本能瞧不起弱者给了他关键的一枪。
“榴花，小心！”
赤井秀一跑过去，抱着榴花接连滚动了好几圈。
一枚手榴弹扔向了刚刚榴花所在的位置。
于此同时，琴酒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枪，艰难的瞄准了刚刚瞄准的地方。
诸伏景光的子弹和琴酒的子弹同时射出。
“bong！bong！”
一阵地动山摇，这间棚顶水泥掉落的破损仓房在巨响中炸成了废墟。
第135章 黑赤后日谈
第一声爆炸是手榴弹爆炸。
第二声是琴酒子弹击中了他安装的C4炸弹。
赤井秀一紧紧抱着榴花, 把榴花整个人都护在怀里。
仓房的天花板在炸弹的威力下化作夺命的石块，从天而降。
榴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幼年。
那个台风肆虐的下午。
母亲在废墟中紧紧抱着她，血水与雨水混合着吹的人体失温。
幼年的她感受着母亲的体温在黑暗中一点点变凉。
现在她哭着再次体验到同样的感受。
“赤井！赤井！别睡！”
榴花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赤井秀一的耳边响起。
赤井秀一吐出一口血，声音微弱：“这个时候都不叫我一声阿娜达或者秀一旦那（老公）吗？”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
东京十一月末的雪, 吹的人发冷。
榴花睁大一双眼睛看着赤井秀一沾满鲜血的本来样貌。
这张脸和四年前来叶崖抱着她躲避武装直升机扫射时坚毅的面孔重合。
莱伊的那张脸, 除了噩梦, 也曾带给她悸动。
是她自己把来叶崖上的莱伊和强迫她的男人分割开了。
如今这张脸身体的主人被碎石压着, 手臂护住她的后脑，用血肉之躯保护着她，无怨无悔。
他确实爱惨了她。
榴花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这时候还说什么胡话啊。”
榴花在缝隙中呼喊着, “救命！有没有人啊！救命！快来人啊！”
爆炸的瞬间，还在外面的公安抱头趴在地上，等地面不再震动，仓房成为废墟后，外面的公安大吼：“快去把人挖出来！救护车！叫救护车！”
公安的动作很快，在他们把榴花, 赤井秀一, 诸伏景光, 甚至琴酒挖出来的时候, 救护车也到了。
榴花伤是最轻的，她简单的清理完碎石擦伤, 就跑去了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的病房。
两个人全部都在昏迷着。
琴酒在送上救护车前就没有呼吸了，诸伏景光情况还好, 最严重的是赤井秀一。
榴花守在病床旁, 盯着赤井秀一额头缠着绷带的脸。
安静睡着的赤井秀一没了危险感。
在榴花的记忆里, 赤井秀一原本的这张脸总是充满了反派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混血眼窝过于深邃的缘故，欧美人的长相对于东方人来说有时候确实有种如同吸血鬼的华丽与恐怖。
粉毛的易容削弱了眼窝轮廓的深邃。
昏迷的赤井秀一没了气质上的危险和锋利, 只剩下了单纯的英俊。
当然，也可能是她的心态变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榴花转过头，正好看见赤井夫妇推门进来。
赤井玛丽手请按榴花坐起来的身体，让榴花重新坐下，“他怎么样？”
榴花：“医生说醒来就没事了。”
但什么时候醒来不知道。
“这小子命硬的很，不用担心。”赤井务武安慰。
榴花：“组织怎么样了？”
这次组织围剿MI6的浑水摸鱼了下，组织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谁都想得到。可惜组织Boss自焚，秘密成了永久的秘密。
赤井玛丽在Boss自焚死后就意识到，宫野姐妹的行踪谁也不能告诉。
幸好她们对宫野姐妹的营救是私人营救，没动用MI6，没动用任何势力。
FBI命令詹姆斯找赤井玛丽聊过，赤井玛丽说，那两姐妹被她送走后自己离开了。她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对MI6也是这个说辞。
“各国官方机构都在对各自国内的组织势力进行扫尾。”
赤井玛丽安抚：“放心，他们翻不了身了。”
为了组织的秘密，各国都恨不得掘地三尺。
赤井玛丽见榴花的视线始终都没离开病床上的赤井秀一，内心总算对这对小情侣松了一口气。
